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喝飽了鹿血,小狼崽用力嗅著亨特,像是要把他的氣味刻進靈魂。嗅完了,它試探地舔了舔他的手,又用嘴巴蹭蹭他的手指。
亨特愣住了,他的眼眶有些莫名發(fā)熱。
從最強的到最弱的,雪原上的所有生靈都很警惕,壓根不會接近人類。上次收獲另一個生靈的善意,是什么時候來著……?
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摸了摸小狼崽的腦袋。
自那之后,白狼崽在附近住了下來。亨特喂給它鹿血,烤過的內(nèi)臟,塊根植物和肉糜煮成的泥。他枯燥的生活多了項“照顧狼崽”的娛樂,而白狼崽吹氣一樣長大了。
猛獸幼崽從來都長得很快。一個月又一個月,白狼有了尖銳的獠牙和利爪,可以捕獵最壯的雄鹿。
自那之后,它來小屋附近的次數(shù)漸漸少了。亨特不是特別在意,那歸根結(jié)底是狼,不是狗,他不指望一只畜生多重感情。
直到他五十三歲的某一晚。
亨特打獵時不慎摔倒。他的腳卡進雪層下的石縫,腳踝被割傷,血腥味飛快擴散。亨特暗罵一聲,腦門登時出了層冷汗。
附近有狼群。
果然,亨特還沒來得及在劇痛中拔出腳,黑暗中亮起一對對綠瑩瑩的狼眼。
……到此為止了。亨特長嘆一聲,緩緩放下手中的弩弓。
他剛要閉上眼,一道白影風(fēng)一般躥到面前。
他的白狼正值壯年,長得無比高壯。它擋在獵人面前,獠牙盡露,喉嚨中發(fā)出低沉的咆哮。
可它是離群之狼,威懾力有限。永無止境的嚴(yán)寒中,狼群始終需要食物。狼群繞著他們徘徊了幾圈,最終還是一擁而上。
率先撲來的灰狼被白狼一擊撲翻在地,狠狠咬住咽喉。隨后而來的狼咬上白狼的脊背,白狼的皮肉被撕開,雪白的毛皮瞬間被鮮血打濕。
可白狼半步不退,它守在獵人身前,狠狠咬了回去。
這回亨特毫不猶豫地抓起弩弓:“你們不是來吃老子的嗎!來��!”
他咬緊牙關(guān),瞄準(zhǔn)那些攻擊白狼的狼。
……
夜色越來越重。積雪被熱騰騰的血融化,周圍變得一片泥濘。
亨特的胳膊被撕掉了幾塊肉,白狼同樣遍身傷口。折損七八只狼后,狼群終于退去。
白狼安靜地走到老獵人身邊,示意對方扶住自己。有了借力點,亨特終于拔出了腳。他跪在混滿鮮血的泥污上,緊緊抱住白狼血跡斑斑的大腦袋。白狼扭過臉,舔去他臉上的血和淚水。
“朋友�!焙嗵貑≈ぷ诱f,“……我的朋友�!�
……
“在那之后,我們一直彼此照顧�!焙嗵卣f,白狼靜靜地趴在他身邊,“今年我都七十了,它也老得不像話,我還以為我們不會遇見玩家了�!�
考慮到白狼和夫妻倆沒法進入獵人小屋,幾人索性在雪屋中聊了起來,不大的雪屋顯得擁擠不堪。
亨特看向忒斯特的目光依舊警惕,但他眼下別無選擇,只能將過去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諾爾陷入沉思。
在《塔赫》的設(shè)計里,這種封閉副本都是單獨的地圖�?晌籽母北颈话仓迷诹说叵�,“狩獵之夜”副本干脆變成了異空間。聽獵人的描述,它近乎一顆袖珍星球。
最奇怪的是那封信。
游戲里并不存在那封信。當(dāng)時他們都覺得“獵人獨自一人居住”看起來有些寂寞,所以在場景里加了獵人和親朋好友的往來書信。那些信封摞在一起,他們并沒有做具體內(nèi)容。
反正這里只是個游戲場景,他們不需要考慮“信怎么送進來”之類的問題。
現(xiàn)在那些空白的信都消失了,只剩這么一封神神叨叨強調(diào)“命運”的信。已知這是個封閉副本,野獸、怪物和普通原住民都沒法進入小屋,那封信又是怎么進來的?
諾爾懷疑這和游戲現(xiàn)實化的幕后黑手有關(guān)。
“你還留著那封信嗎?”諾爾問。
老獵人苦笑:“當(dāng)然,這里能讀的東西就那么多。我知道你想找什么,那封信的署名只是‘你的朋友’。紙張和信封都沒什么特別�!�
說罷,他恍惚了下:“……不,也不能這么說,畢竟我只見過這么一封信�!�
諾爾點點頭:“勞煩您把它找出來,我們回去后,還請您給我看一眼�!�
“你們回去后?……我們不一起回去?不是說好守到最后嗎?”老亨特警惕發(fā)問,“現(xiàn)在我不在意你們一直待在屋子里,我說真的�!�
諾爾笑了:“沒那么簡單。我們也有朋友要保護,還有‘入侵者’要處理。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帶著白狼回去�!�
“我們會全力協(xié)助他們的,您盡管放心�!绷_森對老亨特說,他的警察氣息又露出了一點兒。
安撫完老獵人,羅森又轉(zhuǎn)向諾爾,語氣輕松得很,“一想到還有一周多就能出去,你不知道我多高興。這地方天天陰著,看得人心里悶,我倆可想死藍(lán)天了�!�
諾爾猜羅森想要活躍氣氛,力圖讓自己別有“拖累同胞”的可能負(fù)罪感�?上У氖�,剛活躍起來的氣氛被老亨特一句話打碎——
“什么是‘藍(lán)天’?”老人抬起渾濁的眼睛,小心發(fā)問。
雪屋內(nèi)剎那間落針可聞。
“……您先回去吧。”諾爾努力維持微笑,麻木地重復(fù)。
老獵人瞧了他好一會兒。他揉揉白狼的腦袋,一人一狼離開雪屋。隨著老獵人身影消失,諾爾的微笑也沉寂下去。
他直接打開挎包、掏出羊皮紙,就地演算起來。忒斯特靠著雪屋墻壁,毫不避諱地偷看。
羅森也看了幾眼,那些字符有點像編程語句。鑒于他沒當(dāng)過程序員,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是在干什么?”他好奇地問。
“我的同伴在研究魔法。”忒斯特歪過頭,“……嗯,看來這不是異界人通用的研究方式�!�
羅森咬咬牙——這小子過于敏銳了,盡管老鄉(xiāng)近在眼前,他們還是得繃著根弦。于是羅警官沒再問,他下意識地掏了掏口袋,似乎想要找手機。
“你干嘛呢?”朱利按按他的腦袋。
“沒,我就是覺得有點怪�!绷_森小聲說,“我有一哥們兒是程序員,他們開發(fā)東西都要搞新版本發(fā)布上線,改線上的東西也要后臺改……沒聽說過可以直接在游戲里寫代碼�!�
“我也沒聽說過自己長大了會變成身高兩米的公狼人�!敝灬t(yī)生說,“咱們都遇見穿越這么不科學(xué)的事了,糾結(jié)這些做什么?”
“如果許閱是技術(shù)人員,他自己不會覺得奇怪嗎?”羅森皺眉,“他怎么會想到這個法子?”
“咱們談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情況特殊,你先別對同伴疑神疑鬼�!�
“抱歉抱歉,職業(yè)病……”
“我想我的同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忒斯特幽靈般繞到兩人身后,一只手搭上一人的肩膀,“他可是都聽得見哦,兩位�!�
諾爾確實都能聽見,但他完全不在乎。適當(dāng)?shù)膽岩墒潜匾模绻_森是個他指哪打哪,只知道傻樂的人,刑警大隊還是趁早把他給開了比較好。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羽毛筆在羊皮紙上飛快滑動,算式與架構(gòu)飛快成型。諾爾眼睛眨也不眨,一行行字符逐漸化作法陣符文。
其實游戲里有這類近似占卜的技能,但它們都屬于光明類職業(yè),顯然與巫妖無緣。
黑魔法側(cè)則有,它要求使用者獻(xiàn)上動物的鮮血乃至于生命,諾爾不太喜歡。
他拍拍手,一只骸骨兔子鉆出泥土,順從地散作亂骨。諾爾拾起十幾根細(xì)骨,他的魔力散作黑色霧氣,在雪白的骨頭上纏繞出奇妙的花紋。
交換必須等價,他的問題不能超出1000魔力值的價碼。答案涉及的層次越高,越復(fù)雜多變,失敗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要在這直接問“世界的真相”,這堆骨頭高低得給他組句臟話。
他的問題必須簡單清晰、有固定答案。
諾爾彎彎嘴角,擲出骨頭:“告訴我這張地圖的錯誤坐標(biāo)。”
……一個基礎(chǔ)到不能再基礎(chǔ)的地圖問題。
這是他的游戲,他當(dāng)然知道地圖編寫規(guī)則——
所有地點都有固定坐標(biāo)。若地圖上有隱藏空間,則需要在原有的坐標(biāo)上增加一個參數(shù)。
隱藏空間僅存在于通用大地圖,副本內(nèi)部不可設(shè)置。
“狩獵之夜”自身的屬性就是隱藏空間,按照規(guī)則,其中不可能再套隱藏空間。而這里被困者滿地跑,那些實體存檔居然沒被發(fā)現(xiàn),實在奇怪。既然知道副本地圖被人胡亂修改,那就好說了。
如果有人濫用《塔赫》的規(guī)則,強行制造隱藏空間,必定會產(chǎn)生“錯誤”。
果然,那些細(xì)骨在地上彈跳片刻,組成一串參數(shù)。
“找到你了。”
諾爾輕聲說,“希望這是你的家,邪.教徒先生�!�
“這就完了?”忒斯特半蹲下身,戳戳那串坐標(biāo),“你總能給我新驚喜�!�
“不,還差得遠(yuǎn)。”諾爾擺擺手,兔子骸骨消失在雪下,“我只是提供了一個可能的目標(biāo),接下來是你的事�!�
忒斯特眨眨眼,做出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你最擅長狩獵永恒教徒,不是嗎?狩獵之夜到了,忒斯特。”諾爾站起身。
“遵命,我的獵人�!边固赝瑯诱酒鹕�,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雪,“那家伙也是異界人,如果你希望我溫柔點——”
“不必�!敝Z爾微笑,“他把這里當(dāng)‘游戲’,我們就按照‘游戲’的方式來�!�
作者有話要說:
杰克:嘻嘻,老子藏在實體存檔里,想不到吧。
諾爾:是誰在我的美麗副本里隨地大小便,徹查異常!
……一擊即中呢,杰克。
修BUG的忒斯特先生蠢蠢欲動。
其實一般狼的壽命沒這么長,就當(dāng)魔法世界的奇跡吧�。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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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其實在忙搬家!可能更的字?jǐn)?shù)有點少(?)
過了這周會好很多~
第35章
忒斯特的賭局
風(fēng)雪之中,一行人緩緩前行。其中赫然有著老獵人和白狼的身影。
這倒不是諾爾或忒斯特的要求,他們剛打算前往狩獵永恒教徒,就被全副武裝的老人堵在了雪屋門口。亨特?fù)Q了更利索的獵裝——盡管它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有點緊——他背著滿當(dāng)當(dāng)?shù)腻蠹�,腰間多了把長刀。
就連白狼身上都多了件皮護甲,稍稍護住要害。
老獵人呼哧呼哧直喘,看著像一路跑回來的。
“我跟你們一起去。你們要對付的那個也是玩家吧?我怕他轉(zhuǎn)頭偷襲我的狼�!崩虾嗵卣f,“再說我容易被玩家規(guī)則影響,你們不如把我放身邊看著。”
諾爾彎下腰,摸摸白狼的大腦袋,后者溫柔地舔舔他的手。盡管它很老了,那份生命力依舊無比真實。
“那就一起吧�!敝Z爾說,“我們會好好保護它�!�
“這事兒有點危險,要不讓老人家?guī)е遣仄饋�?”羅森有些擔(dān)憂。
諾爾還沒開口,老亨特?fù)屜纫徊搅R出聲:“操,你以為我不想嗎?該死的,我得引導(dǎo)玩家!除非玩家在身邊,不然我沒法離小屋太遠(yuǎn)�!�
羅森:“……您辛苦了。”
……
坐標(biāo)指示的地方不算近,老人和老狼走得慢,他們大概要從早晨走到傍晚。忒斯特和諾爾打頭陣,老人和狼緊張兮兮地走在中間,羅朱夫妻倆負(fù)責(zé)殿后。
中午,一行人停下來吃飯。怕離群打獵橫生是非,老人特地從背包里拿出干肉分享。他熟練地燃起篝火、吊起小鍋,用雪水和鹿油煮湯。
干硬的肉在水中恢復(fù)彈性,變得淺淡松散,漸漸散發(fā)出肉類特有的香味。
諾爾沒去用餐,他主動申請在附近巡邏,好讓其他人安心吃飯。
于是鍋邊圍了一位副本NPPC轉(zhuǎn)的玩家,還有兩位異界人轉(zhuǎn)的怪物。沒了諾爾這位隱形領(lǐng)袖,篝火邊的氣氛猶如婚宴雙方遠(yuǎn)房親戚拼桌——客觀上有所關(guān)聯(lián),主觀感情上八竿子打不著。
老亨特看看這邊,看看那邊,這回他的迷惑貨真價實。諾爾說他們要保護朋友,可這幾位怎么看也不像關(guān)系好的樣子。
“你好像很不喜歡我,執(zhí)法者先生。”忒斯特盛了一碗湯,直接沖羅森開了口。
羅森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直說:“你看上去是那種會殺人的人。”
“就因為這個?你們那邊還真和平�!边固睾眯Φ赝O律鬃�。
“不止�!绷_森沉聲說,表情和那張可愛面孔完全不搭,“我抓過不少殺人犯,有些是沖動殺人,有些是精神變態(tài)。我從不會認(rèn)錯后者——你和那個大個子邪.教徒,你們的眼神都不對勁�!�
忒斯特嘬著勺子尖端:“唔,怪不得他們選你當(dāng)執(zhí)法者。如果你不是怪物之身,在這邊也可以當(dāng)調(diào)查騎士�!�
這家伙還真裝都懶得裝,連“精神變態(tài)”的頭銜都敢應(yīng)下。羅森訕笑:“不不不,你就差把‘我很可疑’寫臉上了,我又不是瞎子。”
“既然你這么會看人,”忒斯特笑嘻嘻地繼續(xù),“那你覺得我的同伴怎么樣?”
“他……”話剛說了個開頭,羅森突然卡住了。他似乎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瞪向忒斯特,“我不想和你聊這些。”
“可是我想和你聊這些。”忒斯特?zé)o辜地說,“大家都喜歡聊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我對諾爾很感興趣——我看得出來,你對諾爾的情況頗有些見解,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羅森上下打量著忒斯特:“我不喜歡在背后談?wù)撆笥��!?br />
“噢,看來你想說的不是什么好話�!边固匚⑿Α�
“不,我不是——”
“忒斯特先生,您有話不如直說。您不介意營造自己的危險形象,還誘導(dǎo)羅森回想諾爾的異�!f到底,您是想讓我們戒備諾爾吧?”
朱利捧茶杯似的拿著湯碗,直接打斷了對話。
忒斯特從鍋里給自己撈了幾塊肉,滿不在乎地承認(rèn):“因為你們是不穩(wěn)定因素啊。你們知道進退,有點頭腦和實力,還是他的同鄉(xiāng),我不在意才奇怪。”
朱利下意識挺直脊背——剛才那短短的一瞬,獸人本能讓他感受到一股近乎血腥的敵意。寒氣順著脊背滾過,他后頸上的毛全炸了起來。
“如果事情順利解決,我們會邀請諾爾同行。就算他拒絕離開你,我們也會提議跟他走�!�
羅森思考片刻,直接明牌,“諾爾的壓力很大,他需要能理解他的正常同伴。如果你真的在意他,請好好考慮下�!�
他特地在“正常”這個詞上加了重音。
“唉,可是我不喜歡和太多人一起行動�!�
忒斯特露出副為難的表情,“要不我們來打賭吧——如果他愿意跟你們走,我主動退出,絕無二話。”
“但諾爾要是拒絕二位,換你們主動退出,并且保證不向其他異界人泄露諾爾的事。我相信以二位的智慧,應(yīng)該看出了他的特殊�!�
“要賭嗎,執(zhí)法者先生、治療師女士?公平公正,違約者賠上性命�!边固鼗位紊鬃�,金黃的眸子里滿是戲謔。
但他的語氣十分柔和動聽,有股讓人難以拒絕的魔力。
這家伙八成使了什么戲法,羅森拉長了臉,絲毫不為所動。
作為同一陣線的戰(zhàn)友,忒斯特確實強悍,可他實在太危險了,羅森的刑警本能瘋狂報警。
但不得不說,忒斯特的提議非常誘人。
精神變態(tài)者通常有自己的一套邏輯,要是自己能贏下賭局,忒斯特很可能會遵守游戲規(guī)則。
但如果他們無視他的暗示,強行與諾爾同行,這家伙說不準(zhǔn)會要他們的命——忒斯特甚至無需親自動手,只要讓人類發(fā)現(xiàn)他們這兩個“怪物”就行。
如果羅森只有一個人,他說什么也要黏住諾爾,確保他不至于被忒斯特侵蝕。但眼下他還有家人要保護,而且諾爾……
諾爾的那份隱隱的瘋狂,真的只是被忒斯特影響了嗎?
說實話,羅森不敢確定。諾爾是個善良的人不假,可羅森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遺憾的是,他對“許閱”這個人不熟悉,猜也猜不出名堂。
……大爺?shù)�,豁出去了!就讓諾爾自己決定好了!
“我們賭�!绷_森咬牙說道。朱醫(yī)生嘆了口氣,沒有反對。
忒斯特露出個堪稱迷人的微笑:“明智的決定,執(zhí)法者先生。那么說好了,約定就是約定�!�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玩意兒��?”老亨特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又是異界人又是獸人語,玩家還真啥都懂�!�
忒斯特轉(zhuǎn)向獵人,心情頗好地擠了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