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顧青芒的目光往另一側(cè)看。
那邊溫雪團似乎喝高了,他滿面都是緋紅,脖頸到衣領(lǐng)下一側(cè)的皮膚都是粉嫩的色澤。
溫雪團啪地一聲站了起來,周圍的Alpha看溫雪團站得不穩(wěn),就要去攙扶,被溫雪團推開,只見溫雪團踉蹌著突然往角落走去。
那纖瘦柔美的Omega突然跨跪在那一直脫離人群的Alpha身上。
顧青芒只看到溫雪團跪開在陳斐身前,一把撐住陳斐的肩膀,把人壓到沙發(fā)上,低下頭親了上去。
溫雪團緊緊拽著陳斐的衣服,他栗色的長卷發(fā)披散在身后,他們的身影交疊著,陳斐沒有掙脫,甚而顧青芒看到陳斐一只手抬起,似乎扣住溫雪團的下顎。
包廂中一下就靜了。
“……”
顧青芒的神色藏在兜帽下,在昏暗地?zé)艄庀滤坪踅┯捕C穆的雕塑,好一會,他的手指沒了知覺,才發(fā)現(xiàn)自己交疊的手指在這一刻因為過于用力而十根手指都白了。
刺目。卻無法移開目光。
溫雪團貼近陳斐,昏暗的環(huán)境下,溫雪團的眼睛里波光漣漣,他要貼近陳斐的嘴唇時,卻被一個冰涼的東西給抵住了。
溫雪團和陳斐那冰涼透底的眼睛對上,一瞬間打了個抖,唇上觸碰到的是…冰涼的手機屏幕。
陳斐往后仰著頭,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抬起手機,也阻止了溫雪團的再進一步,那雙眼睛里只有純?nèi)坏睦鋮�,仿佛結(jié)了冰。
里面沉著某種暴郁的情緒,沒有之前在小巷子里靠近時那眼神里帶著細碎的光,輕柔和玩味變成了郁與躁。
溫雪團渾身僵硬了。
陳斐手機按著溫雪團的唇,上面的力道稍稍加重,溫雪團反應(yīng)了過來,忙不送地讓自己從下面離開,下來的時候還有些踉蹌。
但出于某種Omega的直覺,溫雪團突然低著聲音道:“你要一起來玩嗎……”
陳斐沒說話,他拿過一旁高度混合酒,一飲而盡,往桌上的位置走。
溫雪團雖然不知道陳斐在想什么,但見他似乎和顧青芒的關(guān)系依然水火不容,那么就有可利用的機會。
溫雪團的面上紅透了,完全就是一副醉酒的模樣,他走到了桌子上,聲音帶著酒氣:“繼續(xù)呀。”
陳斐跟著溫雪團走了過來,依然沒有看向他。
顧青芒盯著陳斐,喉結(jié)動了動,卻抿緊唇收回了目光,神色平靜,看向桌面。
只有緊緊握住的手指才暴露出了情緒。
而此時,姜文側(cè)過頭,看了一眼陳斐,問:“顧總,您……”
“喝酒么?”
那一刻顧青芒的情緒變化太過于明顯,離他最近的姜文感覺到了。
姜文以前并非長袖善舞的人,只是和溫雪團待久了,也被教多了,那個暴躁模樣也在被教育后學(xué)會了收斂。也知道被包養(yǎng)的Alpha的好了。
顧青芒一頓,這一次,他應(yīng)了一聲。
姜文深感這是個機會,而正好又輪到顧青芒罰酒。一旁的陳斐已經(jīng)跟溫雪團坐在了一排,但因為剛才溫雪團坐在顧青芒旁邊,也因此,陳斐坐的位子就在顧青芒側(cè)手邊。
顧青芒揚起下顎,姜文手心出了點汗,臉色也因為緊張有一點輕微的不自然,也被空中的燈光所遮掩。
姜文看了眼周圍,剛才顧青芒不喝酒這本沒有酒,姜文自若地揚了揚手,那帶著白色手套的兔女郎走了過來,姜文把酒拿在手上:“我給你試酒……”
姜文拿著酒杯要灌,顧青芒雖然對溫雪團有說不清的惡感,但會來參與不符合身份的邀請,更多也是對溫家有一定的信任。
那酒的色澤金黃中帶著一點紅,度數(shù)不小,一整瓶都未曾開封。姜文拿著酒杯,用一旁的熱開水先去把那杯子燙洗了,才把酒液倒入那杯子內(nèi)。
那粉色的酒液一整杯倒了進去。
那金色的酒液落在了杯子內(nèi)時,中央的色澤帶著一點紅色。
那侍從在開酒瓶的時候,手指微動,一顆白色的粉末從憑空無聲滑落,一下就化開了。
姜文把酒液泡好,顧青芒眼眸下垂望著那高度數(shù)的酒,沒有去拿。
姜文的笑慢慢僵硬了:“是哪里不合你的意嗎?”
顧青芒掃了他一眼。
顧青芒不會在外面沒有經(jīng)過檢查的地方隨便拿未知的液體往嘴里塞,這只是他的習(xí)慣。
姜文訕訕笑了一下,他腦�;^如果顧青芒不喝就讓陳斐來,姜文眼睛掃到了坐在溫雪團旁邊的陳斐,姜文暗暗吸氣,他起身把那紅色的酒液放在了陳斐一旁,面對這個二世祖Alpha,姜文也給足了禮貌:
“陳斐�!�
顧青芒這時才側(cè)頭看向了陳斐,陳斐靠在椅背上,垂眸落在那杯酒液上,他抬手握住了那杯特殊的酒液。
在姜文眨了眨眼睛,拿著那酒液指了指顧青芒,陳斐頓了頓,卻握著那個酒杯,突然抬頭一飲而盡。
姜文:“……”
那金紅色的酒液被一下子灌了個干凈,陳斐垂著眼睛,那酒下去,他稍稍停頓了一會,過了好一會都沒說話。
陳斐把酒杯放在了桌上,撩起眼皮,語調(diào)微微下壓,“我以為你是來敬我的�!�
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了顧青芒身上。
42,動心?只有一點醉酒,不真誠
姜文:“啊……是�!�
靜心準備好的酒液都空了,姜文一時不知道反駁,愣愣地看著陳斐。
那酒液下去,剛喝不會有反應(yīng),只是后勁大,陳斐把那酒杯擱置在一旁的桌上:“怎么?”
陳斐的目光一改常態(tài),眼睛直白地落在顧青芒身上。
“我不能喝么�!�
陳斐的聲音有些暗啞,也有些遲鈍。
姜文:“能,當(dāng)然能�!�
姜文打了個哈哈,“那顧總……表哥,表哥的這杯酒就讓陳斐代了,我們繼續(xù)?”
顧青芒從剛才開始就沒有說話,他和陳斐的目光對上,但這次顧青芒的唇緊緊抿著,稍稍避開了陳斐的眼神。
顧青芒緊緊捏著自己的手,他從胸口稍稍地吹拂過了氣。
現(xiàn)在的陳斐連和自己有接觸都不愿意了。
顧青芒的面色沉穩(wěn),眼睛也看著那桌面,牌桌上輪酒不是靠牌技,而是靠隨機性,本身就是一個娛樂為主的聚會,喝酒也是用來玩的,度數(shù)都不高。
不倫不類的玩法又過了幾輪,又輪到了顧青芒。
剛才被抽爛牌罰酒的人也喝過了那個侍從給的酒。并沒有出什么問題。
而陳斐在喝了酒之后,手指微微抵住自己的眉心,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什么紅暈,面色依然冷清冷情,沒有絲毫醉的痕跡。
不過他今天本來也就沒怎么說話。
陳斐雖然就坐在顧青芒旁邊,但因為他抱著手臂,一只手臂支撐起,骨感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鼻梁,陳斐的骨節(jié)弓起,關(guān)節(jié)凸出顯得很硬,一看打人就疼。
那手在陳斐的臉蒙上了層陰影。
“表哥,”溫雪團暈乎乎地說:“又到你了�!�
溫雪團手撐著桌面,手里拿著那杯玫瑰金色的酒液,半個身體往桌前傾斜,衣服有些松垮垮,露出了大半的衣領(lǐng),栗色的頭發(fā)垂在脖頸側(cè)的彎內(nèi)。
他側(cè)過臉,眼睛里蒙著水光,漂亮Omega軟乎乎地看向人時,顯得真誠而讓人不設(shè)防。
那著那金紅色的酒液從陳斐的身前桌面推過,推向顧青芒。
許是這種氛圍,這種感覺讓人放松,也可能是心情因為身邊的人而沉重,顧青芒在溫雪團把酒遞過來時,他難得有了喝酒的欲望。
顧青芒垂下眼睛,看向陳斐剛才喝過的同類酒,酒液在燈光下。
閃爍著迷離的色澤,氛圍燈閃過時,那酒液迷離而夢幻。
顧青芒的手拿起了那杯玫瑰金色的酒往嘴里送。
只是顧青芒的手剛往自己靠近,他的手腕突然就被一只手抓住。
那手的力道穩(wěn)定,緊緊握著顧青芒的手,手的感覺很粗細,在手指指腹以及一些部位又繭子那粗糲的磨砂感。
顧青芒僵硬了一會,才慢慢側(cè)過頭,呼吸卻突然屏住了。
陳斐的臉突然貼得非常近,陳斐掃出來的呼吸有一點熱,掃過了顧青芒的臉側(cè)。
陳斐那五官突然放大,那立體的五官在氛圍燈陰影下顯得立體,他正看著顧青芒手里的酒。
顧青芒楞神間,就感覺自己被握住的手腕被拽著發(fā)力,那力道很重,但不疼,陳斐低下頭,就拽著顧青芒的手腕,就著顧青芒的手,把那杯玫瑰金的酒液一飲而盡。
顧青芒忘記了呼吸,眼睛里只看到那微微垂下的眼睫毛,只看到陳斐那靠近了十分長的眼睫毛,也看到陳斐那因為吞咽而下滑的喉結(jié)。
顧青芒的喉結(jié)也短暫地滑動了一下。
手腕的力道不重,甚至有些輕柔,陳斐握著顧青芒的手腕,人也因為猝然坐起來的附身而讓兩個人的距離靠得十分近。
也顯得顯而易見的曖昧。
那一旁其他一同參與宴會的其他Alpha也一并愣住了。
那玫瑰金的酒液很快就見底。顧青芒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什么話來。
陳斐拉著顧青芒的手,把那酒液放在了桌上。
溫雪團撐在桌上的手稍稍的僵硬的拽緊,也盯著陳斐那毫無動靜的臉。
溫雪團準備的酒液,兩口就能給人干懵。
溫雪團擔(dān)心陳斐如果有特殊的反應(yīng),從而讓顧青芒產(chǎn)生警惕。
但那杯酒下去,除了陳斐拽緊了顧青芒的手不放外,竟然沒有任何特殊的行為。
那可是過量的吐真劑。
也足夠把他的腦海攪得一塌糊涂。
可能是后勁還沒起來。
現(xiàn)在也不能讓姜文馬上把人帶出去,會顯得太可疑了。
溫雪團按捺著內(nèi)心的焦躁,仿佛不在意這個插曲一樣,完全醉了的模樣,繼續(xù)招呼著一旁的Alpha玩著牌,目光也不敢太過于肆意的放在顧青芒身上,顧青芒身后的醫(yī)護目光如鷹。
陳斐的脖頸稍微泛上血色,氛圍燈掩蓋了所有的異常。
他本坐的位置離顧青芒有些遠,這個動作猝然拉近他們間的距離。
前面的酒桌還在繼續(xù),陳斐的下巴靠近了顧青芒,他身上帶來了一點輕輕的酒味,但卻不難聞。
但陳斐沒有說話。
顧青芒調(diào)整好了呼吸,也調(diào)整了心情,自然地轉(zhuǎn)過頭看像陳斐,顧青芒想說點什么溫和的調(diào)解一下兩人的氛圍,然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卻控制不住。
顧青芒:“怎么,親過溫雪團的感覺怎么樣?”
顧青芒的臉上閃過一點自嘲。
“……沒有親�!标愳车穆曇粲行┌祮�,也有些慢吞吞的,“沒有親�!�
陳斐握著顧青芒的手很緊,顧青芒轉(zhuǎn)過頭,就感覺陳斐那帶著繭子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臉,陳斐正斂眉看他,那雙漆黑的眼睛里,顧青芒只看到了自己。
在喧鬧的聚會中,顧青芒聽到陳斐一字一頓道:
“……我只親你�!�
陳斐的手指勾掉了顧青芒的口罩,突然扯住了顧青芒的輪椅,那輪椅嘎吱一聲,往旁側(cè)一轉(zhuǎn),陳斐就突然單腿半跪住顧青芒大腿中間,他弓著背整個人附身,沒有緣由地親了上來。
他親過了顧青芒的眉心,顧青芒的眼瞳睜大,又感覺細細密密地吻落在了自己眼簾上。
那吻沒有什么章法,就是亂親,陳斐捧著顧青芒的臉頰,唇細密地掃過顧青芒的眉心,陳斐的呼吸有些亂,也有些燙。
陳斐捧著顧青芒的臉:“我……”
他重重地喘著氣,眉頭皺地死緊,那張冷臉此時慢慢地蒙上了一層紅,他的呼吸里都是熱氣,也有些斷斷續(xù)續(xù),他張口,又不知道出于什么毅力,緊緊地抿緊了唇。
陳斐唇擦過了顧青芒眼角的痣,陳斐手拽住顧青芒的手腕,他的胸口起伏著,“我……”
陳斐的動作無比顯眼,對面那一側(cè)的Alpha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喊溫雪團:“你表哥被強吻了!”
溫雪團的酒被嚇醒了大半。
“不行!”
溫雪團見陳斐此時的狀況很不對,想讓一旁的姜文去把陳斐帶走。
姜文起身手要去拉拽著陳斐:“對了陳斐,我也想玩賽車,帶帶我唄,我們出去說,那個賽車……”
姜文的手還剛觸碰到陳斐的肩膀,猛地一下被突然住了手腕,嘎吱一聲,姜文的手骨直接被捏碎了,骨頭刺開了皮膚,姜文猛地爆發(fā)出慘烈的叫聲。
陳斐已經(jīng)手撐著顧青芒的輪椅,另一只拽緊姜文扯住自己的手,那被生生折斷的手骨頭突出,陳斐的眸光還一直盯著顧青芒沒有移開。
陳斐的臉側(cè)到眉眼都燒起了一層紅。
那慘烈的叫聲讓陳斐稍稍從顧青芒臉側(cè)稍稍退開。
陳斐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這個遲緩并不明顯,只是陳斐不是喜歡拖泥帶水的人,動作總是很快,此時這種慢吞吞,讓陳斐喝往常的時候很不一樣。
陳斐低下頭,他的臉發(fā)紅,顯得煩郁,急躁。他的躁郁無比明顯,他的漆黑的瞳孔黏在顧青芒身上,此時他的神色,讓顧青芒聯(lián)想到了……困獸。
顧青芒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陳斐,手已經(jīng)摸到了陳斐的臉頰,緊緊地捧住了陳斐的臉,也摸到了陳斐那緊繃的下顎。
入手臉側(cè)的皮膚是燙的。
突如其來的巨變讓酒席上的Alpha都驚了。
姜文死命抽回手,沒抽動,他掙脫的時候踹倒了一旁的桌椅,那痙攣的手臂成了一個扭曲的弧度,掙扎時候像是被砍斷了腰腹的蟲子,鋪面而來的痛。
溫雪團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然不需要顧青芒多說,一旁的醫(yī)護幾步便越到溫雪團身側(cè)、猛地拽住溫雪團的脖頸,碰的一聲,溫雪團整個人都被按在了桌上!
桌上的酒杯嘩啦一聲倒了一地,接二連三的聲響讓前面的Alpha錯愕不已,還為來得及憤怒,不過三秒,包廂外的門被猛地踹開,門板都被踹踩在地。
保鏢魚貫而入,圍繞住包廂。
顧青芒一手摸住陳斐的臉,讓自己的聲音穩(wěn)定,手也摸向了陳斐緊緊拽住姜文的手臂,陳斐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顧青芒說:“沒事了�!�
陳斐側(cè)過臉,他依然緊緊擰著眉頭,看著顧青芒的臉,他松開手,輕輕地說:“有點……控制不了力氣�!�
陳斐慢吞吞地說完一句話,語氣中,似乎有些困惑。
但這樣的陳斐,卻狠狠戳到了顧青芒的哪個點。
顧青芒手捧著陳斐的臉,壓著陳斐的臉抬頭親了上去。
一旁的武裝護衛(wèi)沒有看向顧青芒,紛紛扣壓住場上的所有人,也在清理著場上的殘疾,醫(yī)護也是顧青芒的親信,把場景收拾好后,道:“處理好了�!�
顧青芒從陳斐的唇上移了下來,“接下來的事你處理。”
他拉拽著陳斐的手,開著輪椅往外面走。
陳斐今天難得聽話,但在顧青芒開著輪椅時,他突然站在后面推著顧青芒的輪椅往外走,陳斐的步履正常,只是很慢。
顧青芒以為他是醉了,還在剛才那一句只親你中隱隱顫動,也任由陳斐推著自己。
陳斐漫無目的,推著顧青芒出了會所,外面的冷空氣稍稍地讓人降溫,但陳斐沒有停,一直推著顧青芒往外走,沿著路邊的人行道,一直推到了人煙比較靜謐以及僻靜的地方。
人影漸漸稀疏,陳斐走了一段,推著顧青芒到附近的一個濱海公園中,陳斐站定了,瞇著眼睛看了眼周圍,在看到?jīng)]有人后,才停了下來。
顧青芒感覺有點好笑,又感到輕微苦澀。
他抬起眼睛看著陳斐,陳斐半捂著臉,顯得難受,陳斐蹲在了輪椅前,微微垂著臉。手指緊緊拽緊了那抬輪椅的扶手。
顧青芒摸住陳斐的手,“是酒勁太大了?”
陳斐搖了搖頭。
陳斐蹲在地上沒動,陳斐這個反應(yīng)讓顧青芒有些想笑,他笑了一下拉了拉陳斐,手摸向了手機:“那怎么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