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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瑞帝在御前護衛(wèi)的拱衛(wèi)下,帶著福公公匆匆趕到長興宮,小雀老遠望見眾人越走越近,眼中一片平淡無波,一直到瑞帝走到宮殿大門之前,小雀才驚叫一聲:“陛下駕到——”

    她尖銳拔高的嗓音在沉寂的夜里格外分明,倏忽戛然而止,她甚至沒有看清楚福公公是怎么打出這一掌的,她的尸體已經倒在冰冷的石階上,再也看不見了。

    護衛(wèi)一腳踹開殿門,走了幾步,浴室里忽然傳來驚叫聲。

    瑞帝壓抑著心中熊熊怒火,三兩步踏入內室,眼前不著寸縷的大皇子呆若木雞地望著神色慘白的董妃,似乎還沒明白過來,如此淫亂丑惡的一幕幾乎叫瑞帝墮入冰窖,又是五臟俱焚,恨不得亂刀砍死這一對狗男女!

    其中一個是他兒子,一個是他妃子!

    “父...父皇,不是您想象的那樣...兒臣...是冤枉的!”玄凌輝同樣臉色慘變,突然發(fā)現(xiàn)身下肆意玩弄的女人竟然是董妃,正好在這時父皇居然沖了進來,這一切讓他始料未及,幾乎嚇得肝膽俱裂。

    “冤枉?”瑞帝一口心血堵上喉嚨,怒極反笑,“你這孽子!好一個冤枉!來福,給朕殺了他們,統(tǒng)統(tǒng)殺了!”

    福公公一皺眉,低聲道:“陛下,大殿下畢竟是皇子,不該處以私刑...”

    瑞帝重重喘了幾口氣,恨聲道:“來人,將大皇子禁錮在偏殿,不準任何人接近!其他人...還有落雨苑都給朕處理掉!”

    身后的眾侍衛(wèi)齊聲道:“是!”立即如狼虎般沖進長興宮,為這驚人皇室丑聞進行滅口。

    霎時間,風聲鶴唳,一聲令下,數(shù)千按人頭落地,原本死寂一片的長興宮,真真正正變作一座巨大的墳地。

    冷風呼嘯,然而這一切不過才拉開序幕。

    發(fā)生這么大的丑事,瑞帝自然沒有心情繼續(xù)秋狩,吩咐來福連夜處理了剩下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便匆匆離開了獵宮,起駕回帝都。

    一夜之間,大皇子被禁錮,長興宮和落雨苑上上下下無一活口,頓時在帝都傳的沸沸揚揚。

    程皇后對其中內幕自然清清楚楚,但是她只知道這董妃原本確實是大皇子培養(yǎng)出來的“自己人”,對于為何兩人會在秋狩之時幽會私通,也不甚了了,只道是大皇子按捺不住,再加上礙于瑞帝的命令,她也沒法見到親兒子,更不可能得知玄凌輝的“冤屈”,更何況,最關鍵的兩個人,那個宮女和小太監(jiān),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真相就這么被陰差陽錯的掩埋了。

    東玄帝都,深深宮闕。

    入夜,明曦殿。

    大皇子的宮殿之中固然此時是愁云慘霧,然而明曦殿之中,卻是一幅截然相反的場面。

    議事廳內,二殿下玄凌耀正坐在首座上,一旁翟逸之太傅,常裴統(tǒng)領,御林軍統(tǒng)領明榮,眉開眼笑,偶爾低聲談幾句,更多的時候,眼角余光時不時偷瞄一眼懶散靠坐在二殿下下首的那個男人。

    此人一身湛藍紋云錦袍,豐神俊朗,華貴無匹,赫然便是名聲如日中天的蜀川王爺蕭初樓。

    此時,他正湊到玄凌耀耳旁,口中一張一合不知道說著什么悄悄話。

    二殿下專心聽著,眉宇溫和,面帶微笑,時不時插上幾句。

    兩位尊貴的大人物明顯正說到興頭上,下面的三個臭皮匠一時面面相覷,卻實在不敢去打擾。

    “....后宮中那些眼線都處理干凈了?”蕭初樓舒適地靠在椅背軟墊上,墊子繡著錦兔毛,柔軟之極且賞心悅目,他手中捧著雪糝茶,輕輕啜著,心想著這東玄不愧是泱泱大國,宮中用度實在是奢華到極點了,蜀川畢竟國土狹小,雖然富庶,但很多東西也是沒有的。

    卻不知道,即使在東玄,這些奢侈品也不過是正統(tǒng)皇室才能享用的貢品,連稍偏的皇親國戚都是享受不到的。

    蕭初樓好不容易來一趟明曦殿,身為主人,玄凌耀自然給他用的最好的。

    “放心。”玄凌耀點點頭,淡淡道,“若是這點小事下面的人還處理不好,我還養(yǎng)著他們做什么�!�

    蕭初樓忽然轉過頭微微一咧嘴,笑道:“沒想到你我的人配合的真是天衣無縫,那個落雨苑的宮女事先并不清楚那小太監(jiān)是我的眼線吧?”

    “是你我配合的天衣無縫才是。”玄凌耀難得地輕輕笑了兩聲,深邃的黑眸也掩藏不住欣悅,緩緩道,“即使我沒有明說詳細計劃,我也猜到你必然有所安排,所以事先遣人知會了一聲,否則哪有這般容易。”

    蕭初樓沒有接話,他望著對方臉上的笑容,呆了一下。

    他認識的這位皇子殿下,素來極少大喜大怒,那天他偷溜進宮相見的晚上,對方波瀾難抑的情緒已是少有,就算高興也不過微笑而已,如今這樣笑出聲來,實在罕見。

    蕭初樓心中思緒翻騰,他大抵能猜到一些玄凌耀的心思。

    我的耀殿下,只不過一次仿佛心意相通的配合,竟然便讓你如此愉悅么?

    第四十三章

    情迷,意亂

    瑞啟二十二年,帝于秋狩獵宮歸來,因長皇子有虧于德行,瑞帝下詔免去其閱政之事務,長皇子禁足于宮中,日益驚懼不安。

    佛靈山祭天儀式臨近,瑞帝封二皇子為監(jiān)國,代替長皇子主持祭祀儀式,詔告天下。雖未明確立儲,然帝之心昭然若揭。

    ——《大玄野史》

    翌日一早,傳旨的大太監(jiān)一溜小跑往明曦殿來,尖細的聲音也隱隱透出一股恭敬示好的味道來。瑞帝這份圣旨,雖然沒有塵埃落定,但是其中之意,已如板上訂釘了。何況耀殿下向來更得陛下寵愛,被立為儲君也在情理之中。

    對于未來的君王,誰人不想討好?

    玄凌耀還沒開說什么,身后臭皮匠三人組早已喜上眉梢,沒想到這么快旨意就下來了,而且在數(shù)種可能性中,這一結果竟然是最有利的一種。

    如此一來,若是大皇子沒有用武力強行逼宮,且瑞帝年事已高,耀殿下即位已經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別高興的太早�!钡葌髦继O(jiān)離開,蕭初樓才慢悠悠地晃出來,方才宣旨他都聽在耳里,皺了皺眉道,“這份旨意意思很清楚,是一個長皇子徹底失寵的信號,你那大哥還好皇后處心積慮這么多年,肯定不會甘心就此失敗,畢竟你們早已撕破了臉,性命攸關的大事他們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翟逸之三人這時也冷靜下來,分析道:“王爺說得有理,原以為陛下這次雖會震怒,可能會削去大殿下一部分權利,而二殿下代為主持祭祀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陛下似乎比我們想的還要激烈,簡直是...”說到這里,翟逸之住了嘴,欲言又止。

    玄凌耀坐下來,手邊放著卷好的明黃圣旨,神色波瀾不驚,細細聽著幾人一言一語的討論,忽而嘴角一牽,緩緩道:“這些年外戚權勢滔天,我們在隱忍,父皇其實亦在隱忍。這次的事情,父皇固然惱怒之極,卻也給了一個借口,起因經過并未徹查,而且還將一切可能知情者滅了口,不待皇后還有丞相一黨的人說情便即刻下詔給這件事定了結論——長皇子有虧德行。這個定性可大可小,然而偏偏在祭祀之前發(fā)生,不正好應驗了上次天降懲罰之說么?”

    翟太傅和明榮暗暗沉思,常裴到底年輕了些沉不住氣,眼光一亮,站起身道:“殿下的是說...圣上是有意?”

    玄凌耀看了他一眼,搖首道:“并非有意,而是順勢。我們在逼我那大哥露出爪牙好一網打盡,父皇不過推波助瀾...”他一頓,輕嘆一口氣,“父皇畢竟已經不再年輕,他雖然心中清楚外戚之禍,但也無力回天了,矛盾掩埋的越深,爆發(fā)的那一天就越是恐怖�!�

    蕭初樓不禁默然,雖然活了兩世,對這些帝王家事也不陌生,可是蕭王府只得他這一個獨子,小時候無不被長輩捧在手上,畢竟沒有經歷過如此真切的手足相殘,父子相煎,當真只有身處其中,才會感受到那種冷漠與悲涼。

    比起玄凌耀,在這一點上,他蕭初樓卻是幸運得多。

    幾人又商討些對策,翟逸之朝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便起身告辭。

    宮中宮女侍衛(wèi)都遠遠的退下了,也不知是得了誰的旨。殿外陽光明媚,透過雕花木窗落在書房中,投下幾個斑駁的影。

    蕭初樓無意識地跟著玄凌耀繞進偏殿里,忽然回神,發(fā)現(xiàn)偌大的大殿只剩他們兩個了。

    窗邊立著一架精致的鳥架,小芭比正懶洋洋地站在鳥架上腆著肚子曬太陽。旁邊的水槽和食盒都是滿滿的。

    蕭初樓伸出折扇戳了戳芭比的肥肚囊,雪鷹居然不鳥他,還不爽的拿白嫩嫩的翅膀拂了拂,又歪到一邊繼續(xù)睡。這下可把蕭王爺氣樂了,兩手并用狠狠的揉了一把小芭比雪白柔軟的羽毛。

    “你到底喂它吃了多少東西?”蕭初樓無奈的回頭望了某位尊貴的皇子殿下一眼,心中嚴重懷疑這肥母雞還能不能飛得動?

    玄凌耀仔細瞧了瞧芭比一幅懷了孩子坐月子的模樣,終于有些歉疚道:“我見它愛吃肉食,一得空便喂喂,這小東西似乎就沒有吃飽的時候,還以為你餓著它了�!�

    “.......”蕭初樓哭笑不得地停下了手上的蹂躪工作,“每次喂得少些,它才不至于胃口養(yǎng)刁,而且,這小東西太容易長胖了。再這么喂下去,怕是飛不起來了�!蹦┝�,惡狠狠的湊上去,瞪著快要哭出來的小芭比說道,“哼哼,要是真飛不起來了,就把你煮來吃掉!省得浪費你這一身膘!”

    小芭比哀怨極了,又是急得團團轉,努力的撲扇著翅膀,圍著化身為魔鬼的主人哼哧哼哧轉了幾圈。

    它好不容易養(yǎng)身肉肉,它容易么它?!

    玄凌耀望著傳說中的蜀川王帶著惡劣的笑容威脅一只肥鳥,不由一陣無語。

    芭比飛得累了,又窩到鳥架上睡過去了。蕭初樓摸摸它的小腦袋,露出一點微笑。

    房中又重回寂靜,玄凌耀捕捉到他眼中一點點寵溺和溫柔,心中一跳,眼光復雜,緩緩道:“即使對著一只鳥,你也要用騙的把戲?”

    其實他還有后半句話沒有說出口,為何他定要把骨子里的溫柔都藏起來不漏分毫,生怕給人瞧見了似的?

    蕭初樓眼光埋在劉海下面,指尖無意識劃過芭比的羽毛,他想了很久,才道:“做個惡的善良者,也總比做個善良的惡人好�!�

    這話乍聽來有些答非所問,玄凌耀眼光一閃仿佛想到什么,追問道:“何意?”

    蕭初樓回過神來,平靜的望著玄凌耀的眼睛,緩緩道:“有時候,騙人也是為了對方好,畢竟虛幻的謊言總勝于殘酷的真實�!�

    啞謎似乎越來越偏離軌道。

    玄凌耀慢慢走近他,眼光深邃而明亮,不閃不避回視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期待道:“真的是為了對方好么?那也許是你一廂情愿地以為�!�

    在對方氣勢壓迫下,蕭初樓竟然有點窘迫地退了一步,剛好靠到鳥架上。

    一旁的矮榻邊,陳放著古香古色的鏤空青鼎,裊裊燃著熏香。

    氣氛在這一進一退之間,似乎頗有些微妙。

    蕭初樓目光變得幽深,他握住玄凌耀的雙肩,在距離自己小半丈之處。

    他湊過去,聽見對方呼吸倏忽變得急促,忽而變了方向,錯開臉頰,在皇子殿下的耳旁停下,緩緩道:“認真就輸了,而本王,不想輸�!�

    玄凌耀一愣,這句話的意思他并不怎么明白,但那不代表他聽不出其中再次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他深深吸一口氣,緩慢道:“那你告訴我,那天夜里你回去以后,你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冷漠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又很快隱藏下來,蕭初樓聳了聳肩道:“那么晚了,自然是回去休息�!�

    “別蒙我了�!毙枰竭厾科鹆艘稽c笑,他輕輕撫摸著芭比的柔軟的羽毛,溫和道,“好歹我也喂了芭比這么久,它自然不會拒絕向我透露一點你的情況的�!�

    蕭初樓愕然,旋即又不由苦笑,這...算不算是惡有惡報?

    “那天芭比跟著你回去,第二天飛回來的時候很不對勁,一直沖著我叫,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后來又見它安靜下來,就猜到,大概是你心情不好,將它趕走了,它與你親厚非常,你是何心情自然會影響到它。”

    玄凌耀緊緊握住男人飛快抽離的手,執(zhí)著而堅定道:“我改變主意了,初樓,你騙不了我,你對我絕不是你說的那樣無情�!�

    蕭初樓被男人抵在堅硬的鳥架邊,無路可退。

    真是...見鬼!

    他想起那天回到山谷后,情緒失控的丟臉模樣居然被這只肥鳥給出賣了,就氣得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它煮來吃了!

    玄凌耀悅耳的聲音繼續(xù)回蕩著,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接近,一瞬間,他似乎覺得自己仿佛就這么被抓住了,逃不開,躲不掉。

    亦或是,不想逃開?

    蕭初樓忽然震住,手腕好像被鐵箍鎖住,動彈不得。

    唇上的觸感溫軟濕熱,那是玄凌耀的嘴唇在流連。

    蕭初樓簡直驚呆了,這似乎是向來清冷持重的皇子殿下頭一次真正意義上主動的吻他,一個簡單的動作竟然讓堂堂蜀川王爺一時愣在那里無法言語。

    耳邊是玄凌耀近似嘆息的聲音:“我現(xiàn)在不想讓你忘記了...”

    “你上次問我,喜不喜歡這樣,我告訴你,我喜歡...與你親近,無關男女,并不惡心...”

    “初樓,不要拒絕我...”

    修長的手指拂過臉頰,又繞到胸膛上,隔著衣衫,蕭初樓也能感受到對方掌心的灼熱。

    火熱的雙唇落到他眉心,猶如蜻蜓點水,滑到鼻尖,滑到臉頰,又移到喉結。

    周圍的溫度曖昧的升溫,蕭初樓微微哼了一聲,有些失神地望著玄凌耀的頭貼在胸前,用牙齒拉開了襟口。

    蕭初樓手指穿插進對方漆黑的長發(fā)里,柔順的青絲從指縫間溜走,微涼的觸感,似乎能緩解一點周身的悶熱,讓他不想松手。

    兩人的心跳清晰而有力,閉上眼睛,反而聽得更清楚了。

    仿佛一種蠱惑,誘惑著他,放縱吧,放縱吧。

    當玄凌耀灼燙的手掌隔著褲子撫握上來的時候,蕭初樓腦海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終于繃斷了。

    他緊緊扣住玄凌耀的后腦,闔上眼簾深深嘆息:“凌耀...夠了...夠了...”

    本該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卻小心翼翼的親吻和取悅著他。玄凌耀半跪在地上,緊緊攬著他的腰,輪廓俊朗的臉頰上,由于升騰的熱度而漸漸滲出薄汗。

    蕭初樓微微仰著頭,他傲人的碩大被溫軟濡濕的口舌包裹著,一股股熱流從小腹如電擊般直竄上來,幾乎快要壓抑不住喘呼出聲。

    不知誰把誰抱上矮榻,衣衫混亂的跌做一團。

    青鼎內的熏香似乎燃的更加濃郁了,飄散了一室的情迷意亂。

    蕭初樓肆意親吻著身下的男人,唇齒相合,肌膚相親,男人亦摟著他的肩膀回應著,玫瑰色的紅痕四處綻放,一串串落在鎖骨、頸項上。

    這一刻,什么狗屁一統(tǒng)天下、鴻鵠大志,還是勞什子歸途離別,通通拋至九霄云外。

    此時此刻,他只想要他!

    第四十四章

    終得到

    在蕭初樓即將沖進去的一瞬間,他明顯的感覺到男人劇烈的顫抖著,有一剎那的僵硬,隨即又放松,緊緊閉著眼睛,承受著仿佛無休無止的肆虐與索取。

    汗珠從精瘦的背脊上滑落,滴到雪白的錦被上,綻開幾滴小水印。

    尊貴的皇子殿下無疑骨子里是執(zhí)著而驕傲的,即使為了心中愛戀而放下身段,屈尊于人下,也不愿在蕭初樓面前流露出哪怕絲毫軟弱。即使身后鈍痛到冷汗淋淋,也只咬著牙齒默默忍受。

    雖然冷靜和理智都被燃燒殆盡,蕭初樓仍然放柔了動作,雙手撫摸挑弄著,終于讓他放松下來。

    榻上帳幔被扯下來,人影晃動著,壓抑著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說不出的羞人曖昧。

    窗外桃花樹花瓣已經漸漸凋零了,嫩綠的枝椏抽出。

    小芭比偷眼瞅瞅,似乎也不敢再看了,嗚咽一聲,又歪過去睡了。

    小榻上高熱還未退去,蕭初樓尚在熟睡,夢里依稀感覺到有目光凝視在自己身上,許久許久。

    玄凌耀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觸碰著他英俊的輪廓,低下頭似乎想親上一親,到底還是忍住。他輕手輕腳撩開帳簾,起身下床,身后一陣陣隱約的痛楚傳來。

    身體的不適讓皇子殿下皺了皺眉,旋即又嘆息一聲,低啞的嗓音充滿著情潮余韻,他望著榻上的男人安靜的睡臉,順手替他捻了捻踢開的被角,目光中帶著一點寵溺、一點無奈。

    偉大的蜀川王爺恐怕從來沒有想過,強者如他,居然也有被人包容寵溺的一天。

    正如高貴驕傲的耀殿下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雌伏于另一個男人之下,還心甘情愿。

    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樣發(fā)生了,如此自然而然。

    他緩緩披了衣裳,目光落在小幾上的青鼎熏香上,忽然衣袖一揮,暗勁悄然打出,熄滅了香灰。

    卻在這時,身后一個沉啞懶散的聲音傳來:“那熏香里,你加了什么料?”

    玄凌耀一驚,回頭正好撞上蕭初樓漆黑的雙瞳。

    麥色的肌膚還殘留著激情時的點點紅痕,蕭初樓隨意披了件外衫在肩上,懶洋洋的坐起身來。

    他睡得并不深,玄凌耀起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一睜眼就看見對方企圖毀滅“證據(jù)”,方才一不小心被他的深情轟得無法思考,現(xiàn)在哪里還想不明白。

    好歹他也是個九品大宗師,就算再好色,也不至于這么簡單就被迷的神魂顛倒,那熏香肯定是宮里經常拿來用作催情的情趣之物。

    “一點迷夢粉...初樓,你生氣了?”

    玄凌耀心頭不由一陣心虛,那天夜里以后蕭初樓就一直避而不見,這次宮中發(fā)生大事,他才有借口讓蕭初樓進宮見他,不把握這次還不知道以后何時才有機會。他料想過對方知道自己的小手段會不會生氣,所以才偷偷趁他睡著想先一步熄掉熏香。

    如今都生米煮成熟飯了,看著他神色有些疲憊卻忐忑不安的樣子,蕭初樓怎么還氣得起來。

    總不能讓他堂堂蜀川王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到處跟人控訴,說自己被東玄耀殿下設計還迷那啥了?

    更何況,真要計較起來,他才是犯罪的那個!

    發(fā)現(xiàn)自己完敗的蕭初樓挫敗的搖晃著腦袋,復雜的看他一眼,問道:“還疼不疼?”

    向來在情事上極自律的皇子殿下到底不像某好色王爺那么下流無恥、厚臉皮,他搖搖頭,耳根還有點火辣辣地燒。

    蕭初樓扒開被單掃了幾眼,還好沒看見血跡。旁的事兒他也暫時不想去思考,神清氣爽的跳下床,一把攔腰抱起皇子殿下,就往浴室的方向走。

    “成何體統(tǒng)!放我下來�!毙枰狡鹊貟暝�,這種抱法換來任何一個成熟男人都受不了吧,更何況他身份尊貴的皇天貴胄。

    “老實點!”蕭初樓瞪了他一眼,更加抱緊了幾分。

    方才算計自己的事兒還沒跟他計較呢,現(xiàn)在不過收點利息。蕭初樓很是惡劣地想著,絕對不承認他就是想抱著他。

    被折騰得筋疲力盡的皇子殿下完全提不起力氣反抗暴政,也只好無奈地由著他去了。

    其實這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稍微一點霸道與蠻橫也不過是情趣而已。

    當然,兩位死要面子的當事人,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浴池里霧氣蒸騰,剔透的玉雕龍頭嘩嘩涌出溫熱的泉水。玉白光潔的瓷磚上面,鋪著柔軟的毛絨地毯,光腳踩在上面十分舒適,一點也不覺得冷。

    蕭初樓隨意扒光外衣,將人水池邊上。毛巾浸過水,溫潤濕熱著,細細擦過光裸精瘦的脊背。

    溫和的水輕柔地包圍著身體,玄凌耀趴在玉石壁上,輕舒一口氣,微微闔上眼。

    拿著毛巾的手緩緩下移,滑過腰間收緊的曲線,忽然感覺到對方身體一僵。

    那里是一道長長的傷疤,雖然已經很淺了,但是傷口實在太長,還是一眼就能看到,是發(fā)生什么事竟然留下這么嚴重的傷勢?直到如今都還留著疤痕。

    蕭初樓浮想起當初兩人尚在蜀川參加侍衛(wèi)選拔的時候,他們還處在似友非友的曖昧之中,現(xiàn)如今,已經是千絲萬縷攪作一團,這本復雜的賬,如何算得清楚?

    蕭初樓目光凝實在他身上,欲言又止。

    玄凌耀沒有睜開眼睛,沉默一瞬,沉悶的聲音才低低傳來。

    “你想知道這個傷疤是怎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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