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兩年?后的港城，將迎來第一波移民潮，市民變賣家產(chǎn)離開?港城，樓價急劇下跌，造成股災(zāi)，繁榮的港城陷入低迷，這樣的情況會一直延續(xù)到1969年?底。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如果想要入市房地產(chǎn)進行抄底，她必須在這兩年?內(nèi)積累足夠的財富，才?能在后面的游戲中獲得入場券。
“如果方便的話，請將這個?消息告訴任何可?能感興趣的人。”
“啊，好�！绷洲笔障聜鲉危裉焖盏降牟⒉皇欠慨a(chǎn)廣告，而是一個?慈善義賣的宣傳。
這讓看慣了房產(chǎn)廣告的她有些意外?，尤其發(fā)傳單的還是一個?外?國女人。
港城的外?國人不少，但在外?面頂著太陽發(fā)傳單的外?國人，她是第一次見。
對方很聰明，選擇在女子中學(xué)的門口，現(xiàn)在能讓女孩子讀書的，家中都是小有積蓄，找準(zhǔn)了目標(biāo)客戶。
上面寫著為了籌建女校而舉行的慈善義賣，如果有家中有閑置物品希望能獲得捐助支持。
“大多數(shù)學(xué)校男童比例高?于女童——”
孫沐茵出了校門就看見林薇在老地方等著她，手里拿著一張傳單翻看，便走到對方身后一起看了起來
她讀了幾句，問道?：“你想捐東西嗎？”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沒有東西可?以——”林薇話至一半，拿著傳單快步走到那位外?國女人面前。
“收音機可?以嗎？”她問。
葉靜恩露出微笑：“當(dāng)然，這最好不過了�！�
然后林薇就捐了十二臺收音機。
原本她是沒有收音機可?以捐的，他們修理的電器主要集中在冰柜，連電視和空調(diào)都要推后，結(jié)果最近這些日?子，因為林薇太忙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倉庫，就導(dǎo)致冰柜的維修進度擱置。
林薇在的時?候，他們還沒覺得，有搞不懂的直接問一問就行，但是林薇不在了，他們就發(fā)現(xiàn)很多問題他們搞不掂，但也不能待著什?么都不干，他們就修理起自己拿手的電器，現(xiàn)在冰柜電視大家都消費不起，但是買收音機的人多啊，電工們修理收音機很有經(jīng)驗。
林薇就這樣收獲了一批收音機。
“一分錢還沒賺到，就先捐了這么多收音機給鬼妹，癡線！”
一臺就算折價一百塊也有一千兩百塊，孫沐茵這張嘴，罵人是不分親疏的。
“不是給鬼妹，是給其他需要幫助的妹妹，”林薇笑著糾正她，“不是所?有外?國人都那么壞，她幫過我的。”
葉靜恩就是她來港城第一天在船上遇到的外?國女人，她逃跑的時?候有回頭看過一眼，正巧看見她攔著那些要追她的人。
只不過她只看到了一個?側(cè)臉，還是葉靜恩先認(rèn)出她的，問伯納爾有沒有再?找她麻煩。
這多少讓林薇有些不好意思，當(dāng)時?罵白皮豬的時?候，實在是太生氣了，她沒想到會傷及無辜。
葉靜恩卻表示理解，她說英國人在這片土地上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她在提供福利援助的過程中，多次與和當(dāng)局政府產(chǎn)生沖突，市政總署、法院、警署，上上下下貪污受賄成風(fēng)，荒繆的是最腐敗的就是警方的反貪科，從根上腐壞，窮人根本無法為自己伸張正義。
她在說到這些的時?候，呼吸頻率都在加重，是真的為此而感到憤怒。
林薇沒有理由不支持對方的工作。
還特別抽了時?間帶妹妹來參加義賣。
慈善義賣舉辦的當(dāng)天人出乎意料地多，活動吸引了不少市民，有很多學(xué)生志愿者幫忙，獲得這樣的支持，說明葉靜恩女士常年?組織這種?慈善活動。
林薇帶著孫沐茵去找收音機的攤位，她也好奇能不能賣出去，定價多少。
途中她們聽到一陣哄笑聲。
那是一群青春靚麗的女孩，但最惹眼的是中間那個?年?輕帥氣的男人。
男人一身柔軟的白襯衣，下擺扎進黑色的西裝長褲，臂彎里躺著他的外?套，另一只手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再?看，微低著頭，幾縷發(fā)絲稍顯凌亂地垂落，嘴角的笑意明亮溫暖。
也不知道?剛說了什?么笑話，逗得一群少女咯咯笑。
“真系好靚仔——”孫沐茵忍不住道?。
“嗯——有宋曄帥嗎？”林薇覺得還是宋曄更好看一點吧。
孫沐茵不贊同：“不一樣，阿強哥他……”
“我知道?，很土對不對？真是浪費那張臉了。”
雖然現(xiàn)在宋曄已?經(jīng)不再?用袖口擦鼻涕了，但是穿得真的是好土，人靠衣裝，再?好看不打扮也白搭，真是年?輕任性啊。
林薇搖搖頭，帶著孫沐茵繼續(xù)找她們的攤位。
“棠棠？”
沒走出幾步，身后傳來一道?清潤低沉的聲音。
好久沒聽到有人這么叫她了，現(xiàn)在家里人都叫她阿薇或者薇薇。
兩人回頭，看到的是那位備受女孩歡迎的帥氣男子。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認(rèn)錯人了�！�
男人看著林薇，緩緩微笑開?，結(jié)果對上林薇迷惘的目光，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不記得我了？”
林薇這會兒終于覺得對方有點熟悉了，似乎真的在哪里見過。
可?是這樣出眾的一個?男人，如果認(rèn)識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況且能叫她棠棠的都不在港城。
英俊的男人露出無奈的笑容：“我是你敬塵哥哥啊，棠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啊……
她想起來了，是在畫上，她隨手丟到沙發(fā)上的素描畫像。
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上輩子讓她念念不忘的——敬塵哥哥。
第
28
章
“石敬塵，
22歲，1961-1962年就讀于英國劍橋大學(xué)商學(xué)院，1962-1964年在法國里昂大學(xué)攻讀博士學(xué)位，
1965年2月接受港大的聘請，
成?為港大最年輕的教師，
現(xiàn)開設(shè)法語課程……”
報紙讀到一半，孫沐茵停下?來：“大學(xué)就讀了?一年嗎？他都沒有讀碩士�！�
“讀書厲害的狠角是可以這樣的，直接跳過碩士讀博士，他大學(xué)讀了?一年半，英國劍橋本來就是三年制，他提前拿到推薦信，
就去法國讀博士了……奶蓋可以了，
拿過來我?看看�！绷洲痹诎膳_里面正在教幾個女孩做奶茶。
關(guān)于石敬塵的求學(xué)經(jīng)歷在方硯棠的日記……好吧，
是她上輩子的日記，她在日記里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無，自然知道的很清楚。
上輩子能把她迷得找不?到北的男人，
自然是有些特別之處的，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讓人戀愛腦的。
方墨柏和石敬塵同歲，但方墨柏卻要?念6年的大學(xué)，
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提前大學(xué)畢業(yè)，結(jié)果他的發(fā)小已經(jīng)讀完了?博士，
你說氣不?氣人？這大概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正?在墩地的宋曄，
這樣的光環(huán)加持下?，她當(dāng)初那么選擇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宋曄正?好朝她看過來：“法語課程……他頂?shù)氖菍O教授的職？”
“哈？”孫沐茵皺眉。
“只是讓他過渡一下?，熟悉一下?教學(xué)氛圍，
孫伯伯也不?是只開法語課的吧�！�
說到法語課，林薇就有點小郁悶，
宋曄開始跟著孫博然學(xué)法語了?，據(jù)他自己說是要?勞逸結(jié)合，只學(xué)一種語言太枯燥了?。
這是人說出來的話嗎？
那是法語啊，比其他語系難上好幾?個層級的語言，那是多想給自己找罪受才要?挑戰(zhàn)這個啊。
也不?知道?這人哪里來的精力，明明白天已經(jīng)讓她操弄得很累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資本家，林薇把宋曄當(dāng)騾子用?，盯裝修，找供貨商，搞清潔，包括招工他也幫忙了?。
干的并不?比林薇少，還多是力氣活，這人骨子里帶著一股無不?露聲色的狠勁。
平時很難察覺，都被慢吞吞和輕巧的態(tài)度騙過去。
林薇也沒虧待他，承諾奶茶店讓他占股10%，不?然林薇覺得很難留住他。
“如果對方要?半糖，你加這個小包的量……”林薇一心多用?，一面教學(xué)，一面和兩人聊天，“中文大學(xué)也邀請過他。”
林薇的奶茶店在宋曄的緊盯政策和施壓下?，耗時一個月翻修完成?，工廠更早，早半個月前就開工了?，倉庫里已經(jīng)堆了?一批貨。
原本一周前，他們就在計劃開業(yè)的事情，結(jié)果九龍和中環(huán)突然發(fā)生暴動，由于天星小輪漲價，引發(fā)市民不?滿，導(dǎo)致九龍區(qū)出現(xiàn)騷亂。
怕受到波及，開業(yè)的事情就暫時擱置了?下?來，他們也是好一陣子不?敢出門，還好店沒有被砸。
林薇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兒?，上輩子他們來的時候都快到六七年了?，日記里根本沒寫這一茬。
確實是好險，差點撞槍口上。
“這么優(yōu)秀的人，你怎么還能把人忘記了?呢？”孫沐茵注意?力還在石敬塵身上。
林薇手?上一頓，這可是問到她的痛點了?。
“他都走好幾?年了?，那時候年紀(jì)太小了?，變化太大，都快不?認(rèn)識了?�！绷洲表樋诤�。
正?在洗墩布的宋曄看了?她一眼。
“所以你們還是青梅竹馬？”孫沐茵很好奇他們的關(guān)系。
“你懂什么是青梅竹馬，就是認(rèn)識而已�！绷洲狈笱�。
“那你對他那么熱情？”
小孩子的好奇心上來就會沒完沒了?，不?過她只對林薇的事情好奇，因為她覺得林薇和別人的想法總是不?一樣。
林薇放下?冰桶，嘆了?口氣，道?：“熱情是有的，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人不?止是有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分類，商人眼里會弱化性別標(biāo)簽，主要?要?看他能給你帶來什么，人脈還是資源？”
這些天她都在想怎么才能舊物利用?。
孫沐茵消化了?一下?這個“知識點”，然后問道?：“所以你當(dāng)初捐收音機的時候，就想好了?讓葉靜恩女士幫你對付消防了?？”
林薇舀冰塊的手?一頓：“這個倒沒有，慈善是慈善，對于真心想結(jié)交的人就要?拿出誠意?，也不?能太市儈了?，這是意?外收獲。”
誰能想到葉靜恩女士竟然是消防部門的克星，之前葉女士建學(xué)校三番幾?次遭到為難，為此她多次向市政部門反映，都沒有結(jié)果，她便直接在英國的媒體?紕漏港城的腐敗，事情鬧得很大，所以葉女士是消防惹不?起?的人。
她是警察局的常客，要?么是她去找對方的“麻煩”，要?么就是警察請她去“喝茶”。
就算老老實實給消防塞錢，發(fā)生火災(zāi)，這幫坑貨也要?收水費。
有這個錢，多上點設(shè)備，安個電話什么的，沒必要?便宜這些蛀蟲。
孫沐茵滿足了?好奇心也就不?說話，看著石敬塵的履歷，陷入了?沉思。
林薇隨口問道?：“怎么，覺得他厲害？”
孫沐茵抿了?抿唇，說：“還行——”
林薇低著頭給果醬盒貼著標(biāo)簽，笑著道?：“其實你也可以，去留學(xué)，讀比他更好的學(xué)校，比如麻省理工，比如哈佛�！�
“留學(xué)？”孫沐茵愣了?。
林薇“嗯”了?一聲，“你沒想過嗎？”她停下?來，聲音放緩，“有空還是想一想吧，能讀書最好多去外面看看，港城巴掌大的地方，只會限制你的眼界，世?界比你想象得大，你的才華不?比石敬塵差，他能成?為最年輕的大學(xué)教授，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成?為什么樣的人，有好好想過嗎？”
孫沐茵茫然，“留學(xué)”這個詞讓她感到十分遙遠(yuǎn)，母親總是想讓她讀完中學(xué)就出來做工，每次說到以后讀書的事情，父母就會吵架，她以為能讀港大就是她最好的選擇。
“沒想過那就好好想想，年輕的時候很多選擇都會影響你的一生，你總覺得別人蠢，但在那里你會看見比你更聰明的人，你習(xí)慣自學(xué)，覺得老師也解決不?了?你的困惑，但那里有能為你答疑解惑的老師，能帶你探索更浩瀚的世?界，那里有更大的挑戰(zhàn)，更奇幻精彩的人生，如果有這個機會就不?想去外面看看？”
“我?……”孫沐茵突然頓住，眼中的希冀慢慢消失，她低下?頭看著手?臂下?的報紙，眉宇間帶著淡淡的落寞：“他們不?會同意?的�！彼龥]說自己想不?想去，最先想到的是父母的阻攔。
林薇聳了?聳肩，說：“我?能給你提供部分金錢支持，剩下?的要?你自己去抗?fàn)幜?，人不?能被形勢推著往前走，好東西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我?幫你削減了?一半的難度，如果剩下?的一半你要?還是指望別人，肯定是不?行的。”
孫沐茵眼神慢慢變得空茫，她盯著報紙上男人一連串的榮譽頭銜，沉默下?來。
“自己想要?的，和別人給你的，肯定是不?一樣的�！�
林薇將一杯剛做好的奶茶放到她面前。
宋曄見狀，放下?墩布，也自覺地坐下?來。
林薇笑了?一下?，將另一杯加了?奶蓋的多肉葡萄給了?他。
看著奶茶冰爽漂亮的顏色，孫沐茵暫時忘記了?自己的煩惱。
孫沐茵喝了?一口奶昔，瞳孔可見地放大，攥著小拳頭，有些激動道?：“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飲料�！�
林薇讓她逗笑了?：“你喝什么都覺得好喝�！弊蛱旌鹊恼渲槟滩枰舱f是最好喝的，平時挺穩(wěn)重個姑娘，也變得孩子氣起?來。
“才不?是，是真的好喝�！睂O沐茵瞇眼道?。
宋曄也跟著點頭：“好喝�！�
林薇笑得很開心，看得想伸手?在這兩個“小朋友”的頭上一人揉一把。
糖這個東西永遠(yuǎn)是提升幸福感的利器。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開業(yè)？”宋曄問。
“等?——”
她話沒說完，里面的電話響了?。
林薇去接電話。
“您好，請問……啊，敬塵哥哥……”
她笑顏如花，聲音也變得溫溫柔柔，“是我?，我?等?了?你一上午�！�
宋曄突然覺得口中的奶茶有些甜膩。
腦中不?期然想起?方墨柏的模仿，深得精髓。
孫沐茵也肉麻地摸了?摸胳膊。
咬著吸管的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好在林薇長得好看，做起?來并不?十分煩人，但是三分煩人是有的。
只不?過對于那個被撒嬌的對象，大概就是另一番感受了?。
“《星島日報》的記者？那自然是好了?，但我?就是怕到時候發(fā)不?出去，你知道?的，外國人在這里財大勢……你還認(rèn)識他們主編？”
林薇笑眼彎彎，驚喜道?：“敬塵哥哥你是不?是過于優(yōu)秀了?啊？嗯……好，我?等?你來接我?……”
孫沐茵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感覺還不?是很能習(xí)慣，她以為林薇對袁玉君已經(jīng)是很能裝了?，沒想到她還能更裝。
真的能做到旁若無人之境。
這大概就是她想要?了?解，或者說喜歡研究林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