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羅強道:“先生還不能走。”
關山月道:“羅老爺是說……”
羅強道:“先生蒙受這種冤屈,更在‘巡撫衙門’死牢待了一夜,怎么也該好好洗個澡,換身干凈衣裳,去去霉氣……”
關山月道:“謝謝羅老爺,行走江湖,那還能有這種忌諱�!�
羅強道:“先生,行走江湖可以不必有這種忌諱,但是死牢里待了一夜,想想挺惡心吧!”
這倒是!
關山月道:“那也不必打擾府上,省城有的是不錯的客�!�
羅強道:“先生說這話是見外,要是讓人知道,只會罵我羅強,不是嗎?”
還真是!
關山月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羅強又道:“還有,小女已經(jīng)醒來了,知道先生救了她之后,想見見先生,聽說先生已經(jīng)走了,直怪我不該這么快放走先生,如今因為這件事,先生又回到了省城,也許是小女該見到先生,要是知道我又放走了先生,她更會怪我了,她身子還沒有復原,我不忍讓她生氣,傷心�!�
愛女兒之情,溢于言表。
關山月自小是個孤兒,欠缺親情,渴望親情,有了義父之后,老人家對他的疼愛如同己出,使他領咯、享受到了親情,但是義父又遭殺害,奪走了他領受沒有幾年的親情,所以,最能讓他感動的是親情。盡管他不愿到羅家去打擾,不愿去見羅小姐,接受當面的感恩,道謝。但是為了這讓他感動的親情,他點了頭:“羅老爺盛情,卻之不恭,我只有從命了�!�
羅強道:“能如小女所愿,能讓我不受小女怪,我謝謝先生。”
關山月還待再說。
羅強馬鞭一指,道:“先生,到了!”
恐怕也是不讓關山月再說什么了。
關山月沒再說什么,不過他也真看見了,羅府的深宅大院就在眼前了。
進了羅家,下了馬,在把馬匹交給來迎的下人時,羅強有意無意碰了下關山月那匹馬的鞍旁革囊,他臉色為之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這,關山月沒看見。
接下來,羅強親自陪關山月到后院一間精舍,那是一間浴室,整盆、整桶的熱水都預備好了,應用之物俱金,還都是新的。
如此熱誠,知此待如上賓,令人不能不感動。
恐怕這在“南霸天”羅府,必是前所末有的。
留下兩名下人,準備隨時侍候之后,羅強走了,去了書房,一到書房就召來他帶到“巡撫衙門”去的那名護院,命他再跑一趟“巡撫衙門”到那處發(fā)還關山月馬匹的院子,找那發(fā)還關山月馬匹之人,要回藏在關山月坐騎旁革囊里的十兩金葉子,十兩金豆子,那名護院領命而去。
關山月洗完了澡,換穿的衣裳已經(jīng)準備好了,從里到外都是新的,居然也挺事身。
其實,關山月身上的衣裳,是他離開南海孤島時才換上的,和尚師父為他準備的,也是新的。
一名下人帶著關山月到書房見羅強,羅強笑問:“先生洗好了。”
關山月道:“羅老爺太周到了,我很是不安�!�
他還真是不安。
羅強道:“先生又見外了,怎么樣,衣裳還合身嗎?”
關山月道:“很合身,所以我說羅老爺太周到�!�
羅強道:“不是我,我只管到‘巡撫衙門’去保先生,家里這些事,都是拙荊準備的�!�
羅夫人甘鳳央不但細心,而且好眼力,只見一面,相處的工夫也不長,居然能為關山月準備這么合身的穿著。
這不也顯示“南霸天”夫婦倆待這位貴客是多么誠心誠意,多么用心?
關山月又一次感動,道:“稍時我要好好謝謝夫人�!�
羅強道:“先生千萬不要,要不然她一定會怪我多嘴,先生請坐,咱們稍作休息,喝杯茶之后,再讓小女見先生�!�
要見關山月,本該是前來相見,當面稱謝,但,羅小姐蠱毒方除,尚未康復,甚至是剛醒過來,不能下地走動,這關山月知道。
兩杯香茗已經(jīng)準備好了,關山月謝了一聲,與羅強賓主落座,坐了一下,喝了一杯茶之后,羅強陪著關山月出書房往后頭小樓去。
到了羅小姐所住小樓,兩名青衣婢女已在樓外恭迎,然后一名跟隨在后,一名先上樓去通報。
羅強陪著關山月上了小樓,羅夫人甘鳳英已在小客廳里等候。
關山月抱拳欠身:“夫人�!�
甘鳳英忙答禮:“先生受冤屈了�!�
關山月道:“謝謝羅老爺跟夫人相救,也謝謝羅老爺跟夫人讓我來府上打擾�!�
甘鳳英:“先生若是要謝我夫婦,救小女之恩,我夫婦又該怎么謝先生?先生更不該說打擾,盡這一點心意,實不足表達我夫婦對先生感激之萬一。”
關山月要再說。
羅強道:“先生不要再說了,小女一定急著要見先生,咱們是去吧!”
這還是不讓關山月再各氣,這恐怕也是實惰。
話聲方落,那名青衣婢女自里間掀簾而出,盈盈施禮,道:“稟老爺、夫人,小姐請先生相見�!�
羅強道:“看,是不是?”
甘鳳英含笑招手讓客:“先生快請吧!”
這也是催關山月快進去與愛女相見。
關山月欠身答應,沒再客氣,邁步先行。在羅強、甘鳳英陪同下進了里間,一是里間,關山月就看見了,羅小姐已經(jīng)坐起來了,氣色也好多了,只是還嫌瘦弱,不能下地。
他看見羅小姐了,羅小姐當然也看見他了,一雙明眸緊盯著他,眨也不眨。
關山月神色泰然,倒不覺得什么。
甘鳳英卻上前說了話:“孩子,這位就是救了你的關先生�!�
羅小姐一雙明眸仍然緊盯關山月不放,微點頭:“我知道,關先生,我叫羅碧珠。”
關山月道:“羅小姐�!�
羅小姐羅碧珠道:“大恩不敢言謝�!�
關山月道:“小姐言之太重,學醫(yī)本是為治病救人,這是一個學醫(yī)的人的天職,談不上什么恩。”
羅碧珠道:“在我來說,卻是拾回了一條命�!�
關山月道:“那是小姐命不該絕,有道是‘藥醫(y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駝t,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小姐�!�
羅碧珠道:“先生這么說,可是多少名醫(yī)都救不了我。”
關山月道:“那是因為小姐不是病,是遭人下了蠱-”
羅碧珠道:“可是先生救了我,不是嗎?重生再造,難道我不該感激?”
敢情她是非感激不可。
關山月不愿再多說什么,他知道,就是再多說什么也沒有用,他道:“不管怎么說、小姐這感激二字,我實在不敢當�!�
羅碧珠還要再說。
外頭響起了另一個青衣婢女的話聲:“稟老爺,去‘巡撫衙門’的護院回來了,有事稟報。”
這是要見羅強。
羅強跟關山月打了個招呼,出去了。
關山月也想藉這個機會告辭出去,本來嘛!已經(jīng)見過了,閨閣所在,不宜久待,跟羅小姐不熟,也沒什么話好說,更何況羅小姐身子還虛弱,不宜太累!只是,他還沒開□,羅碧珠已經(jīng)說了話:“聽家父、家母說才知道,先生受了冤屈�!�
關山月不能告辭了,只好說話了:“多虧夫人賜我‘西南’甘家信物,使得‘巡撫衙門’派人到府上來查證,羅老爺?shù)弥�,親自到‘巡撫衙門’保我,不然我恐怕出不了‘巡撫衙門’的死牢了。這也是羅老爺跟夫人對我的救命之恩�!�
甘鳳英:“說什么我夫婦對先生的救命恩,羅家欠先生的大恩,我夫婦做的連現(xiàn)成的人情都談不上,先生必不甘受此冤屈,以先生的修為,我不相信區(qū)區(qū)‘巡撫衙門’的死牢困得住先生�!�
羅碧珠氣色剛好一點的面頰上,泛現(xiàn)憤慨之色:“不管怎么說,‘巡撫衙門’不只糊涂、顢頇,簡直拿百姓的命不當命,該死!”
甘鳳英:“也不能這么說,‘巡撫衙門’在這件事是輕率、糊涂了些,但是這畢竟只是一、二人,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幫海盜為害有多大,兩廣官府特準格殺勿論,人人得而誅之,不管何許人,只一沾上海盜,自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聽這位羅夫人甘鳳英的話,就可知“羅家”在“廣東”是什么樣的百姓,跟官府的關系又如何了。
本來就是,“羅家”在“廣東”若不是這種樣的百姓,跟官府要是沒有好關系,堂堂“巡撫衙門”的總捕一見甘家信物,怎么會壓住這種樣的案子,先派人到羅家來查證,又怎么會這么輕易就讓羅強保走了已經(jīng)打入死牢的重犯關山月?
羅強號稱“南霸天”,稱霸一方,在“兩廣”一帶,尤其是“廣東“吃得開,鎮(zhèn)得住,那是一定的,跟官府的關系好,也是魚幫水,水幫魚,必然的,只是,羅夫人甘鳳英也認為“海威幫”是海盜,為害大,罪難赦,就不知道是也這么認為,還是不得不這么說了。
關山月想為“海威幫”說話。
羅強掀簾進來了,道:“夫人,我派人上府衙打聽出密告先生的人了�!�
甘鳳英道:“是何許人?”
羅強未答,問關山月:“先生可知道,是誰密告先生是海盜一夥嗎?”
關山月道:“不知道�!�
這是實話,他還是真不知道。
羅強轉(zhuǎn)過臉又問甘鳳英:“夫人可知道?”
甘鳳英道:“我怎么會知道,要是知道我就不問你了�!�
不錯,她剛還問過羅強,是何許人。
羅強道:“夫人再也想不到,竟會是那金花!”
甘鳳英一怔,脫口叫道:“是她!”
羅強道:“錯不了,府衙的人說的,夫人知道,這種事,官府是不輕易泄露的�!�
甘鳳英當然知道,官府絕不輕易泄露告密之人。法有明文,絕對嚴禁,沒有相當?shù)年P系,絕對打聽不到,問不出來,而有相當關系打聽到、問出來的,就不會假,錯不了。
羅碧珠道:“一定是因為先生破了她的蠱毒救了我,她仇恨先生�!�
甘鳳英道:“是嗎?先生?”
關山月實話實說:“是的,她本來想以小姐脅迫羅老爺跟夫人就范,答應親事的,我卻壞了她的事�!�
甘鳳英神色一冷,面布寒霜,目射冷芒,如兩把利刃,望之懔人:“老匹婆,她本來就死定了,如今更是罪該萬死!”
羅強道:“這不是金花的作風,憑她,大可以直接找先生動手�!�
甘鳳英冰冷道:“恐怕已經(jīng)找過了�!�
關山月道:“是的,她還有一個人,兩個人都沒能殺得了我�!�
甘鳳英目中冷芒暴閃:“金花帶出來的,必是‘苗疆八峒’的高手,兩個人都沒能奈何先生,使得金花不得不改變作風,去向‘府衙’密告筅生,想藉官府除去先生,以報她的仇,解她的恨。甘鳳英對先生,不得不重新估量了,我沒有說錯,區(qū)區(qū)‘巡撫衙門’的死牢,困不住先生�!�
關山月道:“夫人高抬我了�!�
甘鳳英霜刃似地兩道目光緊盯關山月,道:“不,恐怕我對先生的重新估量,仍然不夠�!�
不知道她對關山月的重新估量是什么?
關山月正要說話。
羅強說了話,他兩眼也盯著關山月:“金花密告先生,告的是先生跟‘海威幫’海盜,昨日清晨在‘省城’外碰過面。”
關山月毅然點頭:“她告的是實情,昨日清晨,在‘省城’外,我是跟‘海威幫’的人碰過面�!�
羅強跟甘鳳英臉色都一變,甘鳳英一對霜刃似地目光,盯關山月盯得更緊:“先生初入江湖,怎么會跟‘海威幫’有來往?”
關山月道:“我還談不上跟‘海威幫’有來往……”
他實話實說,不隱瞞,也不添加,不減少,把碰上“海威幫”的經(jīng)過,從頭到尾說了,最后并道:“‘海威幫’認為欠我的情,也認為我初入江湖,人生地不熟,一路派人暗中照顧我,這么樣一個幫,怎么會是海盜?又怎么能說是海盜?”
他為“海威幫”不平,替“海威幫”說話了。
甘鳳英道:“不會是因為先生好修為,‘海威幫’自知惹不了先生,才演一出戲給先生看……”
關山月道:“應該不會,否則‘海威幫’的人何必發(fā)話示警,讓金花傷了我,豈不是好?”
說的是理。
甘鳳英道:“先生是羅家的恩人,我才直言奉勸,不管怎么說,‘海威幫’不能沾,不能碰,官府說‘海威幫’是海盜,‘海威幫’就是海盜……”
關山月忍不住道:“夫人……”
甘鳳英打斷了關山月的話,冷肅道:“先生,‘海威幫’是叛逆!”
關山月心頭一震:“叛逆?”
甘鳳英道:“不錯,叛逆,一夥以前朝遺民自居,以所謂匡復為己任的叛逆!”
可知羅強、甘鳳英夫婦是什么百姓,何等樣人了。
關山月道:“官府為什么不明說?”
甘鳳英道:“海盜事小,叛逆事大,一旦明說,人心惶惶,沿海必亂,官府不好收拾,更怕‘海威幫’趁機而起�!�
原來知此。
關山月道:“既是叛逆,朝廷為什么任它縱橫‘南海’,不加剿滅?”
說得是!
甘鳳英道:“先生認為‘海威幫’叛逆該剿滅?”
關山月道:“若真是叛逆,當然該剿滅,夫人認為呢?”
后一句來個反問甘鳳英。
甘鳳英毅然道:“叛逆者當然該剿滅�!�
關山月道:“這不止關系著一條人命,甚至關系著千百條人命,也關紗著這千百人先世、后代名聲與清白,不能憑官府一句話,說這千百人是叛逆,這千百人就是叛逆,必得有確鑿之證據(jù)�!�
甘鳳英道:“先生說得是,只是,看來先生對‘海威幫’所知不多�!�
關山月道:“我對‘海威幫’所知的確不多�!�
甘鳳英道:“我想也是,先生初入江湖,再說,‘海威幫’也不會告訴先生。令天趁這個機會,我就跟先生說說,也好讓先生多知道一些‘海威幫’,先生就不會再跟‘海威幫’人來往了�!�
關山月道:“有勞夫人了,只是,可否換個地方說,也好讓小姐歇息�!�
這倒是,那有在個病人臥房,尤其是姑娘家的閨房里頭說這個的!更何況顯然不是一兩句,而是長篇大論!
經(jīng)關山月這么一說,羅強、甘鳳英夫婦倆也都想到了,甘鳳英要點頭,羅強要抬手往外讓關山月。
只聽小姐羅碧珠說了話,而且說得挺急:“不要換地方,我一點也不累,今天精神也很好……”
不是只這么說,看得出,是真的,羅碧珠的氣色、精神,比關山月適才剛進來時還要好。
甘鳳英當然也看見了,她不由為之一怔,雙目閃過一絲異采,但很快就定神恢復了,道:“孩子……”
剛叫一聲,羅碧珠又說了話,更急:“我也想聽,想聽的聽不到,而且又孤零零的一個人,那不是只有難受,怎么歇息!”
還真是!
夫婦倆都愛女兒,疼女兒,羅強先叫:“夫人……”
甘鳳英跟著笑了,轉(zhuǎn)望關山月:“就算我夫婦寵女兒,慣女兒了,我夫婦知道先生的好意,只是,看得出來,小女的確沒有倦意,而且氣色、精神反而更好,至于先生別的顧慮,羅家江湖人家,并不在意,只好委屈先生了�!�
她隨即命婢女去外間小客廳搬進兩把椅子來,讓關山月跟羅強坐,她自己則坐在女兒床邊。
事既如此,關山月不便再說什么,只好在羅強抬手讓坐之下坐下了。
羅碧珠雖仍消瘦,但已見微紅的粉頰上,泛現(xiàn)一絲笑意,笑得有點狡黠,只是,誰都沒看見,誰也沒看見,她一雙目光仍然緊盯著關山月。
坐定,甘鳳英說了話:“‘海威幫’的幫主姓郭名懷,郭懷兩個字是兩個人的姓,一個是前明忠良,一代名將袁崇煥的副將郭;一個是有‘�;实邸Q的奇人懷。郭懷原是個孤兒,父親遭皇族親貴,一位和碩親王在海上殺害,母親遭這位和碩親王劫擄獻進宮里,郭懷則遭棄于海上,他命大,福緣大,為郭、懷二人所救,收了徒,二十年盡心盡力,不但將他撫養(yǎng)長大,更造就了他一身好武功、好修為,將姓賜給他為姓名,‘海皇帝’并將他收為義子,郭懷長成,藝成之后上京,一面收編‘�;实邸羧张f部,創(chuàng)‘海威堂’,一面找尋那位親王,要救回母親。
“其間,不斷展現(xiàn)絕世武功及才智,工因結(jié)識一代奇女子胡鳳棲而聲名大噪,威震京畿。不久,郭懷得知母親被獻進宮,不惜闖禁宮,驚圣駕索還母親,圣主感他孝心也感他驚駕而未犯駕,告知他母親進宮之當初即已全節(jié)殉夫,還他母親遺骸后準他出宮離去,近因他的絕世武功而稱他為‘無玷玉龍’。那知‘威武神勇玉貝勒’因護主心切,僭同胡鳳棲趕來,劍傷郭懷,郭懷因胡鳳棲并末動手,帶傷離去,與‘海威堂’部屬合并成龐大的‘天津船幫’出海他去,胡鳳棲得知真象,深悔傷了郭懷,曾追至‘天津’,卻未能追上郭懷,為之永遠歉疚與悔恨,這就是‘海威幫’的由來……”
關山月靜聽自此,說了話:“夫人怎么知道這么多�!�
甘鳳英道:“這事震動京畿,喧騰一時,普天下都知道�!�
和尚師父卻沒告訴關山月這么多。
關山月道:“聽夫人所說,并未見‘海威幫’有什么叛逆之實,官府何指為叛逆,加此大罪?”
甘鳳英道:“郭懷雖然驚駕而未犯駕,雖然出自一片孝心,但他畢竟闖了禁宮,尤其他是郭、懷二人的傳人,郭、懷二人始終以前明遺民自居,多年來也一直致力于所謂匡復,而且郭懷他結(jié)幫結(jié)派,形成一股海上勢力,在朝延眼中,自然就是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