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遇到個人。”
他把謝暉推到了自己身前,看了程郁一眼,又看向謝暉,“看到那個人了嗎?以后你就跟著他,他如果開心了,你就不止有300萬了�!�
包廂的燈光很暗,可是謝暉還是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那是程郁,他見過的,他一直都很欣賞的程郁。
他轉(zhuǎn)頭看向華榮,眼里滿是不解。
華榮也不打算給他解釋,只道,“今晚你就留在這里陪他吧。如果你能和他待到明早再離開,我就給你卡上轉(zhuǎn)十萬,如果不可以,那么很可惜,你可能也就只能拿到這十萬了�!�
謝暉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一步棋有多危險。
“阿笙�!比A榮叫了徐笙一聲,“走了�!�
“可是阿郁他……”
“這不是專門找了人來伺候他嗎?”
“就他一個……”
“怎么,他還能做出什么不該做的事嗎?”華榮看了謝暉一眼,輕蔑道,“借他個膽子都不敢�!�
“走吧�!�
徐笙看著對方那張明顯和林安瀾有幾分相似的臉,想說什么,又沒說。
他站起身,和華榮一起出了包廂。
偌大的房間,瞬間之剩下程郁和謝暉兩個人。
謝暉手足無措的站著,好一會兒,才終于走到程郁的身邊。
桌上和地上滿是酒瓶,不用想,謝暉也知道程郁這樣子是喝醉了。
他怎么會喝這么多酒,他遇到什么事了嗎?謝暉猜測道。
他靠近程郁,輕柔的搖了搖他的肩膀,喊他道,“程哥�!�
程郁皺著眉頭,朦朦朧朧的睜開眼,就看到昏惑的燈光下,一臉擔(dān)心的看著他的謝暉。
他有一瞬間的失神,酒精的作用讓他眼前有些模糊,他看著謝暉,怔怔道,“安安?”
謝暉愣了一下,猜他這個安安應(yīng)該是指林安瀾。
“我不是林安瀾,我是謝暉,程哥,我們見過面的。”
程郁想不起來,他皺著眉,冷聲道,“離我遠(yuǎn)點�!�
謝暉立馬退到了一邊,拿起桌上的茶壺,“我給你倒點茶吧,你喝醉了,喝點茶能解酒�!�
“你怎么在這兒?”程郁環(huán)視了一圈,沒有看到華榮和徐笙,問道。
“是華總讓我留下的�!敝x暉低聲道,“他們已經(jīng)走了,你醉得太厲害了,他們讓我留下照顧你�!�
程郁瞬間就猜到了華榮的心思,他揉了揉太陽穴,謝暉把茶放到了他的面前,“程哥你喝茶。”
“出去�!背逃舻�。
謝暉坐在沙發(fā)上,不敢動。
如果說之前他還懷疑過華榮到底可不可信,自己這一步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那么現(xiàn)在,他看到程郁,他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有走錯的。
程郁是個好人,他雖然沒怎么和他接觸過,可圈內(nèi)無論演員還是導(dǎo)演對他的評價都很高。
他記得自己那次在停車場遇到程郁,程郁對他刻意模仿林安瀾不滿,卻也沒說什么刻薄的話,只是告訴他,“你是個成年人了,該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的語氣不算溫柔,可是話卻很溫柔,謝暉知道,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該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他的想法,不被需要。
他沒有說話的權(quán)利,他的一切張哥說了算,他只能被動接受。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覺得說出這樣的話的程郁是一個好人,所以他相信,程郁的朋友,應(yīng)該也是一個好人。
“我還不能走�!彼粗逃簦拐\的和他道,“我的經(jīng)紀(jì)人想讓我去陪別人,好換取資源,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都沒答應(yīng),這次,他直接把我?guī)У搅诉@里,我想和他解約,可是我的錢不夠賠違約金,華總愿意給我出300萬,但是前提是,我必須在這里待到明天早上�!�
他的目光很是真誠,他說,“程哥,我想解約�!�
程郁看著他,想著他要頂著這么一張臉去陪別人,心里不太痛快。
“去把臉洗了�!彼f。
謝暉立馬站起身,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開始洗臉。
他剛洗完臉,就看到程郁步伐蹣跚的向包廂內(nèi)的臥室走去。
他走了過去想要扶他,卻被程郁避開了,“別碰我。”
謝暉只好收了手,尷尬的看著他。
程郁進(jìn)了屋,關(guān)了門,躺在了床上。
他太累了,也沒太多力氣,他想回家,卻回不了家。
他還有家嗎?
程郁想,他有過家嗎?
也是有過的吧,不管是最小的時候,還是去年,都是有過的。
只是都再次沒有了。
他的母親離開了他,林安瀾也離開了他,他終究不是他們想要的,所以他們都選擇了放棄他。
可是他想回家。
人怎么可以沒有家呢?他也應(yīng)該有個家的。
程郁看著天花板,腦子亂成一團(tuán),喝過的酒模糊著他的意識,他拿出手機,看著林安瀾的頭像,慢慢的,一字一句的給他發(fā)著微信。
他怔怔的看著,安靜的等著。
一分兩分,五分十分,半個小時過去了,微信頁面還是沒有回復(fù)。
林安瀾拒絕來接他,他拒絕接他回家。
程郁閉上了眼睛,眼眶酸痛。
他不是林安瀾想要接回家的人,他會在凌晨冒著夜色與寒冷接他關(guān)心的人回家,可那個人不是他,始終不是他。
程郁握著手機,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淡。
他睡著了,酒精給了他短暫的休息,讓他在這一刻得以安寧。
謝暉坐在門外的沙發(fā)上,后半夜的時候,變成了躺著的姿勢,他沒有睡的很熟,他在一片黑暗中想了很多,卻又覺得自己想那么多似乎也沒什么用。
他定了鬧鐘,在六點多的時候,重新醒來了。
林安瀾比程郁醒的早,他以前和程郁在一起的時候,醒的總是比程郁晚,現(xiàn)在一個人住,大概是睡的早了,醒的也變早了。
他拿起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程郁給他發(fā)了微信。
微信是在零點以后發(fā)的,他早就睡了,所以也就沒看到。
他安靜的看著,想要回復(fù),可剛輸入了兩個字,卻又刪除了。
這個點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家了吧,說不定酒都已經(jīng)醒了。
林安瀾還沒見他喝醉過,他在抽煙喝酒這種事上都很有控制力,抽的煙不多,喝的酒也不多,后來更是因為他不喜歡,連煙都戒了。
現(xiàn)在喝這么多,林安瀾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和自己有關(guān)。
他屈起膝,下巴抵著膝蓋,心情復(fù)雜又悲傷。
他也想接程郁回家,想告訴他不要喝那么多酒,可是,他做不到。
如果他沒有發(fā)現(xiàn)程郁騙他就好了,如果程郁從來都沒有騙他就好了。
可是如果程郁真的沒有騙他,那么,他們也不會有現(xiàn)在吧。
他會在程郁說“我不是你男朋友”后,禮貌的道歉,轉(zhuǎn)身離開。
他會自己去重新摸索這個世界,而不會去相信并且依賴程郁。
他對程郁的愛情,產(chǎn)生在程郁的謊言上,產(chǎn)生在他覺得自己意外失憶對男友不公平的責(zé)任上。
他努力的去愛程郁,努力的想給程郁一個公平。
他不希望他愛的人,因為他的意外,被迫失戀。
可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努力想給程郁的公平,卻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公平。
一切都是假的,可偏偏感情又是真的。
他回不到失憶前不愛他的狀態(tài),也無法像什么都不知道時一樣毫無芥蒂的一心一意愛他。
他沒有辦法接程郁回家,至少現(xiàn)在,他還做不到。
林安瀾失落的坐在床上,安靜的,悄無聲息的。
許久,他才用力揉了揉臉,下了床,去洗了臉。
程郁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12點了,他還是有些頭疼,他按著太陽穴打開門走了出去,就聽到謝暉問他,“你醒了?”
程郁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是華榮做的蠢事。
“你可以走了�!彼麑χx暉道。
謝暉早上的時候,已經(jīng)收到了華榮轉(zhuǎn)給他的十萬,附帶的是一句,“有點本事啊,還真留下來了,如果你今天能和他回家的話,我給你二十萬�!�
謝暉覺得自己是拿不到這二十萬的,程郁明顯對他沒有華榮希望的意思,他只是憐憫他,所以昨天才勉強留下他。
他全程對自己都很抗拒,連觸碰都拒絕,更何況是回家。
“那我先走了,昨晚謝謝你�!�
程郁點了點頭,他這才正眼瞧了謝暉一眼,卸了妝的謝暉確實不那么像林安瀾,讓他看著沒那么礙眼。
謝暉朝他鞠了一躬,走了出去,關(guān)了門。
程郁給華榮發(fā)了個微信:
華榮看著他這微信,“嘖”了一聲,遺憾道,“還以為那小子有點本事呢,果然,我想多了。”
程郁洗了臉,刷了牙,走出了會所。
他在門口攔了一輛車,報了地址回了自己家。
開門的那一剎,程郁看著自己的家緩緩打開呈現(xiàn)在自己面前,卻感覺從未有過的冷清與壓抑。
他走了進(jìn)去,房間靜的沒有一絲生氣,那些曾經(jīng)存在過真實而熱鬧的痕跡,似乎都消失了。
程郁安靜的站著,明明暖氣很暖,可他卻止不住的冷。
太冷了,他想,這個房子怎么會這么冷。
真的,太冷了。
第一零二章
林安瀾的記憶(上)
晚上8點的時候,
林安瀾戴好了口罩和帽子,去了家附近的電影院。
他包了場,一個人看著大屏幕內(nèi)程郁的悲歡離合。
電影的劇情很好,
雖然還是他不那么感興趣的社會派推理,
但是卻因為懸念的設(shè)置以及程郁精湛的演技,讓人忍不住在最后潸然淚下。
林安瀾看著男主決定自首,
告別他心愛的女孩兒,心里感動,眼淚也不自覺流了下來。
他站起身,戴好帽子離開了電影院。
出去的時候,
外面下起了雨,
雨很大,
林安瀾費了點時間才叫到了車。
他冒著雨上了車,報了自家的地址,師傅一腳油門,
再次開動了車子。
林安瀾看著窗外的雨幕,只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雨了。
記憶里,
似乎也有這么一場大雨,
是在什么時候呢?
他想起來了,是在他去找程郁那天,那天的雨也很大,
那幾天,雨都很大。
他想到了那天,
就想到了他問程郁的那句“你是我男朋友嗎?”
他現(xiàn)在想起來了,他第一次問程郁,“你好,我是住在這里嗎”的時候,
程郁沒有回答。
他是在他問出那句“你是我男朋友嗎”之后,才回答的。
那時候的程郁應(yīng)該是很意外,又很驚喜,所以在電光火石之間,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回答了他的問題。
道德之外,情理之中。
林安瀾能理解,盡管他不贊同。
天空有驚雷閃過,林安瀾驚了一下,感覺自己很久都沒有聽到雷聲了。
司機猛地踩了剎車,林安瀾一個前傾,聽到司機說,“差點撞了,這種天氣,最容易出事了。”
“沒事。”林安瀾道,“我不著急,慢慢開吧�!�
“好。”
司機重新發(fā)動了車子,林安瀾聽著雨聲,總覺得心里煩悶。
他莫名開始頭疼,林安瀾按了按眉骨,卻還是疼。
一路頭疼的到了家,司機把他放在了樓下,林安瀾付了錢,回了家。
他洗了個熱水澡,又沖了杯沖劑,預(yù)防感冒。
窗外的雨還在下,噼里啪啦,仿佛竹筒倒豆子一般。
林安瀾不太舒服,喝完沖劑就睡了。
他睡的不太安穩(wěn),夢很亂,沒有頭緒。
半夜的時候,天空突然響起了雷聲,一聲一聲,響在林安瀾的耳畔,打在他的腦子里。
林安瀾被雷聲吵了起來,坐靠在床上,卻只覺得腦袋愈發(fā)的疼。
雷聲越來越大,他的腦袋脹痛的似乎要爆炸。
那些他沒有見過的畫面與曾經(jīng),順著雷聲,和著雨聲,在這個雨夜毫無顧忌的擠進(jìn)了他的腦子里。
他的頭疼得厲害,腦子里的畫面紛繁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