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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迫不得已,魏世眼淚巴巴開口道:“此行諸事不順,困難重重!”

    第664章

    偶遇

    從江州府到盛京,趙鯉的隊伍護送著泰西使節(jié)團水陸兼程一路北上。

    雖在江州出了點岔子,停留了些時間。

    但接下來的路,或因某種神秘力量干涉,并沒有再出現(xiàn)如孫農(nóng)案這樣的大事。

    偶爾一些小詭案,都順利解決。

    沈晏親自規(guī)劃的歸途,堪稱大景旅游精華路線。

    甚至充分考慮了季節(jié)性。

    趙鯉等人的隊伍,所行過的地方,必有特色景色和應(yīng)季美食。

    沿途又有館驛供給廩糧,官吏爭相招待。

    隊伍中的人員,除了趙鯉,平均體重都重了五六斤。

    那些在水宛討飯許久的泰西傳教士,個個吃得紅光滿面。

    臘月二十四,趙鯉的隊伍距京城已只有五十里。

    可以說已經(jīng)站到了皇城根的土地上。

    尋常五十里,加快點速度一天便可以進城了。

    奈何,雪太大。

    趙鯉再想念鎮(zhèn)撫司中的暖閣,也不得不降下隊伍行進速度。

    大團大團的雪花,從天上砸下。

    馬晃動著腦袋,甩去堆在它鬃毛上冰涼的雪塊。

    韁繩旁,結(jié)著一層霜的黃銅鈴鐺,發(fā)出叮叮的響聲。

    帶著皮制手套的手探來,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脖頸。

    趙鯉騎在馬上,大毛斗篷的領(lǐng)子翻起。

    鼻尖凍得發(fā)紅,領(lǐng)子上茸茸的白色皮毛襯得她唇紅齒白。

    “趙千戶,前面就是安德驛!”

    鄭連靴跟輕踢馬腹,指著前方道。

    趙鯉點了點頭:“雪太大了,先住安德驛,明日再繼續(xù)走�!�

    她倒還好,但隊伍中的普通人可受不住。

    那些習慣了江南的泰西人,根本受不了北地的天氣。

    在這傷風都能死人的地方,趙鯉作為隊伍的領(lǐng)導者,當要為所有人負責。

    到了安德驛近前,卻出了一點小插曲。

    從另一個方向,也有一支隊伍正進館驛。

    大景館驛明面上管理很嚴,專供辦差的官吏使用。

    理論上,內(nèi)外官吏便是起復(fù)、丁憂等事項,都不予勘合,不許馳驛,免得空耗財力。

    可惜理論歸理論,實際歸實際。

    官吏甚至是官吏家眷,入住館驛并不少見。

    尤其在盛京這樣的地方,今日你家老娘上山禮佛住一下,明日我家夫人去賞花住一下。

    七大姑八大姨,都可刷臉入住。

    館驛被京中權(quán)貴濫用。

    與趙鯉等人撞上的,便是這樣一支官吏家眷隊伍。

    “怎么回事?”

    見隊伍停下,鄭連縱馬上前,厲聲詢問門前驛丞和兩個來探路的力士。

    他們護送泰西使團且不提,哪有靖寧衛(wèi)給人讓道的道理?

    兩個力士苦臉縮起了脖子,訥訥道:“是……林閣老家的女眷�!�

    “老夫人帶著女兒和……來祭掃先人。”

    鄭連初時還沒想明白。

    等他在腦子里一轉(zhuǎn),頓覺腦仁疼。

    閣老林著只有一個女兒,這女兒后來嫁了侍郎趙淮。

    換言之,那支隊伍里坐著的,是他們趙千戶血緣上的外婆和娘親。

    也不知這些貴婦人是不是閑出了屁,大雪天來祭掃。

    莫說兩個力士為難,鄭連也為難。

    一旁的驛丞上前道:“這位大人,對面說老夫人有些受寒,小的便斗膽先安排那邊進來了。”

    驛丞像是吃了滿把黃蓮,心里苦啊。

    他對趙鯉和林家、趙家的糾葛倒了解不深。

    這些八卦雖說傳遍大景,但八卦嘛,聽完便過,誰還能牢記幾個月的?

    驛丞只擔心靖寧衛(wèi)對這安排不滿。

    鄭連扯動韁繩,回身正欲回稟趙鯉此事。

    卻見趙鯉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立馬在旁。

    “不必管,她們進她們的,我們進我們的�!�

    趙鯉淡淡掃了一眼那支隊伍。

    鄭連看她沒有什么別的情緒,也松了口氣。

    卻又聽趙鯉壓低了聲音,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鄭連我那便宜爹還是侍郎對吧?”

    鄭連垂著頭不敢說話,您家的事情,您別問我啦!

    見他裝死,趙鯉不糾結(jié)這個問題,繼續(xù)壓著聲音道:“公務(wù)出行者需要吏部符驗才能使用館驛,對吧?”

    不怎么關(guān)注大景館驛制度的趙鯉,在想法子坑人時腦袋最靈光。

    她看著那支隊伍,勾起唇角:“給趙淮記一筆,縱容家眷空耗館驛廩糧人力。”

    “回京了,在年前參他一筆,別讓他有好年過!”

    鄭連輕咳一聲,訥訥點了點頭。

    心道,真不愧是你啊,趙千戶!

    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趙鯉白了他一眼:“怎么?秉公執(zhí)法還有錯了?”

    對于趙鯉來說,趙家那檔子人,沒在眼前她不掛心。

    若在眼前,她必踩一腳。

    對趙鯉這般秉公執(zhí)法,鄭連只能陪笑:“趙千戶公正。”

    趙鯉收回視線,又道:“這個時候,這種天氣,她們?nèi)ゼ罀呦热擞行柢E,想辦法打探消息。”

    “夜晚防備著點!”

    趙鯉遙望那支隊伍。

    天上的雪越來越大,幾乎遮蔽視線,只聽風簌簌的吹。

    以趙鯉的眼力,也看不清那支隊伍的具體情形。

    她叮囑了鄭連兩聲,便駕馬回了隊伍。

    發(fā)生在這的館驛前的小插曲,就此翻篇。

    兩支隊伍一塊入了這間安德驛。

    ……

    “瑤光,你叫丫鬟再去催催暖身的熱湯�!�

    趙鯉的便宜娘親林嬌娘,坐在館驛的床榻邊。

    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婦人,正倚在枕上,時不時輕咳兩聲。

    林嬌娘沒得趙瑤光回應(yīng),扭頭去看。

    卻見趙瑤光又坐在桌邊發(fā)呆。

    身子單薄消瘦得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跑。

    林嬌娘不由一聲嘆息。

    今年府中像是走了背字。

    丈夫趙淮的仕途不暢,今年該入仕的兒子趙開陽回京后就臥病在床。

    連本該最穩(wěn)妥的趙瑤光婚事也……

    正妃到側(cè)妃,一個字就是天壤之別。

    更重要的是,明確告知了眾人一件事——趙瑤光與瑞王殿下之間情誼,并不像他們所想那般堅不可摧。

    前些日子,趙家?guī)旆咳计鸫蠡稹?br />
    趙家為趙瑤光多年積攢的嫁妝,那些老木家具珍玩首飾,全付之一炬。

    知道之時,便是林嬌娘都心疼得像是從身上割了一條肉。

    后來左拼右湊,林老婦人拿出自己壓箱底的財物,勉強再給趙瑤光湊了嫁妝。

    不料,又來一場大火。

    這場大火,燒掉了趙瑤光的全部體面。

    京中已有傳聞,趙瑤光乃天煞孤星。

    事情一樁樁一件件。

    趙瑤光原來那皎皎天上月般的人兒,現(xiàn)在竟瘦成了一把骨頭。

    神思不屬哪里像是待嫁的新嫁娘。

    第665章

    熟悉的耳光

    窗外的風呼呼吹,館驛到底不比家中。

    只有一個炭盆,都放到了林老夫人床邊。

    趙瑤光獨坐桌前,愣愣看著桌面發(fā)呆。

    嘴唇凍得發(fā)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嬌寵多年的女兒,林嬌娘怎么會不心疼。

    趙淮與趙開陽此前竭力呵護趙瑤光,都帶著功利之心。

    他們其實并不在乎女兒是誰,妹妹是誰。

    他們在乎的,是嫁給瑞王那個人。

    誰能帶來好處,他們疼誰。

    誰可能壞事,便拋棄誰。

    他們心里有親情存在,只是不多。

    相比兩個男人,自小被家中保護得很好的林嬌娘倒是純粹得多。

    對趙瑤光,她是真心疼愛的。

    見她這落寞模樣,知道她在憂愁嫁妝憂愁未來,林嬌娘無奈抿唇。

    這時,床上的林老夫人又輕咳兩聲。

    思緒被打斷的林嬌娘,忙又喚了一聲:“瑤光?”

    趙瑤光這才回神:“娘,怎么了?”

    林嬌娘不得不重新說了一遍:“你外婆受涼咳嗽,你再喚丫鬟去催一催驅(qū)寒的熱湯。”

    趙瑤光收拾情緒,應(yīng)了一聲:“好!”

    見趙瑤光轉(zhuǎn)身出去,林嬌娘看著她的背影輕聲嘆息。

    又回首看躺在床上的林老夫人,林嬌娘眼中忽有些迷茫。

    趙瑤光確實有該憂愁的理由,但……

    曾拿出壓箱首飾為她湊嫁妝的林老夫人臥病,她竟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心性實是有些涼薄。

    林嬌娘垂下眼睫時,一只微涼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嬌娘,別怪瑤光,她還是個孩子�!�

    林老夫人說著話,又咳嗽兩聲。

    見親娘這時反倒費心安慰她,林嬌娘心中越發(fā)難過。

    她強打精神,給林老夫人掖了一下被角:“讓您費心了�!�

    她頓了頓,不無擔憂的道:“娘,不若我們先回京吧,這天氣我怕您受不住�!�

    “年后叫哥哥們來也行,您何必親自走一趟。”

    現(xiàn)在才出城,林老夫人就受寒咳嗽。

    這大雪天還要去祭掃,只怕會熬壞了身子。

    林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搖頭道:“不行。

    林老夫人聽著外邊呼呼的風聲,身邊有炭盆,躺在暖和的被子里。

    卻是猛打了個寒戰(zhàn),她道:“我嫁給你爹多年,從未,從未夢見過你奶奶�!�

    可從月初開始,林老夫人頻繁夢見婆母。

    夢中婆母立在窗外,一聲聲喊著冷。

    道是家中惡客臨門,刨壞了屋頂。

    夢中婆母哭泣不停,可見身上覆滿寒霜。

    一個勁囑咐林老夫人,要親自來看她。

    林著還未歸京,林老夫人這夢接連做了好幾日。

    每一日,婆母都有變化。

    初時身上覆了霜,后來竟結(jié)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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