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很瘦，還有些駝背？”我腦海里突然劃過一個人的臉。
“是他！”
我渾身一震：“洪慶生��！”
他沒死！！
……
第四十七章：千紙鶴
“怎么了？”苗苗看出我的異色，詢問道。
我咽下一口唾沫，瞥了一眼中年女人搖搖頭，沒說話。
洪慶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列入了五人兇殺斷尸案，正被豐都縣公安，以及市廳省廳甚至是全國通緝。有外人的話在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否則不光是洪曉蕓，就是我都會麻煩不斷。
這可是大案要案，不是那么好說話的。
苗苗準(zhǔn)確接收到我的示意，便說：“回去說�！�
我點點頭，把帶來的水果禮品放下，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卻聽見房間內(nèi)傳來一陣凳腳摩擦地板的聲音，我和苗苗回頭一看，洪曉蕓居然站起來了，而且，直愣愣的看著我。
我不禁回想起昨晚夢囈喊她名字的事，隱隱的就感覺發(fā)毛，不是說嚴(yán)重自閉么，這樣看著我，到底什么意思？
苗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洪曉蕓，臉上似有狐疑之色，而那個中年女人更加，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我咽下一口唾沫，向中年女人問道：“你不是說她嚴(yán)重自閉么？”
中年女人一攤手，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定了定神，就對洪曉蕓開口：“洪曉蕓，你知道我是誰嗎？能說句話嗎？”
久久，她依然不開口，愣愣的看著我，而后緩緩伸出手，手指尖捏著一只粉紅色的千紙鶴，那樣子分明是要把那千紙鶴送給我。
我心里有些發(fā)毛，因為洪曉蕓的樣子實在像木偶，或者說是硅膠娃娃，太面無表情了。
我不自覺的就看向苗苗，苗苗朝我點點頭，示意我收下來。
我走過去，緩緩接過千紙鶴，說了一聲謝謝。
洪曉蕓還是不回話，呆呆的坐下，拿起一張黑色的紙又默默的疊起來，一如方才。就好像剛才送我千紙鶴純粹沒發(fā)生過一樣。
我?guī)е鴿M心的不解和疑惑和苗苗回到了車上，臨走之前，苗苗還給那個中年女人留下了兩千塊錢“捐助款”。
“怎么說？”苗苗問我。
我咽下一口唾沫，道：“那個人是洪慶生，他沒死！”
洪慶生的樣子很好辨認(rèn)，年輕的時候聽說他脊椎受過傷，說是殺豬的時候不小心被豬給撞的，此后就一直駝著背，人也干瘦干瘦的，很顯老。
這個特點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具備，不可能是意外。再者，經(jīng)歷了那么多，我已經(jīng)不再相信意外，迷霧重重之下，有時候直覺來的更可靠。
苗苗一聽，頓時皺起秀眉沉默了，手指撩著耳邊的頭發(fā)沉思起來。
我心里七上八下，當(dāng)初洪慶生失蹤的時候是被鎖在家里的，后來的證據(jù)表明他被那只犼給擄走了，被生生扯斷的鐵鏈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他家里還發(fā)現(xiàn)了很多犼的紅色毛發(fā)，墻上破了一個大洞。
可現(xiàn)在洪慶生卻活了下來，不光活了下來，還來看洪曉蕓，為了她過的好一點，還特地冒著風(fēng)險給洪曉蕓所在的福利院送錢。
要知道他現(xiàn)在可是全國通緝的重刑事犯，一點點風(fēng)吹草動就有可能遭到圍捕，風(fēng)險太高了。我不禁想到了鬼點丁，難道說，洪慶生就是鬼點丁的幕后人？
完全有可能，他在復(fù)仇，在殺死禍害他家破人亡的兇手。從那五個流氓地痞開始，到柴家的柴大運，再到高家的高水平。
我心里惴惴不安，就把這個猜測和苗苗一說，可她搖頭，說：“不太可能，洪慶生為什么要從外圍的人開始?xì)ⅲ空鲬?yīng)該是高明昌柴金花夫婦才對，再者，如果他是鬼點丁的幕后人，那你身上的鬼點丁印記如何解釋，你和洪家可沒有仇。”
“這……”
我一時語塞，苗苗說的對，自已的推測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
洪慶生如果真要復(fù)仇，顯然應(yīng)該從高明昌開始，仇恨這東西刻骨銘心如蟲蟻噬骨，洪慶生不可能放著正主不殺反而找那些幫腿的小嘍啰。
就算高明昌在看守所不好動手，那不還有柴金花么？她是二號幫兇，現(xiàn)在雖然喪子失夫，但人身安全沒有受到威脅。
再者，我和洪家可沒仇，為了救海梅蓉剛出生的孩子，那是賣了老把子力氣的，雖然后面沒成功，但怎么算也不能賴我頭上不是？復(fù)仇歸復(fù)仇，但眼睛不能瞎的恩將仇報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邏輯又回到了之前。
洪慶生還活著，他沒有復(fù)仇而是潛伏著，鬼點丁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假設(shè)就是之前那個殺死高小龍的問號人。
那就產(chǎn)生了下面幾個問題。
第一：鬼點丁的出現(xiàn)如果不是洪家復(fù)仇，那它目標(biāo)為什么，總不能為了殺人而殺人吧？
第二：海梅蓉的尸體從棺材里面消失，洪慶生知道嗎，和他有沒有直接關(guān)系？
第三：洪慶生和問號人之間有沒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
第四：高小龍臨死之前曾經(jīng)和問號人達(dá)成協(xié)議，要以我為籌碼換取高家的平安，他肯定是受到了某種威脅，而問號人在手機短信里提示是冤魂復(fù)仇。
那么最重要的問題來了，那個冤魂指的是海梅蓉，還是洪慶生，亦或者兩者都是？
換個問題就是：洪慶生現(xiàn)在，是人是鬼？
一大堆的問題讓我腦袋都快炸了，原先自已的目標(biāo)就是找到問號人，因為它極有可能就是整個洪村事件的幕后推手，也極有可能是鬼點丁的下印人。
可線索和邏輯才剛剛清晰了一點，洪慶生又加入了進(jìn)來，這就增加了莫大的變數(shù)，使得事情一下子又變得更加迷霧重重。
洪慶生到底在做什么？
我心里甚至隱隱感覺他變的強大了，不再是原來那個老實巴交的殺豬洪。
首先，他隱忍了下來，這可太不容易了，刻骨的家破人亡之仇啊，這種程度的仇恨一般人是根本隱忍不下來的，只會讓人變得瘋狂而不擇手段。
再者，他出現(xiàn)在福利院還給了福利院一筆錢，肯定不是小數(shù)目，印象中的洪家可是窮的叮當(dāng)響，哪來的錢？
想到這些問題，我不禁又將目光回到了手中這只粉紅色的千紙鶴。
洪曉蕓，為什么要送我一只千紙鶴，僅僅只是感謝我們來看她么？
可她有嚴(yán)重自閉癥，怎么會對旁人的舉動做出反應(yīng)？從中年女人那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來看，他的自閉癥應(yīng)該不是裝出來的。
這時苗苗問我：“你知道千紙鶴的含義嗎？”
我搖了搖頭，只知道一些小女生好像喜歡疊這個東西，真沒研究過。
苗苗說：“千紙鶴來源于日本，開始時只為了祈禱得病的人早日病愈，后來也有祈禱某事情的成功的含義，傳說如果一天折一只千紙鶴，堅持一千天，就可以給自已喜歡的人帶來幸福。”
“你居然對那東西有研究？”我十分詫異，那不是乖乖的小女生才有浪漫幻想么，這個魔女和乖乖女完全不搭界啊。
“這叫見多識廣。”
苗苗沒好氣的橫我一眼，說：“你沒抓住重點，重點是，千紙鶴代表祝福�！�
“祝福？”
我蒙圈了，洪曉蕓送我祝福，為什么？
我之前和她根本就沒有任何交集，解釋不通啊，這種事誰要是往感情方面扯，我是絕對不會認(rèn)可的。于是不以為然的說道：“她想祝福我什么，長命百歲嗎？”
哪知道苗苗一打響指，說：“恭喜你，答對了！”
“��？”
“啊什么啊�！泵缑缟斐鍪种敢淮廖夷X袋，鄙視道：“這是洪慶生在向你傳達(dá)一個信號，他想和你合作。”
“什么？”我大吃一驚，道：“你也太能扯了吧，一只千紙鶴就合作，怎么合作，合作什么？”
“笨蛋，你這智商要是在諜戰(zhàn)劇里，絕對活不到第二集�！泵缑绾敛豢蜌獾拇驌粑�，道：“這只是一個小試探，他在對你釋放善意的信號�！�
“善意的信號？”
我一時語塞，細(xì)細(xì)一想，苗苗的思維雖然跳躍，但似乎不無道理。
我和洪家沒有仇，雖然我沒能救得了洪慶生一家人，但總算是出過一膀子力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存在合作的基礎(chǔ)。
只是問題是，他要找我合作什么，我沒權(quán)沒勢沒地位，犯不著啊，要是想給自已討回公道，那應(yīng)該去找公安局啊。
于是我把疑問和苗苗一說，她一聽，便一臉認(rèn)真的對我道：“對，你確實是個廢材，但是呢，調(diào)動了你就調(diào)動了皮衣客，也調(diào)動了陳久同，甚至是我和整個洪村，明白了嗎？”
“你說話就不能客氣點嗎？”
我滿腹幽怨，沉吟了一下，就問：“那他想和我合作什么？”
“這點就不清楚了。”苗苗搖頭，說：“但至少是件好事情，他對你沒有惡意。”
“我好像明白了。”
我一拍大腿，道：“他在找害他家破人亡的兇手，幕后兇手，這是我們的共同點，對不對？”
“看來你還有得救�！泵缑缪劬σ粡潱χ鴮ξ艺f。
“切！”
我滿頭黑線，可回頭一想又覺得不對了，洪慶生如果要找我合作，為什么要通過洪曉蕓對我釋放善意，他不能親自來嗎，搞一只千紙鶴，打謎語不成？
最重要的是我現(xiàn)在身邊可謂是鬼影重重，他不怕給洪曉蕓帶來什么不測？中了鬼點丁的人可是不祥人啊，苗苗之前說過的。
等等！
該不會之前一語中的，洪慶生是鬼吧！
他是鬼，所以才不能和我見面？！
……
第四十八章：龍爭虎斗局
一想到這種可能，我嚇的差點沒把千紙鶴給扔了。
鬼接觸過的東西，我可不敢要。
苗苗見我這個樣子就問我怎么了。
我把猜測跟她一說，她沒說話，從我手里接過千紙鶴細(xì)細(xì)看了幾下便道：“放心吧，很干凈，沒有陰晦的氣息，你把它貼身收好，或許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頓了頓，她又道：“至于洪慶生是人是鬼，現(xiàn)在還不好下結(jié)論，你先沉住氣，到了時候自然就會分曉�！�
我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把千紙鶴收進(jìn)貼身的口袋里。
之后，苗苗便驅(qū)車往回趕，速度依然很快。
可走到半途中，她卻將車停了下來。
我很奇怪，就問她停車做什么。
苗苗指著遠(yuǎn)處的一座山，問：“那座山就是蛇山吧？”
我一看就點頭：“對呀，那座山是青龍鎮(zhèn)最高的山，蛇山�！�
苗苗點點頭道：“下車，我們?nèi)ヅ郎�。�?br />
“什么？”我不愿意了，好好的爬哪門子山啊，現(xiàn)在還腰酸背疼呢。
再說了，望山跑死馬，蛇山看著離這里不遠(yuǎn)，可走起來沒一個小時根本連山腳都走不到，而且還不通車，這不是吃飽撐的找罪受么？
“少廢話，快點。”
苗苗看出我不樂意，瞪了我一眼。
我頭一縮，只得乖乖下車，挑了一條小路，帶著苗苗往蛇山走去。
青龍鎮(zhèn)在豐都的占地面積非常大，屬于偏遠(yuǎn)地區(qū)，人口經(jīng)濟(jì)都比不上縣城附近的那些鎮(zhèn)子。而它境內(nèi)的第一高的山，就是蛇山。
蛇山并不是上面很多蛇，相反，這是一座石頭山，草木并不旺盛，所以也沒什么蛇。它名字的由來是因為它的形狀，蜿蜿蜒蜒，從東南往西北延伸，挺起的脊梁像極了一條盤臥的巨蛇，而且山勢在最西北突然拔起，形成蛇山的主峰，蛇頭峰。
我們現(xiàn)在去的，就是蛇頭峰。
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我才帶著苗苗走到了山腳下，然后沿著一條很窄的山道往上爬，山勢崎嶇，非常費力。
我爬了半個多小時就累的不行，氣喘吁吁的，苗苗稍微好點，但也是一臉香汗。我倆歇了一會兒，喝了口水，就繼續(xù)往上走，又是半個多小時才到峰頂。
放眼望去，一覽眾山小，遠(yuǎn)近的村落盡收眼底，不禁讓人有一種心懷大放的愉悅感。
我坐在一塊石頭上，使勁的喘氣，心說自從畢業(yè)后不打籃球鍛煉，體質(zhì)都變差了許多。
苗苗似乎還撐得住，在蛇山頂上不停的朝遠(yuǎn)處眺望，山風(fēng)吹起她一頭秀發(fā)，露出粉瑩瑩的耳朵。
看了一會兒，她便問我：“知道青龍鎮(zhèn)的名字怎么來的嗎？”
“知道啊�！�
我點頭，說：“蛇山蜿蜒像一條盤臥的龍，所以便有了青龍的別名，而它又是附近最高的山，所以鎮(zhèn)子就取名青龍鎮(zhèn)�！�
這個問題基本上青龍鎮(zhèn)的人都能回答的上來。
苗苗回過頭微微一笑，道：“你不覺得這中間有什么不對嗎，青龍鎮(zhèn)的名字源于蛇山，那為什么不叫青蛇鎮(zhèn)，而叫青龍鎮(zhèn)？”
我想了一下說：“青龍鎮(zhèn)多有氣勢呀，青蛇鎮(zhèn)太難聽了，甭管以前還是現(xiàn)在，取名嘛不都往好了取，四腳蛇都能喊成龍�！�
“算你說的有道理�！�
苗苗點頭，然后就反問：“那么，蛇山為什么不隨著青龍鎮(zhèn)改成龍山或者青龍山呢，豈不是更好聽，兩全其美？”
我一時語塞，心里也感覺有些奇怪，蛇山這個名字確實難聽了些，很容易就讓人聯(lián)想到山里都是蛇，在現(xiàn)代搞旅游搞開發(fā)的時代，顯得很另類。要是改成青龍山，那就好聽多了，而且也有了氣勢。
“或許，是叫習(xí)慣了的原因？”我猜測。
“用腦袋想，不要用屁股�！�
苗苗毫不客氣的嗆了我一句，說：“同一個道理，為什么洪村的洪姓人只剩下一戶，村子卻不改名？不叫馬村，陳村，或者柴村，依然叫洪村？”
我一愣，細(xì)細(xì)一品就品出點味道來了。
洪村之所以一直叫洪村，并不是村子里的人都姓洪，相反，洪村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馬、柴、陳三姓人，洪姓原先就洪慶生一家獨門寡戶，現(xiàn)在更是徹底絕了。
我聽老一輩的人說，洪村曾經(jīng)也改過名，但改名之后村里就怪事連連，還接二連三的死過人，后來村里來了一位老道土，說洪村這個名字能鎮(zhèn)壓村里的氣運，不能改，洪村人半信半疑的按道土的話做了，還真靈，改回去之后那些怪事就再也沒發(fā)生過。
原先我一直以為是三大姓互相爭，所以才改不成。但最近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我突然直覺的老一輩人口中的氣運之說，或許是真的。
洪村不能改名！
同理，那是不是蛇山也不能改名，改了之后也會出事？
我把這種可能一說，苗苗搖頭，道：“恰恰相反，洪村是不能改名，而是蛇山卻是改完之后的名字，它原來的名字，就叫青龍山�！�
“不會吧？”
我驚訝了，苗苗一個湖北神農(nóng)架的人，怎么會這么了解青龍鎮(zhèn)的由來，就問：“你，你怎么這么肯定？”
苗苗沒說話，而是指著蛇山對面很遠(yuǎn)的地方，一座朦朦朧朧的山，問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嗎�！�
我仔細(xì)一看，道：“那不是老貓嶺么�！�
老貓嶺是青龍鎮(zhèn)第二高的山，山脈的占地面比蛇山還要大，而且不像這里光禿禿的都是石頭，那里可是林木茂盛，人跡罕至，沒有向?qū)犯具M(jìn)不了山。
縣里面還在那里弄了個國營的林場，專門用來獲取重要的木材資源。佬山廟所在的佬山，其實就是老貓嶺最外圍的余脈。
苗苗盯著我，緩緩道：“老貓嶺是它現(xiàn)在的名字，它以前，叫黑虎山。”
我被苗苗的話搞的一驚，本能的直覺告訴我這里面有事。
龍改蛇，虎改貓，這樣弱氣勢的改名明顯不符合美學(xué)的改名習(xí)慣，不可能是隨隨便便改的，一定有原因。你可以想象江西的龍虎山改成蛇貓山么？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多？”我愣愣的看著苗苗。
“我從重慶過來的時候特地花了點時間去豐都縣的文史館，在里面查閱了一些資料，就知道了�！泵缑缟衩匾恍�。
我張大了嘴巴，靠，超人啊這是，一來二去就把青龍鎮(zhèn)兩座最高的山給摸了個底掉，要知道這東西在百度上都查不到的。
我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年，聞所未聞！
苗苗接著說：“在奇門的風(fēng)水學(xué)上，這種龍虎對立的局，是一種典型的大兇之局，龍爭虎斗，攪動天地陰陽，煞氣滿盈，誰若在此結(jié)寨，下場定然是災(zāi)禍連連，野鬼哭嚎，是大兇之中的大兇，說生人不近一點都不為過�！�
“這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