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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張圓看著她的笑靨,從袖內(nèi)掏出個(gè)帕子來,將帕子層層打開,給她看:“我怕掛在衣上蹭臟,藏在我袖里,時(shí)時(shí)拿出來看看。”

    甜釀?dòng)X得心疼又好笑:”這是特意給你避邪的香囊,只為用的,怎么藏起來了,你若喜歡,我給你多做幾個(gè)就是了,不必這樣�!�

    “妹妹的一針一線,我都視若珍寶。”

    兩人站在一處,真是兒女情長(zhǎng),竊竊私語,說不盡的甜言蜜語,吐不完的玲瓏心思。

    甜釀和他站了片刻,怕眾人笑話她,急著要回去,張圓喊住沿路叫賣的小販,買了半籃子新鮮蓮蓬,和她肩并肩往彩棚走。

    施少連正在茶樓上和人說話,點(diǎn)了個(gè)賣唱娘子在雅室外唱曲,那賣唱娘子姿色普通,卻有一把水靈靈的好嗓子,婉轉(zhuǎn)動(dòng)聽,歌聲低低旋繞在喧鬧之外。

    他分了一分心留神看窗外景色,身側(cè)有人湊近:“小官人喝茶�!�

    施少連收回目光,落在那人臉上,淡聲道:“我家產(chǎn)單薄,手頭也只是有幾個(gè)余錢,勉強(qiáng)鋪?zhàn)又苻D(zhuǎn),兄臺(tái)說的這門發(fā)財(cái)路,某亦是有心無力。”

    那人呵呵一笑:“小官人不妨再考慮考慮,如今江都鉆營(yíng)此道的富家不少,不僅賺了利,后頭也又不少好處可拿�!�

    施少連心頭清楚,點(diǎn)點(diǎn)頭,和人寒暄了一會(huì),提袍要走。

    彩棚里眾人見張圓和甜釀一道回來,見那籃子里的蓮蓬新鮮青翠,上頭還掛著露水,人人擎了一只在手中玩耍,這時(shí)見個(gè)臉生的紅衣少女行來,后頭陪著四五個(gè)嬤嬤婢女。

    “表姐。”那紅女少女笑嘻嘻的沖著杜若揮手,“若姐姐�!�

    “窈兒妹妹�!倍湃羟殷@且喜,“舅母呢?”

    紅衣少女親熱牽住杜若的手,“母親在棚里坐,我嫌悶自己出來走走。”

    “這是我娘家表妹�!倍湃艉捅娙诵Φ�,“舅舅一家久居金陵,前陣子舅舅去山西赴任,先把妹妹和舅母留在江都老家�!�

    那少女落落大方,和眾人一一行禮,親熱喊了聲張夫人,見到張圓時(shí)盈盈一拜:“圓哥哥�!庇忠娞疳劊枺骸斑@是小嫂嫂么?”

    甜釀被當(dāng)場(chǎng)點(diǎn)破,羞了個(gè)滿臉通紅。

    張夫人拉著窈兒的手在身邊坐下,笑盈盈的問:“你母親這陣兒都不得閑,早知你們出來,我當(dāng)去拜會(huì)才是�!�

    “母親早想請(qǐng)姨媽、嬸娘們?nèi)ゼ依镒�,只是家里還未收拾妥當(dāng),只得再等等,今日也是我興起,拖著母親出門看耍�!瘪簝盒Φ溃拔易屓苏�(qǐng)母親來�!�

    少頃施少連也進(jìn)了彩棚,他和況苑、況學(xué)、張圓都熟識(shí),寒暄過后,又去見女眷,見甜釀臉上紅暈厚重,雙眼濕潤(rùn),知道她定然被眾人調(diào)笑過,溫聲和女眷們問禮。

    第9章

    窈兒俏眼斜睨,見這年輕男子一身闊大飄逸的竹根青長(zhǎng)衫,丹鳳長(zhǎng)眼,白面紅唇,溫煦含笑,氣度文雅,清淡書卷氣又混著風(fēng)流寫意,初初以為是哪家貴公子,后才知是施家的年輕家主,是個(gè)買賣經(jīng)紀(jì)人,又見他目不旁視,舉止得體,心中微有好感。

    隔了半晌,彩棚里進(jìn)來個(gè)笑臉和氣的婦人,窈兒嘻嘻喊了一聲母親,眾人見那婦人年歲四旬開外,頭戴珠翠抹金冠狄髻,面色白皙豐潤(rùn),容貌未衰,穿著煌煌耀眼的雜金綴玉馬面裙,身后還跟著四五個(gè)青衣婆子,氣勢(shì)甚重。

    張夫人見來人,欣喜不已,急急迎了上去,先拜了拜,親熱招呼:“久不見安人,給安人問好。安人看著可是一點(diǎn)也未變,還和幾年前一個(gè)樣�!�

    趙安人笑瞇瞇的去牽張夫人的手寒暄,又見杜若,“若兒在家可好?”

    杜若笑迎迎喊了聲舅母,上前行禮。

    幾家女眷都知道這是官家太太,六品安人,俱是恭敬行了禮,請(qǐng)趙安人上座,趙安人坐定,細(xì)聲和氣共眾人說話,又見張圓上前作揖,喊了聲太太,笑道:“不過兩年未見,圓哥兒已經(jīng)長(zhǎng)得這般高。我記得以前圓哥兒和窈兒還是并肩高,現(xiàn)下看著倒比窈兒高出半個(gè)身子。”

    張夫人笑道:“就安人回金陵的那年,他猛的竄高許多,那一年的衣裳都不知做了多少呢�!�

    趙安人亦笑:“轉(zhuǎn)眼兒女成行,如今孩子們都大了,聽說圓哥兒也定了親家,是哪家的女兒,有這般的福氣?”

    張夫人這時(shí)喚甜釀,溫聲道:“甜姐兒,給安人奉個(gè)茶�!�

    甜釀和張圓對(duì)視一眼,起身對(duì)趙安人盈盈一拜,極盡溫柔淺笑,在婢女手中斟了茶,畢恭畢敬遞給趙安人,柔聲道:“甜釀恭請(qǐng)安人福安�!�

    趙安人接過茶盅,笑盈盈覷她一眼,早進(jìn)棚前就見張圓身側(cè)站著名身量纖細(xì)的女孩,細(xì)看沒料想是這樣的出色容貌,笑容極甜,惹人歡喜,穿著亦是金尊玉貴,絲毫不比窈兒遜色。

    她接茶呷了口,連連贊嘆張夫人好福氣,又從手上褪下枚金釧兒,遞給身后一名面容素淡的青衣婆子,同張夫人笑道:“這孩子甚佳,夫人眼光素來好,幾個(gè)新婦俱是百里挑一,我被窈兒拖著出來,隨身也沒帶些什么好東西,新得了一只金釧兒,就給這孩子做個(gè)見面禮吧�!�

    “安人說笑�!睆埛蛉诵闹幸蚕矚g,“安人太過客氣,您接了她的茶,就是她的福分,再給賞賜,小輩兒也消受不起這樣的厚福分�!�

    “我是看著圓哥兒長(zhǎng)大的,一眾孩子里最是心疼他,也算是我這個(gè)做嬸娘的給侄子的一點(diǎn)心意。”

    那青衣婆子接過金釧兒,遞給甜釀,柔聲道:“安人一份心意,請(qǐng)小娘子收下吧�!�

    甜釀聽見她說話,愣了愣,抬眼看了看,見張夫人微微點(diǎn)頭,將金釧兒收在手里,給趙安人行了大禮,退回了桂姨娘身邊。

    眾人再說過一番話,趙安人見棚內(nèi)人多,大半奴仆都站到了棚外候著,牽著窈兒要回去,同張夫人道:“有空再去貴府拜會(huì)。”

    窈兒也拉拉杜若的手:“好姐姐,改日再聚�!�

    母女兩人攜手辭別,眾人恭送,甜釀見那個(gè)遞金釧的嬤嬤回頭望了望眾人,眼風(fēng)在她面上掃過,心中覺得古怪,將頭伏低。

    趙安人一走,彩棚內(nèi)的人俱松散了一番,田氏半笑半嘆的道了聲:“安人太太好大的威儀,身后的嬤嬤婆子就跟了四五人,外頭還站了不少�!�

    在席各人不過都只得一兩個(gè)婢女服侍,也不知道誰含笑道了聲:“這可是六品官太太,出門當(dāng)然要帶些官威�!�

    張夫人慢悠悠抿了口茶,心中冷哼一聲,眼風(fēng)掃過自家兒子,又掃過甜釀手中的金釧,再細(xì)細(xì)觀察甜釀容貌舉止,心中才稍稍有些寬慰。

    彩棚內(nèi)一番熱鬧不說,臨近晌午,施少連吩咐人去酒樓買五黃吃食,又要了些粽子,昨日標(biāo)船上送下來幾筐黃澄澄的大枇杷,抬給女眷們嘗嘗鮮,眾人略吃過些,天熱困倦,各自要?dú)w家去。

    甜釀?dòng)稚岵坏脠A哥兒,兩人依依告別,圓哥兒送她到馬車旁,不知是相聚后的分離之苦,還是別的,她心里無端有些惴惴不安,聽著他柔情蜜意說話,心里突然一酸,低聲道:“你回了書院,還是安心念書,有空時(shí)……也給我遞個(gè)消息�!�

    圓哥兒注視著她,點(diǎn)點(diǎn)頭:“甜妹妹放心,我給你寫信�!�

    她頷首:“別耽誤了書院功課�!�

    臨走時(shí),又向他低語:“你起先問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近來一心一意……只忙著繡喜衣�!�

    他眉開眼笑,柔聲道:“真想早些看看甜妹妹的繡活。”

    兩人眉目傳情,惜惜作別,施少連將事情吩咐妥當(dāng),見兩人在馬車前站著,喊了聲二妹妹,將甜釀扶上了馬車,又轉(zhuǎn)身拍拍張圓肩膀:“好生溫書,明年的院試勢(shì)必要中,才不虧我把妹妹嫁給你�!�

    張圓點(diǎn)點(diǎn)頭,朝施少連作揖:“有勞大哥照料甜妹妹,張圓感激不盡,日后再報(bào)大哥恩情。”

    施少連微笑:“自家妹妹,何來有勞只說,圓哥兒大可不必如此�!�

    另一處漆朱府門,馬車緩緩駛?cè)敫T,趙安人帶著窈兒坐在車上。

    “我正巧看見圓哥哥和那女子站在一處說了許久的話,才跟著上前去打招呼�!瘪簝菏种咐p著自己的衣帶,語氣微嘆,“圓哥哥比以前高了許多,也瘦了許多,見了我,也就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全然沒有小時(shí)候的情誼在�!�

    她眼神失落,微微有些難過,嘟囔道:“就怪母親,惹得我和圓哥哥生分�!�

    窈兒和圓哥兒是自小的玩伴,小時(shí)候感情甚濃厚,兩年前張夫人替圓哥兒向趙家求娶窈兒,窈兒心底是高興的,誰料這親事,卻被趙安人委婉回絕了。

    “窈兒,你也體諒體諒為娘的一番苦心。圓哥兒的確不錯(cuò),但你張伯伯只是個(gè)教書的夫子,雖有名氣,但兩袖清風(fēng)慣了,家里銀錢上難看,又不曾分家,三個(gè)兒子住在一起,你難道愿意和舅姑妯娌一大家子擠在小院子里,過著縮衣節(jié)食,沒人使喚的苦日子?且不論這個(gè),你爹爹現(xiàn)下是六品官員,張家的兩個(gè)哥哥不過是九品從員,自古只有高嫁低娶,娘若真把你嫁去張家,豈不是自家吃虧,讓張家占了好�!�

    窈兒扭頭置氣:“圓哥哥讀書厲害,焉知以后不會(huì)飛黃騰達(dá),父親以前也只是個(gè)窮書生,母親也是嫁了,怎么如今在女兒這,眼里除了銀子就是品階,俗氣之至�!�

    窈兒又道:“那個(gè)施家大哥哥看起來富貴,長(zhǎng)的又好,既然母親眼里認(rèn)銀子,索性將女兒嫁給他得了�!�

    趙安人瞥著她:“這種商戶,只仗著自家有幾個(gè)錢逍遙于世,算不得本事,生的再好,再有銀子又如何,終究是低人一等,你嫁過去就是商人婦,見了官太太還要跪拜,我就是把女兒收在身邊養(yǎng)老,也不嫁予這等人�!�

    “女兒今年已經(jīng)十六了,等母親慢慢找個(gè)合適的,想必那時(shí)已經(jīng)老到牙齒都掉沒了,做了老閨女,蓋頭一掀,把新郎官都嚇跑了�!瘪簝簹鈵灒澳菚r(shí)候才順了母親心愿�!�

    趙安人又氣又笑:“還不是你這丫頭,在金陵挑了偌些青年子弟給你看,不是嫌這個(gè)丑、就是嫌那個(gè)胖,這個(gè)納妾、那個(gè)沒學(xué)問,這個(gè)老家太遠(yuǎn),那個(gè)口音不好聽,你到底要如何�!�

    窈兒心頭也煩躁,她素來乖巧聽話,家中也只有她一個(gè)孩子,素來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誰知頻頻在自己婚事上栽了跟頭,旁的姐妹只道她家中眼高,素不知她合心的,母親俱看不上眼,母親瞧中的,她又看不上。

    趙安人心中亦是暗暗著急,從窈兒十三四歲開始相看,到如今三四年過去,總是遇不上中意的兒郎,自家丈夫又帶著名美妾去山西赴任,自己和窈兒兩人留在江都,若不去山西,怕丈夫拿捏在那妾室手里,若去了山西,窈兒的婚事還不知要拖到何時(shí),等窈兒年歲再大些,若親事再不定,也要惹人笑話。

    母親兩人各有煩心處,到了家中各自回房坐臥,鎮(zhèn)日無話可說。

    施家馬車也進(jìn)了家門,甜釀心神不寧,神情懨懨、和眾人說過幾句話,也和施少連招呼一聲,帶著寶月往繡閣走去。

    他見她眉頭微蹙,眼神不知飄在何處,說話語氣敷衍,自己的話語也頗有些冷意,喚住她:“二妹妹�!�

    甜釀徑直往前走了兩步,后知后覺才頓住腳步,回頭看他,眨著眼,嫣然笑道:“大哥哥還有事情吩咐甜釀?”

    他微微一笑,上前淡聲道:“無事,只是妹妹的東西落在地上,我替妹妹拾起來�!�

    甜釀去接他手中的小盒,是張圓臨走時(shí)塞在她懷中的一盒胭脂,大約是下車時(shí)心不在焉的落在了車上,甜釀將東西收在懷中,臉上微有羞意:“謝謝哥哥�!�

    施少連微微頷首:“妹妹客氣�!�

    甜釀拜了拜他,略說了幾句頑皮話,往自己屋子走去,進(jìn)了繡閣,看見臥榻,再走不動(dòng),懶散倒在臥榻上,翻來覆去的思量。

    云綺也帶著寶娟回了繡閣,見甜釀難得懶倚在榻上,取笑她:“姐姐今日不是開心么?又見了圓哥哥,又得了官太太賞的金釧兒,怎么這會(huì)有些怏怏不樂的�!�

    “有些累了�!碧疳劙櫚櫭�,從臥榻上起來,“可能是午間貪吃粽子,肚子里克化不動(dòng),我回屋里躺一躺,妹妹若去祖母那問安,替我告?zhèn)罪,我晚些再去陪祖母�!�

    云綺道:“和那么多人說了一匣子話,口都干了,我也去歇歇�!�

    姐妹兩人齊齊上了閨房,甜釀實(shí)在想不透什么,只覺是自己多疑,索性臥倒在床間,這一覺睡的不安穩(wěn),再睜眼時(shí),眼前一片漆黑,模模糊糊毫無光亮,她眨眨眼,揉揉臉,撩開床帳,見外間已經(jīng)掌燭,喚寶月:“什么時(shí)辰了?”

    “已然入夜了,小姐這一覺睡了好久�!睂氃滦�,“晚上小姐可不用再歇了�!�

    她的臥房外是一塊逼仄小天井,栽著株葳蕤桂樹,甜釀推窗,見天暗紫色,月色像新嫩的柳葉,彎如細(xì)眉,微微嘆氣:“許久未聽見吳江口音,倒把自己嚇了一跳�!�

    施少連夜里換了衣裳,從見曦園出去,紫蘇見他要走,跟在身后,多嘴問一句:“大哥兒今夜還回來么”

    他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你不用守夜,回不回倒也說不定�!�

    紫蘇被他冷落了許久,心里頭也不自在,悶頭嗯了一聲,不知說些什么,也無話可說,扭頭回了見曦園。

    丹桂街的老媽媽見施少連來,笑道:“正巧,藍(lán)大官人前腳剛?cè)チ伺闻挝堇�,后腳大哥兒就來了。大哥兒可是設(shè)宴飲酒,老身自去安排。”

    他含笑看著老媽媽:“媽媽近來營(yíng)生倒好,做來做去,都是一家子生意�!�

    “都是哥兒抬舉。”老媽媽捻著笑意,“月奴好幾日未得出門,收到了大哥兒送的枇杷,歡喜的不知怎么好,藏在屋里,連一個(gè)都不舍得分給我們嘗嘗哩�!�

    “這丫頭倒是小氣�!笔┥龠B笑道,“媽媽若喜歡,我再讓人送來。”

    月奴前陣子已破瓜,梳起了桃心髻,黑鴉鴉的鬢角貼著三四個(gè)花鈿,身上白綾裙子紅綃衫,添了幾分媚態(tài)。

    她把施少連請(qǐng)入屋內(nèi),含羞帶笑福了福,柔聲道:“藍(lán)表叔也來了。”

    施少連招她來膝上坐,摟住單薄的腰,在她頸間深嗅一口甜香:“不管他�!�

    屋里新添了一副嶄新的鏡架,正見一雙年輕男女,男子清俊斯文,女子羞怯清秀,顫顫巍巍坐在他膝上,滿面羞云,任他指尖游走。

    “我給大哥兒倒酒、剝枇杷吃�!痹屡珔葏鹊溃榘l(fā)紅,身體輕顫,禁不住他的撫弄。

    “不必。”他次次來,不愛吃酒聽曲取樂,只和她純粹說說話,或只是尋歡,手段時(shí)而溫柔,時(shí)而暴戾,她全然招架不住。

    “大過節(jié)的,怎么悶在屋里,不出去玩耍�!彼⒅膵伸v,氣息不穩(wěn),“別閉眼,和我說說話�!�

    “……去了……去買了……胭脂水粉……”她聲音顫抖,只覺身上一涼,修長(zhǎng)的手指撩過她光滑的脊背。

    他在暢快中不經(jīng)意間抬頭,見到鏡架里一副猙獰景象,身體相纏,他衣冠楚楚神色不改,身上女子卻宛如新生,那一張陌生的臉癡醉迷離,瞬間只覺索然無趣。

    兩三下匆匆了事,又回了見曦園,喚紫蘇倒水沐浴,正在閉目歇息的空當(dāng),他突然開口,要找順兒。

    順兒匆匆前來,見自家小主子閉目半晌,突然道:“那個(gè)趙安人,家里都是些什么人?”

    順兒丈二長(zhǎng)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啊了一聲,又聽見施少連道:“去找個(gè)相熟的人來,我來問問。”

    第10章

    順兒尋了個(gè)常往趙家去的梳頭婆子,許了她幾錢銀子,帶去見了施少連。

    那梳頭婆子最會(huì)鉆營(yíng)富貴人家的后院,一雙眼尖似針,暗地里也做些穿針引錢的勾當(dāng),在茶樓里坐定,見竹簾后人影綽綽,卻半晌不說話,喝完一壺濃茶后,方聽見有個(gè)年輕清越的聲音:“那趙安人家,都是什么人?”

    梳頭婆子道:“那趙大人,是江都本府人,祖上原是賣紙燭的商戶,后他念書科舉,中了三甲,在金陵為官數(shù)載,娶親姑蘇唐氏,老爺夫人只育一女,年初新皇登基,擢升飽學(xué)之士,這趙老爺升遷山西大同府通判一職,唐氏受賜安人,因路途遙遠(yuǎn),趙老爺將家人先送回江都府安頓,待日后安穩(wěn)后再接去大同府同聚,如今這老宅里只得安人、女兒同住,并一堆人仆人服侍�!�

    “這樣的貴老爺家,如何只得一女,想必是夫妻鶼鰈情深,不忍納妾吧�!�

    那婆子嘻嘻一笑,呷茶:”趙安人禮佛,待人最是心善,家里下人都念安人的好哩,又常自責(zé)多年無出,替趙大人連著納了數(shù)名美妾,只是不知怎的,一直沒得消息罷了。”

    施少連又問:“趙安人愛女,可許了人家不曾?”

    婆子聽說話人聲音斯文有禮,揣摩是打探趙窈兒的年輕郎君,笑道:“還未曾尋人,只是這樣的容貌家世,他家勢(shì)要個(gè)好的,最好是清貴高門,方配的上自家女兒,趙安人也暗暗心急,每日里吃喝不下,常要我們留意些年輕俊才�!�

    端午那日施少連觀趙安人和張夫人神色,只管看甜釀,問婆子:“觀心街的張家,和趙大人家是舊相識(shí),兒女年歲都相仿,男才女貌,如何沒說合說合�!�

    “也曾說合過哩,只是不成罷了�!蹦瞧抛拥�,“因趙安人急著帶著女兒去金陵,故把這事耽擱下來,后來張家和哨子橋下開生藥鋪的施家結(jié)親了,這事也就過了�!�

    施少連又問趙家有多少奴仆,那婆子一一說了,聽見簾后人沉吟半晌,問:“有個(gè)腔調(diào)拿捏,走路軟綿的嬤嬤,看著倒不一般�!�

    梳頭婆子尋思一番,笑道:“小官人說的是沈氏不成,那是伴著趙安人早晚唱念祝頌的嬤嬤,這嬤嬤是吳江人氏,原是個(gè)出家的尼姑,十?dāng)?shù)年前就還俗嫁了人,跟丈夫在金陵開了個(gè)粥攤,攤子正支在趙大人家的門前,幾年前她死了丈夫,自己過不了活,趙安人看她每日里還唱念,索性招入府,伴隨左右伺候。”

    他聽得吳江和尼姑兩字,心里暗自咀嚼了一番,已經(jīng)有了計(jì)較,打發(fā)了梳頭婆子,又尋人去打探旁消息。

    端午節(jié)后,甜釀打定主意閉門不出,每日只陪伴施老夫人左右,再和姐妹幾人針線玩耍,消磨度日。

    天氣酷熱,幾場(chǎng)午后大雨,小花園里的水潭都漫至岸石,水潭里的睡蓮銀珠滾滾,白蕊暗香沉浮,水邊繡線菊和美人月季花枝垂水,惹得魚兒跳躍唼喋。

    小繡閣里門窗洞開,檻沿窗下都熏著驅(qū)蟲的艾草,苦香綿延,甜釀和苗兒在窗下繡繃架上做了半日繡活,正各自累得眼酸脖累之際,甜釀罷手,將繡線咬斷:“苗兒姐姐,歇歇吧。”

    日曬屋頭,蟬鳴林靜,夏衫單薄,兩名素衣少女在窗下?lián)u著團(tuán)扇,寶月端來兩碗冰雪楊梅荔枝膏,碗里是楊梅肉染成淡緋紅碎冰,澆過薄薄一層蔗蜜,拌了三四樣蜜餞干果,用小銀勺挖入嘴中,甘甜冰涼,一點(diǎn)點(diǎn)倒牙的甜酸。

    姐妹兩人悄聲說話。

    “每年厭夏,總惦記著這一碗碎冰雪。”苗兒道,“我素來不喜歡夏日,卻獨(dú)愛這個(gè)�!�

    “四季里我獨(dú)愛夏,火辣辣的日頭、清涼涼的晚風(fēng)、甜馥馥的花香,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碧疳剬⒆熘斜┭嗜�,見苗兒低頭攪動(dòng)瓷碗,“苗兒姐姐近來常蹙眉,是有什么心事么?”

    “也沒什么。”苗兒輕聲道,“只是天熱,覺得胸悶難受罷了�!�

    藍(lán)表叔一家住在后罩房,只有四間堂屋,除了一家五口外,還有兩個(gè)十一二歲的小婢女,一個(gè)洗衣燒飯的婆子,人多住的逼仄些,卻也沒有法子,近來甜釀也隱隱聽見聲響,芳兒鬧著要自己的屋子,把田氏吵得頭疼,芳兒直吵到了藍(lán)表叔面前,一家子人生了好大一回氣。

    家里的仆丁私下嚼舌頭,藍(lán)表叔在外頭養(yǎng)著妓子,錢花得如流水一般,只道等苗兒芳兒嫁出去了,后罩房就闊綽夠住,家里兩個(gè)女兒聽聞此話,都暗自傷心,芳兒更是指著自己父親鼻子,罵了些不好聽的話。

    她看著苗兒的神色,搖了搖扇子:“云綺常去姨娘處歇玩,我一人冷清清的守著這屋子,連個(gè)說話的姐妹都沒有,不若姐姐搬來和我同住,你我兩人向來同進(jìn)同出,若能日夜都守在一處,最開心不過了�!�

    苗兒搖搖頭,抿唇道:“這也不好,我不過是客,哪能日日住在妹妹屋里�!�

    “左右……等明年嫁了就好了呀。”甜釀悄聲說,“如今已是六月天,再等上一載,就走出了這道門檻,你瞧這日日走針飛線,日子過得多快呀。”

    “也就剩下一載辰光,再等等也不妨�!泵鐑狠p蹙眉,“不怕妹妹笑話,我心里頭也只盼著嫁出去了,任夫家再如何,也不愿再回來了……爹爹和阿娘每每見面,都要吵上一架,不是為我嫁妝,就是為了妹妹的親事,我在旁聽著,心里也不好受。”

    甜釀也不知怎么安慰,只得道:“隱約聽說,祖母那都備著雙份的東西呢,姐姐是家中長(zhǎng)女,表叔表嬸也不能虧待�!�

    苗兒嘆氣:“我真是羨慕妹妹,祖母心里念著你,大哥哥也替你打算,這才是親親熱熱的一家子呢。”

    兩人說了一番話,苗兒告辭,甜釀送她出門,在柳蔭下出了好一回神,回來將門虛掩上,屋里靜悄悄的,吃冰的碗還擱在桌上,也不知寶月去了何處,倚窗打了個(gè)哈欠,只覺目餳神迷,窩在躺椅上,隨手抽了本書打發(fā)辰光。

    施少連和飛舞的白蝶一道推門而入,沒設(shè)想是這樣的情景,素衣少女躺在椅上假寐,面上覆了幅手絹遮住面容,垂在椅畔的手還握卷書。

    他將書卷輕輕從她手中抽出來,淡黃的書皮上幾個(gè)小字——虬髯客傳,捏著薄軟的書冊(cè)發(fā)笑,復(fù)又去看她,側(cè)身而睡,半邊身體背對(duì)著他,白纻衫輕薄,層層疊疊,遮住玉色肌膚,卻因背臀拱起的關(guān)系,緊緊貼在身上,顯露出最內(nèi)里那件主腰的顏色,應(yīng)是薄軟輕透的綃紅料子,不然不會(huì)有這樣的淡緋色澤透在白衫下頭。

    這樣的香軟嬌軀,就當(dāng)配各種眼花繚亂的色彩,朱紅碧青,藍(lán)紫藤黃,不拘什么顏色,只要在那無暇底色的映襯下,都是驚心動(dòng)魄的嬌艷。

    他凝神望了好半晌,蟬叫得醒著的人燥熱不堪,恨不得提劍砍了求一方清凈,又希望它叫的更大聲些,知了,知了,知了,好叫那人也知了他一點(diǎn)心思。

    寶月從后院進(jìn)來,手中擎著兩株虞美人,見屋里有清華從容的男子,眉眼年輕新嫩,身上披著半爿日光半爿陰影,是一種沉淀已久的氣度,手里捏著本書,聽見聲響,淡淡的抬眼瞥她,那眼神又輕又淡,卻氣勢(shì)壓迫,冷漠?dāng)z人。

    她見施少連朝她揮手退下,因那一眼的施力,心頭微懼,躡手躡腳的往后院退走。

    甜釀不過是打個(gè)盹,隱約聽見身旁有聲響,以為是寶月,也不甚在意,在躺椅上翻了個(gè)身。

    帕子輕輕飄落在地,露出她皎月般的面容,二八年華,青春少艾,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恰好生的合心合意,一點(diǎn)一滴都用在刀刃上,黑的發(fā)、黛的眉,粉的靨,紅的唇,雪的肌。

    他又生了別的心意,這樣的尤物,不該用斑斕色彩去點(diǎn)綴陪襯,反倒要?jiǎng)兊墓鉂嵢缧律迷谑中�,像蚊蚋吸血,黃蜂采蜜,一根空心的食管戳進(jìn)肌膚里,一點(diǎn)點(diǎn)吸食她的色彩,像吸人精氣的妖那般,將她吸的只剩一具白骨架,興許連骨架都不剩,全都囫圇吞進(jìn)肚里,在日光下腆著個(gè)大肚,打個(gè)飽嗝,慢慢等這豐盈的色彩和自己融為一體。

    甜釀聽見小爐煮茶的水沸聲,而后是濃郁的茶香,她其實(shí)不太愛喝茶,特別是濃茶,總有一股子醺意,水注入杯的聲響伴著茶味沖入腦海,她打了個(gè)哈欠,坐起身來,向?qū)氃碌溃骸斑@樣熱的天,你煮茶做什么�!�

    哈欠頓住,她掩口的動(dòng)作也頓住,見桌邊的年輕男子一手看書,一手握盞喝茶,見她醒來,微笑道:“幾個(gè)月前送來的江南鳳團(tuán)雀舌牙茶,祖母那早就喝空了,你這倒一點(diǎn)兒也沒動(dòng)�!�

    又抖抖手中的書頁:“這是圓哥兒送來的書?”

    甜釀急急從躺椅上起來,蝴蝶簪子勾在扶手上,叮一聲掉落在地,頭上百合髻散披在肩頭:“大哥哥什么時(shí)候來的�!�

    “剛剛坐下�!�

    她叼著簪子,扶著自己半傾的發(fā),忙忙亂亂去里間窗下針線框里翻梳子,明明記得有一把小桃梳扔在此處,此時(shí)找來找去卻不見了蹤影。

    “寶月這丫頭也不知去哪兒偷懶�!彼念^生氣婢女憊怠,又不能顯露,只得耐心的攏起五指做梳,將頭發(fā)扶定,簪子挽起,摸摸鬢角,出去和施少連說話。

    施少連重溫那本虬髯客傳,正讀到虬髯客旅舍見紅拂女梳頭,又見甜釀里屋挽髻,會(huì)心一笑,微微搖頭,將書卷拋下。

    甜釀出來拜了拜,在施少連身邊的椅上坐下,語氣佯裝,輕嗔薄怒:“大哥哥即來,要么喚醒我,要么喚寶月,如何留我在旁睡著,自個(gè)煮茶看座�!�

    他瞥了瞥她緋紅的兩腮,給她斟茶:“想看看你究竟能睡到什么時(shí)候�!�

    她見他唇角微望上勾,眉目舒展,眼尾放松,心情似乎極佳:“這樣熱的天,哥哥從何處來?”

    他挑眉:“只是在祖母那坐了會(huì),聽祖母說你近來都在繡閣里呆著,故順道來看看你。”

    她知道最近祖母找了不少媒人上門,給他相看親事,他十有八九是被召喚去和媒人說話:“哥哥在祖母那挑到合心意的女子了?”

    他搖頭,淡聲道:“勉強(qiáng)有一兩個(gè)入眼的,都不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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