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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馬永德聽我說完,呵呵一笑,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也不反抗了,直挺挺的就躺在冰冷的地上,說:“既然落在你手里面,我也無話可說,你問吧。”

    我沒想到他還挺光棍,就不客氣的直接問:“陳久同的房子是你燒的?”。

    “是�!瘪R永德很干脆的點頭。

    “陳九老叔公呢?”

    “也是我動的手�!�

    “那桃林是尸體也是你埋的了?”

    “沒錯!”

    “為什么?”

    我怒了,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是洪村的村長,大家都指著你呢,可你卻背地里害人,陳九老叔公本應該善終的,被你害死了,還有桃林那八具尸體尸變,要不是最后被制住了,你是想讓全村人遭殃嗎?”

    我胸口劇烈起伏,長久以來心中的信仰坍塌了,陳久同要害我我能接受,因為他是為了利已,況且只害我一個。

    但馬永德我接受不了,他是村長,是德高望重的長輩,是村里的主心骨,可他卻不光要害我,害陳九老叔公,更差點害了全村人!

    “為什么,呵呵……”

    馬永德突然笑了,笑了好一陣,才怒道:“我是村長,我要保護洪村��!”

    “你撒謊!”

    我不信,道:“為了洪村你害死陳九老叔公,為了洪村你引發(fā)桃林尸變?!”

    “你懂什么!”

    馬永德突然瞪著我,殺氣騰騰道:“你只看到事情的一面,為了整個洪村的安全,死幾個人算什么?有些人留著就是禍害,就比如你!”

    “什么?!”我心口猛的一抽,不自覺的就朝后面退了兩步。

    什么意思?自已是禍害?從何說起?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竹林的時候,小紙人鬼跟我說過的那句話:你,早已經(jīng)不再是你的。

    還有老紙人鬼說的:留著你,終究是個禍害。

    為什么兩句話和馬永德說的話,有些的類似?

    我禍害誰了?我如果不是我,又是誰?

    前前后后的線索一串聯(lián)起來,我內心一陣惶恐不安,之前以為所有的事都是因為孩子的魂魄在我身上引發(fā)的,現(xiàn)在來看,似乎遠不是那樣。

    我被卷入漩渦中,隱隱然還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驚恐極了,這是一種對自身發(fā)生詭變的驚悚,不似鬼魅魍魎迫害,如同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

    馬永德苦笑幾聲,臉上的殺氣緩緩斂去,喃喃道:“小春,你太年輕了,不知道人心險惡啊�!�

    “你有話就說清楚,什么意思?”我有些急了,自已身邊的人說話都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馬永德?lián)u了搖頭,道:“你記住一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這個村子,我們的命運是一體的�!�

    “別打啞謎,數(shù)清楚!”

    我最煩這種朦朦朧朧的話了,直接用棍子抵在馬永德的脖子上,怒道:“馬永德你少啰嗦,口口聲聲為了洪村,好,陳九老叔公那件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算你是為了利已,可桃林埋尸那件事你怎么解釋?如果那八具尸體全部跑出去,洪村得有多少人被咬死咬傷?你怎么解釋�。 �

    馬永德有些憐憫的看了我一眼,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么?”我一愣。

    “因為你知道了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害了你,甚至害了洪村,要不是這一點,我早除掉你了!”馬永德道,話到最后,眼神中又顯現(xiàn)出一抹猙獰。

    我心中萬千羊駝狂奔而過,尼瑪又是這句話!皮衣客曾經(jīng)反復跟我說這句話,讓我不要知道太多!

    媽蛋!你們都是人精,就老子一個人蒙在鼓里做傻逼��!

    頓了頓,馬永德很嚴肅的看著我,道:“記住德叔一句話,幫你的人不一定是好人,害你的人不一定是壞人,不要打開青銅門,永遠不要!”

    說完他一個轉身往旁邊竄去。

    我沒料到他會突然逃跑反應慢了一拍,等想起來要追的時候,他已經(jīng)幾步腳就到了河邊,一頭扎進了南溪河里。

    “德叔!”我驚吼了一句,急忙跑到河邊卻什么也沒看見,只剩下一圈圈蕩漾的水浪。

    我心里有些堵,不知道該不該信馬永德,他說的許多話也許是騙我的,但有一句話無可辯駁,那就是如果他早就下決心要害我,我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

    他是村長,是我心中德高望重、看著自已長大的長輩,他如果要使手段害我方法多的是,比如下毒、使絆子。

    基于原先對他的信任,我能躲過去的概率十分渺茫。

    而且我不知道他跳河是什么意思,身上又帶著這么多傷口,這是要逃跑,還是要自殺?

    ……

    第一百四十章:迷霧重重

    之后我又找了一陣,沒有發(fā)現(xiàn)馬永德,心里突然有些難受,堵得慌。一個從小就看著我長大的長輩如此狼狽的跳入河中,讓我覺的有些不安和愧疚。

    我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了,馬永德害死了陳九老叔公,就算他有再好的理由也是罪有應得,但情感上自已卻很難接受。

    也許是因為自已太念舊了,總希望身邊的人都安好。其實馬永德干這個村長,也真的是個賠本賺吆喝的差事,洪村是大山深處的村子,要啥啥沒有,連出村的水泥路都沒鋪好。一句話,工資一丁點,屁事倒不少。

    ……

    接著,我回了店子,將店子外面那些點火的粉末用鏟子清理掉,灑進了旁邊的水溝里;然后清洗了一下身上污泥便躺在床上,一點點將洪村發(fā)生的事捋起來。

    事實很明顯了,馬永德就是紅衛(wèi)五金剛之一,是除去洪慶生和陳久同的第三個人,他得知我在調查他,就把知情的陳九老叔公害死了。

    這么做的目的應該是不想暴露身份。

    關鍵的東西來了,陳久同、洪慶生、馬永德,都是和洪村一系列事件高度相關的人,那五金剛里面還不知道名字的那兩個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他們曾經(jīng)都進入過地宮,馬永德看不出有什么明顯的變化,但洪慶生變成人面犼了,陳久同丟了精魄,身體都爛了,另外兩位呢,還安好么?

    桃林那八具尸體馬永德承認是他埋的,但卻沒說是不是他殺的。

    我隱隱覺的應該不是,他沒這么大的能耐,要是有,今晚也不會被自已逮住了。他明顯和陳久同不是一個等級。

    那問題來了,他和陳久同之間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如果是合作,他燒陳久同的房子干什么?如果是對抗,那些尸體他又是從哪里得來的呢,引發(fā)尸變明顯用上了某些手段,這是瓜哥的原話,馬永德懂那些奇門界的手法嗎?

    甚至擴展開來看,紅衛(wèi)五金剛之間又是什么關系?

    先將不知道名字的最后兩位撇開,就說洪慶生、陳久同、馬永德三個人。

    還是同樣的問題,洪慶生和馬永德陳久同之間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

    他們是敵對,還是相互有合作?在一系列的事件中,又分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洪家出事,孩子被摔進了井里,海梅蓉自殺未遂、和陳久同馬永德有關聯(lián)嗎,或者換一個問題,他們事先知道嗎?

    因為洪家出事是高明昌動的手,但他的背后站著的,極有可能就是紅衛(wèi)五金剛不知道名字的其中一個,也就是兩個紙人鬼的黑袍領頭人。

    領頭人動手之前,有沒有知會陳久同和馬永德?

    如果有,那就是合伙坑洪家。如果沒有,那就是紅衛(wèi)五金剛內訌��!

    為什么?

    洪家背后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紅衛(wèi)五金剛又是奔什么而來?

    最最關鍵的是,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自已完全就是一個局外人!

    ……

    我發(fā)現(xiàn)這些問題不能去想,一想就能扯出一大堆的問題來,纏繞在一起解都解不開。

    洪家出事,洪慶生肯定是不知道的,否則出事當天他不可能不在家,那可是懷胎七月的老婆還有孩子。

    這點從后來他費盡心力,想要復活或者說營救海梅蓉便可見一二。

    這件事馬永德和陳久同知不知道,我暫時不清楚,但幽靈號碼一定知道,因為它事先通知了我!

    會不會,幽靈號碼就是紅衛(wèi)五金剛當中的最后一位,也是從來沒有線索的那一位?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什么都知道,現(xiàn)在到底是人是鬼?

    為什么它當初要通知我,而不是通知洪慶生?

    老婆孩子都是洪慶生的,又不是我的,要救也是洪慶生去救,與我何干,讓我去充這個英雄?!它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難道……是想通過孩子將我扯進洪村的漩渦里面去,讓我成為一個局內的人?

    洪家的事件就是一個陰謀?

    ……

    我想有些頭疼,這些問題太復雜了。

    甩了甩頭,也不敢再去想了,真怕神經(jīng)打結弄出精神病來。

    正如苗苗說過的,有些事光想是想不通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洪村這個局勢力分布隱隱然有很多方,都在有意無意的伸出他們爪牙,似乎哪一方都無法控制全局。

    現(xiàn)在的局面應該是各方博弈的結果。別說是我,恐怕在局里面的所有人,都不見得能明白一切。

    ……

    想起苗苗,我就給她發(fā)了一條短信把馬永德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她沒回我。

    之后我便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騎車奔去了馬永德家,發(fā)現(xiàn)他家里沒人,大門緊鎖。

    馬永德有一子一女,但子女都不在洪村,兒子也是個大學生,比我要大不少歲,據(jù)說在外地工作,女兒嫁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的子女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洪村了,我都快忘記他們長什么樣了,逢年過節(jié)也沒見他們回來過,就感覺洪村好像沒這兩個人了一樣。

    我試著敲了敲門,如同預想中那樣,沒人應我;這讓我有些不安,心道馬永德該不會跳進河里面真被淹死了吧?寒冬臘月別說他那個年紀,就是年輕人都受不了,何況他還渾身是傷。

    生死都成了謎……

    沒辦法,我又折回店子,這時候突然想起來馬永德將一汽油桶的粉末掉在小樹林了,我就又跑到小樹林,將那個汽油桶蓋好提了回來。

    為了驗證粉末到底是不是點火用的東西,我還弄出來大概二三兩的樣子試了一下,這一試驗差點沒把我嚇死。

    就二三兩的粉末燒了足足半分鐘,火苗竄起來半人多高,而且燃燒的溫度非常高,將地上的水泥都燒的炸開了,碎屑四濺,差點沒把我燙著。

    我心驚肉跳,感覺這個汽油桶就是個火藥桶,一旦點著,恐怕這一片都要燒成白地。

    汽油桶里面的粉末還有將近一大半,當初燒陳久同家,還有在我店子周圍灑的,還不到小半。于是我趕緊將這東西拿走了,用透明膠將口子密封好埋在了小樹林,這東西太危險了,先埋起來以后再處理。

    ……

    這件事過去之后,洪村平靜了很久。

    馬永德確實沒再回過家,時間一長,還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有人說馬永德是去找他的兒子去了,他兒在外面發(fā)了大財,有人說馬永德找他女兒女婿去了,還有的更離譜,說馬永德老伴死的早,跑出去相親去了,準備過年前把弦給續(xù)了。

    我聽的直搖頭,馬永德真的是不見了,生死不知,就算活著的話也肯定是離開洪村了,前兩個說法,也未必不可能。

    最后一個就太扯淡了,很快便不攻自破了,因為馬永德直到過年也沒回來。

    至于說的風波,就是村里的三大姓看村長的位置空出來了,都有些蠢蠢欲動,柴家更是迫不及待的說要選新的村長,尤其是柴田雄喊的最歡,趁大過年的跑到馬陳兩家上躥下跳,這家送點禮品拜個年,那家請個飯發(fā)幾個紅包,忙的不亦樂乎。

    沒辦法,柴家人口最少,柴家人要想當村長就必須馬陳兩家點頭,否則票數(shù)根本不可能夠。一直以來村長的位置,都是馬陳兩家把持著。

    柴田雄分明是想賄賂村民給他選票。

    總之,過年的這一個多月洪村都平平靜靜的,我也難得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舒舒服服過了個年。

    最重要的是,苗苗也在我家里過的年,可把我爸媽給樂壞了,看他們走路的樣子好像連骨頭都輕了好幾分,比我還激動。

    ……

    第一百四十一章:海東青

    過完年之后,我請瓜哥皮衣客黃大仙他們聚了一次,就在鎮(zhèn)子里,聊了聊村里發(fā)生的事,他們沒說什么,就說讓我別放松警惕。

    瓜哥吃的滿嘴流油,大吃大喝,搞得像黃大仙虐待了他似的,黃大仙也喝的臉紅脖子粗的,說幾十年沒親沒故都是自已一個人過的,逢年過節(jié)一點味道都沒有。

    法事行這一行雖然受人尊敬,但那是敬而遠之的尊敬,尋常人看來有些晦,沒什么事一般都不愛主動上門打交道。

    倒是皮衣客有些奇怪,我發(fā)現(xiàn)他不動筷子,只喝酒,就以為是鎮(zhèn)子里的飯菜不合他的口味,問他要不要再上點別的東西,他搖搖頭說不用管他,說是肚子不舒服。

    我點點頭,心里有些奇怪,這一行的人還會鬧肚子?

    ……

    吃完飯后就散了,我喝的微醺,就騎車往家里趕去,在經(jīng)過鎮(zhèn)政府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我突然想起一事,高明昌關進精神病院之后,就被蠱噬了腦袋,后來挺了一段時間還是死了。

    這件事本來就過去了,但我聽說鎮(zhèn)子里的計生辦主任已經(jīng)有人頂替上去了,心里不禁就泛起了嘀咕。

    高明昌原來就是計生辦副主任,他殺上洪家就是為了政績,好給自已扶正,而洪慶生家超生這件事,聽馬家亮說是有人想扯高明昌的后腿,故意把這件事捅出去的。

    這就直接造成了高明昌帶人殺上洪家,也導致了后來的孩子被摔和海梅蓉“自殺”。

    既然高明昌后面的推手是兩個紙人鬼的領頭,黑袍人。那么,把洪家超生捅出去的人會不會和黑袍人有某種關聯(lián)?它們明顯早有預謀,捅事的人會不會也和高明昌一樣,是當中的一顆棋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捅事的人弄不好就是新上任的計生辦主任!

    我越想越覺的可能,黑袍人既然想對洪家出手,又不能太使勁,因為他進不了洪村,就必須找一個過的去的理由,謀定而后動。

    捅事的人絕對是洪家事件中重要的一個推手,絕無可能是碰巧。

    換句話說,捅事的人身上極有可能有黑袍領頭人的線索,至少,他應該知道點什么。

    于是,我急忙給馬家亮打電話,問當初把洪家超生的事捅出去的人是誰。

    馬家亮說不清楚,他也是聽馬勇的說。

    我掛掉電話,又給馬勇打電話,自已初中畢業(yè)之后就一直在外地讀書,馬勇則一直在鎮(zhèn)子里,人際方面還真沒他熟。

    馬勇聽我說了,就說:“這事兒我也是聽的小道消息,捅事主謀就是現(xiàn)在新上任的計生辦主任,叫海東青�!�

    “�!|青?”

    我一愣,海這個姓氏可不多見,海梅蓉也姓海。

    這里面該不會有什么道道吧?

    “這人什么來頭?”我急忙問。

    “不太清楚,他原來就是鎮(zhèn)里的計生辦副主任,只是資歷遠沒高明昌老,高明昌犯事以后,他鉆了空子才得以扶正的�!瘪R勇道。

    “他是哪里人?”我又追問。

    “這個就不清楚了。”

    我點點頭,又聊了幾句便掛掉了電話,然后朝鎮(zhèn)政府走去,找到了計生辦公室,直接敲門。

    “進來!”

    一聲略帶尖銳的嗓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br />
    我推門進去,辦公室里放著一張漆紅色的辦公桌,上面放著一張名牌,寫著海東青的名字。

    “海主任?”我問了一句。

    海東青微微點頭,只抬頭看了我一眼,便又低下頭在桌子上寫著什么,凝眉苦思。

    我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還把鎖給擰上了,隨后就坐到海東青對面。

    海東青似乎沒發(fā)現(xiàn)我的小動作,也沒有要主動理我的意思,一直低頭凝眉想著什么。

    我沒說話,就坐著打量他,海東青個子不高,身材有些消瘦,眼睛細長細長的,看著陰測測的,第一觀感就不像什么好人。

    許久,足有好幾分鐘,他一抬頭見我,整個人一驚,似乎剛才把我忘記了,猛然之間嚇他一跳。

    我還是沒說話,就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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