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郁庭川出手幫你叔叔,情理之中吧。要是他無動于衷,那才是不正常的反應(yīng),哪怕是人情,最起碼一次肯定是要幫的,等你們領(lǐng)了證,他就是你的丈夫,你丈夫?qū)δ隳锛业氖履魂P(guān)心,你覺得他真的夠重視你么?”
聽著沈徹的這段語音,宋傾城想起傍晚的時候,郁庭川主動去和陸錫山打招呼,還邀請陸錫山吃飯,態(tài)度很隨和客氣,她不傻,自然感覺到這是他給自己的尊重。
宋傾城回語音:“以前你說,郁庭川對我好得莫名其妙,讓你很不放心,他有個妹妹,已經(jīng)過世,有些方面的經(jīng)歷和我類似�!�
“你懷疑他在你身上看到他妹妹的影子,所以才會對你這么好?”
“不知道,最起碼說明,不是無緣無故的好�!�
沈徹接了一句:“可能因為愧疚吧,他現(xiàn)在這么成功,他妹妹要真和你經(jīng)歷差不多,最后人還沒了,那確實……”
他沒說下去,宋傾城已經(jīng)懂他的意思。
……
和沈徹聊了十來分鐘,宋傾城鎖屏放下手機(jī)。
小腹隱隱痛,不再那樣明顯。
她有些昏昏欲睡,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夢里有人撫摸她的臉,感覺很真實,宋傾城緩緩睜開眼,映入視線里的是郁庭川,他已經(jīng)坐在床邊:“你回來了?”
說完,她兩手按著枕頭,坐起身來。
床頭柜上,是一杯紅糖水。
“肚子不痛了?”郁庭川開腔問。
“還有點。”宋傾城聞到他身上的寒氣,見他穿著那件海藍(lán)色大衣,心里暖暖的,接過玻璃杯,發(fā)現(xiàn)水很燙,應(yīng)該是剛剛燒開的,她低頭喝一口,然后抬眼專注的看他:“很甜。”
郁庭川確定她沒事了,站起身,脫掉外套掛衣架上。
外面,天已經(jīng)有些放亮。
宋傾城看了下手機(jī),快要五點一刻。
折騰一晚上,都沒怎么休息。
宋傾城喝光大半杯紅糖水,見郁庭川沒去換睡衣,一副不打算再睡的架勢,掀開旁邊的被子,瞅著他說:“還早呢,再陪我睡一覺!”
郁庭川原先打算去書房處理一份文件,見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過來,因為掀了被子,整個人都露在外面,只好作罷,在床的另一側(cè)坐下,宋傾城立刻靠過來,又抓過被子蓋在他的身上。
忽然間,有種安逸縈繞在彼此間。
郁庭川還穿著毛衣和長褲,但依舊順勢摟住她:“睡吧。”
“肚子還有些難受�!彼蝺A城枕著男人結(jié)實的手臂,柔著聲道,帶著不自知的嬌氣。
郁庭川看向她:“還疼?”
“嗯�!�
被窩里,男人的手按在她的小腹處,來回?fù)崦兠薜乃虏缓�,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還有他的大手輪廓。
不知是紅糖起作用還是他的撫摸,那點疼痛也漸漸消失。
過了會兒,宋傾城開口:“我可以問個問題么?”
“想問什么?”
宋傾城想了想,道:“你到底為什么喜歡我�!�
“……”
這個問題,她以前也提過。
只不過這一次,多了‘到底’兩個字。
郁庭川沒有立即回答。
宋傾城瞅著墻上的液晶電視機(jī),幽聲道:“江雪那天告訴我,你會處處遷就我,包括當(dāng)初著我的道,是因為我跟你妹妹很像�!�
鼻息間是郁庭川身上的味道,有沐浴露的清香,還有男人健康的體味,煙草味淡的幾乎聞不到。
說話的時候,把玩起他握在腰際的左手。
手指關(guān)節(jié)突起,指腹有薄薄的繭,手掌很大很厚實,溫暖干燥。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握著郁庭川的手。
宋傾城覺得很安寧,繼續(xù)說:“我和你妹妹真的很像么?我知道她已經(jīng)過世,有些事可能你不想提,可以講的部分,可不可以告訴我?”
“想知道我以前的事?”郁庭川低頭問她。
“有些好奇,你不想說沒關(guān)系�!�
郁庭川視線瞧著她口是心非的小樣子,握著她腰的手收緊:“我不說,你不會瞎想?”
“……”宋傾城說著違心話:“我肯定不勉強(qiáng)你�!�
郁庭川笑,隨后道:“沒什么不能說的,婧寧以前有些犯渾,我那時候不在國內(nèi),沒有管住她,后來重心放在工作上,對她難免忽視,所以造成不可挽回的結(jié)果�!�
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不過是一樁再普通不過的前塵往事。
宋傾城問:“那我和她像么?”
“像,也不像�!�
郁庭川緩緩的說道:“你比她懂事,比她讓人省心�!�
宋傾城回想著江雪說的話,郁婧寧不喜歡郁家,后來做了有婦之夫的情人,以郁家的背景,其實很難想象一個富家小姐去給人做小三。
“婧寧比我要小六歲,也是在我回到郁家后,她才出生的。”
陳述往事,郁庭川的語調(diào)平和:“我和郁菁的爸爸不是同個母親生的,婧寧跟我是同胞兄妹,三十幾年前,郁林江看上他一個朋友的女人,他年輕時也是一表人才,暗度陳倉后,很多事變得水到渠成,只不過,他沒想到那個女人會懷孕�!�
第227章
拍結(jié)婚登記照,我要穿什么?
郁庭川和郁祁東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顧衡陽以前告訴過她,現(xiàn)在再聽郁庭川親口提及,對宋傾城而言,還是會有些不一樣的感觸。
她靠在郁庭川的懷里,沒有主動開口詢問,不過也知道,他口中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是他的母親。
郁庭川倚著床頭的軟墊,擱在宋傾城腰上的手摩挲,臺燈光落在他的肩膀和臉側(cè),透出朦朧的暖意來,說話的時候喉結(jié)微微攢動:“我六歲那年,我母親意識到帶著我沒辦法過舒坦的日子,于是把我送去郁家,也是從那時候起,她算是跟在了我父親的身邊。”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緩,宋傾城靜靜聽著。
“婧寧和我不一樣,出生沒多久就被抱回郁家養(yǎng),她的性格從小叛逆,不怎么喜歡待在家里,上中學(xué)后結(jié)交了一些朋友,之后跟著走上歪路�!�
郁庭川繼續(xù)說:“特別是在我們的母親過世后,她又是十六七歲的年齡,那時候我忙著辦出國的手續(xù),她經(jīng)常背著我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后來還學(xué)人一塊吸白粉。”
在宋傾城的心目中,親人是彌足珍貴的存在。
哪怕宋莞不是個稱職的母親,但外公外婆對她的照顧,讓她成長的路上不至于磕磕絆絆,所以,這幾年經(jīng)歷了些不如意,也沒有令她生出太多戾氣,唯一想的,就是努力去改變生活的現(xiàn)狀。
對郁庭川以前在郁家的生活,宋傾城不是不好奇,包括他的母親是怎么過世的,江雪和郁菁都提過,他算是郁老養(yǎng)大的,郁婧寧還非常不喜歡郁家。
只是,這些疑惑她沒有說出口。
不想挖人傷疤。
因為不是很愉快的過往。
郁庭川自己說出來的,和她打破砂鍋問到底,是截然不同的情況。
過了半晌,郁庭川低下頭,看著她安靜乖巧的五官:“怎么,這些事就嚇到你了?”
“……沒有�!彼蝺A城伸手抱住他:“我就是打算當(dāng)回傾聽者。”
房間里,略顯沉悶的氣氛消失。
郁庭川忽然問她:“房子找的怎么樣了?”
“沈徹已經(jīng)看準(zhǔn)一間,讓我白天再去看看,如果沒問題就會確定下來。”宋傾城說著,仰起頭,望向身邊的男人:“我如果還沒找好,你要幫我找么?”
“身體不舒服還要出去?”
“就是去看看,嗯……沈徹有車的�!�
郁庭川說:“要是真的找不好,先用城市之星那套房子。”
“那套房子是精裝的。”宋傾城咕噥。
“想用就用,反正空置著�!�
宋傾城勾起唇角,心里甜滋滋的:“我先看看,到時候再說吧�!�
郁庭川拿起手機(jī)看時間,已經(jīng)五點半,沒再繼續(xù)話題,讓她可以睡覺,宋傾城噢了一聲,把手搭在他的身上,乖乖閉上眼。
很快,傳來綿長細(xì)勻的呼吸聲。
魚肚白的晨光,從厚重的窗簾后頭漏出來。
郁庭川隨手關(guān)了臺燈,卻沒有立刻躺下,眼睛適應(yīng)微弱的光線后,偏頭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的女孩,模糊的臉龐,依然能感受到年輕和生氣,長長的眼睫毛,黛眉英氣,秀致的鼻梁,回想起昨晚的種種,擱在女孩肩頭的左手下移,把人稍稍往自己懷里攬了攬。
這些年,已經(jīng)很久沒有那樣的心情。
二十出頭的女孩,會讓他頭疼,也會讓他忍不住想去寵著她。
可能是因為,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寵過一個女人。
……
2016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沒有下多久,早上醒過來,整座城市也沒出現(xiàn)銀裝素裹的場景。
稍稍推開陽臺上的玻璃門,瑟瑟冷風(fēng)立刻灌進(jìn)來。
宋傾城重新合攏門,現(xiàn)在還只有七點多,明明昨晚很遲睡,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困意,郁庭川還在床上熟睡,她轉(zhuǎn)過身,走去衣帽間的時候放輕腳步。
十分鐘后,宋傾城在獨衛(wèi)洗漱完,下樓去。
別墅的門已經(jīng)開了。
廚房里,偶爾傳來碗碟相碰的動靜。
宋傾城走到門口,看見在里面忙活的鞏阿姨,鞏阿姨已經(jīng)去過菜市場,洗碗槽的旁邊,放著不少菜蔬肉食,燃?xì)庠钌�,正在煮著白粥�?br />
“起來啦?”鞏阿姨發(fā)現(xiàn)了她。
宋傾城微笑點頭,走進(jìn)去,幫鞏阿姨一起擇豆芽。
鞏阿姨忙說:“放著我來就好,你去客廳看會兒電視,早飯還得過會兒。”
“沒關(guān)系,反正也閑著�!彼蝺A城莞爾。
鞏阿姨見她氣色不錯,搭話問道:“先生還在睡?”
宋傾城點點頭。
“半夜里,先生是不是出去了?”
鞏阿姨邊干活邊說:“四點多的時候,我起來上廁所,好像聽見轎車發(fā)動的聲音�!�
“嗯�!彼蝺A城實話實說:“我來了例假,他去給我買紅糖�!�
鞏阿姨聽了,露出笑容,然后關(guān)心道:“來了例假,折騰得挺晚吧,怎么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就起來了�!�
“今天要外出么?”鞏阿姨問。
如果不出去,她需要準(zhǔn)備一頓午餐。
宋傾城想到昨晚和郁庭川說的事,心中竟有期待的緊張,她沖鞏阿姨微笑:“出去的,不用給我做午飯。”
走出廚房,宋傾城瞧見趴在客廳沙發(fā)上的邊牧犬。
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在那兒的。
黑白相間的毛發(fā),很干凈,柔順有光澤,褲衩的表情一如既往,瞧見她的時候,輕輕晃了晃尾巴,然后繼續(xù)低頭,‘唦唦’的聲音傳來。
宋傾城過去,看清褲衩兩前肢正抓著一包干脆面,正費力想咬開包裝。
這包面應(yīng)該是從她那大袋零食里扒拉出來的。
注意到宋傾城盯著干脆面,褲衩低頭把那包面叼在嘴里,顯露出護(hù)食的兇相,找準(zhǔn)角度跳下沙發(fā),撒腿跑得沒了蹤影。
宋傾城:“……”
這時,鞏阿姨端著一鍋粥放在餐桌上。
見早餐做好了,宋傾城上樓。
推開主臥的房門,看到深灰色的天鵝絨床單,被套和枕套是深藍(lán)的,床上已經(jīng)沒人,被子被掀開著,宋傾城進(jìn)去,開始收拾凌亂的床。
洗手間里,水聲停下來。
郁庭川洗漱好,剛準(zhǔn)備出去,瞧見一道跪坐在床邊的身影,不禁停駐腳步,宋傾城拎著被子兩角在鋪平,突然,心里有所感應(yīng),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換了襯衫西褲的郁庭川正單手舉著靠在洗手間的門框上注視自己。
那樣的眼神,溫柔又專注,令她的心跳跟著加快。
“刷過牙了么?”宋傾城開口問。
郁庭川走出洗手間,扣著襯衫袖口的紐扣:“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宋傾城臉微紅:“沒有啊,睡到自然醒起的�!�
郁庭川看著她:“既然沒有,臉紅什么。”
“哪有。”宋傾城故作鎮(zhèn)定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假裝鎮(zhèn)定的解釋:“可能是我剛剛?cè)ミ^外面,風(fēng)吹過,所以臉看上去紅了。”
郁庭川笑,很淺的笑,然后進(jìn)衣帽間戴手表。
宋傾城兩手捂著臉,嘴角忍不住上揚。
收拾好床上,她落腳站在地毯上。
考慮到要等會兒出門,想把手機(jī)放去包里,剛從床頭柜拿起來,發(fā)現(xiàn)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一個151**2176的陌生號碼打來的。
凌晨睡覺前,她習(xí)慣性把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
來電時間是五六分鐘前。
恰在這時,手機(jī)又有電話進(jìn)來。
還是那個號碼。
宋傾城看到是本地的,沒有拒接,把手機(jī)放在耳邊:“你好,哪位?”
“是我�!鄙驌吹穆曇魪穆犕怖飩鱽恚骸皠偛艦槭裁床唤与娫�?你是不是把我的號碼拉黑了?”
宋傾城沒想到是他,攥著手機(jī)的手指收緊,沒待在主臥里,走去過道,邊走向二樓的露臺邊說:“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的語氣客套又疏離,好像對方是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電話那邊沉默。
片刻后,沈摯開腔:“郁庭川和你求婚了?”
“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費心關(guān)注。”
宋傾城回得很平靜,也很決絕:“如果沒其他事,我先掛了,以后不要再打電話給我,畢竟,沈哥哥,我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不該給身邊的人帶去困擾�!�
這聲沈哥哥,有的只是冷淡和提醒。
說完,她徑直撂下電話。
還沒把這個號碼拉進(jìn)黑名單,先收到短信:“宋宋,我在云溪路八號園的小區(qū)門口,你出來,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一談,沈摯�!�
宋傾城沒回復(fù),拉黑了這個號碼。
因為沈摯的來電,原本的好心情仿佛蒙了層陰霾。
“站在那里干什么?”男人磁實的嗓音傳來。
宋傾城回頭,看到郁庭川從主臥出來,正反手在關(guān)門,心情好轉(zhuǎn),她往洗衣機(jī)的跟前站了站,解釋:“我想把床單洗一下,弄完就下去�!�
郁庭川說:“這些讓鞏阿姨做就是,先下樓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