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此人一襲青衣,面容清俊,年歲不大,但也不小,額頭垂下的一縷白發(fā)訴說著他的滄桑。
“楚元縝”
下方,人群里響起驚喜的叫聲。
話音方落,又一道呼嘯聲響起,遠處,踏著飛劍的女子疾速而來,在楚元縝對面停下。
天宗圣女穿著樸素的道袍,烏木道簪束發(fā),瓜子臉白皙尖俏,眸如點漆,嘴唇纖薄,正如傳聞所言,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兒。
見到這一幕,前一刻還惱火的京城百姓,突然失聲了。
御劍飛行,凌空而立,這可是只存在于話本和說書人口中的神仙人物。這么一對比的話,經(jīng)常騎馬出行的許銀鑼,確實排面不夠。
“今日一戰(zhàn),傾力而為�!崩蠲钫婺曋鴮γ娴那嗌绖�。
“好�!背b點頭。
道首之間的對決,是道首們的事�,F(xiàn)在的天人之爭,是他們兩人的事。
楚元縝知道,洛玉衡如果無法突破一品,天人之爭兇多吉少。此戰(zhàn),他若避而不戰(zhàn),人宗照樣會派其他弟子出戰(zhàn)。
與其輸給李妙真,丟人宗顏面,還不如他來。至少能贏下三招先機。
也算還了人宗的授劍之恩。
“所有人,退出十丈�!背b大喝。
渭水兩岸,圍觀者“嘩啦啦”的退開。
天人之爭,一觸即發(fā),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半空中的兩人,既緊張又興奮。
突然,悠揚的琴聲響起,極具穿透力,回蕩在渭水上空,回蕩在晨光微熹的田野間。
這道琴聲如此的不協(xié)調(diào),以致于打亂了楚元縝和李妙真的節(jié)奏,讓兩人攀升的氣勢為之一泄。
楚元縝看見李妙真臉色突然僵硬,忍不住回頭看去然后,楚狀元臉色也跟著僵住。
圍觀群眾循著琴聲看去,只見遠處飄來烏篷船,船頭傲立一位挺拔的年輕男子,拄著刀,目光遙望波瀾起伏的河面,神色雋永。
他來了,在專屬bg里,緩緩而來。
第331章
神功小成
渭水濤濤,晨曦的天空下,挺拔的身影拄著刀,踏舟而來。背景是曲調(diào)婉轉(zhuǎn),悅耳動聽的琴音。
大奉的土著們沒有見過自帶bg的出場方式,一時間都震驚了。他們努力的瞇著眼,想要于光與影交織的黎明中,看清那男子的容貌。
恰好這時,一道晨光照射在船頭的男子身上,映照出陽剛俊朗的臉龐。
“是許銀鑼。”
終于看清了,距離較近的百姓高呼一聲。
“他也是來觀戰(zhàn)的嗎,不愧是許銀鑼,出場方式和這群匹夫不同�!�
雖然剛才江湖人士的點評讓人氣憤且失望,但還是有很多百姓沒有掉粉。
“狗奴才終于來了。”
裱裱墊著腳尖,昂起下巴,朝遠處張望,哼哼唧唧道:“就喜歡出風(fēng)頭,都搶了兩位主角的戲了。懷慶,快招呼他過來�!�
身為公主,肯定不是扯著嗓子喊,所以臨安把這個任務(wù)甩給懷慶。
懷慶皺了皺眉,凝視著船頭,緩緩而來的許七安,她有些疑惑。
許寧宴這個人,雖然意氣張楊,但僅限于他不得不出手的時候。比如科舉舞弊案,比如佛門斗法等等。
這場天人之爭的主角是楚元縝和李妙真,沒有他什么事兒,按理說,以他的性格,這會兒應(yīng)該站在自己和臨安身邊,或者其他女人身邊,笑嘻嘻的看熱鬧。
“嘿,這小子倒是有新意,踏舟而來,琴音相伴,如此奇特的出場,輕描淡寫的就壓過楚元縝和李妙真�!�
姜律中笑著搖頭,打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參與天人之爭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天人之爭的主角呢王妃墊著腳尖,遙望河面上,傲立船頭的男子,心里腹誹。
許七安這個人,她很不喜歡,風(fēng)流好色,且饑不擇食,只要是個女人他就喜歡。做事又張揚跋扈,不知中庸內(nèi)斂。
人群中,許新年臉色略有呆滯,連忙咳嗽一聲,低聲解釋:“我大哥,嗯,他比較喜歡玩,童心未泯”
在他看來,大哥這番高調(diào)出場,實在令人覺得尷尬和丟臉。旁觀者就該有旁觀者的樣子,別看這會兒萬眾矚目,現(xiàn)在越高調(diào),待會灰溜溜匯入人群時,就有多丟人。
就在這時,低沉的吟誦聲傳遍全場,壓過喧囂的議論聲。
“橫刀踏舟苙渭河,不為仇讎不為恩。”
咦,許銀鑼又要念詩了,這是要為天人之爭助興嗎難怪他是踏舟而來。不少人露出恍然之色。
人群里,最激動的莫過于讀書人,對啊,甲子一遇的天人之爭,豈能沒有詩詞助興許詩魁玲瓏心思。
許寧宴是來贈詩的倒還不錯身為讀書人的楚元縝微微頷首。
念什么破詩,打擾我打架李妙真心里抱怨,臉上卻露出淺笑,知道同為天地會成員的許寧宴是在為天人之爭助興。
許七安掃視圍觀群眾,繼續(xù)吟誦:“萬戰(zhàn)自稱不提刃,生來雙眼蔑群雄�!�
萬戰(zhàn)自稱不提刃,生來雙眼蔑群雄聞言,楚元縝心里“呵”了一聲,許寧宴這句詩,有拍馬屁的嫌疑,但身為讀書人的他,覺得很爽,很受用。
李妙真卻覺得,這句詩是寫給她的,與她在云州剿匪的經(jīng)歷頗為契合。
許詩魁的詩,一如既往的氣勢凌然啊。
眾人想起了斗法中,他一步一詩,踏入佛境的場景,句句都是難得的佳句,讓人熱血沸騰。
就在大家念頭起伏間,許七安突然語調(diào)一轉(zhuǎn),幾分義憤,幾分傲然,高聲道:
“忍看小兒成新貴,怒上擂臺再出手�!�
琴聲貼合他的心意,驟然高亢,穿金裂石一般,仿佛是戰(zhàn)前的鼓聲,是鳴金的號角。
楚元縝臉色瞬間凝固,睜大眼睛,瞪著許七安。
李妙真文化水平稍低,過了幾秒才品出味道,滿臉錯愕,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許七安念錯了。
她下意識的掃一眼兩岸的觀眾,發(fā)現(xiàn)許多人同樣露出錯愕、迷茫的表情。
忍看小兒成新貴,怒上擂臺再出手這句詩的意思是:我眼睜睜看著兩個黃毛小兒出盡風(fēng)頭,成為眾人眼里的新貴,心中不憤,打算出手教訓(xùn)他們。
猖狂
李妙真心里大氣,這家伙不是來助興的,是來挑釁的。
琴音愈發(fā)高亢,一點點的攀升到巔峰,在一聲刺耳的“錚”響中,許七安語氣堅定,仿佛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緩緩道:
“一刀劈開生死路,兩手壓服天與人�!�
“嘩”
喧嘩聲再也壓不住,群雄們交頭接耳,通過相互議論,來驗證自己從詩詞里領(lǐng)會的意思。
“許銀鑼想出手他想插足天人之爭,挑戰(zhàn)天人兩宗的年輕高手”
“兩手壓服天與人即使是我這樣不識字的,也聽懂詩里的意思了,再明顯不過�!�
剎那間,一眾江湖人士只覺一股麻意直沖頭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刺激的興奮不已。
“許銀鑼要上場打架,這下好了,讓那些看不起他的江湖人士瞧瞧,我們大奉的英雄是無敵的�!�
得知許銀鑼要參與天人之爭,平民百姓先是驚喜,而后充滿信心的吆喝起來,支持許銀鑼參與天人之爭,打敗道門年輕高手。
狠狠打那些不好看他的江湖人士的臉。
除了這些之外,他們也希望許銀鑼能證明自己,來打破他們剛才對許銀鑼的“懷疑”,堅定他們的信念。
這種心情很好理解,擱在許七安熟悉的時代,就是飯圈心態(tài)。
偶像遭遇質(zhì)疑,不停的被跳出來的專家打臉,粉絲京城平民們很憤怒卻無力反駁,只能口吐芬芳或丟石子。
“爹,您不是說許七安在斗法時展現(xiàn)的威能,是監(jiān)正暗中相助么。”藍彩衣看向父親,小聲詢問。
“我只是說疑似,但不管是不是監(jiān)正出手,緊靠許七安自己是無法在斗法中劈出那兩刀的。他只是七品武者得到金剛不敗后,或許有六品修為。與天人之爭的兩位主角依舊相差巨大。”
藍桓淡淡道。
這那他何來的自信要力壓天人兩宗是路子走的太平坦,變的目中無人蝴蝶劍藍彩衣暗暗猜測。
她旋即掃了一眼吆喝的群眾,心道:你們現(xiàn)在有多熱情,待會就有多失望。
狗奴才的扮相真好聽,一表人才,不愧是我一手提拔裱裱心滿意足的看著,聽著,直到一首詩念完,她猛的意識到不對。
狗奴才這是要插足天人之爭,與兩位主角爭鋒
裱裱眼睛略有睜大,然后快速扭頭,征詢身邊的懷慶:“狗,狗奴才要和他們打架”
懷慶眼里有驚訝,又有“果然如此”的恍然,淡淡反問:“不然呢”
“可是,他才六品啊,難道楚元縝和李妙真其實沒有四品”裱裱心里一喜。
真是這樣的話,那狗奴才未必沒有勝算。
“不,殿下,楚元縝和李妙真都是貨真價實的四品�!苯芍谐谅暤馈�
眾金鑼點頭。
剛才那節(jié)節(jié)攀升的氣勢,讓他們窺出了兩位天人之爭主角的水平。
“那,那他”裱裱看不懂了,只能征詢“專業(yè)人士”的意見。
南宮倩柔冷笑一聲,最先開口:“許七安絕對不可能是他們對手。”
楊硯緩緩點頭:“他或許有其他目的�!�
其他金鑼沒有說話,但態(tài)度與南宮倩柔一致,他們清晰的記得,許七安屬于“特招”人員,加入打更人時,修為是煉精巔峰。
而銅鑼的最低標準是練氣境。
這才一年不到,如果許七安能與兩位主角一較高下,那說明也能和他們抗衡,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將來或許可以,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
若是真的發(fā)生這樣的事,他們把腦袋割下來當(dāng)球踢。
打更人隊伍里,李玉春和宋廷風(fēng),以及朱廣孝三人心里涌起不真實的感覺,認為世界是虛幻的,不合理的。
當(dāng)年去年那個小銅鑼,什么時候成長到可以和四品爭鋒的地步
戴著帷帽的王妃,側(cè)頭,看向身邊的褚相龍,語氣平淡的問道:“那個許銀鑼有幾分勝算”
帷帽里,她的表情遠沒有語氣淡定,靈秀的美眸緊盯著褚相龍。
褚相龍嗤笑一聲,道:“毫無勝算,雖然他修成金剛神功,但自身的品級擺在這里,仿佛或許比一般的六品強,甚至比肩五品,可在四品武者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呵,王妃不必懷疑,五品與四品的差距,隔著一條跨不過的鴻溝�!�
王妃相信了他的話,微微頷首。
而這個時候,烏篷船已經(jīng)漂近,距離兩位主角不到三丈。
楚元縝沉聲道:“許大人,這是我人宗與天宗的糾葛,沒你事兒。莫要胡亂插手,徒惹是非�!�
他在隱晦的警告許七安。
李妙真默不作聲,悄然傳音:“混球,給我滾一邊去。這不是你該胡鬧的地方,我知道金蓮道長慫恿你出手攪局,別的不說,就說你現(xiàn)在的實力,真以為你參與我和楚元縝之間的交手
“不要以為上次和我斗的不相上下,你就真覺得能與我較量。我壓根沒用全力。”
“你怎么知道我就用全力了”許七安傳音回應(yīng),而后不去看李妙真氣鼓鼓的表情,朗聲道:
“天人之爭是江湖盛事,兩位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在下不才,也想?yún)⑴c切磋,磨礪武道�!�
停頓了一下,氣運丹田,讓聲音滾滾如驚雷,道:“許某在此挑戰(zhàn)人宗記名弟子楚元縝,天宗圣女李妙真。你倆若是能贏我,可如期舉行天人之爭。
“若是贏不了我,呵,不妨回去再修行幾年。當(dāng)然,兩位也可以不接受我的挑戰(zhàn),畢竟許某聲名遠播,膽怯了也是正常�!�
楚元縝和李妙真睜大了眼睛,心說這小子瘋了不成,竟然打算踩著他們上位。
楚狀元掃一樣兩岸的群眾,傳音問道:“如何是好”
話說到這份上,但凡愛惜名聲之人,都不可能拒絕。何況,他們兩人代表的是天人兩宗。
“答應(yīng)他,然后把他踢出局�!崩蠲钫�?zhèn)饕艋貜?fù),哼道:“我正愁沒機會教訓(xùn)他呢�!�
雖然會讓他顏面盡失,可這都是許寧宴自找的。
商量完畢,兩位主角同時頷首,朗聲回應(yīng):“好,那就領(lǐng)教許銀鑼的高招。”
許七安璨然一笑,一踏船頭,翩然落于岸邊。
三股氣息默契的攀升,彼此碰撞,化作一陣陣狂風(fēng),掃起遠處觀眾的衣角。
烏篷船遠去,三丈、五丈、十丈、二十丈船艙里,探出浮香漂亮的臉蛋,笑吟吟的揮手再見。
楚元縝突然出手,指尖一點河面,氣機牽引,只聽“轟”的一聲,渭水炸起十幾丈高的水柱。
水花沒有落下,而是化作一道道細微的小劍,劈頭蓋腦的射向許七安,猶如直面千軍萬馬,萬箭攢射。
甫一出手,便是神仙手段。
群雄們看的目眩神迷,也心驚肉跳,因為換位而處,他們會在這“萬箭齊發(fā)”中粉身碎骨。
許七安沒有躲,雙手合十,高舉頭頂。
嗡淡金色的圓形氣罩霍然膨脹,密集的劍雨在氣罩上撞的粉碎,濺起蒙蒙水霧。
這是許七安的金剛神功接近小成帶來的改變。到了這一步,金剛神功可以催生出護體氣罩,不再是肉身硬抗攻擊。
當(dāng)然,氣罩的防御比本體稍弱,等到小成之后,氣罩才與肉身等同。
好強大的防御力不僅是楚元縝和李妙真,圍觀的江湖高手,以及金鑼們,也被許七安展現(xiàn)出的強大金身驚到。
尤其是金色氣罩,這是當(dāng)初恒慧和尚都不具備的神異。
沒錯,這就是金剛神功,他沒騙我褚相龍忽然激動起來,他認得許七安的姿勢,因為他當(dāng)日修行金剛神功時,在走馬燈般閃爍的畫面里,見過一模一樣的姿勢。
褚相龍練功失敗,經(jīng)脈俱斷后,懷疑過許七安用假的神功騙他。
不過褚相龍沒有證據(jù),本身也沒見過金剛神功,無法取得有力的參考,再者,他不相信許七安膽子這么大,連他都敢騙。
現(xiàn)在見到熟悉的姿勢,他的猜測偏向于金剛神功修行困難,自身沒有佛法根基,才遭了神功反噬。
楚元縝伸出手,往下一按,繼而緩緩“拔出”,洶涌的河面升起一柄三丈長,由水組成的巨劍。
巨劍緩慢抬頭,劍尖對準許七安。
楚元縝青袍一鼓,劍指用力往前一刺。
巨劍呼嘯而去,狠狠頂在金色氣罩,水聲轟隆如悶雷,氣罩劇烈晃動。
就在這時,李妙真的瞳孔化作半透明的琉璃,充斥著冷漠。
“�!�
許七安腰后的佩刀自動出鞘,斬在氣罩上,與巨劍里應(yīng)外合,瞬間破了金剛神功的護體氣罩。
巨劍頂著許七安沖出數(shù)十丈,許七安翻滾著,摔的狼狽不堪。
兩人聯(lián)手,破了護體氣罩。
百姓們傻眼,威風(fēng)凜凜的許銀鑼剛一出場,就落的如此狼狽,不由的開始相信江湖人士們說的話。
七品的許銀鑼,與兩位天人之爭的主角有著不小差距。
“好強的護體金身,竟需兩人聯(lián)手才能破解�!彪p刀女俠柳蕓瞇著眼,詫異道。
盡管不知道許銀鑼的佩刀為何“叛變”,但她看得出來,李妙真和楚元縝是聯(lián)手才破了對方的氣罩。
“但還差的遠�!彪p刀門門主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