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王浩率先走向石桌,俯身,抱住桌邊的石凳,一聲大喝,把凳子抱了起來。
他小臉憋的通紅,額頭青筋凸起,走了十步才力竭,過程中,王夫人一直在旁邊喊:
“慢些,走慢些……”
二嫂夸贊道:“浩兒好本事�!�
大嫂笑容滿面,哎呀道:“其實還是讀書好,唉,本來不想讓他習(xí)武的,實在是浩兒根骨太好。”
大嫂無師自通凡爾賽奧義。
中年侍衛(wèi)贊嘆道:“小少爺將來前途無量�!�
他隨后看向許鈴音:“不用勉強�!�
許鈴音終于把手里的一把蜜餞吃完,舔了舔掌心,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向石桌。
她伸手抓住了石桌的桌沿。
中年侍衛(wèi)剛想說“不是這個”,突然雙目圓瞪,只見石桌像是沒有重量的鴻毛,被這個小丫頭單手抓了起來,舉到了頭頂。
舉到了頭頂……
單手……
場面一下子死寂。
大嫂睜大雙眼,微微張嘴,渾身僵硬,似乎遭受到了無法承受的沖擊。
王夫人動容。
王家小少年懵了。
砰!
許鈴音把石桌丟回原位,憨憨的看向姐姐:“可以打架了嗎�!�
打完還要繼續(xù)回去吃。
“不!”
“不比了!”
王夫人和大嫂同時尖叫出聲。
這時,許玲月還是那小家碧玉的無害模樣,自卑的說:
“鈴音什么都不會,就只有一股子力氣,大哥也覺得她資質(zhì)不行�!�
大嫂愣愣的看著她,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這……王夫人和二嫂也沒聲音了。
……
許新年在府上用過午膳,與王首輔告辭后,去了后院,在內(nèi)廳口看見兩個妹妹等候在那里,府上跟來的仆從捧著一大堆禮盒,這是王家送的禮物。
他沒有進內(nèi)廳,站在遠處微微頷首,等妹妹們帶著仆從過來,兄妹仨離開王府。
進了馬車,車輪轔轔,許新年看了一眼妹子,道:
“感覺如何?”
許玲月笑道:“還不錯,思慕姐姐聽講規(guī)矩的�!�
講規(guī)矩?許新年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許玲月嫣然一笑。
她還是有些遺憾,要是王思慕下場交手,會更有趣些。
……
等許新年離開,王首輔獨自喝了一盞茶,便去了內(nèi)廳。
這里氣氛有些凝重,發(fā)妻王夫人,兩個兒媳婦,以及女兒王思慕,沉默的坐著。
女兒倒還好,發(fā)妻王夫人滿臉凝重,兩個兒媳婦則難掩沮喪和失落。
王首輔淡淡道:“鬧不愉快了?”
兩個兒媳婦沒說話。
王夫人猶豫一下,道:“老爺,我只是覺得,許家和我們結(jié)親,也不算高攀。”
大嫂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她想送浩兒去許府習(xí)武。
二嫂感慨道:“思慕嫁給二郎,是門當(dāng)戶對。”
以后要對許家更重視一些,她悄悄收起了自己優(yōu)越感。
王思慕忽然說:“爹,大嫂答應(yīng)許家小姐兒來府上念書。”
王首輔反問:“有什么問題?”
這種小事,不必與他商量。
王思慕幽幽道:“答應(yīng)出去的事,反悔了的話,就讓大哥自己去許府說。我可不做這個惡人�!�
王首輔擺擺手:“小事而已。”
此時的王首輔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他更奇怪,為何家里女眷突然一副吃了敗仗,斗志全無的沮喪模樣。
……
返回許府,許鈴音雙手別在后腰兩側(cè),展開,俯身沖鋒,找?guī)煾耕惸�,和她分享自己在王府吃到的美食�?br />
許玲月去了東廂房,向母親匯報。
嬸嬸見到女兒回來,劈頭蓋臉的問:“有沒有被欺負?王府是不是看不起人?有沒有受委屈?”
許玲月?lián)u搖頭:“沒有的事,王夫人和兩位嫂嫂都很客氣�!�
嬸嬸不信,戳了一下女兒的額頭:“你這丫頭,就算被欺負了也會死忍著�!�
說著,招呼女兒到桌邊坐下,語重心長:
“把王家的經(jīng)過告訴我,娘給你分析分析,哪些地方?jīng)]做好,哪些地方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
“你呢,就好好記著,以后嫁人了,用娘教你的去對付婆婆�!�
許玲月乖巧的點頭:“那娘當(dāng)年也是這么對祖母的嗎�!�
嬸嬸撇撇嘴:“你忘了?我嫁給你爹之前,你祖母就過世了�!�
許玲月嘆息道:“娘,你命真好�!�
……
湘州,柴府。
身高八尺,穿紅黃相間袈裟的度難金剛,來到中門外。
“勞煩施主通報,貧僧度難�!�
魁梧的和尚雙手合十。
此時的度難金剛,收斂了所有氣息,除了鐵塔般的身軀,與普通人無異,腦后的火環(huán)也收斂。
門房驚恐的看了一眼這個大塊頭,顫聲道:“大,大師稍等……”
……
第559章
布局
凈心和凈緣得到消息,帶著眾僧前來迎接。
度難金剛瞅見愛徒凈緣,一眼便洞悉了他的傷情:
“刀意在體內(nèi)生生不息,難以磨滅。這是他打傷的?”
柴杏兒暗中派泄露消息后,凈心便立刻以秘法通知度難金剛,度難已經(jīng)知道許七安身在湘州。
凈緣臉色蒼白,微微點頭,慚愧道:“弟子無能,未能留下佛子。”
度難金剛淡淡道:“進去再說。”
眾僧進了柴府,在大廳中入座,凈心把湘州發(fā)生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的告之度難金剛。
“那柴杏兒據(jù)說是“天機宮”探子,已通報給上級,佛子未殺我等,是怕探子前來,發(fā)現(xiàn)事情敗露后,大殺一通。”
凈心做最后總結(jié)。
“可惜了�!�
度難金剛遺憾道:“我早些趕來一步,便可擒拿佛子,完成伽羅樹菩薩的囑咐�!�
他起身離椅,走到凈緣身邊,手掌按住凈緣右肩,淡金色的氣機涌入愛徒體內(nèi),震碎了臟腑、經(jīng)脈中殘余的刀意。
凈緣身體各處皮膚,驟然皸裂,鮮血長流。
他悶哼一聲,臉色煞白,豆大汗珠滾落。
“好霸道的刀意。”
度難金剛點評一句,繼而搖頭:“不對,此意湮滅之際,再度爆發(fā),寧為玉碎。佛子的四品刀意……”
凈緣臉色漸轉(zhuǎn)紅潤,宛如大病初愈之人。
見師父神色凝重,問道:“此意如何?”
三品金剛沒有“意”,八品武僧直接晉級三品,實際的修行過程走的是武夫的路子,但在五品化勁后,武僧可以躍過四品,參悟金剛神功大成,直接晉升三品。
換而言之,其實金剛神功的無敵防御,便是“意”。
“此意已非霸道剛烈來形容,同境界之人與他交手,就必須做好玉石俱焚的準(zhǔn)備。”度難金剛道。
“為何?”凈緣皺眉。
“因為這就是他的意,只為玉碎,不為瓦全。”度難金剛緩緩道。
凈緣和凈心對視一眼,再次意識到許七安的可怕,佛子是當(dāng)之無愧的同輩第一人。
“度難師叔,您這次和渡情羅漢、度凡師叔去辦何事?”凈心問道。
度難金剛沉聲道:“本欲去一趟潛龍城,途中收到你的傳書,我便折返回來。”
潛龍城?
凈心看一眼凈緣,發(fā)現(xiàn)對方眼里有同樣的疑惑,便問道:“何時能比收集龍氣,擒拿佛子更重要?”
度難金剛不語。
凈心沒再多問,試探道:“那我們接下來,是直接去雍州,還是在此多等幾日?”
度難沉吟片刻:“明早出發(fā)。”
到了夜里,度難金剛在柴府外院的房間里打坐吐納,房門突然“啪啪”兩聲,有人在外面扣門。
度難金剛緩聲道:“進來�!�
房門推開,一個披著斗篷的人走了進來,看身形是個男子。
“見過度難金剛。”
斗篷人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你是天機宮的探子?”度難金剛保持著打坐姿態(tài),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
“正是�!�
斗篷人回答。
“天機宮是那位二品術(shù)士的?”度難金剛問道。
“是�!�
斗篷人不做隱瞞,恭敬道:“宮主下達搜尋龍氣宿主的任務(wù)時,曾說過佛門是可以合作的朋友,因此我來了。宮主料事如神,從未錯過�!�
見度難金剛打坐不語,他繼續(xù)說道:
“罷了,龍氣既被佛門得去,天機宮無話可說。只是,我已在柴府探查過,未見柴杏兒。她是我天機宮的人,還望佛門高抬貴手,把人還給天機宮。”
度難金剛睜開眼,沉聲搖頭:“柴杏兒不在佛門手中�!�
斗篷人沉默一下,笑道:“看來湘州發(fā)生了些意外,請金剛告之�!�
房間內(nèi),燭光如豆,橘色的光暈照不出五米之外。
“那人來了�!�
度難金剛的一句話,讓斗篷底下的呼吸變的粗重起來。
接著,度難金剛把凈心那里聽來的始末,告訴了斗篷人。
斗篷人聚精會神,一字不漏的聽完,思考了許久,說道:
“宮主曾說過,那人遲早會入江湖搜集龍氣。他在京城未能取回龍脈。江湖是一個新的機會。宮主擊碎龍脈,除了擊毀大奉根基,另一重目的,便是為此。
“一旦他未能取回那人體內(nèi)的龍氣,那就換個戰(zhàn)場,在江湖獵殺他。宮主料事如神,步步為營,早已將一切掌控在手中。
“大師,我們不妨合作�!�
度難金剛審視著他:“你一個密探,怎知道那么多?”
斗篷人笑了笑,沒有回答。
度難金剛道:“你想怎么合作,他有隱匿氣息的方法,易容手段高超,想找到他都難,何況抓住他�!�
斗篷人默然幾秒,笑了起來:
“有時候捕捉獵物,并非一定要追捕,優(yōu)秀的獵人,懂的制造陷阱。
“對付他,有兩種行而有效的辦法:一,利用龍氣宿主引他出來。此計只可用一次,以他的智慧,第二次就難了。
“二,在他可能出沒的地區(qū),奸淫擄掠,壞事做盡,但凡他知道,就一定會過來。此計可多次使用。
“天機宮出龍氣宿主?”度難金剛直接舍棄第二條。
佛門金剛不忌諱殺生,但只殺該殺之人,敵人、惡人、厭惡之人等等,濫殺無辜會讓自己心魔纏身。
斗篷人點點頭,說道:
“據(jù)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雍州的武林大會開幕在即,群雄匯聚,他絕對會去參加,搜尋隱藏在人群中的龍氣宿主。
“我們只需要控制幾名龍氣宿主,安排他們在雍州城活動,嚴(yán)密監(jiān)控宿主周圍的動靜,一旦那人現(xiàn)身,立刻收網(wǎng),來個甕中捉鱉。”
護法金剛緩緩點頭:“他已經(jīng)掙脫部分封印,昨夜的沖突中,攝魂鏡無法動搖他的元神,如猜測沒錯,百會穴的封魔釘已經(jīng)解開�!�
斗篷人沉吟道:“如此一來,三品武者對危機的預(yù)感,會讓埋伏難度直線上升。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即刻傳書宮主,詢問他的意見。”
……
這一天,五人團隊經(jīng)過一日一夜的加急趕路,抵達了雍州城。
許七安舍棄了前世英俊瀟灑的模樣,換了一張平平無奇的模樣,李靈素同樣如此。
至于恒音和慕南梔,前者裹著斗篷,后者戴著帷帽。
就連小母馬也做了一定的偽裝,許七安把它的蹄子用染料涂成白色,把毛發(fā)染成黑色。
于是,小母馬就從一頭黃龍驃,變成了踏雪烏騅。
許七安也意識到,小母馬還是太顯眼了,也是團隊里唯一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