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了鄭明寬的車后，巫柏軒總留意著后排的動靜，見蘇曈沒參與聊天，怕她無聊便從社團(tuán)群里添加了蘇曈的微信。
——之前剛被拉進(jìn)群時巫柏軒就留意到「曈」這個名字，只是沒見到人之前他沒敢胡亂添加。
他等了好一會兒，手機(jī)開了又關(guān)，心不在焉地回應(yīng)著師兄的話題，眼睛時不時飄向后視鏡。
哥哥教他多觀察女生的小動靜，遇上真喜歡的女生就主動點出擊，這時候巫柏軒有些沮喪了，覺得這個辦法可能不適合蘇曈吧，自己果然是魯莽輕率了。
直到看見大海了，巫柏軒也沒收到微信通過的信息。
大巴車也到了，一群大兒童脫了鞋子就準(zhǔn)備往沙灘上跑，鄭明寬喊住了幾個男生幫忙把車?yán)锏娘嬃虾推【铺У缴碁┻叺臒緮偰莾骸?br />
他們?nèi)藬?shù)多，鄭明寬直接租下了半個場子，店家備了七個炭爐給他們，火星在黑炭上像猩紅跳跳糖般噼里啪啦地跳動著。
參加活動的男女生比例五五開，分成了幾個小團(tuán)體，許夢雅和幾個大三的女生幫忙布置燒烤食材和工具醬料，鄭明寬拿來了自己的大疆無人機(jī)給社員們玩，蘇曈和幾個大一新生提著鞋子沿著海浪走走拍拍，巫柏軒也和另外幾個男生玩在一起。0304
橙紅火焰般的太陽追趕著西邊的海平面，巨大海鳥追趕著自己投在波光粼粼上的倒影，如啤酒氣泡沸騰的年輕荷爾蒙追趕著彌足珍貴的日落，有個男孩的鏡頭追趕著女孩映在余暉里的身影。
“再一次歡迎我們今年新加入的成員，希望大一新生們在接下來的四年中，開開心心地度過！”
活動接近尾聲，鄭明寬舉起手里的紅鐵罐，赤腳站在沙灘上，身旁的幾個炭爐滋滋地烤著所剩不多的肉串和生蠔。
“謝謝鄭師兄！”大家都舉起手里的飲料，蘇曈也舉起手里的涼茶。
航拍機(jī)在夜風(fēng)中緩慢飛著，記錄下一張張年輕的臉龐。
蘇曈看著桌子上快被清空的盤子，準(zhǔn)備給巫時遷打個電話，這時身邊飄來一陣甜果香。
她看向站到身邊的師姐，許夢雅給她遞了罐啤酒：“喝嗎？”
“謝謝師姐，我喝涼茶就好�！�
“等會兒我們大三大四的準(zhǔn)備去唱歌，你們要一起來嗎？現(xiàn)在我在統(tǒng)計人數(shù)�！痹S夢雅自己開了啤酒喝了一口。
蘇曈有點意外，她覺得許夢雅的氣質(zhì)和啤酒不太符合，她搖搖頭：“不好意思哦師姐，我不去了�！�
“夢雅師姐，鄭師兄他會去KTV嗎？”旁邊的一個女生舉手發(fā)問。
“會的哦，就是鄭師兄組織的�！�
幾個女生商量了一下，決定大家一起做個伴：“那我們?nèi)ヅ叮瑤熃�！�?br />
“蘇曈，你真的不去嗎？”一個女生在許夢雅走開后再問了次蘇曈。
蘇曈點點頭：“嗯，我對KTV沒什么興趣呢�！�
更何況她今晚還約了人。
健完身的巫時遷回家換衣服耽誤了點時間，來到父母家時已經(jīng)快天黑了，一進(jìn)門就趕緊呼喚老母親：“媽，我隨便吃點東西就好，一會兒約了人�！�
“怎么你也著急要走��？今晚柏軒臨時才說不回家吃飯，虧我早上還專門去買了個鹵鵝頭！”黃妍從廚房探出頭，有點生氣。
“哇，你的大寶貝巫柏軒這是怎么了？第一個周末就不回家？樂不思蜀了？”巫時遷趿拉著拖鞋走到飯廳，從飯盒里偷了塊鹵鵝先磕了起來。
“他說去參加社團(tuán)活動了�！秉S妍走回廚房開始盛飯。
“他參加什么社團(tuán)？”巫時遷最近忙著搗騰自己，沒怎么留意弟弟的動態(tài)。
“好像是攝影的，說下午去海邊燒烤�！�
巫時遷停下了咀嚼，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х31
水山市很小，水山大學(xué)更小。
巫柏軒是有機(jī)會和蘇曈碰上面的。
他沒料到這么巧，巫柏軒和蘇曈都在同一個社團(tuán)。
不知道為什么，巫時遷不太想這個時候讓他們倆見面。
黃妍把飯碗擱到紅木桌上，定睛看了看自己大兒子，有些驚訝：“你把胡子剃啦？”
其實巫時遷沒有把胡子全剃光，阿虎給他修了胡型，只留了下巴上的一小撮。
“嗯，修了一下而已。”巫時遷不想扎了小姑娘的細(xì)皮嫩肉。
“臉色也好了一些啊……這才一個禮拜不見，怎么好像變化挺大的……”黃妍擺著筷子，一直盯著巫時遷研究，嘴里嘟嘟囔囔。
“可能是因為最近睡得比較好吧。”巫時遷把手里的骨頭丟下，抽了張紙巾擦手，拿起筷子開始扒飯。
“誒誒，我菜還沒端上來呢，你今晚約了誰啊，那么著急……”黃妍一轉(zhuǎn)身，見巫青山從廚房里走出來，也幫她把蒸魚和炒菜端了過來。
巫時遷咕噥道：“約了朋友。”
他莫名著急起來，隨便扒拉了幾口飯就準(zhǔn)備走人。
“哎哎，哎！廚房里還有湯，你上次說要喝的那個黃豆豬蹄！”黃妍攔住他。
走到客廳的巫時遷又折回飯廳，進(jìn)廚房裝了碗湯，還撿了塊大蹄子。
湯水一直擱在燉鍋里保溫著，入口燙了巫時遷的舌�；鸺被鹆堑睾韧隃呋仫垙d，從身后抱了抱黃妍。
也不算抱，就是手掌搭在黃妍肩膀上，再說了句：“媽，謝謝你�！�
黃妍直到巫時遷走出去關(guān)上防盜門才反應(yīng)過來，她瞪大眼看向巫青山，也在巫青山臉上看到了不可置信。
他大兒子這是怎么了？！
紅色尾燈如金魚在周末擁擠的車道里穿插游動，巫時遷沒給蘇曈說他出發(fā)了，他只想開快點。
他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明明小孩一直叫他開慢一點、注意安全。
巫時遷到了海邊的停車場才給蘇曈打了個電話，等了幾分鐘，有人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
蔥郁的樹影遮住了月光，只投下零星銀白色光束，女孩像顆藏在墨色陰影里的寶石，巫時遷看不清她的臉和眼，但他知道是蘇曈，小皮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音符，像冰塊掉落進(jìn)薄荷葉蘇打水里的聲音。
他笑著摘下頭盔，覺得自己瞬間灌進(jìn)一杯冰水，降下了惱人的燥熱和焦急。
他等著女孩跑出樹影，等著月光牛奶倒在她身上，等著搖曳的鈴蘭和夏末的海風(fēng)一起來到他眼前。
蘇曈遠(yuǎn)遠(yuǎn)看見坐在重機(jī)上的巫時遷，慶幸自己今天穿了牛仔褲，她壓住自己亂蹦的心跳，小跑到機(jī)車前。
“巫老師。”她輕聲喚道。
停車場的白熾燈無規(guī)律地跳閃著，蘇曈借著白光看清了巫時遷的臉，鹿眸眨了眨：“你把胡子剃掉啦�！�
“嗯，你上次不覺得扎嗎？”巫時遷笑笑。
蘇曈燙了燙臉，很認(rèn)真地點頭回答：“是有一點點�！�
巫時遷伸手握住她的小臂，帶著她往自己面前走了一步。
“那現(xiàn)在再試一次�！彼穆曇衾锖σ狻�
巫時遷坐在車上，使兩人的身高差變得剛剛好，他只需微微傾身，垂首就能吻住她微涼的唇。
他啄了一口，正想退開時，發(fā)現(xiàn)蘇曈往自己身前踏了一小步，五根手指悄悄攀上了他的胸前，把布料抓皺。
巫時遷心里暗呵了一聲，手指往上捧住她的臉，加深這個吻。
空氣戛然而止，蘇曈倒抽了一口氣，雖然她心里上演過這場戲，可真當(dāng)正式上了舞臺，就忘了劇本上的臺詞和動作。
周圍全是巫時遷的氣息，柔情的，強(qiáng)硬的，苦橙葉的，尼古丁的。
巫時遷退開了一些，問她：“扎嗎？”
蘇曈眨了眨眼，眼眸上漫起了不知從何而來的霧氣，她搖搖頭，一個“不”字剛從嘴里滲出，又被巫時遷一句話堵住。
“不知道嗎？那就再試一次……”
第二十六章
約會
巫柏軒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發(fā)現(xiàn)蘇曈不在人群里了，他左右張望了一下沒見蘇曈在附近，最后決定走過去問同學(xué)。
“蘇曈？她剛剛才走的，有人來接她�！币粋�女生回答。
巫柏軒皺眉，有人來接她？誰？
他接著問：“她往什么方向走的啊？”
“應(yīng)該是停車場那邊吧。”
從沙灘往上爬幾層樓高的樓梯，再走過一條小徑便能到停車場，小徑被樹影籠蓋，巫柏軒按開手機(jī)電筒照明道路，白色亮光像幽靈一樣在黑影里游蕩。
他走到了停車場，環(huán)顧了四周。
沒人，只有附近食肆養(yǎng)的幾只走地雞踩在砂石上咔嚓作響。
有重機(jī)的聲浪漸漸消失在遠(yuǎn)方不知何處，周圍只剩下海浪聲和樹葉婆娑聲，巫柏軒壓下心頭極淡的酸意，轉(zhuǎn)身往回走。
蘇曈趴在巫時遷背上，蒙在白色頭盔里的小腦袋還嗡嗡作響。
如果不是心臟在胸口依然劇烈跳動著，她會以為自己是塊被炭火烤融化的棉花糖，黏黏糊糊的。
和巫時遷的第二次接吻，根本不是她這個級別的“學(xué)生”能承受的，她就像個剛從幼兒園升上小學(xué)的小娃娃，卻面對著一份高考數(shù)學(xué)試卷。
解不開，沒法解。
她沒和人深吻過，沒被人卷進(jìn)大海漩渦中央。
可她沒想退開，沒想松開抓住巫時遷領(lǐng)口的手指，她想要學(xué)巫時遷那樣回吻他。
而巫時遷不知道身后的女孩胡亂想著那么多事兒，他自己的心跳蹦得比車速還快。
真是應(yīng)了狗兄弟們說的那一句，他這棵老樹怕是要開花了。
巫時遷清了清嗓子，先開了口：“今天的活動好玩嗎？”
蘇曈軟聲回答：“還行，認(rèn)識了幾個新的朋友。”37|
朋友？
巫時遷想到了什么，試探著問：“男生還是女生��？”
“都有哦，今天參加的人蠻多的，也有大三大四的師兄師姐�！�
蘇曈回答完后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巫時遷回應(yīng)，她抬起頭，下巴輕擱在他的脊骨上，問：“怎么啦巫老師？”
巫時遷剛剛差點脫口而出，問她認(rèn)不認(rèn)識一個叫巫柏軒的男生。
他們兩兄弟都遺傳到了巫青山的身高和樣貌，巫時遷年輕時能收到多少小女生的告白，巫柏軒就不會比他差。
可最后巫時遷還是沒有問出口，他覺得自己太荒謬了，怎么會腦補(bǔ)了一幕年輕男女在沙灘上追逐落日的電影。
“沒事……那有……唔，有男生想加你微信不？”他換了個籠統(tǒng)模糊一點的問題。
蘇曈想起那個叫柏軒的男生，還有另外幾個以不同理由想加她微信的師兄，如實回答巫時遷：“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