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關(guān)越隨口道“既然什么時候都能逛，為什么又不能是今天呢”
佟凱與江子蹇始終沒有交談，佟凱透過電梯門上的鏡子看著埋頭打游戲的江子蹇，電梯到一樓。
天和“這幾天大家住哪兒”
關(guān)越“半島十六層，累的話，你們可以隨時去休息�！�
江子蹇與佟凱各自站著，沉默。
天和與關(guān)越走出中金大廈，在大堂里等候的司機起身，關(guān)越擺手，示意不用車。
“逛街購物”關(guān)越朝天和說，“共進晚餐”
“我寧愿你去休息。”天和觀察關(guān)越神色，卻發(fā)現(xiàn)他似乎不太累，想起那年他們在曼哈頓見面，如今的關(guān)越，已經(jīng)變得不一樣了�，F(xiàn)在的他強大而自信，胸有成竹，天和卻清楚，現(xiàn)在關(guān)越的壓力非常大，只因在他的身上，背負著所有人未來的命運。
關(guān)越“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是戰(zhàn)無不勝的�！�
天和朝江子蹇使了個眼色，示意交給你了，愉快地朝他們揮手。
江子蹇出門，四處看看，佟凱跟在江子蹇身后，江子蹇上了一輛雙層巴士，佟凱一臉疑惑，江子蹇朝佟凱招手，示意他跟著，摸出一張八達通，刷了卡。
兩人并肩坐在巴士里，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佟凱面無表情。
佟凱終于開口說話了“去哪”
“不知道�！苯渝啃Υ鸬�。
佟凱也不吭聲，就這么坐著。到得站時，江子蹇示意佟凱下車，佟凱漫無目的地跟在江子蹇身后，走過大街小巷，來到石澳。
健康院外，地面濕漉漉的一片，院里長著一棵歪脖子樹。
佟凱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江子蹇說“拍張照吧留個紀念，咱們正式在一起后，還沒有拍過合影呢�！�
佟凱抬頭看那歪脖子樹，說“站哪”
江子蹇從包里掏出相機，拉開支架，示意佟凱背靠那歪脖子樹站著，兩手放在身后，稍稍傾斜，側(cè)面朝向相機鏡頭。
佟凱忽然就想起來了，喜劇之王
樹下多了一根黃色的支撐柱，導致他看了半天，認不出來了
江子蹇模仿周星馳的動作，一手揣兜，捏著遙控器，一手勾著佟凱下巴，兩人忽然都笑了起來。
“嚴肅點�！苯渝空J真道，說著注視他的雙眼。
佟凱欲言又止，江子蹇連按數(shù)下快門，身體前傾。
相機咔嚓連響，江子蹇越靠越近，最后一吻，親在了佟凱的唇上。
佟凱馬上推開江子蹇，轉(zhuǎn)身翻過圍墻，落地，跑了。
“你去哪”江子蹇喊道，“等等我”
江子蹇回來收了相機，背上運動包，追在佟凱身后。
皇后大道中，天和與關(guān)越隨便在櫥窗前看了看，權(quán)當放松精神。
“記得上一次在曼哈頓嗎�！碧旌涂粗鴻淮袄飪扇说牡褂�。
關(guān)越“忘了，什么時候”
天和說“我知道你記得，那個時候，我一點也不理解你�！�
關(guān)越“所以呢”
天和“現(xiàn)在可以理解了�！�
關(guān)越“我也把它當成一個道歉�！�
天和轉(zhuǎn)過身，看著關(guān)越，拉起他的手，帶著他走過皇后大道“這確實算是一個道歉吧”
關(guān)越嘴角帶著笑意，注視天和，天和無奈道“因為我太怕失去了，這一生總在不停地失去，從一開始，我就有種預感，在某天會失去你�！�
關(guān)越“我想給你買這件衣服�！�
天和端詳片刻，說“我想給你買另外這件，我來吧�！�
兩人試了衣服，天和給關(guān)越選了一件小羊毛外套，關(guān)越則給天和買了一件衛(wèi)衣，關(guān)越提著購物袋，與天和走過大大小小的奢侈品店門外，打車回了酒店。
天和端詳關(guān)越，覺得今天的關(guān)越比起近兩年前，有了太多的不同。他已不再堅持將事業(yè)與感情對立起來，它們不再是割舍與讓位的部分，在許久后的今天。
關(guān)越“”
關(guān)越的眉毛輕輕揚了起來，意思是看什么
酒店餐廳里，天和抖開餐巾，鋪在膝上，只點了兩碗素面。
“沒什么�！碧旌秃戎鴾�，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只是想，在這種時候，我認為陪我不是必須的，我是真的這么認為�！�
關(guān)越“我知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隨便做點什么�！�
天和“過了今天，無論我們變成怎么樣，我都會一直愛你的這個面湯沒以前好喝了�！�
關(guān)越“我知道，我也愛你，換廚師了吧�！�
天和把勺子一放，看著關(guān)越“你居然說了我也愛你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聽到可惜沒有錄音”
關(guān)越不解道“剛剛我說什么了”
天和“沒什么，說出這三個字就令你這么難為情么”
關(guān)越“哪三個字快點吃嗎你心里知道就行了，面放久了影響口感�！�
天和“山西人對面的執(zhí)著嗎”
關(guān)越“畢竟食材來之不易，窮鄉(xiāng)僻壤，不像你們常與尊貴的黃魚為伴�！�
天和“昨晚看你們跳踢踏舞的時候，我突然有個大膽的念頭。”
關(guān)越當場一口回絕“我不想知道這個念頭。”
天和認真地說“我們不如來討論一下這次的慶功宴如何當然不會讓你們跳踢踏舞�！�
關(guān)越知道天和又要整他，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別忘了，我還有一個愿望�！�
天和開始給關(guān)越下套了“話說我很好奇，有什么舞你是不會跳的我可以為慶功宴選擇跳什么舞嗎”
關(guān)越“重申一次，你還有一個愿望在我這里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絕對不會在慶功宴上與佟凱還有你二哥他們手拉手跳芭蕾�！�
天和本來突發(fā)奇想，完全可以拿白毛巾給關(guān)越扎在頭上，再讓他換身喜慶服裝，提著兩條愛馬仕絲巾，喜氣洋洋地給全公司跳一段秧歌舞，但這個主意尚未訴諸于口，便被關(guān)越堵了回去。
“說到佟凱，他覺得如果你愿意讓大家歡笑一下，他就留下來�！碧旌腿匀徊凰佬牡卣f。
關(guān)越禮貌地說“身為一個小小的總統(tǒng)，我無意阻擋歷史車輪的滾滾向前，還是讓他去當個好國王吧�！�
江子蹇終于追上了佟凱，兩人穿梭在香港的大街小巷里。
佟凱跑得累了，放慢腳步，緩緩走進車站。
江子蹇來到他的身后，側(cè)頭看佟凱的雙眼。佟凱的眼睛有點發(fā)紅，江子蹇的眼睛也有點發(fā)紅。
巴士來了，佟凱沉默地上車，與江子蹇并肩坐在位置上，江子蹇低頭翻相機里的照片。
“其實今天有許多話想說，”江子蹇翻過那些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的合影，說，“本來是想找你告別的。”
佟凱驀然轉(zhuǎn)頭，看著江子蹇。
江子蹇說“這次來香港之后，我就不打算回去了�！�
佟凱“”
江子蹇說“明天我去把照片洗出來，咱們一人留一份，紀念這大半年的日子吧�！�
佟凱不安道“去哪兒”
江子蹇“流浪，還沒想好，下一站也許是東京。重新去一下以前說過，想帶你去的地方�！�
很久很久以前，當他們還像喜劇之王的那一對情侶，努力地扮演著不屬于自己的角色時，一起逛過大街小巷，體會著人間最簡單的快樂，看著旅行社門口18888的十天或十五天旅行團海報與上面的景色。佟凱便提議，以后有錢了，一定要一起去這些地方玩。
去東京去巴黎，去復活節(jié)島去土耳其，去肯尼亞看動物大遷徙，去梵蒂岡去夏威夷
“什么時候回去”佟凱說。
江子蹇“不知道，也許有一站，會去荷蘭呢�！�
佟凱沉默了。
江子蹇快樂地笑道“加冕的時候注意一下人群，說不定我就在觀眾席上。”
“你知道剛才站在樹下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嗎”佟凱有點傷感地說。
江子蹇笑著說“讓我養(yǎng)你嗎”
佟凱哭笑不得道“別鬧。”
佟凱的心緒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我在想，”佟凱說，“是不是，如果回到從前去，活得像我們一開始認識的那天一樣，人生會更幸�！�
江子蹇也沉默了。
佟凱忽然抬頭看車廂里的站牌，說“中途有一個站，能換乘快線，直達機場。是不是如果我們今天一起離開香港，明天起，你就不是江子蹇，我也不再是佟凱”
“是不是我們就只是兩個簡簡單單的，再沒有任何其他身份的人，我就是我，你只是你，我們于是可以快活地在一起了”
江子蹇側(cè)頭，看著佟凱，佟凱看著江子蹇略帶難過與無辜的眼神，他的眉眼、他的唇線、他的表情，都如此讓他欲罷不能。
城市巴士抵達換乘站，乘客紛紛下車，兩人一起望向車門。
中金大廈，康雄基金交易大廳。
聞天衡調(diào)整了分析系統(tǒng)，松了松手指，交易員們各自吃晚飯去了。偌大空間里，只有他與聞天岳。
聞天岳忽然開了口“你覺得關(guān)越的勝算有多大”
聞天衡答道“和你與張秋結(jié)婚的幾率一樣大�！�
聞天岳笑了起來，說“不要這樣吧，大哥。到了現(xiàn)在，還在懷疑我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現(xiàn)在搞關(guān)越，對我有什么好處”
“做人要有所為，有所不為。”聞天衡淡淡道，“這一句，總歸要提醒的。”
聞天岳“關(guān)越出讓的股份，明顯是看在你面子上的，我一分錢也不會要�！�
聞天衡說“那就真是太好了，因為我也一分錢不要，都給老三吧。事情結(jié)束以后，我不會留在家里，你可以繼續(xù)當你的好哥哥�！�
聞天岳“”
“怎么”聞天衡說，“還要我笑著祝福你們，去參加你們的婚禮給你當伴郎”
聞天岳不說話了。
“去哪兒”許久以后，聞天岳問。
“環(huán)游世界。”聞天衡答道，“小江先走，到時我去找他，他答應帶我一起，去逛逛那些沒去過的地方。”
聞天岳沉默了很久，最后說“喝酒去不”
“行�！甭勌旌馄鹕�，拿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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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點半，
關(guān)越與天和回了酒店房間，
躺在落地窗前的大床上，
關(guān)越吁了口長氣。
窗外，
夕陽照進維多利亞港，
將海港染成明亮的金黃色，
港口處摩天大樓群的背景是湛藍色的天空，猶如一幅水粉寫生畫。
“睡會兒”天和調(diào)了手機鬧鐘。
關(guān)越翻過身，壓在天和身上，
稍稍低頭，
認真地看著他的雙眼。
天和感覺到了，
哭笑不得想推開他。
“別鬧，什么時候不能做”天和說。
關(guān)越認真地說“既然什么時候都能做，現(xiàn)在當然也可以�！�
天和與關(guān)越對視，
伸手解開他的襯衣紐扣，關(guān)越卻等不及了，
隨手扯開衣領(lǐng)，撩天和的套頭衫，
天和說“被被子。”
關(guān)越就在落日的余暉下注視著天和的身體，兩人毫無遮擋，放肆地抱在一起。這次只持續(xù)了半小時，
天和便已筋疲力盡，
推了幾下關(guān)越的胸膛，
關(guān)越放開少許，提前結(jié)束了。
“你不該這個時候”天和說，
“你要好好休息。”
“這就是休息�！标P(guān)越親吻天和的脖頸，看了眼時間，剛過六點，還可以睡九十分鐘，于是把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天和枕著關(guān)越的胳膊，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夜幕低垂，電話將他驚醒，醒來時身邊已經(jīng)沒人了。
凌晨三點，天和醒了，接起酒店的電話，那頭是關(guān)越的聲音。
“寶寶，”關(guān)越在電話里說，“輸了，我破產(chǎn)了。”
天和的心臟險些就從胸膛里跳了出來，猛地坐起。
“沒關(guān)系，”天和拿著電話，說，“我這就來，你在哪兒”
電話還在響個不停，天和不住喘氣，回過神是夢。
“嚇死我了�！碧旌徒吡潇o下來，接了電話，前臺在說粵語。
天和“聽不懂，說普通話或英語可以嗎”
對方改用英語，問是否需要開夜床服務(wù)與紅酒。
“這都幾點了”天和看了眼床頭時鐘，九點四十，怎么這個時候跑來開夜床
“不需要了，謝謝�！碧旌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