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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

    這個時辰,除了巡夜的侍衛(wèi),柴府上下基本都已經(jīng)歇息。

    南院的房子,大多是一些存放書籍、兵器,以及一些器物,還有一座祠堂。

    住在這片區(qū)域的人不多。

    許七安只花了兩分鐘時間,便“窺探”了南院的所有房間,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只剩一個祠堂沒有探索……”

    他操縱著蛇蟲鼠蟻,朝祠堂而去。

    這時,許七安心有所感,先一步通過守在外頭的橘貓,“看”到了李靈素的陰神。

    下一秒,圣子陰神穿過地窖的門,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前輩,凈心和凈緣抓住柴賢了。”

    第552章

    水落石出?

    被截胡了!

    許七安眸光一凝,精神瞬間緊繃,被這簡短的一句話,激起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和緊迫感。

    為什么凈心和凈緣能這么快抓住柴賢?這不合理啊。

    小村莊滅門案后,柴賢更加小心謹(jǐn)慎,就算是我,有龍氣雷達(dá),都找不到柴賢的藏身之處。

    何況是凈心和凈緣,他們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看透龍氣宿主。

    “一定是我忽略了什么,或者,凈心和凈緣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機(jī)密……”

    定了定神,許七安淡淡道:“我知道了�!�

    李靈素當(dāng)即道:“我先去盯著杏兒那邊,前輩有什么打算?”

    “保護(hù)好你自己。”

    ……李靈素嘴角抽動一下,點點頭,穿透地窖的門,消失不見。

    圣子一走,許七安立刻齜牙,感覺到了棘手。

    “凈心和凈緣是四品巔峰,禪師和武僧的組合,基本能壓的同境界任何體系抬不起頭,恐怕只有儒家的四品才能靠嘴皮子反制佛門的戒律。

    “塔靈老和尚不允許我用寶塔來鎮(zhèn)壓、擊殺佛門弟子,用來自�?梢�,可我現(xiàn)在是要干佛門僧人,浮屠寶塔就指望不上了。

    “柴賢是九道龍氣宿主之一,絕對不能落入佛門之手。幸好敵在明,我在暗。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

    許七安當(dāng)機(jī)立斷,切斷了一半的蛇蟲鼠蟻,操縱剩下的一半繼續(xù)探索柴府祠堂。

    空余出來的元神,用來操縱橘貓。

    地窖外,慵懶酣睡的橘貓睜開了琥珀色的眼睛,豎瞳幽幽,它豎起傲嬌的小尾巴,宛如利箭竄了出去。

    ……

    黑夜中,柴杏兒沒有帶侍從,也沒通知柴家族人。

    獨自一人在廊道中疾行,寒風(fēng)呼嘯,懸在檐下兩側(cè)的燈籠搖曳,紅色的光暈照亮她清秀的臉龐,映入她的瞳孔,明亮如寶石。

    行了片刻,內(nèi)廳在望,明亮的燭火從門窗里透出。

    內(nèi)廳外,站著十幾名西域僧人,似已將周圍劃為禁區(qū)。

    柴杏兒靠攏過來,推開內(nèi)廳的大門,看見凈心和凈緣師兄弟坐在椅上,一人站在堂內(nèi),被暗金色的繩索捆綁。

    “柴賢!”

    柴杏兒妙目圓睜,素白的俏臉因憤怒而扭曲,疾走兩步,二話不說,朝著柴賢一掌拍去。

    “禁殺生!”

    凈心適時施展戒律,打消了柴杏兒的攻擊念頭。

    “柴杏兒施主稍安勿躁。”

    凈心起身,雙手合十,語調(diào)不疾不徐,道:

    “我已經(jīng)用佛門戒律問詢過柴賢,他并非殺死柴建元的真兇,亦非這段時間以來,在湘州興風(fēng)作亂之人。幕后真兇另有其人�!�

    柴杏兒眼波流轉(zhuǎn),見三人都在盯著她看。

    “凈心大師此言何意?”柴杏兒柳眉輕蹙:“難不成,你懷疑是我冤枉他,是柴府上下冤枉他,是湘州英雄豪杰冤枉他?”

    武僧凈緣隨之起身,氣勢逼人的上前,淡淡道:“我等返回此地,正是因為這件事。佛不懲戒無辜之人,也不會放過任何有罪孽的人。”

    “看來在兩位大師眼里,我家杏兒才是有罪孽之人啊�!�

    這時,內(nèi)廳的門被推開,穿著黑袍,俊美無儔的李靈素跨過門檻。

    李靈素……凈心和凈緣對視一眼,深知他的真實身份,但刻意忽視了他的存在。

    簡直目中無人,本圣子若是全盛時期,打你們倆輕輕松松……李靈素感覺到自己被無視,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柴賢,笑道:“柴賢兄,好久不見�!�

    當(dāng)初他和柴杏兒好上時,與這柴賢有過幾面之緣。

    相比當(dāng)初,柴賢似是滄桑了許多。

    另外,李靈素敏銳的察覺到凈緣站的位置,正好是可以最快速度“支援”柴賢。

    而凈心始終雙手合十,保持著隨時施展戒律的準(zhǔn)備。

    防御的很嚴(yán)密啊,即使以徐謙暗蠱的手段,也很難當(dāng)著兩人的面劫走柴賢……李靈素面不改色的心想。

    “是你!”

    柴賢顯然認(rèn)出了李靈素,恍然道:“前些天我還以為姑姑放蕩墮落,原來是你�!�

    柴杏兒惡狠狠的瞪一眼柴賢,只能在兩位高僧面前妥協(xié),深吸一口氣,反問道:

    “你們想怎么做?”

    凈心搭話道:“很簡單,貧僧以戒律質(zhì)問你,若能經(jīng)受考驗,你便是無辜的。若不能……”

    他沒有往下說,但意思不言而喻。

    現(xiàn)在已經(jīng)抓住龍氣宿主,沒必要再顧忌柴家和柴杏兒,以他們的修為,別說湘州,就算是漳州也能橫推。

    武僧凈緣凝視著柴杏兒,氣勢強(qiáng)盛了幾分。

    眾人說話的時候,一只橘貓站在窗下,貼著外墻,豎起耳朵,做專心聆聽姿態(tài)。

    “抓住柴賢后,佛門已經(jīng)不需要顧慮什么了,這股子傲氣立刻顯露出來……”橘貓抖動了一下耳朵,聽聲辨位。

    發(fā)現(xiàn)凈心和凈緣距離柴賢很近。

    “就算本體過來以陰影跳躍劫人,恐怕還沒現(xiàn)身,就被武僧凈緣給發(fā)現(xiàn)……嘶,今晚看來不是搶人的時機(jī)啊�!�

    貓臉露出了人性化的愁容。

    廳內(nèi),柴杏兒微微頷首,“好,大師問便是了。”

    聞言,在場眾人,以及外頭的許七安,幾乎同時屏息凝神,等待答案。

    凈心雙手合十:“多謝施主配合�!�

    他當(dāng)即施展戒律,沉聲道:“柴建元是不是你殺的?”

    話音落下,無形但磅礴的力量施加在柴杏兒身上,讓她覺得人應(yīng)該生而真誠,說謊話的人不配當(dāng)人。

    在這樣的狀態(tài)中,她無法說出任何謊言,回答道:

    “不是我殺的。”

    柴建元不是她殺的……這,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啊,難道不是她下毒,然后迅速擊殺柴建元,再引誘柴賢過去,嫁禍柴賢?

    凈心已經(jīng)用戒律問詢過柴賢,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說謊,可如果不是柴杏兒殺的,也不是柴賢殺的,那會是誰?

    窗戶底下的許七安念頭浮動,忽然意識這案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凈心和凈緣相視一眼,都是眉頭一皺。

    不是杏兒殺的,我就知道杏兒不會做這種事,那柴建元是誰殺的?李靈素一邊欣喜,一邊皺眉,只覺得案子變的更加錯綜復(fù)雜。

    凈心沉聲再問:“在湘州各地殺人煉尸之人,是你嗎?”

    柴杏兒搖頭:“不是我,是柴賢干的�!�

    她在“戒律”的法術(shù)施加下,只會說真話,不會說假話。

    “不是你還有誰?”

    柴賢暴怒,情緒有些失控:“你還有同伙,你還有同伙�!�

    凈心眼睛一亮,趁著戒律法術(shù)還在,追問道:“你的同伙是誰,是不是你的同伙做的?”

    柴杏兒坦然道:“我沒有同伙,大哥不是我殺的,外面的命案也不是我做的�!�

    沒有說謊,這……凈心和凈緣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詫異和茫然。

    到這一步,基本可以斷定柴杏兒是無辜的,既沒殺人也沒同伙,不可能是幕后之人。

    但案子也隨之陷入了新的僵局。

    柴賢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

    窗戶底下的許七安沉思起來,不是柴杏兒,也不是柴賢,那么柴嵐的可能性就極大……可問題是,這位姑娘從頭到尾就沒出現(xiàn)過,線索太少,無法做出判斷啊。

    許七安感覺又回到了當(dāng)初在京城時,面對各個案子,嘔心瀝血到頭禿。

    李靈素突然說道:“柴嵐呢?諸位是不是把柴嵐給忘了�!�

    聽見李靈素的話,柴賢從喃喃自語的思維混亂中掙脫,怒目相視:

    “小嵐早就失蹤了,你怎么誣賴都可以。”

    柴杏兒道:

    “我不知道為何戒律對柴賢無用,但大哥確實是他殺的,湘州命案也是他干的。這是柴府眾人親眼所見,外界目睹他行兇者,亦有不少。大師為何不信呢�!�

    凈心道:

    “柴賢不可能抵御貧僧的戒律,他確實沒有說謊。另外,先前柴杏兒施主,你的說辭,有諸多疑點。柴賢者并非秉性至惡之人,如何會為了柴嵐施主的婚事,殺死恩重如山的義父?

    “相比起如此,私奔不是更穩(wěn)妥嗎�!�

    聰明,這和尚和徐謙想到一處去了……李靈素微微點頭。

    柴杏兒嘆息一聲,說道:

    “是我有所隱瞞了……其實柴賢,他,他是我大哥的私生子�!�

    這句話像是驚雷,響在眾人耳畔,凈心和凈緣微微動容,很是震驚。

    徐謙說的沒錯,柴賢真的是柴建元的私生子……杏兒果然知道這件事……李靈素因為早已知曉這個秘密,因此并不驚訝。

    至于柴賢,他瞳孔像是遇到強(qiáng)光,劇烈收縮,面部呈現(xiàn)石雕般的僵硬,從他呆滯的目光,木然的表情可以看出,此時腦子是混亂的,無法思考的。

    柴杏兒繼續(xù)道:

    “他自幼性格偏激,大哥怕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此一直隱瞞不說,當(dāng)做義子養(yǎng)在身邊。隨著他越長越大,竟?jié)u漸對自己妹妹產(chǎn)生愛慕之情。

    “大哥沒辦法,只好和皇甫家聯(lián)姻,盡早把小嵐嫁出去。

    “沒想到柴賢因此心生怨恨,竟殺了大哥,性格偏激至此……”

    “你胡說!”

    一聲暴喝打斷了她,柴賢額頭青筋怒綻,顯然是怒極了:

    “柴杏兒,你休要信口雌黃,我自幼父母雙亡,義父見我可憐,且有資質(zhì),才收養(yǎng)了我。你詆毀我便罷了,還要詆毀他。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武僧凈緣眉頭緊鎖,質(zhì)問柴杏兒:“你有什么證據(jù)?”

    柴杏兒側(cè)頭看向門口,道:“證據(jù)來了�!�

    緊接著,便聽守在廳外的武僧呵斥:“什么人?”

    凈緣望向大門方向,高聲道:“發(fā)生何事。”

    門外的僧人回應(yīng):“凈緣師兄,有行尸靠近�!�

    凈緣看了一眼柴杏兒,道:“讓“他”進(jìn)來。”

    內(nèi)廳的門被推開,穿著灰色衣衫的人走了進(jìn)來,雙眼死寂,皮膚慘白無血色,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正是死去兩旬的柴建元。

    “義父……”

    柴賢嘴皮子顫抖。

    柴杏兒操縱行尸入座,讓他自己脫掉鞋子,露出左腳。

    眾人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柴建元有六根腳趾,但這能說明什么?

    柴杏兒道:“柴賢也有六根腳趾。”

    凈心凈緣李靈素,齊刷刷看向柴賢,卻見他已是目光呆滯,怔怔的看著柴建元的左腳,臉龐血色一點點褪盡。

    俊朗的禪師問道:“柴賢施主,你可有六趾?”

    柴賢嘴唇動了動,下頜一陣痙攣,像是失去了語言功能。

    凈心和凈緣明白了,后者質(zhì)問柴杏兒:“你為何不早說?”

    柴杏兒凄然搖頭:“大哥死于義子之手,柴家尚有顏面,死于私生子之手,此等丑聞傳出去,柴家如何在漳州立足?兩位大師終究是外人,我怎么能告訴你們實情。若非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斷然不會公開的�!�

    不對,只是因為性格偏激,就不告訴他?窗戶底下的橘貓皺了皺眉。

    凈緣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柴杏兒的解釋,不解道:

    “但柴賢通過了戒律的考驗,殺人者不是他……”

    “不!”凈心搖搖頭,道:“是他。”

    說罷,在眾人困惑度的表情,這位四品禪師凝視著柴賢,道:

    “有件事一直沒有問施主,你說你去三水鎮(zhèn),追查幕后主使之人。那么,施主是怎么知道幕后之人會襲擊三水鎮(zhèn)呢?”

    聞言,柴賢像是被人在頭頂敲了一棍,瞳孔瞬間渙散,低下了頭。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呆呆立著,低著頭,不停的喃喃自問。

    這個過程維持了大概十幾秒,忽然,低低的笑聲響起,逐漸高亢,最后變成狂笑。

    柴賢抬起頭,清俊的臉龐一片扭曲,雙眼布滿癲狂的惡意,笑聲高亢且嘶啞:

    “我怎么知道?因為殺人的就是我啊!”

    剎那間,他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

    “沒錯,柴建元是我殺的,湘州的命案也是我干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神經(jīng)質(zhì)的大笑道:

    “我從出生就沒有父親,母親郁郁寡歡,為了撫養(yǎng)我,積勞成疾死去。我自幼淪為乞丐,受人欺凌,吃盡苦頭,他死有余辜。

    “你們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我活的連條狗都不如。但是沒關(guān)系,只要小嵐還陪著我,我可以拋棄前嫌。可他連小嵐都要從我身邊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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