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司涂自己也知道。
她垂下睫毛,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辦了。
“你知道我想聽什么,”幾分鐘后,季文暻還是開口,在靜夜里,司涂貼著他后背能感受到他說話時的震動�!拔乙牟皇菍Σ黄��!�
司涂沒說話。
“你還有什么秘密?”
司涂張嘴,怕猶豫久了季文暻多想,于是輕聲說:“沒有了�!�
“就算是秘密,也不一定就是壞的事。”她試圖讓季文暻接受。
季文暻抬起胳膊枕在頭下,說:“可秘密終究是秘密,它只要存在,就是一層看不見的紗,你有多少秘密,我們中間就隔了多少層紗。”
真的是這樣么。
司涂出神,突然聽到季文暻問:“司涂,你有多少秘密?”
她笑說:“我還能有多少秘密,你都知道的。”
話音落,笑容也慢慢收回。
“嗯,睡吧�!奔疚臅情]上眼。
身前人呼吸逐漸平緩,司涂知道她睡了。
于是悄悄撐起上身,在他側(cè)臉上小心吻了吻。
幾天的驚嚇惶恐如今因為季文暻在,好像都被安撫了。司涂摟著人,臉在人身后找了個好埋的角度,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季文暻睜開眼。
司涂的那句試探,一直留在心中。
剛剛他就在反復(fù)去想,沒有人會無故說出一種假設(shè),除非那是她的解決方式要不就是她就是這么做的。
好的秘密?
在季文暻心里,但凡是秘密,就沒有好的。
那是不信任。
而好,又肯定是只對被隱瞞的人。
所以,司涂的秘密讓她自認是為了他好。
能是什么呢?
季文暻皺眉回想,腦子里閃過一件事,他又立馬否定。季昌平和榮芝答應(yīng)過他,不會把司涂牽扯進來。
想透的想不透的,季文暻不信余生那么長司涂能藏一輩子。
念頭一出,他愣住。
余生。
一輩子。
可以么?
他怕紗太多,一層又一層,還沒掀盡,兩個人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而司涂,似乎想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第二天醒來,身后人早就沒了。
季文暻回頭看了半天,直到客廳傳來不斷東西掉落的聲響,和司涂不耐煩的嘆氣聲,他才坐起身,平復(fù)好心情去找人。
司涂正踩著椅子,伸著腰去掛小燈籠。
穿著他的睡衣褲,褲腳長的被腳跟踩著一半。季文暻視線往上,因為上衣夠長,抬著胳膊也沒露出窄腰來,倒是領(lǐng)口,因為她身子歪著,慢慢滑到肩頭,要露不露的。
司涂正專心掛燈籠呢,突然被人攬腰抱住,然后整個人從凳子上下來。
她回頭看了眼,又立馬扭回頭。手指繞著燈籠下的穗穗胡亂攪著。
季文暻沒管她,拿過被她攪得亂七八糟的小燈籠,“我來�!�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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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前檔、后檔�!�
司涂一看季文暻就扭臉難受的樣子已經(jīng)徹底惹毛他了,
這幾天倆人窩在家里,司涂被托著臉練習看人。
倒也有點用,畢竟季文暻心情不爽天天臭著臉,和季昌平的油膩完全不用。
至少側(cè)臉完全沒壓力,
但親吻這種太過親密的舉動以及更進一步就不行了。
季文暻已經(jīng)沒脾氣了,
爬上他身的是她,
趴著扭身難受到飆眼淚的也是她。
司涂趴在他胸前,
緩過來后擦著眼淚抬頭,“要不我?guī)湍?.....”
手摸了進去。
季文暻原本閉著眼,被她突然一抓身子猛地繃緊。
抓著她手腕,咬牙說了句:“不用�!�
“�。靠赡愣�......起立了......”司涂抬起食指翹起來。
不能碰就算了,還在他面前模仿,
氣誰呢?
“別碰我,睡覺!”季文暻拉過被子,想翻身,但司涂不讓。
她跨著季文暻的腰,跟他較著勁兒,玩的還挺投入,
但苦了季文暻。
因為使力,腰間纏著的腿緊緊圈著他,
季文暻翻了兩下就放棄了,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呼出的氣都是滾燙的。
他手摸進被子里,用力一捏,“老實點�!�
出口的嗓音不帶遮掩地將他的欲|望表現(xiàn)出來。
司涂揉著大腿,但也不動了。
季文暻可真舍得掐......
跟蹤的事季文暻托了人去查,
卻沒想一個星期后,查到了榮芝身上。
三張照片。
榮芝和個戴帽子的男人背對背坐在咖啡廳。
戴帽子男人出現(xiàn)在司涂的樓棟。
還有榮芝遞給男人的白色信封。
季文暻手指暴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眼里陰沉的可怕。
榮芝四年前趴在病床邊哭喊著答應(yīng)他的樣子他現(xiàn)在還記得,可事實證明,榮芝沒變。
而他也沒耐心了
辦公室的門倏然打開,帶過一股猛力的風,May和整個秘書室身子一頓,立馬站了起來。
季文暻說:“叫車�!�
榮芝噙著笑,胳膊挎著包,被永森的前臺服務(wù)殷勤地護送出來。
她站在路邊,滿意地整理著耳邊卷發(fā),在等司機停過來時,一輛黑色商務(wù)不客氣地停在了她面前。
她視線轉(zhuǎn)過去,車窗慢慢降了一半。
“兒子�!睒s芝笑意剛開,看到季文暻有些默然的側(cè)臉又一僵,沒什么用地側(cè)了側(cè)身想擋住他的視線。
“你怎么來了?談合作么?”
榮芝笑:“需要我?guī)兔γ矗郎疫算有認識的人�!�
怎么會來這。
季文暻偏過臉,視線擦著車窗邊緣看了眼永森大樓。
他記得易老大壽上,季昌平帶來的那個還被他威脅過的小姑娘,后來找人調(diào)查過,是永森的練習生,進了公司兩個月就搭上了季昌平,你情我愿的交易換來和有五六年功底的練習生同臺出道。
榮芝這次到訪,恐怕那姑娘的星途就止于此將暗無天日了。
季文暻斂眸,狠吸了一口煙,然后按滅在車內(nèi)的煙灰缸里。
榮芝這才看到他又在抽煙,于是皺眉,一副善良慈母的樣子。
“文暻,煙不是好東西,別抽了,媽媽都勸你好多次了,怎么還不聽呢�!�
“是啊,”季文暻長嘆口氣,“為什么勸了很多次還是不聽呢。是人都這樣,還是我流的血我的基因讓我想改也改不了�!�
他話里有話。
聰明人的對談從來不需要直白質(zhì)問。
榮芝看著他,幾秒后又笑:“沒事的,別想太多。抽煙也沒有一時半會兒就能戒掉的,媽媽就是想讓你少抽點�!�
她回頭看了眼大樓,“你還有事要忙吧,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我還要去——”
“媽�!奔疚臅浅雎暎凶}促想要轉(zhuǎn)身的人。
榮芝笑著應(yīng)聲,眉毛卻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慢慢轉(zhuǎn)回身。
季文暻勾唇,眼里滿是距離,“您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司機站在五步遠的大樓前,衣領(lǐng)立著抽煙。榮芝的司機降下窗,想叫他進車暖暖,可他搖搖頭,禮貌笑著,看了這邊一眼,又轉(zhuǎn)頭背對著。
訓練的真好。
榮芝坐在車內(nèi)盯著那司機心中冷笑。
收回目光,榮芝看了眼身邊的季文暻。
剛剛一句話把她打得不知所措,此刻又雙眼含笑低頭看著手機,光坐著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在回暖。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對面連發(fā)了好幾條,那句“順路么”夾在里面完全沒了存在感,要是季文暻忙,沒及時看到消息,一眼掃過,估計就注意不到。
家里每天有專人打掃,落灰不可能,有人撒謊倒是有可能。
他打字:不順路
他還生著氣呢,順什么路?
還吃白斬雞?餓她幾天肚子才好。
想起那天哼哼唧唧非要抓他他就燥火,抓也就算了,最后還他媽玩起來了,一邊前后左右晃一邊自言自語:“前檔、后檔�!�
拇指放在“發(fā)送”上方,他看到聊天頂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然后又變回司涂的名字,下一秒又是“對方正在輸入”。
然后一個表情包彈了出來。
謝謝.jpg
一只小貓跪在地上,兩只前爪垂著,八字眉委屈耷拉著,整個臉都皺著,很慫。
還有點......可愛。
季文暻拇指抬了抬,嘖了聲。
對方又立馬回了個撒愛心的表情包。
還是沒忍住,拇指放在往空中笑瞇瞇撒愛心的小貓上摸了一下。
旁邊傳來笑聲,榮芝瞥了眼他手機,“現(xiàn)在這么甜蜜?”
然后又帶了點抱怨:“你又不說讓我們見見,都多久沒見那孩子了。你倆要是還好著,那就早點把事定下來,你年紀也不小了......”
季文暻收起手機,同樣笑著看她,“媽您是不是剛回國時差還沒倒過來?”
榮芝疑惑看他。
季文暻說:“這幾天沒少見吧。”
雖然榮芝依然沒什么表情,但季文暻什么妖魔鬼怪沒見過,他掃了眼榮芝微微咬著的腮幫子,不咸不淡地對上她的眼。
榮芝瞳孔很快閃了一下,又很快停住,“我哪見過。”
季文暻吃驚的樣子,“那您記性真的不太好了,跟蹤,不是您最擅長的事么�!�
季文暻瞇縫了下眼,眉眼間的冷漠和季昌平如出一轍,讓榮芝看出了神。
季文暻對她的親情,早在年少時被她的歇斯底里磨沒了,仿佛只有在季昌平又被曝出緋聞才會想起他,然后麻木地玩偶一樣聽她哭訴。
尖銳的哭聲穿過耳道,夜晚入了夢都還在刺耳的響著。
本來,可以相敬如賓母慈子孝,哪怕是表面上,但季文暻不想了,他累。
人生在世,不是每一對父母都合格。
“放過自己,放過別人,不好么�!奔疚臅菄@口氣,對著司機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店,讓他進去等,然后轉(zhuǎn)頭對榮芝說。
榮芝愣了愣,突然笑了聲,隨后不再遮掩的笑著。
笑到最后自己都咳了,才手指纏著手絹擦了擦眼尾的淚,抬頭說:“我憑什么要放過他們�!�
“我對不起誰了,出軌的是我么!我那么愛你爸,是我對不起他么!最無辜的是我,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可他們呢!不知檢點!他們就該下地獄!”
榮芝的聲音不穩(wěn),沒了之前的溫柔勁,只有咬牙切齒的狠毒。
季文暻沒來由的一陣胸悶,倒出一根煙,叼在嘴邊點上,“你這樣快樂?”
榮芝表情空白一瞬,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快樂。
不知道在想什么,喃喃道:“他們過得這么好,我怎么快樂?李婉還是那個名譽響徹國內(nèi)的大畫家,季昌平,你看他消停過么!”
“沒有人為我的痛苦付出代價!”榮芝激動地抓著季文暻的手,指甲摳著他,“總得有人要付出代價!”
榮芝像是戰(zhàn)場上殺紅眼的戰(zhàn)士,不管不顧。
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維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來,詭異又奇怪。
但手腕突然像是要斷了的疼,她很痛地擰緊眉。
季文暻握著她的手腕,壓著脾氣控制力道,聲音憤怒至極:“所以呢,你就去跟蹤司涂?當年答應(yīng)我不會去找她麻煩難道你忘了?”
“跟蹤?”榮芝本來瘋狂抓撓著他的手,聽到這句,停下動作抬頭看他,像是不解又好像是恍然大悟。
季文暻以為她在裝,說:“別演了,也別再打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