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可真佩服自己。
像是贊同他的想法,手機丁零當(dāng)啷響起來。
侯野估計又嗨了,在群里叫人。
季文暻沒什么事,路時就算有事侯野也當(dāng)不存在,司涂一直沒在群里說話,侯野艾特半天也沒人回復(fù)。
最后季文暻看不下去了,放下吸塵器,回他:她在忙。
散心?
季文暻一愣。
他沒有看朋友圈的習(xí)慣,更不會關(guān)注到楊愛文,但作為館長,如果賽爾真的很忙,工作狂的楊愛文不可能不在。
退出準(zhǔn)備撥電話的頁面,季文暻看了眼時間,確定沒打擾到人,才給徐染發(fā)了消息:司涂你們最近有聯(lián)絡(luò)么?
那邊回的很快:沒有,怎么了?
他記得之前聽司涂說徐染非要回國找她玩,既然沒回來,兩人也沒聯(lián)系,想起電話里司涂的嘆氣,也許真的很忙吧。
想了想,還是打了電話過去。
那邊依舊接的很慢。
他剛叫了聲名字,對面就聲音沙啞地打斷他:“我今晚真的......”
估計是被自己的嗓音嚇到,司涂咳了兩聲清嗓,剛要繼續(xù)說,被季文暻打斷:“知道你沒空,忙,忙到和我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怎么,現(xiàn)在連電話的時間也不想勻給我了?”
司涂張了張嘴,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怎么可能忙成這樣。
管著無數(shù)藝人的公司總裁都能壓縮工作去法國陪她過元旦,她一個小小策展人,怎么就忙得好像沒有她世界就毀滅了似的。
司涂放軟了語氣,“過年很忙,我們過完年再說好不好?”
這么長時間沒見,季文暻不知道司涂怎么樣,但自己很想她。
不過怎么聽,對方也不是想他應(yīng)該有的態(tài)度。他也忙過,忙起來飯都吃不上也會忍不住想聯(lián)系她想見她。
司涂不是一個合格的演員,她在躲他。
這個感覺,在白天的電話里他就已經(jīng)隱約有感覺了,但他不想自己多想引來不必要的誤會,卻沒想,自己竟然想對了。
“是真的沒空,還是不想見我?”季文暻斂眸,盯著地上那塊奶茶色的絨毯說。
司涂頓了兩秒,才說:“是真的沒空。”
“好,”他拿起一旁的車鑰匙,“我想見你,不耽誤你時間,去看你一眼我就走�!�
“別!”司涂急切而短促的一個字,打消了季文暻心中僅有的“她真的忙”的念想。
他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司涂握著手機,連呼吸都不敢加重,生怕季文暻會說出什么來。
她輕輕地、小心翼翼地、長而緩地呼吸了兩個來回,“求你了”就含在嘴邊,也不知是求季文暻還是求老天爺讓季文暻給她點時間。
可是沒用。
季文暻很短地笑了一聲,笑得司涂心里發(fā)慌,她站在路邊,冬天的寒風(fēng)不斷帶走她口中呼出的白氣。
“司涂,”季文暻開口,“我說過吧,別讓我找不到你�!�
“如果你不想了,覺得我季文暻對你來說也就那樣了,那就算了吧。”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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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先吃飯!”
“那就算了吧。”
有那么幾秒鐘,
司涂的耳朵聽不見任何,轟鳴聲沖撞著她的耳膜,很疼、很難受。
不帶遲疑的,也沒了那么多顧慮,
司涂招手打車,
去了季文暻的住處。還是問的May。
站在同樣的密碼鎖面前,
她想也沒想,
輸入自己的生日。
門應(yīng)聲而開,季文暻低頭看著手機,站在客廳聞聲抬起頭。
這是掛了電話就一直站在那么?
司涂心里一陣鈍疼。
季文暻看到的卻是她憔悴又瘦的離譜的臉頰。
這得是多少天沒睡,眼下的烏青腫的像是被打了。
他瞪大眼,想要上前質(zhì)問,
卻又覺得問也得不到答案。
可他生氣啊,兩周沒見,司涂竟然把自己搞成這樣子。他以為她過得有多好,有多不在乎。
他寧愿她過得好一點,也總比現(xiàn)在看見她心里第一反應(yīng)是心疼要好。
“季文暻......”司涂已經(jīng)顧不上自己什么樣了,她喃喃著上前,
眼神小心翼翼。
那句“算了”她是真的怕了,她想過兩人會吵架,
卻沒想過季文暻會選擇算了。那一瞬間,她甚至都有些不明白“算了”是什么意思。
季文暻錯身而過,司涂才像突然驚醒般快速拉住他的手。
季文暻看著她,
雖然沒說話,可眼里的話她都能看懂,傷心的憤怒的疲憊的,還有失望。
手被握住,
然后一點一點被拽開,她用力到指甲在季文暻的手背上留下印記,可季文暻比她還用力。
“季文暻!”司涂不知道該說什么,能說什么,最后只能無助到叫他的名字。
她眉眼里都是害怕,可季文暻卻鐵了心要“算了”。
她不能說信封的事,說了,就全都完了。如果季文暻知道是她讓榮芝知道季昌平和李婉的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導(dǎo)致離婚,那季文暻會怎么看她?
是不是比現(xiàn)在更想離開?會不會用厭惡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會不會覺得這么多年識錯了人?
拉著他的手緊緊攥著衣角,力道大的出奇,竟和他不相上下,季文暻不知道司涂哪來這么大力氣,是不是吃了菠菜。
但他知道司涂怕了。
她一次又一次答應(yīng)他會乖不會讓他找不到,卻繼續(xù)我行我素。
現(xiàn)在終于怕了。
心疼么,心疼。
生氣也是真的生氣。
他覺得氣管里跑的是天然氣,一點火能竄起來把他淹沒那種。
他不知道司涂經(jīng)歷了什么,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很肯定司涂在躲他。
并且過得不好。
兩個人在一起,發(fā)生了什么不想著去說,而是選擇隱瞞避而不見。
季文暻實在不能理解。
在他看來,司涂的做法是對他的不信任,她有太多秘密了。
“司涂,你讓我看不透你�!奔疚臅强粗�,輕輕搖頭,無奈的語氣讓司涂攥得指尖發(fā)白。
“說走就走的是你,說回國的也是你,是,是我沒忍住,還喜歡你,但你躲我,我不傻,我配合你所有的意愿,把心都掏給你然后退出。”
“可你呢,又拉著我入局,現(xiàn)在又到哪出戲了?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配合了。”
“是不是我要不找你,過兩天你人又不見了,嗯?”
最后一個尾音,季文暻及不可見的發(fā)顫。
司涂搖頭:“我沒有,我不走,我......”
“司涂,”季文暻拽下她的手,“累了就和我說好么,別再這樣了,看我被你玩弄在掌心,你好受么?”
季文暻自嘲,看了眼布置好多天的屋子,說:“還以為今年會不一樣。說實話,我也挺累的�!�
累。
這句話像把鐵錘,從天砸下,砸的司涂酸了眼眶。
“你累了?”司涂擋在他身前。
“你不累?”季文暻看著她。
一次次的捉迷藏,沒有原因沒有預(yù)兆,就算他的心是鐵打的碎不了,一次次去刮磨,它也是有劃痕的。
“好,確實,你沒問題,應(yīng)該的......”司涂快速低下頭,讓眼淚砸在地上,用力眨了眨眼。
她現(xiàn)在腦子一團亂,說的話亂七八糟,“不用你走,這是你家,我走就行。”
“不行,”季文暻想也沒想拉住她,皺眉道:“太晚了不安全。”
不安全。
呵。
司涂嗤笑出聲。
她還怕什么不安全么。
她每天仿佛生活在地獄,有人不斷提醒她回憶過去回憶李婉和季昌平不堪入眼的照片。像是躲在茂密草叢下的狼,泛著綠悠悠的眼睛盯著她。
看她崩潰看她自亂陣腳甚至看她親自斷了和季文暻的關(guān)系。
如今安不安全對她來說,沒什么兩樣。
司涂掙開他的手,在季文暻不能理解的目光下轉(zhuǎn)身,頓了一秒又回頭,輕輕地瞥了他一眼,又輕輕地笑:“最近......有人跟蹤我,很抱歉瞞了你這么多天�!�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如釋重負(fù)。
甚至在看到季文暻憤怒到噴火的眼神后,她有一點開心。
她不明白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態(tài),可看到前一秒還要和她撇清關(guān)系的季文暻如今這樣緊張的眼神,她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氣。
瘋了。我們都瘋了。
她想。
看著季文暻瞪大雙眼,里面滿天怒火,司涂笑了。
她就是想讓他疼,因為他說累了,因為他說算了。
不再說多余的話,司涂轉(zhuǎn)身,被季文暻震耳發(fā)聵的吼聲叫住,“司涂!”
她還是第一次聽季文暻如此不顧及形象的吶喊。
因為她。
司涂扭回身,眼里帶著淚,嘴角卻是笑的。
疼么?
她也疼呢。
要她放手,這輩子都不可能。
即使季文暻說算了,但她依然能讓他立馬打臉。
這段感情,放不下過去也好,互相折磨也好,他們倆這輩子都得綁在一起。
正想著,她被大力地拉轉(zhuǎn)過身。
眼淚被甩砸在地上。
季文暻恨不得掐死手里箍著的人。
“司涂,需要我現(xiàn)在夸夸你么,被跟蹤了竟然都不和我說,你到底把我當(dāng)什么��!”
季文暻急的雙眼發(fā)紅。
看他急司涂卻不說了,氣得季文暻瞪了半天眼拿她沒轍。
兩人瞪了半天,季文暻打不得罵不得,只好轉(zhuǎn)身走到陽臺,晃晃蕩蕩的小燈籠穗掃著他的發(fā)頂,被他發(fā)泄般一把扯了下來扔在地上。
季文暻打開窗戶,一手支著窗框,深深呼吸以避免自己被氣死。
司涂才看到屋子里突兀的存在。她緩緩睜大眼。
之前情緒一直緊繃著,一進來就被季文暻的話帶著走,她緊張的都沒來得及看室內(nèi)的裝扮。
司涂站在那,環(huán)視著客廳,發(fā)現(xiàn)好多和房子不搭的喜慶擺件,還有窗貼。本來一個男孩女孩應(yīng)該一窗一個,他卻給貼反了,成背對背了。
季文暻腳下踩了一塊奶茶色的絨地毯,旁邊還有小桌子高腳凳,窗簾后還有沒藏住來不及搭起來的畫架。
一看就是在模仿她的陽臺。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像屋檐上的松雪簌簌簌全都滑落在地,心也軟的一塌糊涂。
司涂視線環(huán)視一圈,最后又落在季文暻因為生氣而用力呼吸發(fā)緊的后背上。
她走上前,季文暻聽到聲還回頭瞪她,司涂也沒管,瞪唄,又不掉肉。
走到季文暻身后,司涂環(huán)上腰靠了上去。
但立馬被季文暻抖著肩膀甩開了。
甩的力氣還挺大。
司涂嘖了聲,又趴上去。
看季文暻還要甩,她輕輕開口,“我是不想讓你擔(dān)心,所以才沒說�!�
季文暻動作一頓,依然抖了一下,但是人沒抖下去,抓的更緊了,“你覺得我現(xiàn)在還相信你?”
“信不信隨你唄�!彼就科财沧�,“我就是覺得,他總不能跟蹤我一輩子吧,暻哥,我身邊的糟心事太多了,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希望你記得的關(guān)于我的,都是開心的。”
“那司小姐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就糟心的很�!�
“我哪知道會這樣啊。”司涂小聲嘟囔了句。
季文暻沒再掙,連回頭看她都懶得看,“司涂,你就是太自以為是了。”
“而你的自以為是,都是我為你放的一低再低的底線,讓你覺得你可以為所欲為。”
“你扎我心了,司涂�!�
季文暻這句淡淡的陳述,讓司涂心也跟著一緊。
手鉆進襯衫的兩個紐扣間的空隙,挨著他緊實的腹肌上撓了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