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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況苑臉色很快轉(zhuǎn)圜,淡然道:“不過逢場做戲而已,兩人各取所需,算不得牛郎織女,也無須費(fèi)神謀劃。”

    他和杜若,從不約定下一次的見面,能貪著便好,沒有也無所謂,舒爽之后各自抽身,向來不拖泥帶水。

    施少連一笑,亦一嘆:“原來人人都喜歡言不由心�!�

    隔日杜若往絨線鋪買絨線,正巧遇上窈兒,姐妹兩人一道逛了一遭,沒遇見什么好的,窈兒拉著表姐往施家的絨線鋪去。

    施少連正巧在,陪著說了好一會(huì)話,窈兒又要去看緞子,故請(qǐng)杜若去了后頭雅室喝茶歇息,沒料想雅室里多了個(gè)喝茶人。

    自年節(jié)之后,兩人見面漸稀,算起來近兩月不曾見,這次意外見到,杜若不由得吃驚:“你如何在?”

    況苑將昨日之事一說,杜若苦笑:“他這打的是主意?要抓著我們兩人的把柄做什么?”

    她將張夫人夜闖施家之事和況苑說道:“我婆母這回惹了禍,今日還躺在床上,施老夫人雖然收了賠罪禮,估摸著兩家心頭都惱著,他怕不是要找張家麻煩……”

    兩人對(duì)視一眼,杜若幽幽嘆氣:“若是有一日我兩人的私情被世人皆知……”

    “怕了?”況苑問她,將她抱在身上坐。

    “若是張家肯合離……若是我娘家肯收容……我又何必如此自賤自輕……”她輕輕咬牙,身兒打顫。

    況苑不說話,擎著她的臀往下看,杜若掩著他的眼,敲打他:“不要臉。”

    窈兒將鋪?zhàn)庸渫�,不見自己表姐,正想去尋,被施少連笑盈盈攔�。骸岸┘抑杏惺�,已然歸家去,倒不用尋了。”

    “既然走了,如何也不說一聲�!瘪簝亨洁臁�

    施少連先送窈兒回去,而后再回了絨線鋪,見杜若和況苑兩人已散,自己回了施府,先去了施老夫人處問安。

    他歸的晚,幾個(gè)弟妹都已散了,施老夫人見他這么晚回:“今日又忙什么去了?這么不得閑,連晚飯也用不上�!�

    施少連略說了說,施老夫人聽他見窈兒,又送人回府,笑道:“近來你兩人走的倒勤快了些,趙家前幾日還送了些時(shí)興瓜果來,真盼著早一日能開花結(jié)果�!�

    施少連正想敷衍,施老夫人又嘆道:“你二妹妹也很喜歡窈兒,屢屢在我面前夸她,還說等咱們園子搭起來,趙安人喜歡聽?wèi)�,窈兒喜歡雜耍,多請(qǐng)兩班人來,一起熱鬧熱鬧�!�

    施少連頓住喝茶的手勢,緩緩笑道:“我知道二妹妹喜歡夸人,沒成想趙窈兒也入了她的眼,還時(shí)時(shí)夸著�!�

    施老夫人點(diǎn)頭道:“是啊,甜姐兒若不是近來忙些,倒是要多邀著窈兒來家多坐坐,她們姐姐妹妹一起說說話�!�

    施少連出了正屋門,往見曦園去,行至一半,步伐又拐了拐,繡閣里有燈,一盞兩盞,似乎還有輕微笑語,不知是誰的笑聲,如今繡閣里住了甜釀和苗兒,婢女也多,他許久不來,也不知何時(shí),屋檐下掛了兩串小小巧巧的燈籠,發(fā)出朦朦朧朧的光亮。

    再往上,是暗夜,有模糊的云團(tuán),這幾日都有微雨,天色算不得上佳,是凝夜紫的天空,涼又寂寥,孤而空寂,昭示著明日天色,依舊不見晴朗。

    杜若未曾料想,事情突然有了如此的轉(zhuǎn)折。

    她和歸家有些晚,到家已是日暮夕山,張優(yōu)早從衙里回來,家里人臉上都添了幾分喜氣:“優(yōu)哥兒右升了司里副提舉,今日把官袍拿回家漿洗�!�

    副提舉是從七品的官職,頗有些油水,正是張優(yōu)那五百兩銀子的功勞,張優(yōu)剛才張夫人屋里出來,目不斜視,只在她耳邊冷哼一身,和杜若擦肩而過。

    前幾日張夫人夜闖施家鬧事,原就是從張優(yōu)嘴里惹的禍,張夫人回味那日施家說的話,心中仍是有些忿忿不對(duì),故又找張優(yōu)詰問,他這回躲不過,只得道出實(shí)情,原是和同儕去院里喝酒,一個(gè)相熟的妓子私下和他所說,正是藍(lán)家表叔醉酒之言。

    張夫人悶悶坐了半晌,張優(yōu)道:“兒子也不是挑唆圓哥兒的婚事,若此事將來掩的過去,母親就把他家二姑娘娶回家,好歹他家陪了一筆豐厚嫁妝,若是母親心頭容不下,這門親事還是早早作罷�!�

    杜若再踏入婆母屋內(nèi),見張夫人仍悶坐在椅上,好半晌回過神來和二兒媳說話,又軟言相勸:“優(yōu)哥兒如今也出息了,你們總歸是年輕夫妻,鬧了這半載,也該歇歇了。”

    杜若點(diǎn)點(diǎn)頭,回屋后,重新妝扮一番,做了個(gè)鮮妍嬌嫩的模樣,往書房去給張優(yōu)送湯,勸他回屋過夜。

    張優(yōu)見她主動(dòng)貼上來服軟,將她冷嘲熱諷一番,趕了出去,杜若爭不過他,氣的病倒在床,躺了幾日有余。

    新官在任,走馬觀花,張優(yōu)這幾日可不謂不風(fēng)流得意,雪姐兒又奉承的緊,張優(yōu)便漸有些輕飄飄之意,花錢也闊綽起來,大肆請(qǐng)同儕喝花酒,逛戲樓,同儕吹捧的厲害,只把他比作提舉大人有余。

    不過六七日的功夫,不知哪場酒醉后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入提舉大人耳中,又因一些旁的事情翻出舊年市舶司賬目,發(fā)覺有些不對(duì)之處,俱是張優(yōu)的手筆,大大將張優(yōu)詰責(zé)了一番。恰逢張優(yōu)上峰惹了事,被漕運(yùn)的人參了一本,翻出他受賄貪污之事,牽連人等涉及張優(yōu)。

    不過大半個(gè)月,他那簇新的官袍,又被剝了去,連吏目的職都被削了,還要治他的罪,當(dāng)初買官的那五百兩,是外借的官吏債,原先債主看他右遷,連連恭喜作揖,這一番見他罷職,直接沖到張家來要債,五百兩的銀兩,到如今已翻到八百里之多。

    雪姐兒和馮媽媽緊隨著債主登門而來,只找張夫人訴苦,倒是在院里賒了不少夜資酒水,百兩銀子,都未結(jié)清。

    杜若聽見門前囔囔,氣的臉色鐵青,當(dāng)即收拾包袱要回娘家,張?zhí)m扶著張夫人,先緊要去拿銀兩打發(fā)門前要債的人,又要?jiǎng)裰湃�,人未散盡,不知又從何處來了群看熱鬧的浮浪子弟,鬧的雞犬不寧,旁人看了好大的笑話。

    張遠(yuǎn)舟聞言從學(xué)堂回來,大發(fā)雷霆,握著竹藤把張優(yōu)打了個(gè)半死不活,血水浸透了衣裳,張夫人抱著奄奄一息的兒子,不由得心頭大慟,嚎啕大哭起來。

    此事傳到施家耳里,著實(shí)有些不堪,甜釀也有些皺眉,總覺得事兒有些蹊蹺,這已是三月末的時(shí)節(jié),張家若鬧得不好,怕對(duì)她和張圓有影響。

    張家愁云慘霧,杜若心頭也不算好受,借著個(gè)由頭,自己請(qǐng)娘家哥嫂,去了一趟趙家,她的舅舅雖然外放山西為官,但在金陵為仕多年,江都也有不少關(guān)系在,腆著臉說了一番,書信一封給舅舅幫忙。

    算是峰回路轉(zhuǎn),守得云開見月明,最后一圈落下來,張優(yōu)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養(yǎng)傷,市舶司里翻了案,張優(yōu)仍是官復(fù)原職,當(dāng)了七品的副提舉,連孝敬給上峰的五百兩銀子,都被追回,偷偷的送了回來,又有人說,當(dāng)日那放債的債主和妓子,也不知是誰落井下石,故意惹臭張家名聲。

    這等轉(zhuǎn)圜,眾人皆嘆,杜若這才道是舅舅一家周旋幫忙,才得以保住張優(yōu)。

    且不論張優(yōu),單表張夫人,聽閉杜若一番話,先是感激她的賢惠周到,再是感激趙家:“須得親自上門,好好感謝一番安人。”

    第27章

    張夫人往趙安人家去道謝,催著張圓也一道前往。

    張圓不愿:“只父親母親和哥哥嫂嫂們?nèi)ゾ秃茫屛以诩覝貢鴮懽职��!?br />
    “大家都去,如何能單單剩你一人�!睆埛蛉说溃敖鼇砟阍醯幕鼗囟急苤w家,安人屢屢問起你來,每次借口都是念書功課,說的多了我臉上也不好看,再者窈兒妹妹也許久未見你,次次都要找你說話,你這次就一起去,跟她們問個(gè)好�!�

    張圓拗不過自己母親,只得一起前往,因是杜若和張優(yōu)的關(guān)系,也算是一大家人,并不避嫌,大家都坐一塊兒說話,張圓在張夫人下首少坐了會(huì),趙安人直拉著他噓寒問暖,一時(shí)又脫不開身,只得硬著頭皮坐下。

    窈兒也在,見張圓低頭答話,不看她一眼,撅著唇道:“如今圓哥哥也和我生分了,看也不看一眼,是嫌我生的丑還是嫌我入不了哥哥的眼�!�

    “非也,非也。”張圓連連作揖,“妹妹容貌耀目,不敢仰目。”

    “到底是生分了。”趙安人笑道,“孩子都大了,小時(shí)候時(shí)時(shí)一起玩耍,那樣親厚的感情,如今都淡了�!�

    張夫人聽出她話中嘆意,使喚自己小兒子:“去給窈兒斟茶陪個(gè)罪,小時(shí)候那般的好,如今大了也不要忘了舊日情誼才好�!�

    張圓也覺有些不好意思,被母親念著,捧了一盞茶去窈兒面前:“妹妹喝茶�!�

    今日恰逢那梳頭婆子也在趙家伺候,笑吟吟插花道:“昨日老奴才去戲樓看了出才子佳人的時(shí)興戲,還想著這樣的仙人兒,世間哪里尋得找,今日一看他們兩人,郎才女貌,倒是天生一對(duì),這敬茶模樣和戲里演的一模一樣�!�

    她這話說的放肆,奈何聽著有心,張夫人和安人看著窈兒和賠罪的張圓,心中各自回味了一番,禁不住欷歔,兩人對(duì)視一眼,都頗有些不好意思。

    四月初四文殊菩薩誕辰,施老夫人依著舊例要往廟里去進(jìn)香,苗兒尚有月余就要出嫁,田氏也一道去廟里祈福,故而姐妹四人都跟著出門,只剩桂姨娘在家守著。

    寺里用過午間齋飯,臨走時(shí)見山門前擺著簽筒,求簽者絡(luò)繹不前,姐妹四人見簽筒,各自取了一枝竹簽,苗兒和云綺的都是上吉,正是“花遇桃李近春榮”,和“草木逢春盡發(fā)芽”,芳兒的是中吉的簽子“翻身跳進(jìn)水晶中”,只有甜釀抽了下吉“雁在天邊獸在山”。

    甜釀看了一眼,默默的將竹簽塞回簽筒。

    眾人偕著施老夫人歸家,馬車駛?cè)腴T內(nèi),桂姨娘面色尷尬,迎上來對(duì)施老夫人欲言又止:“家里來親戚了。”

    施老夫人以為是那個(gè)遠(yuǎn)親,桂姨娘看了看甜釀:“是二小姐的表舅,外出販貨途經(jīng)江都,特來看看施老夫人和二小姐。”

    原來是周榮。

    他先前已來過一次,施少連和甜釀都在外院招待過,此次來門房還認(rèn)得,先把他招呼進(jìn)了倒座,再去通報(bào)桂姨娘。

    桂姨娘從未聽過王妙娘還有個(gè)表兄,正是一頭霧水跟著仆丁出來見人,見來人身材高瘦,一雙眼瞧著有些膈人,身上衣袍皺巴巴的倒不像個(gè)正經(jīng)人,又聽的說周榮說上次來施家未得一一見過府內(nèi)親戚,匆匆見了侄女兒一眼便走了,心下罕異,先讓下人治了一桌酒菜,再等施老夫人和甜釀歸家定奪。

    施老夫人聽畢桂姨娘所言,亦是皺了皺眉頭,問甜釀:“前些日子你見過這位表舅?小時(shí)候可曾見過這位表舅不曾?”

    甜釀失神,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怔了半晌沒有回話,見無數(shù)雙眼都望著她,慢聲道:“我不認(rèn)得這個(gè)舅舅,之前從未見過,也只是幾月前他上門囔著來找姨娘,被大哥哥撞見,大哥哥打發(fā)了些銀子,把他送走了�!�

    既然是來看施老夫人和二小姐,施老夫人就不得不去應(yīng)付,倒座里擺了滿桌酒菜,已被吃的狼藉一片,周榮酒足飯飽攤在椅上,灌了滿肚的黃湯,燒的面紅耳赤,見甜釀扶著施老夫人進(jìn)來,喜滋滋的撐身:“侄女兒……老太太……嗝……嗝……”

    他連連打了好幾個(gè)飽嗝,酸臭盈屋,施老夫人和甜釀都皺了皺眉,見周榮眼迷臉熱,大舌頭說話:“正……正巧又到江都……先來走……走親戚……”

    甜釀見他七倒八歪過來行禮,腳步趔趄,直直兩人撲來,幸而被下人拖住,醉得連話也說不清,施老夫人已是滿臉不悅之色,只得先吩咐人扶周榮下去歇息,等明日再說話。

    她送施老夫人回屋,祖孫兩人一路沉默寡言,最后施老夫人道:“這人看著倒不像個(gè)好的……”

    甜釀暗暗蹙眉,將施老夫人送回屋后,先去了見曦園找施少連。

    施少連并不在見曦園,說是跟客商去外頭看貨,半下午后才得歸家,甜釀?wù)堊咸K找人去外頭尋,旺兒跑出去問了一圈,道是:“大哥兒和客商往酒樓去了,說是晚些回來�!�

    晚間甜釀再去,施少連尚未歸,她只得作罷,第二日一早往祖母去吃早飯,見周榮已然在主屋陪著施老夫人笑呵呵說話,旁側(cè)施少連作陪。

    周榮見甜釀來,直喊著叫侄女,又說吳江的風(fēng)土人情,又說江都的各色景致:“此次途徑,倒是有些閑空,少不得在府上叨擾即可,小侄兒我可是第一次見,也要多盡做舅舅的一分心意�!�

    一會(huì)又夸施家姐妹幾人生的貌美,一會(huì)又夸喜哥兒聰明伶俐,說的眉飛色舞,施老夫人在上首隱忍不便發(fā)作,便是云綺幾個(gè)也心生不悅,施少連陪著說了幾句,將周榮待往外堂去,人一走,云綺便要走:“這都是什么不要臉的親戚,臭也臭死了,招人惡心�!�

    “你這丫頭,好好說話�!�

    周榮連著在施家住了個(gè)三四日,每日里也只顧在施家大魚大肉,酒醉飯飽之后就要同施家人說些不三不四的閑話,又要抱著喜哥兒出門玩,把喜哥兒嚇的見面就躲,除此之外分毫不提,施老夫人實(shí)在不愿應(yīng)付,言語之下要送他些盤纏回吳江去,他也只顧插科打諢,只賴在施家吃吃喝喝。

    正是孟夏時(shí)令,正是一年中最舒適的時(shí)候,見曦園里花木扶疏,竹筍如編,熏風(fēng)和暖,百花簇?fù)怼?br />
    施少連正在虛白室里喝茶,小幾上還擱著蓮瓣盞,顯然是在等她。

    甜釀眉眼都耷拉著,臉色懨懨的,顯然幾日未曾好眠,施少連卻是衣冠楚楚,翩然斯文。

    兩人相對(duì)無言,坐了許久,第一壺茶水已冷,施少連潑在窗外竹林,再煮一壺,水汽釅釅彌漫在虛白室中。

    林間的蟲兒在鳴,甜釀輕聲問:“大哥哥說,沈嬤嬤已經(jīng)死了�!�

    “對(duì),妹妹還記得�!�

    “周榮是個(gè)地痞無賴,根本不是姨娘的表兄,是和沈嬤嬤串通,來家里訛銀子的�!彼Z氣有些苦澀,“哥哥上次說,讓我配合出面演一場戲,又說,沈嬤嬤身邊的人,哥哥都自有安排。”

    “我說過這話?”施少連挑眉。

    “這回他來,又不受錢,不要物,只顧在家里廝混,是受誰指使的呢?”

    “是大哥哥嗎?”

    施少連垂眼不說話。

    “大哥哥�!彼粗┥龠B。

    “嗯?”他亦抬頭回望她。

    “為什么呢?為什么大哥哥要這樣做?”她一字一句,“為什么哥哥要找他來為難我?”

    “妹妹有很久不來見曦園了吧�!彼鹕�,倚著窗看園中景致。

    很久很久之后,施少連道:“近來過的頗有些不順,前些日子做了一筆生意,把妹妹的嫁妝錢全虧空了……”

    “哥哥此話是什么意思?”

    “我有時(shí)也盼著妹妹出嫁,給妹妹買嫁妝,解決煩惱,希望妹妹日子過的喜樂圓滿,但有時(shí)候又舍不得妹妹的乖巧可愛,不舍得妹妹就這樣離家而去,這兩種念頭日夜反復(fù),折磨心神……”

    甜釀打斷他的話:“這和那個(gè)周榮……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其實(shí),張家并沒有那么好是不是?若是他們真當(dāng)敬重施家,看中妹妹,婚事何必要拖到張圓院試之后,張夫人又怎么會(huì)氣勢洶洶、不管不顧的沖到家里來問妹妹的出身,近來張家二郎升遷賀喜,辦了宴席,邀了好些官太太,卻未請(qǐng)施家。圓哥兒看著好,其實(shí)性子軟年紀(jì)小,未必保得住妹妹,這樣的人家……妹妹不如不嫁,索性留在家中……”

    “多謝哥哥為我婚事操勞,深思熟慮,哥哥說的我都知道�!彼劭粢粺�,“沒有十全十美的婆家,但我愿意嫁給張圓,我喜歡他,何況,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到了該出嫁的年齡……只求哥哥成全……”

    他輕輕一笑:“可是聽說,近來張夫人和趙安人走的甚近,張圓和趙窈兒又是青梅竹馬,如今張優(yōu)升遷正是得了趙家的好處,張圓在府學(xué)里頭出類拔萃,人人夸他前途有望,我估摸著這兩家心里頭都有些想法呢,眼下張夫人心頭還不知道怎么嘀咕著要找退婚的法子呢……怕是妹妹一心出嫁的愿望要落空了。”

    她有些有氣無力,抬頭看他:“所以這就是哥哥的打算嗎?如果張家知道施府里來了個(gè)表舅,這表舅又知道二小姐和王姨娘的一些舊事,那張家自然可以借此人的一席渾話,來施家鬧一場,把親事退了?哥哥是打著這個(gè)主意嗎?上次張夫人聽到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是哥哥傳出去的么?”

    ”妹妹怎么會(huì)這么想?”他甚是驚訝,“妹妹是施家人,妹妹受辱,就是我施家受辱,張家握住我家把柄來退親,豈不是損了我家的面子�!�

    施少連眨眨眼,輕笑道:“不是萬不得已,我不用這等利人損己的法子……我要妹妹來退親,要施家來退親。”

    “我不愿意�!彼а赖馈�

    “那……要是明日里,周榮表舅不小心將妹妹的身世告訴祖母,尼姑庵里的小九,私窠子里的小酒,都將給祖母聽呢……”

    甜釀僵住不動(dòng),艱難的盯著他:“我不明白哥哥的意思……哥哥攔著我不嫁,能攔住一年二年,能攔住一輩子么?不嫁張圓,也會(huì)嫁別人,我總要離開家……”

    “我可沒想過一輩子的事�!彼p輕笑,“只是恰好發(fā)現(xiàn)這門親事不甚滿意,又愈加喜歡妹妹對(duì)著我笑,喜歡妹妹呆在我身邊,喜歡妹妹給我做衣裳、陪我喝茶,也喜歡妹妹對(duì)我撒嬌、抱怨、討好,時(shí)時(shí)如此,日日如此�!�

    他盯著她,瞇起細(xì)薄的眼,伸出手指,去觸摸她柔軟鮮妍的唇脂:“也喜歡妹妹的……”

    甜釀猛然扭頭,躲過他的手,往后退步:“我一直把哥哥當(dāng)親哥哥看待……親哥哥,親兄長。”

    “親兄長嗎……”他臉上逸出一點(diǎn)笑意,“既然是親兄長,長兄如父,妹妹就聽兄長一言,去跟祖母稟明,把這門婚事退了。”

    “如果我不應(yīng)呢?”她心緒起伏,臉色蒼白,“何須要周榮去說,這個(gè)家里最清楚我身世的不就是哥哥么,請(qǐng)哥哥即刻去告知祖母我這個(gè)二小姐是個(gè)贗品,去向張家提退親�!�

    “我沒想到妹妹這樣不會(huì)替自己打算�!彼恍Γ懊妹貌划�(dāng)施家二小姐自然好,我亦是喜歡,妹妹不是妹妹,婚事成不了……”

    他貼近她耳邊悄悄道:“那哥哥也不成哥哥……是別的男人了……豈不是更容易……”

    她耳邊似乎被一點(diǎn)溫?zé)岷蜐駶欜亓艘幌�,有溫�(zé)岬暮粑鼮⒃谘┌椎念i子上,而后是深深的嗅吸。

    “好甜的香……里頭的衣裳,也熏過香了么……”

    她瞬時(shí)渾身顫抖,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你……”

    “妹妹若還是妹妹……至少還有祖母護(hù)著,還有旁人看著,做哥哥的還要拿捏分寸,避著旁人耳目,總歸只能看不能碰……等哥哥有一日厭了,倦了,找戶好人家,再把妹妹送出嫁,不好么?”

    “我不……”她喃喃自語,落下幾點(diǎn)淚來,“明明一切很好的……已經(jīng)這個(gè)時(shí)候了,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我只要再等上一些時(shí)候……”

    “妹妹不明白嗎?施、張、趙三家,沒有一家希望你嫁出去……”

    第28章

    甜釀突然病了起來,昏昏沉沉精神不濟(jì),又茶飯不進(jìn),連著數(shù)日請(qǐng)醫(yī)問藥,但始終無濟(jì)于事,施老夫人去菩薩面前發(fā)愿,又忙著去藥王廟求福。

    因苗兒要出嫁,不好將病氣過給苗兒,施老夫人先把甜釀挪到主屋來靜養(yǎng),況家知道施家二小姐生病,還特意過來探病,況夫人聽得桂姨娘說張家只前日打發(fā)了個(gè)嬤嬤來問了幾句,把施老夫人氣出好大的火氣,不由得咂舌:“往里那張親家熱絡(luò)的緊,最近這是怎么了……”

    桂姨娘也不好說,含糊道:“他家近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后幾日,還是杜若帶著張圓,攜了些禮,進(jìn)施府來看甜釀。

    自張優(yōu)事情過后,杜若在張夫人面前頗受些重用,把大兒媳張?zhí)m都比了下去,她生的容貌好,嘴兒又會(huì)說話,外頭許多事兒都交給杜若去打點(diǎn)。

    況苑還在施家守著建園子,馬上到了蒔霉天,這幾日正忙著挖溝渠,見著施家下人領(lǐng)著兩人往主屋去,目不斜視,只在杜若擦身而過時(shí)說話頓了頓。

    拂過鼻端的,仍是那股子含香的香氣。

    施老夫人再生氣,也不能對(duì)著張圓使臉色,和張圓說過幾句話,見他心急火燎的,讓他往耳房去看甜釀。

    她這陣兒倒是瘦了許多,眼神無光,面色蒼白,張圓心頭心疼的不知怎么似的,鼻尖一酸:“妹妹如何又生病了……”

    她早已聽見杜若和張圓的聲音,也知這幾日來看她的人絡(luò)繹,只除了張、趙兩家,不咸不淡的派了兩個(gè)嬤嬤來送些東西,心頭失望之至,見了張圓,更是心如刀絞:“也不是生病,就是近來有些累了,一時(shí)提不起精神罷了�!�

    “如何就你和杜嫂子來,夫人呢”

    張圓臉色也有些尷尬之色:“近來母親忙,等明日得空了再來看妹妹……”

    她慢慢哦了一聲,張圓見她面色,又連忙拿話岔過,和她說了一些平時(shí)趣事,坐了好半晌,聽見外頭杜若在喚他,知道到了要走的時(shí)候,起身和甜釀道:“過兩日我再來看妹妹�!�

    甜釀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我送送圓哥哥。”

    她將張圓送到門前,倚門送客,目送他和杜若離去,見他還回首朝她笑笑,招了招手,也微微笑了笑,朝他揮手送別。

    將人送走之后,甜釀俯在老夫人膝頭:“祖母,這門親事不如就算了吧,張家這樣輕待我,嫁過去也不會(huì)有好日子過的�!�

    施老夫人落下兩滴淚:“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再退婚,豈不是……”

    她只管將話提出口,后頭的事情,自然有施少連去周旋。

    施少連和施老夫人談過一席話,老夫人面色有些難看,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甜釀喊去:“讓你大哥哥,把張家送來的聘禮退回去,把你的庚帖換回來,這婚事就作罷了,后頭祖母再幫你挑個(gè)好的�!�

    甜膩點(diǎn)點(diǎn)頭,見施少連端起茶盞,唇邊是一點(diǎn)微笑的漣漪,掀眼看她,目光柔和,清澈如水。

    她挪開目光,對(duì)施老夫人道:“好。”

    連張家自己也沒料想,施少連帶人登門來,提前連聲招呼也不打,張口就要退親,殺了個(gè)措手不及。

    張夫人覺得心頭惱怒,指著施少連道:“你們……你們這是……”

    “夫人需要退親的理由么?還是夫人直接把庚帖拿出來?”

    張張口想說什么,啊了一聲,又閉上了嘴,最后沉著臉道:“此時(shí)還要等我家官人,族老商量后再定奪�!�

    第二日就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言之南方漲雨水,施家的標(biāo)船上的貨都被水淹了,傷了大半的身家,家里的綢緞鋪和絨線鋪都已經(jīng)轉(zhuǎn)手他人,怕是連妹妹的嫁妝都虧掉了,私下又有人揣測,張家見施家營生敗落,嫌貧愛富,連著未來兒媳婦生病都不管不問,故而施家憤起退婚之意。

    張夫人氣結(jié),卻因心頭別的心思,又是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和丈夫商量,要把這退婚之事應(yīng)下來。

    聞?wù)哂斜畜@,也有暗自欣喜者,張圓聽見父母所言,失魂落魄,宛如被打碎一般,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我不要退婚,不能退婚,甜妹妹不可能會(huì)退婚……”

    “那施家出爾反爾,你還趕上去做什么?”張夫人喝他,“快把他拉回來,鎖進(jìn)屋里,不許出門去�!�

    張圓憤而將一眾上來的仆丁都推倒,滿臉漲的通紅,熱淚潸然而下,對(duì)張夫人吼道:“若不是母親沖去施家詰問,不是母親勢利攀附,不是母親冷淡無禮,甜妹妹如何會(huì)主動(dòng)退親,我要去求施老夫人,求甜妹妹,將庚帖和婚書都收回去!”

    只是可憐懵懂的年輕人,陰差陽錯(cuò),一番熱血俱被無辜拋灑。

    張圓在屋內(nèi)被關(guān)了兩日,不吃不喝,盛怒叫喊,仍是阻礙不了這門親事的拆散,兩家各自收回了庚帖,婚書已毀,四下鄰里皆是欷歔感嘆。

    施少連翻開手中庚帖,看了看,捏著引在燭上燃燒,莞爾一笑:“庚帖上妹妹的年歲生辰俱是虛假,這庚帖就燒了吧�!�

    甜釀抿著唇,見小小的火苗逐漸燃起放大,將那大紅的箋紙瞬間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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