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到了廣場的時候,
天才蒙蒙亮。
許南南左看右看,
沒看到儀仗隊呢,
她雖然沒現(xiàn)場看過升國旗,可是以前在電視里還是看過的。那些穿著制服的儀仗隊國旗手,動作帥氣的將國旗往天上甩,隨著京城上空的風,
國旗迎風招展。那場面看著就激動人心。
等了一會兒,
許南南看著一直中年男人,穿著工作服的男人,從包里拿出一面國旗。神色肅穆的將國旗套在線上,慢慢的,國旗升了起來……
那男人還在唱著國歌,國旗一邊升起,他的歌聲越發(fā)的嘹亮。
許南南忍不住跟著一起輕聲的唱。
國旗升起,
國歌結(jié)束,那工人敬了個禮,又匆匆忙忙的趕著去上班了。
盯著國旗看了好一會兒,許南南回頭看著林青柏,“不是儀仗隊升旗嗎?”
林青柏的視線也從國旗上收了回來,“什么儀仗隊?”
“升旗手啊,護旗手啊……”許南南突然想都什么。她所知道的升旗儀式,都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而這個時候,她還真不知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樣的。也許是因為升國旗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只要是國人,就算沒去親眼看,都知道升國旗是什么樣的場景。所以她下意識的以為,這些事情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林青柏揉了揉她帶著帽子的頭頂,“你這腦袋里整天想什么呢�!�
許南南悶悶道,“胡思亂想。”她忘了,這個時候,全國上下哪里還有精力注重這些儀式上面的事情。
林家,林長征一大早也從外面回來了。他晚上是在營里住了一晚上,要不是想著林青柏回來了,今天白天他也是不準備回來的。
邊往屋里走,邊讓李婉伺候著換了外面帶著寒氣的大衣,“青柏呢,他可不是睡懶覺的人�!�
李婉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帶著那個小姑娘去外面逛呢。你說這大冬天的像什么樣子,也不知道體貼人。”
林長征聽到這話,換鞋子的動作頓了頓。然后搖著頭笑,“這小子總算是和別的同樣大的孩子一個模樣了,還知道討媳婦高興呢�!�
見他沒心沒肺的,李婉心里有些不舒服。邊去給他泡茶,邊道,“一個大男人,整天圍著女人轉(zhuǎn)算怎么回事。你當初不也是一心奔著事業(yè)呢。那個女孩子還是太小了,以后她肯定照顧不了青柏。老林,這事兒我和你表個態(tài),反正我是對這個孩子不滿意的。就算不是喜梅,也有其他的好姑娘,可這孩子,我不滿意。我雖然是他繼母,可這些年我沒虧待他。這事情上面,我就算有別的想法,那大部分也是為他想。”
“李婉,這事情你就別管了,我都管不了他的事情�!绷珠L征聽著這些事情就頭疼。
說李婉不對吧,可這事情從道理上將,找個大院里的,對青柏的未來來說,只好不壞�?善喟刈约河凶约旱南敕ā�
李婉見他不高興,也不和他爭了。兩人過了這么多年,她就沒有一次能說服林長征的。反正這事情有喜梅去折騰。至于那個南南,她都擺明車馬了,總不至于真的臉皮這樣厚,賴著要做林家的兒媳婦。
夫妻兩正說這著話呢,孫喜梅也跑過來了,一邊哈著氣,邊往屋里看,“林叔,阿姨,青柏哥呢?”
“青柏出去了,你要不在家里等等,這外面怪冷的�!崩钔襁^來幫著她拿鞋子。
孫喜梅一聽,頓時愣住了,“出去了?這一大早的就出去啦。”
“可不是,那小姑娘不懂事呢�!崩钔竦馈�
“李婉,說什么呢,給喜梅拿鞋子,讓孩子進來坐著暖和一下�!绷珠L征板著臉道。
“在拿呢�!崩钔襁B忙笑道。
孫喜梅卻不樂意進來了,站在門口咬了咬唇,“我,我還是先回去吧的,待會再過來�!鼻喟馗缬植辉诩依铮谶@里也沒意思。
說完轉(zhuǎn)身就跑了。
“這孩子,唉,多好啊�!崩钔駠@息道。
孫喜梅才出門就回家里,孫母正在打掃衛(wèi)生呢,見她就這樣回來了,詫異道,“你怎么回來了,不是去林家玩了嗎?”
“青柏哥不在家呢。”孫喜梅垂著腦袋。
孫母走了過來,眉頭微微皺著,看她這不高興的樣子,問道,“我聽人說,林青柏這次回來可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帶了個小姑娘,是不是?”
孫喜梅點頭。
“既然這樣,你就別他們家了。要不然人家說閑話�!�
“為什么不去啊。我這些年都去了,現(xiàn)在為什么不能去。媽,你也不向著我啊。青柏哥是帶著個女孩子回來了�?闪质迨搴土职⒁潭疾幌矚g她。要不是青柏哥一個人出門在外的,沒個親人在身邊,她也不能鉆了空子�!闭f到后面,孫喜梅鼻子都酸了。這些年,她都沒放棄。偏偏她不在青柏哥身邊的時候,人家就鉆空子了。早知道她就不讀這個大學了,跟著青柏哥一起去南江就好了。要不然也沒那個女孩子的事兒了。
孫母見自家閨女這么傷心,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這些年她閨女對林青柏那態(tài)度,她都看出來了�?善智喟啬切∽硬徽湎�。你不珍惜就算了,你找個更好的,咱們也好想啊。結(jié)果從個小縣城帶個女孩子回來了。這不是讓大院的人都笑話嗎。
“喜梅,你爸爸也不是很同意你和林青柏這事情,要不還是算了吧。”孫母勸道。
孫喜梅堅定道,“媽,現(xiàn)在婚姻自由,你們不能強迫我。不管怎么樣,我也要爭取一下�!�
看著女兒這么執(zhí)著,孫母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想起丈夫晚上和她說的那些事情,她也有顧忌。如果林青柏對他們的閨女好,他們一家人,互相之間還能照應(yīng)一下。如果不好,他們家又何必蹚渾水呢。
只是有些事情還不能和閨女說,看來等老孫回來了,這事情還是要和老孫好好商量一下。
可惜了林青柏那個后生,拋開其他的方面的,那還真是個優(yōu)秀的孩子。
在外面吃了早飯,林青柏就和許南南回了大院這邊。在外面買了一點禮物,兩人就直接去了周家拜訪。
于海之前的的老首長周云山,也是個名頭響亮的人物,連林青柏在部隊里,也時常聽到這位以前的故事。天不怕地不怕,脾氣火爆,敢和領(lǐng)導(dǎo)對著干,偏偏又特別能耐。最關(guān)鍵的是,特別護短。
所以只要是周云山帶過的人,都特別的崇拜這位老首長。
現(xiàn)在周云山的部隊都去了前線,周云山年后也是要去的。所以許南南覺得自己來的還是很巧的,要是晚一點兒,估摸著都見不到人了。
周家的房子和林家的房子是一模一樣的,自家種了菜地,上面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雪。
聽到敲門聲,警衛(wèi)員噔噔瞪的跑過來開門,看到林青柏和許南南了,神色有幾分詫異。
林青柏道,“我們想拜訪周首長�!�
“請稍等,我去請示首長�!比缓箨P(guān)上門又跑了。
林青柏笑了笑,“估摸著見不上面。”
“為什么啊�!痹S南南詫異道。話音剛落,就聽到里面的吼聲了,“老林家的,找我干什么,不見。老林親自來了也不見。奶奶的,我和他沒交情�!�
就是隔著一扇門,許南南都能聽到人家里面的喊聲了,臉上有些囧。
林青柏笑,“被我連累了�!�
“……”這是有多大的仇啊。
警衛(wèi)員很快就開了門,板著一張臉,就是臉上有些紅,估摸著他自己心里也覺得尷尬呢。只是面上不好表露,硬著聲音道,“我們家首長老毛病犯了,現(xiàn)在不方便見客人呢。要不你們下次過來吧。還有這些禮物也不能收的�!�
就送個信的事情,還等下次?許南南掏出包里的信,遞給警衛(wèi)員,“同志,我是從南江來的,幫人送信的。首長不舒服,我們就不進去了,不過這信請幫我們轉(zhuǎn)交給周首長,行不?”
聽說許南南是從南江來的,警衛(wèi)員小眼睛睜大了點,“你是從南江來的?”
許南南笑著點頭。
警衛(wèi)員看了看手里的信件,“行,我給你們轉(zhuǎn)交給首長。那要是首長找你,去哪里找?”說著看了眼林青柏的方向。
“就去他們家找。”許南南硬著頭皮指了指林青柏。沒法子,雖然這位首長討厭林家,可誰讓她就找了個林家人做對象呢。
警衛(wèi)員收了信,“那我知道了。”
完成任務(wù),許南南也不在人家門口討人嫌了,拉著林青柏就往回走了,走遠了就忍不住打聽,“你爸到底是怎么得罪的人家,這矛盾看著可不小啊�!币粋大院里住著的,好歹也要顧及幾分情面。能夠直接不讓人進門的,這得是鬧多大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叔伯們也不提。不過好像是思想觀念上的巨大分歧。這方面我爸也不說,我們也不好問�!�
許南南心道,因為思想觀念分歧就能鬧這么大,這老一輩們脾氣可真是夠牛的。
此時脾氣特牛的周云山,正躺在床上發(fā)脾氣,覺得警衛(wèi)員真是不懂事,竟然還給林家的人傳信,這是打了他的臉了。
“行了行了,有那么大的脾氣嗎,人不是走了嗎,就你非要鬧。”旁邊一個短發(fā)的中年女人邊給他喂藥,邊勸道。
“我就是不高興,怎么了?”周云山哼哼道。“你到底是誰媳婦呢,幫著誰呢�!�
周夫人覺得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多少年了,這脾氣就是改不了。
“幫你,行了吧�!�
“本來就該幫我,我當初因為他林長征,受了多少罪啊。這個立場不堅定的家伙,我看見他就煩�!�
警衛(wèi)員在旁邊看著周云山這火炮點著了一樣的脾氣,心里有些發(fā)憷。不過答應(yīng)了人家的事情,總不好不給辦了。就從袖子里掏出那封信。
“報告首長,剛剛那個一起來的女同志還讓我給您轉(zhuǎn)一封信,哦,這位女同志是南江來的�!�
聽到是送信的,周云山剛要發(fā)火呢,又聽是南江的,一下子怔住了,“南江?誰是南江的來著,年紀大了,腦袋都不好使了�!�
周夫人端著藥碗楞了一下,“小于就是南江的。”
第108章
在周云山身邊,
就一個小于。那還是一個已經(jīng)犧牲了快二十年的人了。
周云山戎馬半生,
大起大落了不知道多少回,身邊的戰(zhàn)友們,
來來去去的,
他自己都有些記不清楚了。可那個叫于海的小伙子。他一提起來,
還總是記得特別的明白。
于海和泥腿子出身的周云山不一樣,那小伙子是工人家庭出身,
好歹能吃上一口飯,也讀了一些書。原本當個老百姓,也能過個安生日子�?蛇@小伙子偷偷的跑出來參軍了。小伙子聰明,
又讀了幾年書,
那就不得了了,
到了周云山的警衛(wèi)連之后,那思想工作做的周云山別提多嫌棄了。
可也是因為這個小伙子,周云山也開始學著看書,變成半個文化人了。周云山升職了,
于海也跟著做了警衛(wèi)連的連長了。
周云山常說,
要給于海找個媳婦,免得這小伙子以后連個后都沒有。這就是個玩笑話,可后來一語成鑒了。
漫天的炮火,指揮部也被波及了。
周云山受了重傷,只剩下半條命了,于海背著他跑。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就剩下于海和他了。
于海把他扔林子里,
自己去引開了敵人。
后來他獲救了,再去找的時候,只看到于海身上被打成了篩子,炸掉了半顆腦袋。
“老周,事情都這么多年了,你別哭了�!敝茉粕较眿D勸道。
周云山這才回過神來,臉上還是熱乎乎的。“小于要是活在現(xiàn)在,可也是個首長了。我當初不該把他留在身邊的,放到下面的團里去,他都能當個營長了�!�
“革命總是會有流血犧牲,我們都記著他們�!�
“文秀,我有時候都不敢想起他。心里總覺得可惜了。
”
張文秀也跟著嘆氣。當初她和老周結(jié)婚,小于在中間也幫著牽紅線呢。
她看著旁邊的警衛(wèi)員,“看看信是不是小于家里寫來的。上次寫信還好久了�!�
周云山聽著,也坐了起來,“趕緊看看,是不是又遇著麻煩了,上次那幾個王八犢子,連他們的房子也要搶�!�
于家也就是這么一件事情找過他,后來一直沒音信,周云山記得也十分清楚。
張文秀拿了信打開看�?赐甑故切α耍诌f給周云山,“也算是好事。兩位老人給于海過繼了兩個孩子,今天送信過來的,就是于海大閨女。”
“小于還有孩子了”周云山滿臉驚訝。又看著警衛(wèi)員,“那閨女長什么樣?”
警衛(wèi)員臉紅了一下,“那同志長得……挺好看的。”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周云山對他這傻不愣登的警衛(wèi)員恨鐵不成鋼,“那姑娘走了沒,快讓人進來看看。你也真是的,不問清楚就讓人走了。這多不好啊�!�
“……”不是您老人家吼得震天響,說不見嗎?
“那人現(xiàn)在走了,去林首長家了�!�
周云山一聽,看向張文秀,“這個老林,陰魂不散啊。我這輩子欠了他的了�!�
林長征正坐在家里和兒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不時的也關(guān)心一下許南南。
說實在的,他也不是很滿意這個兒媳婦�?纱髢鹤拥男宰铀睬宄�,自己這個做爹的管不著。所以也只能捏著鼻子應(yīng)了。特別是他發(fā)現(xiàn)了林青柏對小媳婦的看重,所以他對許南南自然而然的看重幾分了。
“要是有時間,就多在家里住幾天,難得回來一次,你不想在家里,也要想想南南。她沒來過,總要多熟悉熟悉再回去�!�
林長征這話說的十分嚴肅,像是在和下級討論公事一樣。
林青柏道,“我都和南南商量好了,過幾天就回去。畢竟家里的工作也不能放著不干�!�
“而且家里也沒我們住的地方,回南江也方便。”
旁邊的李婉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她怎么也沒想到,林青柏竟然當著林長征說這話。以前不管是在外人面前,還是在林長征面前,林青柏是從來不會說她半句不好的。
這孩子的修養(yǎng)都變了。
林長征也是個人精,一聽這話,就聽出名堂來了,嚴肅道,“這里是你的家,想怎么住就怎么住,誰說沒你們住的地方了?是你的家,你自己隨便安排。南南也是,別客氣,這以后啊也是你的家。”
李婉在邊上白著臉,半句話也不敢說。
她知道,林長征這話是說給她聽的。他是對自己這安排不滿意了。
可她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惡心一下這個南南,想讓她知道,在這林家是不受歡迎的。讓她知難而退。要不是勸不動林青柏,她也犯不著欺負一個小姑娘啊。
林長征都這么說了,許南南可不好真的和李婉計較昨晚上的事情,笑道,“謝謝叔叔,我在這里住著也挺習慣的。”
林長征微微笑著點頭。覺得這姑娘還是很懂事的。青柏眼光不會太差,選的人應(yīng)該也不至于太差。
旁邊林青柏面無表情,一副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
正各懷心事的聊著天,林家的大門被敲響了。
李婉擦了擦眼淚,“肯定是喜梅來了�!�
在家里受了氣,李婉這會子覺得喜梅這個外人都比這屋里坐著的幾個親。最起碼人家不欺負她。
結(jié)果開門一看,臉上就愣住了。
“張文秀同志�!�
里面林長征聽到這名字,耳朵也動了一下。這周云山的媳婦,怎么跑自家來了。
門外張文秀笑了笑,“李婉同志啊,請問那個南南是在你們家吧。”
南南?什么南南,李婉腦袋蒙了一下,就想起屋里那位了,不是找那個的吧。
她禮貌的笑了笑,“你找于南南?”
“是,就是她�!睆埼男阈Φ�。
“在呢,文秀同志進來時候說吧,外面冷。”李婉讓開了身子。甭管是為了什么找那個丫頭的,她也不管了。她家老林和周首長這些年結(jié)了仇,都沒來往過,人家這次上門了,總算是有個臺階下了。
張文秀可不進去,就站在門外,“我就不進去了,家里老周找這閨女有點事情呢,還在等著,你也知道他按個炮筒脾氣,我可不敢讓他等著。你還是幫我喊她一聲就行�!�
李婉頓時噎了一下,臉上笑道,“那你等會兒,我去里面喊人去�!�
許南南已經(jīng)在屋里聽著是找自己的,早就站起來準備過去看了,見李婉過來,她便走了過去。李婉看也不看她一眼,“找你的。”
就直接去客廳去了。
許南南也沒理她,自己往門口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看著長的特干練的女人。短發(fā)軍裝,看著一股子英氣。
張文秀看著她了,笑道,“你是南南吧。”
“您怎么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