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們不是容城人,接觸不到容城本地專門深挖豪門秘辛的八卦小報,所以對于這個只活在傳聞中的謝家大哥立刻產生了好奇。
“大哥好!”
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畢竟是白哥家的人。
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白哥家的貓和狗,他們也會給出這個級別的禮遇。
晁云津和謝澤青見過兩次,幼年一次,郁白來容城念高三后一次,兩次都是在郁白家里偶遇,所以對這張輪廓稍顯鋒銳的臉好歹有點印象。
謝澤青和謝郁白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長相。
謝郁白的五官輪廓是一種恰到好處的俊美,從父母的基因里汲取了最適中的份額,組合成一張?zhí)焐鷱娜蓠尜F的臉。
而謝澤青的五官則有一種野蠻生長起來硬朗,算不上攻擊性,但明顯和他們這些學生黨拉開了差距,是一種屬于成熟男人的性張力。
晁云津在這一刻突然不想露怯,一貫養(yǎng)尊處優(yōu)澆灌出來的好勝心讓他挺直了背脊,朝男人伸手。
“大哥,好久不見。不好意思,這些都是我同學,見笑了�!�
謝澤青微微一笑,當真和他握手。
褚嫣鄙夷地瞥過晁云津假正經(jīng)的笑容,干脆地打斷,“澤青哥,他喝多了,別理他�!�
晁云津反應慢了半拍,施也已經(jīng)在鬼叫,“嫣嫣,你們認識��?”
“澤青哥是我的家教。”
褚嫣一句話解釋完就不再看他們,轉向謝澤青,“你怎么來這里?”
謝澤青指指“述夢”門口泛著黑金光澤的霓虹店招,“今晚在里面約見意向合伙人,中途出來抽根煙�!�
褚嫣了然,估計他的約見對象是容城某個年輕愛玩的闊少,這種高凈值個人的確很適合做他們的長期合伙人,只要把人哄高興了,對方投錢不見得要看到回報,說不定就當幾個晚上的酒水消費掉了。
褚嫣剛才撞上謝澤青,就聞到他身上淺淡的煙酒味,她之前和他打過配合,知道他的公關水平很高,想必她備考的這段時間,他沒少一個人出來應酬。
褚嫣拍拍他的手臂,誠懇又感激,“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晁云津呆立在原地,看鬼似的看兩人。
他開始懷疑自己酒還沒醒。
“褚小姐!”
述夢門口的臺階上,傳來短促清脆的高跟鞋觸地聲。
幾人齊齊回頭,看到性感的老板娘披著薄風衣下臺階,往他們這個方向小跑過來。
一陣香風飄到了跟前,越靈朝褚嫣笑,“剛才忘記問了,褚小姐,介意咱們互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
褚嫣神情自然掏手機,“可以。”
越靈加完她的微信,目光卻不經(jīng)意挪到了幾個學生里唯一格格不入的俊朗男人身上。
“這位是……?”
越靈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謝澤青,紅艷的唇瓣微牽起弧度。
褚嫣嗅覺靈敏,或者說綠茶最懂綠茶,一秒分辨出越靈打量獵物的姿態(tài),簡直要氣笑了。
這老板娘,看起來也算個妙人,難道就這么缺男人?
她微微往前一步,擋住謝澤青半邊身體,“這是我哥�!�
越靈若有所思地點頭,目光越過褚嫣的肩膀,沖她身后的男人笑,“既然是褚小姐的哥哥,那也是小店的貴客,歡迎常來述夢玩�!�
謝澤青點頭,只在她身上打量一秒就意興闌珊地挪開目光,低頭問,“嫣嫣,我送你回家?”
褚嫣轉過來,“不用,我有司機,但是我得先解決這個傻子。”
她指著晁云津,后者錯愕一秒,“我用得著你管啊!”
下一秒,又后知后覺地叫囂,“不是,誰是傻子��!”
沈玏積極站出來響應,“嫣嫣,今晚我?guī)Ю详嘶丶�,你不用擔心�!?br />
褚嫣想了想,朝沈玏點頭,“我明天早上去你家,把人留著,我有話跟他說�!�
“有什么話?你現(xiàn)在就說!”
褚嫣不再理會咋咋呼呼的晁云津,示意兩人把人帶走。
等到三人上車離開,褚嫣又看謝澤青,“哥,你進去陪客戶吧,不用管我。”
越靈還在一旁站著不走,聽到謝澤青竟然真的在自己的場子有局,眼睛都亮了。
褚嫣很煩躁卻不能趕人,只想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謝澤青看出她對越靈的排斥,當然要配合,佯裝親昵地摸摸她的后腦,“哥也累了,今晚想早點回,等我進去打個招呼,一起走吧�!�
褚嫣點頭,目送謝澤青往回走。
越靈迅速和褚嫣道別,高跟鞋踩著小碎步跟上去。
“這位先生原來真是小店的客人呀,不知道是幾號包廂?我讓他們打個折……”
“我叫越靈,先生怎么稱呼呀……”
褚嫣看她扭得像水蛇似的曼妙背影,深深吸一口氣,開始翻手機通訊錄。
對面電話接的很快,語氣帶著驚訝和一種……尊敬。
“褚小姐,您怎么會打給我?”
褚嫣也不廢話,“武哥,你路子野,能幫我個忙嗎?有償�!�
武志成猶猶豫豫,“褚小姐,我現(xiàn)在真不接那種活了,褚總找我好幾次我都拒了,成天刀尖上舔血實在沒出路,我現(xiàn)在想踏實找個行當……”
褚嫣不耐煩打斷,“沒讓你刀尖舔血,只是請你幫我查個人,你不行的話,就找你老大,報酬好說,不會讓你們吃虧�!�
對面不吭聲了,褚嫣加磅:
“只要能給到我有用的信息,我替你解決工作�!�
“帶五險一金的那種�!瘪益萄a充。
第96章
嫣嫣來了,我在這里等她
次日一早,沈玏家里。
褚嫣和晁云津兩人進了書房,關起門來,開展了長達半小時的嚴肅交涉。
“我教你追小舒,作為交換,你也別再干涉我跟郁白,必要的時候,你還要幫我,答不答應?”
晁云津回想起昨天晚上“述夢”門口的場面,本來已經(jīng)動搖的面容又染上嚴峻和鄙夷。
“你居然和郁白的大哥也有染,你讓我怎么信你,其實你就是沖著謝家的家世去的吧?嫁給他們家哪個兒子對你來說無所謂�!�
褚嫣抓起橘子砸過去,“你語文跟港臺媒體學的?有染個頭,嘴這么臭,大早上刷牙了嗎?”
晁云津險險躲開橘子,臉色鐵青。
“那你怎么和他大哥這么熟?我看他對你,比對他弟弟都親近!”
褚嫣冷笑,“看來昨晚根本沒醉啊,這都被你看清楚了?”
“很可惜,我跟他,沒你想的那么齷齪。他現(xiàn)在是我的家教老師兼朋友,將來是我的大伯哥,我和小白的關系,他也知道�!�
晁云津噎了半天,感覺剛吃完的早飯都順著食道被氣到喉頭。
“褚嫣,你就真那么喜歡小白?你就非他不可了?”
他盯著她,覺得她簡直腦子有病,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
褚嫣也盯著他,這回終于認認真真答:
“晁云津,我是真的,很喜歡小白。我,非他不可。”
晁云津緩了半天,做出一個投降的姿態(tài)。
“好,你剛才說的交易,還作數(shù)吧?”他別別扭扭抱臂轉身背對她,“教我,怎么追到她。”
“第一步,好好學習,別再糾纏她�!�
“……”
晁云津轉過來,“你耍我呢?”
“愛信不信�!瘪益毯咝�,“你反正已經(jīng)黔驢技窮,不如就死馬當活馬醫(yī),聽我一句勸,先從家里找到話語權再說�!�
兩人從書房出來,沈太太和兒子站在門口,一人手里一個托盤。
沈太太手里端的是早茶,沈玏手里是甜點。
“嫣嫣,云津,你們沒打架吧?”
褚嫣還沒說話,晁云津已經(jīng)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伯母您說哪兒的話,我和嫣嫣剛才討論學校畢業(yè)舞會的事情,您放心,都是發(fā)小,怎么可能打架呢�!�
晁云津是學生會會長,褚嫣如今更是一中最大的贊助商千金,這兩人倒是有資格作為大型校園活動的發(fā)起者和組織者。
沈太太打量這對金童玉女,眼底充滿了艷羨。
“你們真是優(yōu)秀,不像我家玏玏,每天只知道傻樂�!�
沈玏躺著中槍,氣得差點把昨晚上晁云津在他房間里吐了一馬桶的事情抖出來。
想了想,到底是兄弟,算了。
等到要走時,沈太太親自送兩人出門,挽著褚嫣胳膊。
“嫣嫣,”沈太太落后兩步,小聲問,“我聽說,你和云津的訂婚取消了?”
褚嫣汗顏,“對,伯母,這是一場誤會,其實我和云津互相看不上。”
“……”沈太太想不通,但也沒太糾結,突然眼睛停在前面,看著并肩走在一起的兩個少年,幽幽轉過眸,“嫣嫣,那你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我家玏玏?”
褚嫣:“……”
看著沈太太那雙暗含期待的眼睛,她簡直有點不忍心,“伯母,我和晁云津、施也、沈玏從小一起長大,是一輩子的朋友,沒考慮過發(fā)展其他關系�!�
沈太太失望地垂眸,哀戚地點兩下頭,不過很快調整心態(tài)。
“對了嫣嫣,快高考了,咱們江城的東明寺請愿很靈的,你記得高考前一定要去求簽請愿,保佑你金榜題名哦�!�
褚嫣半信半疑,其實她更相信自己。
考場上,自己沒復習到位,請遍所有佛祖菩薩都沒救。
不過她還是向沈太太表達了感激,“謝謝伯母,我記下了�!�
整個五月下旬,學校的高三生一天少似一天。
不少學生選擇了居家復習,一邊調整飲食作息,一邊調整備考狀態(tài),像褚嫣這樣堅持每天準時上學放學的學生反而成了稀有物種。
褚嫣也想過從某天起就不來學校了,但是想到這樣一來,見小白就比較費勁,她還是決定繼續(xù)堅持。
她猜謝郁白恐怕也是這么想的。
兩人的家離得并不近,想要每天見面,最方便省時的辦法還是正常來學校上自習。
臨考前的那個周末,慎麗和喬思雯在群里很積極地一唱一和,提議一起去東明寺求簽請愿。
褚嫣沒辦法,只能收拾利落出門。
-
草坪上,謝澤青站在一柄碩大的陽傘底下打電話,一手將煙灰抖在茶幾上的玻璃罐里。
他沒在弟弟的別墅里找到煙灰缸,這個是管家臨時拿食品罐頂替的。
電話那頭是母親一遍遍的叮囑:
“千萬照顧好你弟弟,我和你爸本來也想過去陪考,又怕影響他心態(tài)。”
“這幾天就辛苦你了,你住到他高考結束再走……”
謝澤青低低應了幾聲,突然喚了聲,“媽�!�
“……怎么?”安嵐停住絮叨。
“沒什么,”他笑笑,“只是想問,我當年高考的時候,您有這么緊張么?”
安嵐噎住。
兩人都沒再說話,謝澤青等了一會兒,徑自掛斷電話。
他轉身,看到弟弟站在門口臺階上。
“郁白,怎么出來了?”他掐掉煙,但沒立刻走過去,因為怕身上的味道熏著他。
謝郁白的臉浸在落日霞光里,眼底暈染著柔和,似乎心情很好。
“嫣嫣來了,我在這里等她�!彼忉�,又問,“哥,一起進來坐?”
“不用,她來找你的,你們年輕人聊,我不打擾。”
謝澤青這樣答完,又覺得不妥,補了句,“我抽煙,怕嗆著你們�!�
“好�!�
謝郁白沒什么意見,目光又看向遠處大敞的鐵藝門,眸中盛滿繾綣溫柔。
夕陽淺橘色的余暉灑在春末生機盎然的綠茵上,給整個草坪籠上一層浪漫甜膩的濾鏡。
謝澤青卻知道,這種浪漫甜膩不屬于自己。
春意悄然漸遠,初夏趁勢而來。
而他的春天,比這更早就戛然而止了。
第97章
畢業(yè)快樂
褚嫣的車停在門廊口,一下車就用跑的。
“小白!”
謝郁白沒走幾步,少女已經(jīng)來到面前,手仍舊背在身后,眼波靈動又雀躍。
“嫣嫣�!�
少年唇邊染上更深的笑意,沒急著看她手里是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臉上。
她今天束的是最簡潔版的公主頭,奶藍色連衣裙外面罩一件素白針織開衫,臉上打了底,膚感清透無瑕,整個人嫩得能掐出水來。
像一幅治愈系油畫,只用最簡單干凈的色彩描摹出旺盛又溫柔的生命力。
褚嫣當然知道自己今天很不一樣。
這幾個月的備考將她磋磨得不像樣,已經(jīng)好久沒認真化妝打扮了,幾家常去的奢侈品店最近倒是往家里送了不少衣服,只是她忙得連吊牌都時間沒拆。
她打量謝郁白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得狡黠。
“謝謝夸獎。”
謝郁白不解。他說話了嗎?
褚嫣湊近,挑起單邊眉毛,一臉嘚瑟,“你的反應,難道不是在夸我漂亮?”
謝郁白啞然失笑,然后點頭。
“沒錯,嫣嫣,你今天很漂亮。”
褚嫣嘿嘿笑兩聲,拉著他往里走,一邊展示手里的小禮盒。
“我今天去東明寺請愿了,順便幫你也求了一支筆,雖然有智商稅的嫌疑,但是也算討個好彩頭,不過這筆質量挺差的,一寫就斷水,我就又去商場挑了一款,然后把筆帽上的徽章騰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