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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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發(fā)泄恨意,一個乖順安撫�!�
幫記者們解決了業(yè)績指標,
林嬌裝不下去了,揉了揉笑僵的臉,跟著季文暻回了辦公室。
陸少宇聽到門聲抬了下頭,眼睛還是放在手機上,
“最近怎么回事啊季總,
平時走地下車庫上班的人,
現(xiàn)在光從大門進了�!�
季文暻扯了個笑,
拿起桌上的水,站在窗邊喝了口,“怎么,怕我吸你粉絲引流你么?”
陸少宇可不怕,努努嘴沖林嬌,
“快行了吧,看把孩子累成啥樣了。”
“宴會去了個遍吧?”
林嬌痛苦點頭,“這幾天笑的我臉都抽抽了,陸哥,你看我這臉,是不是一邊大一邊小了?”
陸少宇躲她,
“陸哥不看,找你季總看去�!�
林嬌巴巴望過去,
看到季文暻回頭瞥她一眼,啥也不敢說了,歪在沙發(fā)上躺尸。
她累還有一個原因,
就是商務(wù)突然增多,她有點應(yīng)付不過來,每天還要陪著季文暻演戲,要了小命了。
唯一安慰她的就是話題上來了,
現(xiàn)在除了綜藝,也有戲開始找她了,林嬌甚至能挑戲了。
季文暻站在窗邊,看著司涂按時出現(xiàn)在地鐵口,將手里的吃食喂給小狗。嘴里還說著什么,大有一副想和它們談心的打算,小狗們哪管這個,吃完就你追我趕玩去了。
她對著手呵出幾口熱氣,手心捂上鼻尖,反復(fù)了兩次才把手放進兜里。
然后扭頭,朝他這邊看了眼才轉(zhuǎn)身走掉。
那一眼,雖然季文暻看不清,但他知道,有好多好多的情緒在。
司涂回了美術(shù)館。
季文暻按部就班的工作,和優(yōu)鴿娛樂談合作,聽陸少宇的最新單曲,跟進新綜藝的贊助策劃。
沒有人覺得司涂會給季總帶來影響,季文暻自己也這么覺得。
直到夜晚降臨,該忙的都忙完了,季文暻坐在椅子上,辦公室沒有開燈,回想一整天的工作,他記不起來自己都干了什么。
身后是一片黑暗,能把人吞噬。季文暻站在窗前,望著下面車水馬龍,車燈川流不息。
六樓,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一個角度不對,可能摔不死,頂多半殘。
但對于未成年的季文暻來說,六樓,足夠了。
他不是一個溫柔之人,甚至厭惡季昌平和榮芝的類似病態(tài)的相處,一個花天酒地亂搞無數(shù),一個知道丈夫這樣還瘋狂愛著的軟弱妻子。
可他不得不溫柔,那是骨子里帶的,季昌平該死的基因。
這個破碎的家庭,季文暻扭曲得想要打碎。沒什么意外的話,他想在成年的那天,站在這六樓的高頂,一躍而下。
遠離這病態(tài)又斬不斷的血緣關(guān)系,他討厭榮芝每次在抓包季昌平后只會抱著他哭,討厭季昌平大搖大擺在家里毫不掩飾的和情人談情說愛。
可意外還是來了,大院里搬進來一個瘋丫頭,見他第一眼就扭頭對她父母大聲宣告,“爸爸,他長得真好看,我以后能不能嫁給他!”
她爸爸甚至還說能,看起來瘋的也不輕。
他笑了。
竟然還有人想著嫁給他。
不過沒關(guān)系,小女孩們第一眼見到他都是這個反應(yīng),他甚至都不用說什么,光是用眼神,就能讓她們退卻不敢再來。
可這個意外,生生粘了他十年。
成年的前一晚,季文暻笑著對路時說,“我想等等她�!�
他真的等了,可她卻不告而別,斷了所有聯(lián)系。
生活給他來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的光沒了。
這次他沒站在六樓,他連選擇地方的時間都沒有,用一罐安眠藥匆匆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洗胃好疼。
連帶著那些回憶,都給洗沒了。
活著,它的意義是什么。
季文暻不知道。
這十年,好像只是一場夢,從醫(yī)院睜開眼的那一刻,夢里的笑聲、花香、小尾巴,全都消失不見,沒有悲慘,只有更悲慘。
不變的只有榮女士穿透耳膜的哭喊。
生命,太糟糕了。
季文暻回家一個月,再一次進了醫(yī)院。
他那時甚至有些期待,她會不會來看他,趴在床頭尋求原諒哭的不能自已。
他會原諒么,季文暻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想:會的。
她回來就好。
可是她沒來,萬一這是最后一面呢。
見不到他,她會不會后悔。
若是幾年十幾年后回國,看到他變成一個小方盒子,她會哭么?
還是永遠都不回來了。
當(dāng)時間把思念熬成了失望。季文暻怎么能不恨。
當(dāng)初讓他等的是她,斷了聯(lián)系找不到人的也是她。
那他季文暻是什么?玩膩了就丟的阿貓阿狗么?
阿貓阿狗也是有感情的吧。
那一刻,季文暻有了生活下去的意義,他要看司涂回國那天面對他會是什么神情。
兩個月后,他收到一通越洋電話,根本不用對方出聲,他就能從顫抖的呼吸中確認,這就是扔下他的狠心丫頭。
她竟然還知道給他打電話。
理智真的沒了,季文暻生平第一次失了分寸對著電話大喊質(zhì)問,他的手都在顫,將手機攥的死死的,可等來的只有一聲“對不起”和后來撥打電話里的忙音。
再一次相見,她竟躲著自己,乖順地叫“二哥”。
她用態(tài)度把他所有可笑的期許撕碎。
同意賽家的聯(lián)姻是為什么,楊愛文,他放在眼里么,從頭到尾他等的只有一個人。
恨嗎,快恨死了。
可也愛死了。
愛到能將恨意包裹,季文暻用十年回憶過活,哪怕她躲她退,他還是心動,司涂眼中的掙扎和不自覺靠近他不是看不出,所以剩下的99步,他甘心邁出。
可都這樣了,司涂還能看著他說,“人都是會變的,她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她了�!�
憑什么她說來就來說退就退。
不過轉(zhuǎn)天又來招惹。
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他的底線。
季文暻摘下眼鏡,頭也沒回,往后一扔,眼鏡掉在皮椅上一聲悶響,他揉捏著眉心。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來。
最近季文暻和林嬌的物料充足,媒體變著花樣撰稿,這些在司涂眼里,沒當(dāng)回事兒。
因為他們太熟啦,季文暻到底什么心思,她很清楚。
她是坐得住,但有人坐不住了。
賽傲雪,哦不,楊愛文找了林嬌不少麻煩,殊不知正好中了對方的圈套。她越急,林嬌上位的傳聞就越沸騰,林嬌身價也跟著上漲。這都多虧了楊愛文。
但司涂不知是不是昨天太過分了,今天再來,季文暻對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秘書:“司小姐,抱歉�!�
若是以前,司涂肯定直接沖進去了,她就是那種性格,可在法國的四年,她經(jīng)歷了太多,秘書眼中的為難扎在她心里,她愣了一下,只說:“好�!�
繞過辦公樓,到了樓后側(cè)的地鐵口。
入秋的季節(jié)變化明顯,司涂里面穿了高領(lǐng),鼻尖卻通紅。
她雙手插兜,在人來人往中抬頭仰望著六樓的窗口。
像和過去幾天一樣,轉(zhuǎn)身看向樓上。
只不過今天不只一眼,而是無聲又綿長的對視。
司涂看不清季文暻的神情,只能隱約看到點輪廓。
她那張臉,實在引人關(guān)注。
上班早高峰的路上,每個經(jīng)過她的人都要忍不住回瞥她一眼。
可她卻沒發(fā)現(xiàn)一樣,一直直直望著這里。
季文暻看了會兒,眉頭由平到皺,他叫來May:“這玻璃是單向的?”
May:“是的季總�!�
季文暻暗罵一句,想了想,拽起外套下樓。
看著男人急沖沖走來,臉上隱隱發(fā)怒,司涂剛扯開嘴角,外套接著就沒準頭的罩到了她頭上。
司涂手指捏著衣服邊緣,想拿下來,聽到季文暻語氣很沖地說:“別動�!�
司涂不動了。
“這樣有意思么�!奔疚臅腔仡^看了眼六樓,雖然看不清,但很明顯,May此刻正站在窗邊擔(dān)心地沖他們張望。
季文暻扭回頭,皺眉看她,“看我在上面一直看著你,高興嗎,心里在想什么,你都這么對我了,我還惦記著你,什么感想,司涂�!�
“要不要發(fā)表一下�!�
司涂皺眉。
她不喜歡季文暻的語氣,把他自己放在一個極低的位置,好像自己的一切都不值錢,明明心里受著傷,還要用傷害自己的語氣說出來。
季文暻從來都是她心頭上最軟的那塊肉,她不允許任何人去詆毀貶低他,就是季文暻自己,也不行。
早上空氣干冷,司涂的眼眶因為寒冷變得濕潤。
黑瞳泛著水光,給人一種倔強又脆弱的錯覺。
她仰頭,心口堵得慌。
手藏在兜里強忍著沒有去揪心口的衣料。
“那說你不愛我�!彼就客耙徊剑拷�,看他冷沉的目光燃起了怒火。
“說你心里已經(jīng)沒有我了�!彼就可斐鍪郑疚臅切奶牡胤�。
他們的距離足夠近,再靠近,兩人的鼻尖就會相碰。
司涂看著男人臉上滔天的情緒翻滾,卻在咬牙壓抑。
“說啊�!彼诒扑�
最后的話音被季文暻咬進嘴中。
他向來不是什么好人,曾經(jīng)的溫柔都給了她,如今恨也都給她。
那就一起下地獄好了。
腥銹味兒從嘴邊蔓延,司涂仰頭承受著他愛恨交織的情緒。
季文暻只是咬,唇邊很疼,司涂卻安靜忍著。
地鐵口來來往往的上班人群,這里沒有媒體沒有鏡頭。
大衣下的兩個人,一個發(fā)泄恨意,一個乖順安撫。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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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告訴她:我要放棄你了�!�
季文暻像是真的發(fā)了狠,
齒尖磨著她的下唇,司涂隱約能嘗到丁點兒鐵銹的味道。
怎么能感受不到他的情緒呢。司涂那點嬌縱自信隨著時間一點一點被男人咬沒。
剩下的只有不斷增長的傷痛和悔不當(dāng)初。
19歲做出的沖動決定尚且不夠成熟,就算放到現(xiàn)在,司涂再去經(jīng)歷那些事,
她還是會不知道怎么辦。
她最不愿的,
就是傷害季文暻。
她以為自己的遠離是在給他減少傷害,
可眼前的男人真情實感地在用行動告訴她,
她的決定有多么的讓人痛徹心扉。
被他的情緒感染,司涂不知道自己正滿眼悲痛地看著他,季文暻卻看的清楚。
那眼神像一把冷刀,橫劈斬下季文暻所有的愛恨。
她在透過他看曾經(jīng)的自己。
可四年,司涂有句話說的對,
人是會變的。
他季文暻也不再是能夠滿眼溫柔笑對這個女孩的人了,愛里摻了恨,像是揉進了沙子,季文暻心里有塊硬疙瘩,他對司涂沒法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