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他無波無瀾的一句話,不帶任何的感情。
好像辭職離婚,對他來說只是無關痛癢的決定。
這下,陸韻萱是徹底慌了。
她站起身,眼睛直直的看著沈摯:“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你說離婚就離婚,難道對我真的沒有半點感情么?”想起那個女人的話,忍不住質問:“你急著和我離婚,是不是想去做那個蔣家的女婿?他們可以幫你更上一層樓,所以你眼睛不眨就能拋棄我?”
說著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葛文娟怒其不爭:“有什么好哭的,沒了他你難道還不能活么?”
陸韻萱紅著眼眶和鼻子,不顧葛文娟的阻攔,上前拽著沈摯的外套:“這些年你對我的好都是假的么,你不要宋傾城選擇我,不是因為更喜歡我,覺得我更合適你么?”
聽見宋傾城的名字,沈摯垂在身旁的手握成拳,對陸韻萱的苦苦糾纏無動于衷,只說:“我對你有多少感情,你不是一直心里有數�!�
這句回答,粉碎了陸韻萱心里那點奢望。
……心神有些恍惚。
她當然知道。
知道沈摯忘不掉宋傾城。
這就像紅玫瑰和白玫瑰的問題,哪怕宋傾城是沈摯心里的紅玫瑰,陸韻萱也相信,總有一天,宋傾城會成為那滴蚊子血,她以為,只要自己和沈摯好好過日子,他終究會遺忘過去,等到他們有孩子,他自然也會把整顆心投放在家庭上。
可是回國后,她漸漸意識到,宋傾城不但沒變成蚊子血,反而成了沈摯胸口的那顆剮不去的朱砂痣。
葛文娟徑直上前,想要拽開沒骨氣的女兒。
陸韻萱卻拉著沈摯不放,哭的傷心:“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讓你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沙發(fā)旁,章如梅看著這一幕,心下也有不忍。
即便在她和老沈的心里,陸韻萱不是百分百滿意的兒媳,但兒媳婦對兒子怎么樣,她都看在眼里,平日里過來婆家,也沒見陸韻萱擺什么譜,一副孝順兒媳的姿態(tài),結果回國大半年,好好的夫妻倆硬是要離婚,也是作孽。
“有話坐下來好好說。”章如梅出聲,看向沈摯:“離不離婚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總要把事情理一理,讓我們知道為什么。”
恰在這時,玄關處傳來敲門聲。
章如梅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個打扮時髦的女人,亮黑色皮褲,高跟鞋,煙灰的皮草大衣,里面搭配著高領毛衣,涂著彩甲的手上,拿了個名牌長錢包,紅唇烈焰,長卷發(fā)被撥到肩頭一側,三十歲左右,整個人看上去優(yōu)雅性感。
“請問,這里是不是沈摯父母的家?”
女人的語氣很有禮貌。
章如梅微怔,隨即點點頭,反問:“你是——”
“我是沈摯的朋友�!迸宋⑽⒁恍Γ骸拔艺也坏剿娜�,所以只好上門打擾�!�
屋子里,陸韻萱察覺到門口的動靜。
聽見有些熟悉的女聲,陸韻萱臉色驟變,放開沈摯的手臂,隨即走去玄關處,看到來人,手指向外面:“你憑什么來這里,馬上給我滾出去!”
女人挑起眉梢,看了眼氣急敗壞的陸韻萱,沒有理會,視線望向屋里,瞧見沈摯也在,頓時覺得不虛此行。
“就是這個女人?”葛文娟詢問自己的女兒。
陸韻萱沒否認。
那女人環(huán)顧一圈屋子,兀自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上回在醫(yī)院,章如梅先走一步,沒有見著那個去找沈摯的女人,不過她活了幾十年,自然猜到就是眼前這女的,在葛文娟和陸韻萱發(fā)難前,先行開口:“你和沈摯怎么認識的,今天和我兒媳婦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女人重新看向沈母,言談間落落大方:“阿姨你好,我叫蔣寧,和沈摯是無意間認識的,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跟你說的,我和沈摯就是普通朋友,今晚上過來,也是因為有些工作上的事想請教沈摯�!�
陸韻萱聽了,冷冷一笑:“普通朋友會爬到別人家床上?”
蔣寧正視著陸韻萱的視線很友好:“你就是沈摯的太太吧,上回我在電話里得知你小產住院,剛好在醫(yī)院附近,過去想探望你,結果你在手術,我下午還有事,所以沒見上一面就匆匆走了。”
說著,蔣寧臉上流露出關心:“你的臉怎么了?是不是在哪兒跌了一跤?”
陸韻萱沒想到對方這么會裝模作樣。
下午找人打了她,現在卻假裝不認識自己。
“我臉上的傷怎么來的,你心知肚明!”
蔣寧面露尷尬,轉頭望向沈母,不知所措的神情,隨后去看沈摯,這副被刁難后依舊言行得體的模樣,倒是讓章如梅刮目相看,忍不住懷疑,可能真是陸韻萱誤會了沈摯和其她女人的關系。
剛才哭鬧,還扯上宋家那個丫頭。
簡直是無理取鬧。
突然,在其他人反應過來前,葛文娟氣勢洶洶的上前,直接往對方臉上扇巴掌。
盡管蔣寧躲閃得快,還是被指甲刮到,下巴處傳來疼痛,不等她用手去摸,葛文娟的咒罵聲傳來:“不要臉的臭女表子,打了人還敢上門來,還真當我們家里沒人了!”
看著葛文娟被章如梅拉住,蔣寧深吸了口氣,顧不上受的傷,解釋:“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么誤會,長這么大,你是第一個這樣罵我的人,爺爺蔣洪明對我們這些家中晚輩的教導,一刻都不敢忘,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恰在這時,沈父開口問:“你爺爺是蔣洪明?”
“對。”蔣寧點頭,不驕不躁,語氣平和:“不過我爺爺大多數時間在首都,只有過年才有時間在家里多待些日子�!�
說完這句話,她很識趣的提出告辭:“不好意思阿姨叔叔,我冒昧前來,給你們造成不便,改天找個時間,我再攜禮上門道歉�!�
等到蔣寧離開,情緒最不穩(wěn)定的是陸韻萱。
沈明重重放下茶杯,起身上樓,顯然不想管這個爛攤子。
就連章如梅放開葛文娟后,也徑直去廚房做晚飯,把陸韻萱母女倆就這樣晾在玄關處。
沈摯沒有在家里久待,打開門揚長而去。
陸韻萱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卻連衣角都不曾碰到。
上車后,沈摯在黑暗里坐了良久,然后握著方向盤發(fā)動引擎,轎車剛剛開去小區(qū),一輛蘭博基尼突然從旁邊橫出來,擋住白色奧迪的去路。
沈摯剛停車,蘭博基尼的車門開啟,女人穿著皮褲的長腿從車里邁下來,高跟鞋落地,然后風情款款的走過來,敲了敲駕駛車窗,等到沈摯把車窗降下來,蔣寧俯下身體,靠著車門嬌嗔:“你這人真沒良心,每回都是我聯系你,你給我打個電話會死�。 �
“你去過景秀園?”沈摯看著她問。
蔣寧在沈摯的眼里看到淡漠,不敢再耍小聰明,即便她比沈摯還要大上幾歲,但是在這個男人面前,忍不住想扮演小鳥依人的角色:“打你電話不接,那我只能守株待兔在家里等你�!�
“你哪來的鑰匙?”
“初七那晚你喝醉我送你回去,看到床頭柜里有串備用鑰匙�!笔Y寧實話實說:“反正沒人用,那就給我咯。”
這段日子,沈摯都住在銀監(jiān)會的宿舍。
他沒有回過景秀園,自然不知道那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和你老婆要離婚了么?”蔣寧出聲問。
沈摯沒有回答。
蔣寧自顧自的說下去:“我看你老婆好像不太愿意離婚,不過她這脾氣著實不好,看到我在景秀園,直接沖上來就打我,我沒有辦法,只好請人幫忙,你不會怪我吧?”
“把手打開�!鄙驌撮_腔道。
他指蔣寧搭在車窗邊緣的胳臂肘。
蔣寧聞言,站直身體:“如果你老婆賴著不肯離婚,我可以給我一個伯伯打個電話,他在高院工作,到時候你起訴離婚,走法律程序,有那個伯伯幫忙,肯定能盡快的批下來。”
她的話剛說完,白色奧迪就開了出去。
徒留蔣寧一人在原地。
蔣寧看著亮起的車尾燈,那點不快消散,狩獵心起,勾唇笑得嫵媚,回到自己的蘭博基尼上,踩下油門追著沈摯那輛車而去。
……
宋傾城接到陸韻萱的電話,沈徹剛剛站起身準備離開。
郁庭川把手按在宋傾城的肩頭,讓她坐在沙發(fā)上,自己站起身:“晚上外面風大,懷孕要顧著點身體,我去送就行�!�
沈徹聞言,再一次受寵若驚。
目送兩個男人出去,宋傾城收回視線,正準備收拾下茶杯,手機鈴聲傳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這兩天她在網上買了些東西,今天除了日記本,本該還有個快遞,但她一直沒接到快遞員的電話。
這會兒看著南城本地號碼,宋傾城懷疑是快遞員打來的,接起電話:“你好,我是宋傾城�!�
陸韻萱聽到宋傾城隨意的聲音,對比之下,更顯出自己如今的狼狽,可是,現在輪到她求人,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忍著:“你知不知道沈摯現在在哪里?”
第306章
自己打車去公司的郁老板(甜)
“他是你的丈夫,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宋傾城沒想到對方是陸韻萱,語氣冷淡不少,剛要掛電話,陸韻萱又在那邊說:“我有重要的事找沈摯,你如果知道他在哪里,希望你告訴我�!�
這些年,陸韻萱第一次在宋傾城面前這樣放低姿態(tài)。
宋傾城用手指按掛機鍵的動作稍緩,想起陸韻萱在超市里心不在焉的模樣,一下午加晚上的時間,不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
在她閃神之際,陸韻萱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最近搭上了一個女人,年紀比他大,今晚在他爸媽家里,他說要和我離婚,還打算辭職,已經在讓律師起草離婚協議�!�
宋傾城開口:“這是你們夫妻倆的事,和我沒什么關系,不用告訴我�!�
“真的和你沒關系么?”陸韻萱自嘲的笑:“他心心念念都牽掛著你,你不也喜歡他喜歡的緊,要不然當初怎么會替他去坐牢?在國外的時候,我還可以找理由自欺欺人,現在回來我才發(fā)現,不管我做得多好,他都沒有允許我走進他的心底�!�
“所以呢?”
宋傾城聽了后,情緒依舊平靜:“我在那個地方的時候,你是他身邊的女朋友,如果他對我真的像你說的這么情深,怎么會眼睜睜看著我被判刑,幾年后,當他握著你的手走進登機口,我就當那個陪著我長大的男孩已經不在�!�
陸韻萱握著手機沒有作聲。
“你們回國,在陸家,我喊你一聲堂姐,喊他一聲姐夫,就算擺在外面,也是這樣的關系,我和他早就沒有其它牽連。”宋傾城說:“你們是結婚還是離婚,哪一樣都不是我這個外人能做的決定,我對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滿意,沒有改變現狀的打算,所以,也希望你不要再因為這種事來打擾我�!�
“那個女人剛才來了沈家。”陸韻萱突然道。
宋傾城截斷她的話:“你們兩家的家務事我無權過問,我現在要收拾東西,就這樣吧�!�
說完,直接撂下了電話。
把手機扔在茶幾上,宋傾城的心里,對陸韻萱告知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想法。
好幾個月前,沈摯告訴她,打算和陸韻萱離婚。
現在,算是付諸行動。
宋傾城聽到這消息,沒有感到幸災樂禍,可能是因為,不管沈摯和陸韻萱是在一起還是分開,對她來說,早就沒有多大的意義。
別人家的婚姻,有自己的經營之道。
是離還是合,輪不到旁人置喙。
至于沈摯到底愛不愛陸韻萱。
宋傾城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太深,于她,特別當她懷孕后,只是一件浪費精力的事。
把茶杯放進托盤,放回到廚房的水槽里。
宋傾城端著盤出來,恰巧郁庭川送完客人進屋。
“現在上樓回房間么?”她出聲問。
這會兒,差不多八點半的樣子,睡覺可能有些早。
郁庭川換了鞋上來:“在樓下看會兒電視�!闭f著,他溫柔含笑的視線投向宋傾城:“最近不是很紅一部電視劇,你們女生看的不少都著了迷�!�
宋傾城開始摳字眼:“哪些女生�。俊�
瞧著她這副小心眼的模樣,郁庭川輕輕一笑:“公司里的女員工,這樣回答可以么?”
“哪兒的女員工能讓老總這么關注�!�
“茶水間里�!�
郁庭川在沙發(fā)坐下:“經過的時候剛好聽到�!�
宋傾城不禁彎起嘴角,坐去他身邊:“老總也聽人墻角,幸好皮囊不錯,要不然說出去就有些……”
她欲言又止,沒說出最后那個形容詞。
郁庭川卻開腔問:“有些什么?”
“沒什么。”堅決不告訴他是‘猥瑣’這兩個字。
宋傾城用牙簽叉了塊,送到郁庭川跟前:“吃不吃?”
郁庭川從她手里接過,沒有吃,而是把牙簽放回盤子里:“現在天氣還冷,晚上少吃點水果,要是真的喜歡,明天讓鞏阿姨把煮了做醬�!�
“那我先嘗一顆�!彼蝺A城開始討價還價:“如果味道不好,做醬也是浪費,你說是不是?”
這些是她從超市拎回來的。
當時看到,忍不住想買來吃。
女人懷孕后,多吃是不可避免的問題,郁庭川倒希望她吃得多,就他見過的孕婦里,宋傾城恐怕是最瘦的,也可能是懷孕月份還小,除去氣色紅潤這點,體型上沒有什么變化。
郁庭川起身去了趟廚房,再回來,手里多了杯開水。
看到他用熱水燙,宋傾城心里泛暖。
“吃吧�!庇敉ゴㄟf過來。
宋傾城湊過去,吧唧親了他臉頰一口,然后接過,不忘說謝謝。
郁庭川瞅著她孩子氣的舉止,不免笑了一笑,給她立下規(guī)矩:“最多吃五顆,不能貪嘴�!�
“好�!彼蝺A城點頭。
想起飯桌上的情景,忍不住問:“我回余饒的時候,沈徹給你打過電話,你為什么沒和我說?”
郁庭川緩聲反問:“和你說做什么?”
“不做什么�!彼蝺A城的眼珠左右動了下:“就是想知道�!�
“那這樣,下次他再打來,讓你來接�!�
聽他說的一本正經,宋傾城不自覺的翹起嘴角,邊吃邊道:“我才不接,又不是找我的�!�
這時,郁庭川忽然把大手覆在她的小腹處。
隔著毛衣,宋傾城感覺到那陣溫柔。
她吃的的動作停下來。
宋傾城兀自開口:“現在還早,要到四個月的時候顯懷,我算過了,等到六月份,肚子也不會太大,到時候我就穿寬松點的衣服,肯定能瞞過去�!�
說著,她像是記起什么,后知后覺的說:“今天是元宵節(jié),沒在超市里買些湯圓回來�!�
話語里,流露出些許遺憾。
郁庭川捏了捏她小手:“冰箱里沒有?”
“不知道,我還沒看過�!�
宋傾城站起身:“我去瞧一瞧�!�
目送她跑去廚房的纖瘦背影,郁庭川往后靠著沙發(fā),眼神帶有寵溺的興味,習慣性地往褲袋里掏煙,結果摸了個空,隨即想起來,香煙和打火機在樓上的西裝里,以往擱在茶幾上的煙盒,不知道去了哪里。
考慮到孩子,郁庭川沒再特地四下里找煙。
沒多久,宋傾城從廚房里探出頭,瞧上去很開心:“不止有湯圓,還有粽子和水餃�!�
郁庭川含笑看著她:“想好沒有吃哪種?”
“我想吃粽,可是孕婦好像不能吃�!�
宋傾城從身后拎出一袋湯圓,然后放在餐桌上:“所以,還是吃湯圓,這個寓意好,團團圓圓�!�
次日,宋傾城醒的比郁庭川還早。
對她來說,第三次去報名讀書,心情終歸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