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東海龍宮的兩個姐妹在幫巫神教收集龍氣,按理說,荊襄豫三州會有九龍之一的宿主。我們要做好心里準(zhǔn)備�!�
孫玄機在紙上寫著,這句話還沒寫完,許七安迫切追問道:
“你為什么不宰了她們?”
孫玄機搖頭:“不敢!”
“嗯?”
許七安用簡短的鼻音發(fā)出疑問。
“雙胞胎之一,體內(nèi)寄宿著納蘭天祿的元神,巫師和道門一樣,元神為根基,即使沒有肉身,戰(zhàn)力也不會削弱太多。
“我和她們在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遭遇過,雙胞胎沒發(fā)現(xiàn)我,但納蘭天祿鎖定了我……幸好我跑的快,傳送陣真好用�!�
許七安抬頭,看見孫師兄臉上露出了后怕和慶幸。
納蘭天祿是被魏公殺死的,我是魏公的傳人……許七安又捏了捏眉心。
“我知道了�!�
他緩緩?fù)鲁鲆豢跉�,強笑道:“孫師兄,咱們說一些有趣的事嗎。”
孫玄機想了想,提筆蘸墨,寫道:
“楊師弟離京了,監(jiān)正老師有任務(wù)交代給他�!�
“這算什么有趣的事?”
許七安心說,我還以為他又?叒被監(jiān)正鎮(zhèn)壓了呢。
“事情是這樣的,楊師弟試圖趁老師神游時,在祭天大典上宣布捐出司天監(jiān)所有錢財……”
筆觸輕輕游走紙面,許七安看著這行字,心里一連串的“好家伙”!
一旦給他成功,文武百官和皇帝親眼見證,就算是監(jiān)正,也很難厚著臉皮反悔。
換成其他白衣術(shù)士這么干,滿朝文武不會信,還會通知司天監(jiān)把這個神經(jīng)病弟子帶回去。
但楊千幻是監(jiān)正的三弟子,堂堂四品高手,他是能一定程度上代表司天監(jiān)的。
許七安老神在在,因為他知道,以老銀幣的手段,逼王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為了掩人耳目不被察覺,楊師兄以美食誘惑采薇是沒,幫他監(jiān)視監(jiān)正老師。但監(jiān)正老師早有所料,把天機盤交給了宋師弟,一旦楊師弟離開觀星樓便立刻鎮(zhèn)壓。在這件事情上,宋師弟絕對比任何人都積極。
“五師妹也在其中立了大功,她向來是很乖的,老師的話她都會聽�!�
許七安都聽的愣住了,心說這是什么司天監(jiān)版的無間道……
監(jiān)正有經(jīng)驗了啊,知道用徒弟制衡徒弟。
“監(jiān)正給楊師兄的任務(wù)是什么?”
“不知,我只知道楊師兄是帶著采薇師妹一起走的,她也被發(fā)配出去了。”
“……”褚采薇這蠢貨,腦子不行就別摻和這種掉腦袋的事嘛。
“我的情報給完了�!�
孫玄機道。
許七安想了想,把渾天神鏡的事,以及自己與九尾天狐的交易說了一遍。
“孫師兄,你怎么看?”
孫玄機沉吟許久,寫道:“她應(yīng)該掌控了部分神殊的殘軀�!�
他的意思是,封魔釘只有佛門秘法能解,九尾天狐敢做出這樣的承諾,說明她掌控了神殊的部分殘軀。
我也覺得是這樣……許七安點頭:“我沒事了�!�
孫玄機頷首,腳下清光升騰,裹著他離開。
見狀,矜持的坐在床邊,拿捏著王妃儀態(tài)的慕南梔,吐出一口氣。
不悅的瞪了眼男人:“總是三更半夜的來,煩不煩?男女有別的道理你不懂嗎�!�
她記得上次許七安在被窩里壓著她,孫玄機也來了。
“孫師兄來之前都會通知的,上次是我們不了解他,沒做好準(zhǔn)備。再說,身在江湖就別那么多規(guī)矩啦,客房只是臨時歇腳的地方。”
許七安隨口安慰一句。
咀嚼著孫玄機帶來的情報,他心里沉甸甸的。
……
犬戎山。
方圓百里犬戎山是武林盟肇基之山,以庭院森森的盟主府為核心。
峰巒對峙如龍虎相爭,山丹水綠,云霧升騰,美不勝收。
獨臂老周是武林盟的百夫長,按理說,哪怕是在高手如云的武林盟,百夫長也可以說是中流砥柱了。
可惜獨臂老周是個沒有實權(quán)的。
據(jù)說,武林盟一直沿用老盟主留下來的軍隊編制,六百年來從未改變。
他百夫長的官職是用右臂換來的,老周原本是一名侍衛(wèi),大概一個月前,隨隊伍護(hù)送曹青陽的妻子和一雙兒女回娘家省親,遭了仇人截殺。
老周的右臂就是當(dāng)時沒的,為曹青陽的兒女擋了一刀。
打那以后,老周就從一個小小侍衛(wèi),提拔為百夫長,受百夫長待遇,只不過沒有實權(quán)。
作為一個煉精境的武者,缺了右臂之后,戰(zhàn)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斷臂老周拎著一壺酒,迎著寒風(fēng),敲開了某間院子的門。
院門打開,一個穿著厚棉衣的中年漢子笑容滿面:
“老哥你可算來了,狗肉正香著呢,快,里邊請。”
中年漢子高高瘦瘦,雙臂格外的長,他叫王游,是站崗的弓箭手。
兩人入屋,坐在桌邊享用烈酒和狗肉,喝著滾燙的湯汁,在寒冷的冬季渾身舒暢。
“老哥你可真厲害,一條手臂換來百夫長的待遇,一輩子衣食無憂啊。不像我,那點錢全花在女人肚皮上了。”
王游滿臉感慨,喋喋不休的抱怨。
老周喝著酒,哈哈大笑:“人這輩子活著,不就是為了睡在女人柔軟的肚皮上嘛。”
兩人邊喝邊吃,什么都聊,酒過三巡,王游一副閑聊的語氣道:
“老哥,你上次說,曹盟主的那雙女兒,挨了敵人一掌都沒死,真的假的?”
老周打了個酒嗝,大聲說:
“騙你作甚,我當(dāng)時離他們最近,為保護(hù)兩娃子,才被砍的手。
“嗝~我親眼看到那兩小娃娃被拍了一掌,當(dāng)時是沒氣兒了,要不然仇人能走?可你猜怎么著,半刻鐘不到,他們又醒了�!�
王游笑道:“肯定是你看錯了�!�
老周不滿的拍桌子,怒道:“你不信還問我兩遍?”
王游立刻拱手道歉。
很快,狗肉火鍋吃完,老周心滿意足的離開。
王游眼里的醉意蕩然無存,他走到床邊,從床底拉開一個箱子,取出里面的筆墨紙硯,鋪在桌上書寫:
“武林盟曹青陽子女,疑似龍氣宿主。”
……
第615章
暗子
王游把打探來的情報,寫在密信里,末尾,添了一句自己的總結(jié):
“曹青陽的子女年紀(jì)尚幼,養(yǎng)在深宅大院之中,鮮少與外人接觸,亦無表現(xiàn)出異于常人之處。
“稚子啟蒙不久,心智尚未成熟,即便龍氣附身,恐也神異不顯。
“卑職無法窺探到龍氣,望大人早早想辦法確認(rèn)。
“武林盟的老祖宗避世不出,后山是禁地,除曹青陽外任何人闖入都會被犬戎異獸擊殺。
“但卑職暗中打探后,發(fā)現(xiàn)后山外圍多了一批暗樁警戒,因此判斷武林盟老盟主的狀況或許愈發(fā)下滑�!�
寫完,他吹干墨跡,然后吹了口哨。
俄頃,后院的林子里飛來一只黑色的野鳥,落在敞開的窗邊,黑色的眼睛幽幽的看著他。
王游不緊不慢的取出竹管,綁在野鳥腳上,摸了摸它的頭。
野鳥振翅飛遠(yuǎn)。
王游目送野鳥遠(yuǎn)去,呼出一口氣。
這種鳥是很尋常的野鳥,它沒有傳信白鴿那么顯眼,在武林盟用飛鴿傳書,那是在侮辱武林盟的智商,以及對自己生命的不負(fù)責(zé)。
用一種隨處可見的野鳥,就能很好的規(guī)避大部分風(fēng)險。
畢竟犬戎山縱橫百里,林莽蒼蒼,最不缺的就是野鳥。
當(dāng)然,依舊有被人無意中射落的風(fēng)險,因此不是重要信息,不會飛鳥傳書。
值得一提,這種鳥是受蠱族心蠱師訓(xùn)練過的,因此才能充當(dāng)信使。
王游關(guān)上窗戶,在火爐里添了一把炭火,裹著厚厚的羊皮裘,借著酒勁,側(cè)臥在床上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沉睡中的他耳廓一動,霍然驚醒,伸手摸向枕頭下的短刃。
砰!
在他握住短刃的同時,腦袋被鈍器狠狠砸中,萬念俱消。
迷迷糊糊中,不知過了多久,刺骨的涼意澆在臉上,王游呻吟著蘇醒過來。
他的眼神從茫然到銳利,僅用了不到一秒,壓住內(nèi)心的慌亂,冷靜的環(huán)顧四周。
同時感應(yīng)一下身體現(xiàn)狀,他被五花大綁著,渾身酥軟,似是中了某種迷藥。
這是一間密閉的房間,石墻上掛著鎖鏈、狼牙棒、鐐銬等刑具、
角落里擺著老虎凳、剁足刀、剝皮臺等大型刑具。
此外,王游還看到一些專對付女犯人的,比如木驢、千人騎等等。
密室里燒著炭盆,炭盆左側(cè)的大椅上,端坐著一個黑衣男人。
他左臉頰又一道猙獰丑陋的刀疤,馬臉,綠豆眼睛,五官也和刀疤一樣丑陋。
王游認(rèn)識他,是武林盟掌管刑罰的大司獄。
“你真名叫什么?”
大司獄笑瞇瞇道。
王游露出驚恐和迷茫之色,誠惶誠恐:
“小人王游,是南峰崗的弓箭手,不知犯了什么錯,請大司獄明示�!�
“沒沒沒!”大司獄連連擺手,真誠的解釋道:
“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你沒犯錯,你犯的是區(qū)區(qū)死罪。”
王游臉色大變,高聲叫道:“小人忠心耿耿,為武林盟效力多年,何來死罪啊,大司獄莫要冤枉人�!�
大司獄笑道:
“你覺得,少主和小姐年紀(jì)尚幼,硬挨仇人一掌不死,這么離奇的事,曹盟主會不放在心上?會不調(diào)查?
“你不妨再想想,當(dāng)日護(hù)衛(wèi)隊人數(shù)不少,別人都守口如瓶,怎么就老周沒有收到封口的命令�!�
王游瞳孔收縮了一下,他沒有再說話,口腔里的舌頭隱晦的攪動……
“你的那顆假牙我給你取出來了,里面藏著毒藥,我找了條狗實驗,頃刻間斃命,嘖嘖,這毒可不是一般人能煉�!�
大司獄依舊是笑瞇瞇的模樣:“你的真名是什么?”
王游低著頭,辯解道:“小人只是好奇才問的老周,司獄大人誤會了�!�
大司獄微笑道:
“我從不問第三遍,雖然我不喜歡折磨人,但也從不抗拒用一些殘酷的手段來達(dá)成目的。
“嗯,相比起尋常的刑罰,我更喜歡另辟蹊徑,求變求新,這樣才夠意思。
“比如說,千人騎這種刑具,同樣也可以用來對付男人嘛。
“扒掉他的褲子�!�
兩名下屬上前,把渾身酥軟的王游提起,讓他趴在刑具上,再用繩索將他牢牢捆綁。
值得一提,“千人騎”的模樣,類似于火炮的炮管。
王游咬著牙,一聲不吭,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怎樣的屈辱。
但接下來,大司獄的舉動,卻讓包括兩名下屬在內(nèi)的三人,臉色一變。
大司獄拿起炭盆里炙烤的鐵鉗,輕輕吹了一口,通紅的烙鐵映照他的臉,嘴角的笑容愈發(fā)深刻。
王游臉色陡然慘白。
兩名下屬,猛的夾緊臀部肌肉。
……
夜色沉沉,寒風(fēng)凜冽。
大司獄披著黑色大氅,帶著兩名隨從,于夜色中進(jìn)入盟主府。
堂內(nèi),得到通報的曹青陽早已等待著,他僅穿著輕薄的藍(lán)袍,魁梧的身軀宛如高山般厚重,沉穩(wěn)、內(nèi)斂。
方正的國字臉面無表情中透著嚴(yán)肅。
“盟主!”
大司獄抱拳行禮。
曹青陽抬手示意他入座,讓下人奉上熱茶。
大司獄喝了口熱茶暖胃,緩緩道:
“查清楚了,王游是一個隸屬于天機宮組織的諜子,七年前被安插在盟中。
“根據(jù)他的交代,是因為上一任諜子死于意外,他才被補充進(jìn)來。但上一任諜子是誰,死于何時,他并不知道�!�
曹青陽濃眉微皺,半沉吟半思考:
“天機宮?
“名字聽起來,似是與司天監(jiān)有關(guān)�!�
身為劍州武林盟的一把手,三品術(shù)士叫天機師,這個他是知道的。
“天機宮不可能會對付我,你們抓錯人了?”
曹青陽皺眉。
月余前,妻子回娘家省親遭了埋伏,顯然是盟中有諜子泄露了情報。
曹青陽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試圖揪出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