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謝郁白眉目舒展，眼神悠悠停在她臉上，“嗯�！�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褚嫣被他的直白弄得反而沒招了，坐回去埋頭喝茶，正好茶樓的小二上來送點心，褚嫣卻聽見他好整以暇地繼續(xù)：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褚嫣臉紅，“……噓，待會兒再表白�！�
“我在背詩啊，”謝郁白一臉無辜，“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你贏了�！�
第113章
見面禮
次日上午，西山腳下，一輛黑色大眾夏朗和一輛小型廂貨停在綠樹成蔭的路邊。
謝家司機和一個刀疤臉分了五趟，終于搬空了廂貨車?yán)锸伺鑸蟠禾m。
褚嫣坐在夏朗里，搖下車窗給刀疤臉遞水。
“辛苦了武哥，東西幫我放在后備箱，你可以把車開回去了�！�
武志成點頭，把一個小箱子搬到夏朗車上，戴上墨鏡，開著廂貨離開。
謝郁白從隱私玻璃里看見廂貨車駛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嫣嫣，他現(xiàn)在是你的保鏢？”
褚嫣提起這件事就很興奮，“怎么樣？他從前混幫派，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洗盡鉛華，因為他老婆剛生了孩子，他得養(yǎng)家糊口，我跟他承諾了穩(wěn)定的薪酬，現(xiàn)在他從前的兄弟也想來找我，小白，你缺不缺保鏢？我給你也挑一個唄�！�
謝郁白啞然失笑，“不用，你自己用就好，如果用著不趁手，我替你換。”
褚嫣這才想起來，謝鈞給他配備的安保級別遠高于自己這種小打小鬧，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專業(yè)團隊，在公安機關(guān)備過案的那種。
褚嫣汗顏。
相比較，武志成有點像她的苦力，一身腱子肉全都用在干體力活上了。
不過這樣一來，也更符合武志成奶爸的形象，作為一個已經(jīng)有了家庭羈絆的男人，出來做事，人盡其才的前提下，當(dāng)然是安全系數(shù)越高越好。
所以褚嫣不覺得做苦力委屈了武志成，反而是他最好的選擇。
“對了小白，你不用上去嗎？”褚嫣看著前方通往陵墓園的石磚路，好奇地問。
“外公和外婆每年都是自己過來，今年只是因為我正好要回江城�！�
“他們有些話要單獨和我生母說，我不打擾�！�
褚嫣點頭，表示理解。
司令的脾氣相當(dāng)別扭，也許不想被除了老伴以外的任何人看見，自己在女兒墓前掉眼淚。
車門再次打開時，老兩口兒紅紅的眼睛驗證了褚嫣的猜測。
“外公，外婆，回來啦�！�
褚嫣不多問，只是乖巧地讓座。
汽車駛離西山，朝市區(qū)開，一路上，車廂里比來時沉默許多。
褚嫣和謝郁白的手交握在一起，靜靜看著車窗外的夏景，沒有打擾后排老兩口的暗自傷懷。
鄭語蘭離世時，謝郁白畢竟尚在襁褓，未及記事，所以對生母只有一份稍顯單薄的追思。
可是老兩口卻是實實在在參與了女兒的整個人生，親歷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苦痛磋磨，鄭語蘭又是獨生女，只此一份寄托與牽掛，更是無限放大這份傷痛。
夏朗往江灣路88號開，到達鐵門口，褚嫣主動要下車，不打算進去。
“外公外婆，你們今天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家啦�！�
“啊？嫣嫣，要不進屋里坐一會兒吧�！彼玖罘蛉巳嗳嘌劬�，清了清干啞的嗓子，勸她留下。
褚嫣笑著搖頭，“讓郁白好好陪你們，我就不打擾了。明天何伯伯一家不是要請您二老吃飯嘛，咱們到時候見�！�
“哦……那也好�！彼玖罘蛉它c頭，不再強留。
司機徐叔早上將大小姐送到謝宅，就一直等在這里，此時見她抵達，立刻下車，站在那輛賓利慕尚旁邊等候。
褚嫣沒急著走過去，而是繞到夏朗后備箱，抱出一個半米高的深色植絨面禮盒，遞到謝家管家手里。
“嫣嫣，這是什么？”謝郁白其實剛剛就想問了。
褚嫣沖他眨眨眼，“這是我送給外公外婆的禮物，其實去年冬天就買好了，一直放著，現(xiàn)在總算有機會拿出來啦�！�
司令看著那個不小的禮盒皺眉。
他的身份敏感，千百雙眼睛于暗中盯著，不允許他行差踏錯。
褚嫣當(dāng)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知道外公清儉樸素，不喜豪奢，所以我這份禮算是廢物利用，還請你們別嫌棄�！�
司令聽到“廢物利用”四個字，面色稍緩，點頭示意管家抱進去。
“那，外公外婆，小白，明天見！”
“好。”謝郁白唇邊含笑，目光柔和，去撈她的手腕拉到近前，將她半裹在懷里，低聲問，“去年冬天？”
當(dāng)著老兩口的面，褚嫣想推開他，又怕他摔著，于是不情不愿地縮在他胸前小聲解釋，“當(dāng)時不是說要去容城拜訪嘛……”
后來因為一些原因，她膽怯退縮，還差點跟他鬧矛盾。
謝郁白沒想到她當(dāng)時連這些準(zhǔn)備工作都做好了。
他唇角笑意分明，清俊的面容如暖玉般溫潤，眼底攏了層柔情的黯光，目光在她羞紅的臉上逡巡流連，戀戀不舍。
司令對此感到不忍直視，冷哼一聲，剛預(yù)備開口，就被夫人拉走了。
“走走走，趕緊進屋！外頭多曬�。 �
二老離開的動靜并沒有引得謝郁白回頭，仿佛一切都不足以讓他停下接下來的動作。
他像是捧一件珍寶般捧起少女的臉頰，眼神幽沉，像深不見底的漩渦，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她嫣紅的唇瓣，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卻還要禮貌征求她的意見。
“嫣嫣，可以么？”
褚嫣沒說話，踮起腳尖迎上去，淺啄在他微涼的唇上，迅速后退，撤離他清冽的懷抱。
“我走了！明天見！”
她鉆進車?yán)�，直到賓利開出去，車窗也沒降下來。
謝郁白怔忪片刻，意猶未盡地抬手，撫過唇瓣被她淺啄的位置，無奈地笑了。
第114章
好丫頭，叫我什么？
謝郁白晚了幾分鐘回別墅，剛進客廳，就看見司令夫人正對著茶幾上一盆玉雕墨蘭愛不釋手。
那盆墨蘭雕工傳神，從根莖到葉片色澤過渡自然，頂端花瓣飽滿瑩潤，栩栩如生。
“真漂亮，就這一盆，把你種的那些墨蘭都比下去了。”司令夫人嘖嘖稱嘆。
司令感覺自己上當(dāng)了，擰眉不語。
直到謝郁白收到一條微信，然后走過來向他轉(zhuǎn)述：
“嫣嫣說，這是她母親年輕時上當(dāng)受騙買的危料，既然戴不出去，就被她拿來請老師傅雕刻成蘭花，料子不值錢，雕工無價，她送的是她的誠意�！�
司令無話可說了，終于認真端詳起那盆蘭花。
危地馬拉翡翠色澤是帶點灰黑綠斑的草綠色，結(jié)構(gòu)粗，透明度低，卻正好更適合模擬墨蘭暗綠色的莖葉結(jié)構(gòu)，有老師傅鬼斧神工的雕工加持，這盆玉雕墨蘭的仿真度趨近完美。
良久，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吩咐管家，“去查查，這東西適合怎么運回容城�！�
管家笑著答，“都查好了，東西不跟您上飛機，走陸運，特殊易碎品定制物流服務(wù)�！�
司令摸摸鼻子，嗯一聲，背著手上樓去了。
夫人朝謝郁白擠眼睛，小聲總結(jié)，“死鴨子，嘴硬。明明喜歡的要命�！�
謝郁白揚唇，不置可否地笑。
-
何家人次日請客吃飯，地址定在何進、呂詩文夫婦家里。
何忠民特意回了一趟江城，主持這頓私人家宴。
褚嫣一進門就和呂詩文挽在一起，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餐桌上也緊挨著坐，互相夾菜。
何忠民熱情地和司令夫婦寒暄后，看到兒媳和褚嫣頭湊在一塊，不由笑道，“我這個兒媳脾氣古怪，醉心科研，不太交朋友，嫣嫣倒厲害，能讓她這棵鐵樹開花�！�
呂詩文羞澀地垂眸，身子坐正了回去，不再和褚嫣交頭接耳。
司令看一眼褚嫣，“這丫頭，嘴甜，機靈，是討喜�！�
褚嫣詫異地抬眸，筷子停在半空，懷疑自己聽錯了。
司令竟然沒拆她的臺，還當(dāng)著外人的面夸她？
她愣神的動作太明顯，謝郁白不疾不徐地從餐桌下牽住她一只手，眉眼含笑，提醒她好好吃飯。
褚嫣趕忙埋頭扒拉兩口，又偷偷捏他掌心一下。
接下來這頓飯，褚嫣吃的簡直飄飄然。
何忠民父子向司令夫婦介紹了褚嫣的風(fēng)投事業(yè)，對她的商業(yè)視角和投資天賦贊不絕口，直到飯后，眾人在沙發(fā)上落座，何忠民似乎今天就是抱著給褚嫣的能力做背書來的，從書房里拿出一份當(dāng)時褚嫣籌資用的商業(yè)計劃書，展示給司令看。
褚嫣：“……”
“怕什么羞！司令又不是外人，”何忠民笑著拍她肩膀，“何伯伯就是看了你的計劃書，才最終決定入伙的，你這丫頭，人機靈，落到紙上的東西卻很踏實，一步一個腳印，有態(tài)度�！�
資料被遞到司令手里，褚嫣硬著頭皮坐過去，在他翻頁時對其中內(nèi)容做適時的解釋和補充。
“這是總體基金規(guī)模預(yù)期……
這是基金結(jié)構(gòu)和收益分成模式……
這是風(fēng)控體系建設(shè)……
這一塊是品牌建設(shè)，”褚嫣尷尬地停在這個位置，因為紙頁上包括了她自我營銷、打造“天才投資少女”IP的戰(zhàn)略方案，雖然屬于品牌建設(shè)的營銷手法，但說白了就是王婆賣瓜。
不知道落在司令眼中，會不會顯得她……很自戀。
司令果然掃她一眼，不算特別欣賞，但也沒有發(fā)表意見，只徑自往后翻。
“最后就是我對于未來十年熱門投資方向的預(yù)測，以及團隊初步形成的投資規(guī)劃，涉及各行各業(yè)，您不必看得太仔細……都是我一家之言，嘿嘿�！�
褚嫣干笑兩聲，卻見司令的目光停在紙頁底部，不動了。
她忐忑地湊過去，看到表格最后一欄的醫(yī)療投資方向，“創(chuàng)后心理研究”、“ptsd臨床藥物”、“人工骨修復(fù)材料”幾行字分外醒目。
趁謝郁白看過來之前，褚嫣慌忙從司令手中奪下厚厚的商業(yè)計劃書，合上后抱進懷里。
這種突如其來的冒失舉動，好在只引得司令多看了她兩眼，沒有生氣。
“好好干，別讓你何伯伯賠本�！彼玖钸攘艘豢诓�，淡淡道。
褚嫣盡量忽略他目光里的深意，又恢復(fù)混不吝的模樣，隨口開玩笑，“那不好說，投資有風(fēng)險，入市需謹(jǐn)慎，天底下哪有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
何忠民似乎很想得開，聞言笑著應(yīng)和，“即便賠了，何伯伯也不怪你，本來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褚嫣高興了，“有您這句話，我可就放手去干了�！�
謝郁白就坐在她旁邊，眼睛盯著她懷里那本計劃書，突然在她耳畔問，“我能看看么？”
褚嫣一激靈，抱得更緊了。
“不行！”
“嫣嫣，”謝郁白瞇眼，“我也是你的合伙人，我怎么沒看到過這份文件？”
褚嫣理直氣壯，“誰讓你那么信任我，根本不需要我提供這些，就主動投錢了�，F(xiàn)在晚了，不給看！”
謝郁白沉默，然后無奈地扯扯唇角，沒再強求，姿態(tài)優(yōu)雅地倚回沙發(fā)里。
沒幾秒鐘，褚嫣手機震一下。
她掏出來看。
她偷偷回頭，少年墨黑的眼眸直勾勾望著她，抬手在唇邊點了點。
褚嫣的臉?biāo)⒌責(zé)崃恕?br />
她嗔他一眼，轉(zhuǎn)回頭發(fā)信息。
兩人最終也沒有找到這樣的機會。
有謝老爺子的遠程威懾，謝郁白今天必須跟司令夫婦一起回容城。
辭別何家人，坐上夏朗，一路往機場開，這是褚嫣和謝郁白這個月最后的相處時刻。
而且還不是獨處時刻。
再見面，就要到下個月，容城，謝郁白的生日宴。
一行人到了機場航站樓，褚嫣更沒想到，被支開的竟是自己男朋友。
司令夫人非要讓外孫陪自己去買條絲巾，褚嫣這種不算了解夫人的人，都看出來她并不缺一條機場禮品店的絲巾。
于是褚嫣更加忐忑了。
“司令……您支開小白，是有什么話要單獨跟我說嗎？”
按照這老古板的脾性，雖然不至于扔下一張支票讓她離開自己外孫，但如果真對她不滿意，那么口頭的警告便是最富含殺傷力的武器。
司令跟她相處這幾天，多半繃著臉，這會兒卻罕見地目光柔和下來。
褚嫣第一次在黑臉煞神身上感到一種單純屬于長輩的慈態(tài)。
“郁白的腿，是他們謝家最諱莫如深的東西�！�
“丫頭，悠著點，慢慢來�！�
司令眼中的理解和鼓勵讓褚嫣怔愣，猝不及防地鼻腔泛酸。
原來他明白她要做什么。
她抬眸，目光堅定，“司令，您放心，我不會傷害他�！�
“好丫頭，叫我什么？”
“……外公？”
“誒�！�
第115章
你一定照顧好我兄弟
褚嫣和齊羨禹碰頭這天，沒想到他在電話里說的多帶一個人，竟是池小舒。
三人坐在江東村工程一期樓盤附近一家環(huán)境清幽的咖啡廳里，褚嫣猶豫了半天，面色復(fù)雜地開口，“你們倆……？”
“不不不，別誤會！”齊羨禹瘋狂擺手，“我只是很喜歡她創(chuàng)作的人設(shè)，今天讓她帶了一些畫稿過來，你看看符不符合要求……”
池小舒也慌忙從包里掏畫稿，看得出來她是直到這一刻才知道鮮魚老師所說的項目投資人是褚嫣。
褚嫣笑，“這么緊張干嘛？你們是老搭檔，能繼續(xù)開展深度合作，我高興還來不及，何況我很相信小舒的實力，不用你們向我證明�！�
不過她還是接過畫稿，認真瀏覽，以示對池小舒勞動成果的尊重。
看完后，毫無意外地表達贊賞，“小舒還是那個小舒，實力一直在線�！�
池小舒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進店到現(xiàn)在終于第一次端起面前的咖啡，淺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