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棲:“……”
在助理停頓的那一瞬間,顧棲就知道不會有什么好話,可現(xiàn)在放到明面上這么一說,還是讓她措不及防的心梗了一下。
秦宴挑了挑眉,淡聲開口,“行了,別念了�!�
說著,他看向面前的顧棲,指關(guān)節(jié)在桌子上輕輕敲了一下,一雙漆黑的眼睛掀起來與顧棲四目相對。
“住在這可以,收起你的公主脾氣,少用這副下巴朝上的姿態(tài)看人,我們家沒有這樣的習(xí)慣,這里也沒人慣著你�!�
說著,他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家里的老太太身體不好,易驚醒,不要大半夜鬼叫。”
秦宴說話依舊平淡清冽,沒什么多余的情緒,卻把顧棲聽的更不服氣了。
她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那受過這樣的憋屈呀,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幕貞涣嘶厝ァ?br />
“你就沒有用下巴看人嗎?!難道你們家人都是這么雙標(biāo)的嗎?!”
秦宴微微蹙眉,瞇了一下眼睛,“什么雙標(biāo)?”
一旁的助理彎下腰,低聲開口,“秦總,是網(wǎng)絡(luò)流行詞,雙標(biāo)的意思是……”
顧棲這下算是明白了,所謂的秦總不僅行為老派,就連網(wǎng)上沖浪的程度也和他老爸是一個級別的。
她剛開始見到秦宴的時候,還覺得他太年輕了,和想象中的秦叔叔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現(xiàn)在看來,秦宴還真是配得上秦叔叔這個稱呼。
她挑了挑眉,嘴角沒忍住勾了一下,這個敏銳的細(xì)節(jié)立馬被秦宴捕捉到了。
不等助理把話說完,秦宴就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的解釋,一雙漆黑的眼睛里滿是淡漠,聲音更是涼了一個度。
“不接受的話,完全可以出了院子左拐,有門衛(wèi)幫你開大門�!�
顧棲滿肚子氣,扯起沙發(fā)上的包就往門外走,“走就走!我還不稀罕呢!”
剛走到門口,顧棲又忽然想到了自己卡里的兩千塊錢,最后還是咬牙折了回去。
像是早已想到了一般,秦宴臉上沒什么表情。
他將咖啡杯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跟一旁的助理說話。
“還有�!�
他目光順著顧棲望去,一路向下,落到她那雙小羊皮高跟鞋上。
“院子里那顆常青找時間修補一下,不行就砍了,影響美觀的東西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說完,秦宴頭也不回的走了,背影依舊是那副從容貴氣的模樣,透著一股子掩蓋不住的傲慢勁。
客廳立馬安靜了,只剩下顧棲臉色青一塊白一塊的站在原地。
今天下午剛到老宅的時候,他老爸電話就打來了,顧棲憋了一肚子的火,不爽的朝著身旁的常青樹踹了一腳。
結(jié)果那樹干就像是跟她作對一樣,直接把鞋跟卡的死死的。
顧棲極為尷尬,確認(rèn)四下無人之后拔了好一會,結(jié)果依舊紋絲不動的卡在上面。
她這人可太好面子了,都到了那種地步了都沒喊人,硬生生的把鞋跟砸斷了,裝作若無其事的赤腳回去的。
助理還沒問呢,人家就心虛一般的先開口了,美名其曰秦家的土質(zhì)不錯,赤腳踩起來更舒服。
助理一臉懵,還是點了點頭說了聲哦,好。
當(dāng)天晚上,顧棲躺在床上抓狂了好久,她顧棲從一不二的,什么時候這么憋屈過。
從前只有她命令別人的份,現(xiàn)在居然還被人立下了規(guī)矩。
在顧棲印象里,小時候她們家的經(jīng)濟(jì)情況跟現(xiàn)在簡直天差地別。
她出生那年,聽父親說,家里窮的揭不開鍋,幾乎連她的奶粉錢都掏不起。
父親就給她取了個小名,說那就叫希希吧。
希望的希,希望這個孩子的降臨能給家里帶來一絲曙光。
那年,許愿真的像靈驗了一般,父親真的得到了一個大老板的認(rèn)可,投資項目取得了很大的進(jìn)展,讓家里的條件一下子好了不少,
顧棲六歲那年,因為長相漂亮又有靈氣,她被著名大導(dǎo)演看重,演小時候的女主。
即使戲份不多,她靈巧可人的那段已經(jīng)驚艷了不少人,僅僅一部戲就讓她幾乎家喻戶曉。
那次之后,各種知名大導(dǎo)演排著隊的來找顧棲合作。
年僅六七歲的她就給父親賺了一筆不小的創(chuàng)業(yè)資金,加上父親本身就有能力,這才讓他的公司現(xiàn)在這么如魚得水。
父親的公司取名為�?�,以女兒的名字命名,希望他的希希永遠(yuǎn)健健康康。
因為不愿意將就,長相又太過美艷,顧棲很少能接到適合她的角色,這么多年也都是不溫不火的狀態(tài)。
小時候的一切如同走馬觀花一樣在她腦海里一一閃過,顧棲安靜的躺在床上,聽著雨聲輕輕拍打窗戶。
也不知什么時候,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顧棲有睡懶覺的習(xí)慣,等她第二天晌午醒來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正住在別人家。、
急匆匆的換好衣服,等她趕到餐廳的時候,顧棲意外的發(fā)現(xiàn)。
秦宴居然沒走,他的對面還坐著一位年邁的老人。劇組
窗外依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烏云沉甸甸的壓在半空,顯得室內(nèi)有些陰沉。
顧棲匆匆下樓,眼看著那雙涼薄的眼睛淡淡的朝著自己掃了一眼。
她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總覺得秦宴說不出什么好話。
果然,秦宴垂眸幫面前的老太太擺好餐具,頭也沒抬的淡聲開口。
“如果自己沒有早起的習(xí)慣,最好還是提前招呼一聲,讓所有人都坐這等你,顧小姐倒是很有面子�!�
顧棲自知理虧,還是無語的白了他一眼,不服氣的小聲狡辯。
“我又沒有讓你等我……”
秦宴挑了一下眉,還不等他說話,就被顧棲索性搶了個先。
“我知道了!以后要是不吃早餐,一定提前跟卓姨說一聲,可以了嗎?秦叔叔?”
她刻意將秦叔叔三個字說的綿長又婉轉(zhuǎn),也沒看他那張陰郁的臉色,踩著一雙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小跑到老太太身邊。
顧棲自來熟的拉開凳子坐在老太太身邊,一雙媚眼笑的極為乖巧。
“秦奶奶好,我是希希,我爸爸說跟您提前打過招呼了,我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怕打擾您休息就沒去拜訪您。今天早上確實也起來遲了,您大人有大量,別生希希的氣了,好不好?”
她態(tài)度好得不得了,人又漂亮靈巧,哄得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頗為慈愛的拉著她的手拍了拍。
“希希不用這么拘束,想幾點起就幾點起,家里哪有這么多規(guī)矩,你別管阿宴,他就這臭脾氣�!�
被秦奶奶這么一說,秦宴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默不作聲的挑了一下眉。
卓姨在秦家當(dāng)了二十年保姆,秦宴幾乎都是她看著長大的。
昨晚顧棲憋屈的睡不著,出來閑逛的時候正好看見了正在收拾餐具的卓姨,她閑來沒事就走過去搭了幾句話。
卓姨告訴她,秦宴這人從小就矜貴傲慢,和誰都保持著一定距離,從來不會和什么人接觸,也不會對人留情面。
所以,在這個家里,惹誰也最好別去惹他,實在不行就哄哄老太太,秦宴最尊重他奶奶。
要不是因為老太太在家,秦宴估計都不會回來,更別提在家里吃飯了。
卓姨說,只要老太太一出馬,秦宴保準(zhǔn)沒話說。
顧棲這人有個優(yōu)點,就是俗稱臉皮厚,不管有沒有人理她都能小嘴叭叭叭的說個不停,一般很少讓氣氛冷場。
于是,沒幾分鐘她就跟老太太熟悉了,一口一個奶奶叫的那叫一個甜。
老太太很高興,給顧棲的小碗里夾了不少菜。
秦宴全程平淡,頭都沒有怎么抬起來過,一直垂著眼眸姿態(tài)優(yōu)雅的吃著飯。
直到他慢條斯理的擦拭完嘴角之后,漆黑的目光才淡淡的落向顧棲的小碗里,聲音夾雜著幾分涼意。
“不喜歡完全可以說,不必浪費食物�!�
顧棲挑食很嚴(yán)重,加上平時為了保持身材也沒敢多吃,老太太給她夾的菜都被她偷偷撥到一邊了。
聽秦宴這么一說,顧棲瞬間羞愧難當(dāng)漲紅了臉,因為心虛刻意虛張聲勢的放大了分貝。
“誰說我不吃的!你少誣賴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秦宴可不會慣著她,冷笑一聲,掀起薄眸淡淡的看她,“是你嫌棄秦家的飯菜招待不周,不合你顧大小姐的口味?”
“我沒有那個意思!”顧棲看了一眼老太太,有些急了,直接站起身脫口而出。
“秦宴,你干嘛老是曲解別人的意思?還是說我惹你了?你故意針對我?”
她又沒有故意要闖入他的領(lǐng)域,他干嘛像個刺猬一樣誰碰扎誰。
“好了好了。”
老太太打斷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打著圓場道,“希希一會有安排嗎?要不讓秦宴送你過去�!�
“我不要。”
“沒時間�!�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前者顧棲眉頭緊蹙,抱著雙臂冷哼一聲扭過頭,秦宴則是依舊語氣淡淡。
說完,秦宴撈起外套,頭也沒回的就走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希希啊,你別介意,阿宴估計是看你太瘦了,他這人說話雖然難聽,不會有什么壞心眼的,可能就是表達(dá)的方式不對。”
顧棲越想越覺得憋屈,憤憤的把小碗里的菜全吃光了。
吃就吃!了不起啊,拽什么拽!
什么看她太瘦了,秦宴能這么好心?這人明明就是看她不順眼,拿她撒氣來著。
當(dāng)天下午,顧棲早早就趕到了試鏡片場。
上次柳煙兒過生日,兩人玩的太嗨了,直接在酒吧喝到爛醉,忘記了第二天的試鏡時間。
等兩人匆匆趕到片場的時候,人家演員都選完了,還給她們扣上了一個耍大牌的帽子。
因為這事,顧棲和柳煙兒在網(wǎng)上被罵了許久,人人都要來吐槽她們兩句。
助理告訴顧棲,這部劇是近期最大的IP,又是著名導(dǎo)演拍攝,投資力度近幾年都沒有能和這部劇聘美的,多少紅極一時的演員搶破頭皮都想得到其中的一個角色。
到了片場,顧棲才深刻的意識到,助理說的還真是沒錯。
片場亂哄哄的,大大小小的明星來了不少,臉上都化著精致的妝容,三兩一堆正圍聚在一起講什么八卦,身旁還有助理寸步不離的幫她們打著傘。
“希希!”
柳煙兒老遠(yuǎn)就看見她了,揮了揮手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扯著嗓子跟她打了聲招呼。
“半個月沒見,怎么感覺你又漂亮了?”柳煙兒穿了身抹胸紅裙子,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鼻子是不是變高了?”
“滾開�!鳖櫁敛涣羟榈耐崎_她的手,“純天然的好不好?”
顧棲和柳煙兒某些地方挺像的,兩人都是嫵媚妖艷的濃顏系美女。
坐在窗邊,就像是兩朵慵懶自由的野玫瑰。
她們都是被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被濃郁的愛意所包圍,所以活的自由又灑脫,無拘無束。
柳煙兒刻意壓低聲音,八卦一般的問道,“希希啊,你見到秦宴了嗎?他長什么樣子啊?我之前只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他一眼,感覺帥爆了好嗎?但還真沒近距離觀察過,近看長的帥嗎?紳士嗎?還是真像網(wǎng)上說的那樣?”
聽到秦宴的名字,顧棲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消散了,就連手中的小蛋糕都味同嚼蠟。
“怎么了?”柳煙兒狐疑道,“他欺負(fù)你了?還是說他長的不帥,不像我上次看到的那樣?”
“帥,秦宴怎么能不帥,長這么大沒見過比他好看的。”顧棲目光變得幽怨,憤憤的把小叉子插到蛋糕上。
“那你干嘛這副表情?”柳煙兒半信半疑的看著她。
“這人和他的長相完全不符好嗎?看起來一副紳士矜貴的樣子,明明就是心胸狹隘,看不起人,干嘛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因為我昨天弄壞了他們家一顆常青,他記到了現(xiàn)在,你說小氣不小氣?”
柳煙兒嘴角抽了抽,心想這還真是一個別致的理由。
“他一點也不紳士,對吧?”顧棲還強調(diào)般的看了柳煙兒一眼,想從她身上找到一絲共鳴。
結(jié)果柳煙兒并沒有回應(yīng)她,目光一直落向窗外的樓下。
好半晌,她才開口道,“不能吧,我看他不是挺紳士的?”
說著,柳煙兒將目光移回來,確認(rèn)般的看向顧棲,“樓下那個,是秦宴沒錯吧?”
顧棲目光落到樓下,秦宴身著燕尾服,在眾媒體記者的拍攝采訪下,眾星捧月的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他神色依舊淡淡,余光沒有施舍給旁人半分,如同眾人口中的那般高冷矜貴。
穿著白裙子的女孩走在他斜前方,兩人雖然沒肢體接觸,但秦宴的步伐明顯在為了前方的女士讓步。
顧棲微微蹙眉,目光依舊落在樓下:“黎茵怎么來了?她和秦宴很熟嗎?”
卓姨不是說,他和任何人都不親近嗎?
黎茵正是秦宴身邊白裙子的女孩,因為一部電視劇結(jié)緣,讓顧棲和她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后來某次參加綜藝,她莫名被黎茵擺了一道,在攝像頭面前悄無聲息的暴露了她的家庭隱私。
顧棲忍住脾氣私下質(zhì)問她,黎茵私底下認(rèn)了錯,上了鏡頭又順勢展現(xiàn)了自己的柔弱。
顧棲當(dāng)場生氣走人,被罵了好久沒情商耍大牌,甚至在某音上當(dāng)梗被做成鬼畜視頻群嘲了許久。
附近響起一陣嘈雜的躁動,豪車剛一開進(jìn)來,就被不少緊盯著窗外的人發(fā)現(xiàn)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原本閑聊的明星們都往窗外看去,小聲的討論著八卦。
“那個是秦總嗎?他好像是這部劇最大的投資人了,聽說他這次會跟組哎,不知道真的假的?”
“他旁邊那個是黎茵吧,他倆在一起了嗎?我最近看到不少他倆的流言了�!�
“那這次女主角肯定是黎茵了吧?畢竟秦宴是投資人呢,還是導(dǎo)演專門請來的�!�
“嘖嘖嘖,誰讓人家長得漂亮呢,連秦宴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都被她攻略了�!�
顧棲心里莫名窩著一團(tuán)火,對秦宴的不滿也莫名奇妙也增加到黎茵身上了。
明明都是女孩子,憑什么秦宴對她這么兇�。克L這么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黎茵要競選哪個角色?”顧棲目光一直落在樓下,她忽然開口,聲音涼颼颼的。
柳煙兒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女二吧,這角色挺討喜的,就是有點累。”
“好啊。那就讓她當(dāng)女二�!鳖櫁创叫α艘幌�,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看著樓下,眼尾嫵媚的挑了挑。
“女一的位置,必須是我的�!鄙�
作為這部劇的第一投資人,秦宴就坐在導(dǎo)演旁邊,兩人都是最中心的位置。
黎茵演技本身就不錯,估計臺下準(zhǔn)備的也很是充分,一場表演下來贏得了不少掌聲和喝彩。
顧棲一直趴在玻璃門那偷偷往里面看,還下意識的往秦宴的方向掃了好幾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黎茵這么精彩的表演,秦宴似乎一直沒什么表情,有時候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輪到顧棲的時候,柳煙兒一直扒在玻璃窗上小聲的再給她加油,看起來比她還緊張。
顧棲自己倒挺淡定的,臺下的導(dǎo)演制片人,大多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憑借著多年的經(jīng)驗,顧棲自認(rèn)為表演的很出色,就連眼淚臺詞都恰到好處。
導(dǎo)演跟顧棲很熟,對她挺客氣的笑道:“你的演技我們一向還是很認(rèn)可的,回去等消息吧�!�
一般看到導(dǎo)演臉上流露出這種表情,她就知道肯定是穩(wěn)了。
還沒等她剛轉(zhuǎn)過身,清冽又淡漠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后響起,顧棲臉上掛著的笑意立馬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