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蕭景榕頓了一瞬。
“等……”最后蘇棠的提議被蕭景榕用行動否決,只不過這更堅定了她下一次一定要嘗試的決心。
結果一直到蕭景榕打算出發(fā)南巡前這事兒也沒做成。
蘇棠在心里吐槽,死要面子,情趣懂不懂?
“你當真不去?”蕭景榕問她。
“嬪妾要照顧姩姩和吉羊不是?”
“平日也不見你這樣上心�!笔捑伴拍笏�。
“皇上一路順風……唔……”
跟上次春獵不同,南巡跋山涉水少說也要幾個月,她這種有孩子的妃嬪自然不好跟著去。而且蘇棠對坐馬車有陰影,在京城逛一逛還行,連著幾十日是真受不了。
皇后宣布的隨行名單有宋昭儀、孟婕妤、云婕妤和齊美人。
蘇棠的第一反應是貴妃竟然不去?
怪哉。
下午云婕妤來和蘇棠辭行,滿臉惆悵,“妾身寧愿留在宮里教公主學琵琶�!�
“出門一趟多好,別人巴不得有這個機會呢。你瞧今早請安時宋昭儀她們眼睛都笑瞇了�!�
云婕妤抿嘴,“那孟婕妤不也淡淡的嗎?”
說起孟婕妤蘇棠又想到自已之前的臆測。出巡被皇帝寵幸的概率一下從二十分之一縮小到四分之一,是個嬪妃多少都該高興,除非心里真不太在乎皇帝。
“事已至此你就安安心心去吧,權當游山玩水,興許還能譜出幾首佳作帶回來。”
云婕妤無奈點頭,“那姐姐多賞些零嘴妾身帶在路上吧。”
沒幾日蘇棠站在大部隊中間送蕭景榕等人出發(fā)。
正無聊著,蘇棠忽然在隨行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孟婕妤的弟弟?不會是本嬪眼花吧?”蘇棠低聲問時鳶。
“回娘娘的話,應當是孟公子,奴婢聽說上次春獵奪魁之后,皇上已將他冊為左千牛衛(wèi)中郎將,這次隨行也在情理之中。”
中郎將,官職已經(jīng)不低了。
看樣子蕭景榕對孟家還是很器重的,但愿他頭上別長出青青草原才好。
不過誰讓他這么多女人呢,被綠也在情理之中吧?
南巡的車隊出發(fā),云婕妤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琵琶弦,只盼著趕緊到下一處驛站。
“阿姐�!�
一道清朗的男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馬車的車窗簾在跑動過程中微微掀起。
云婕妤恰巧看到一男子縱馬經(jīng)過,身姿格外肆意挺拔。
男子回身時眼神和她對個正著,她趕忙用琵琶的琴頭將自已的臉擋住。
如此插曲云婕妤并未放在心上。
等一行人到了驛站,半夜卻被喧鬧聲吵醒。
“什么事?”云婕妤問。
“婕妤,外面好像著火了,咱們先找個穩(wěn)妥的地方避一避吧�!毖诀呙⑺龜v起來,手忙腳亂套上衣服。
出門時堪堪系好腰帶就迎面撞上一人,敲響她隔壁的門喊道:“阿姐。”
又是白日里那人。
怎么一個男子能隨意在女眷的住處來去?就算是孟婕妤的弟弟也該避嫌吧?再說并未瞧見有多嚴重的火勢需要侍衛(wèi)來救人。
皇帝每到一處都是要肅清閑雜人等的,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哪有人能有機會縱火。
云婕妤環(huán)顧四周,終于在百米開外的地方瞧見些許火光。
看樣子是這些隨行的人太過杯弓蛇影,生怕讓皇帝受到半點傷害,禍及自身。
云婕妤在空曠處站了片刻,有人來稟,“各位娘娘無需擔憂,稍待片刻便可放心回去歇息,只是鄰街小孩誤將炮仗扔到了附近,臣等正在清理。”
她有些冷,示意丫鬟去將披風從馬車上拿下來。
沒一會兒,聽見黑暗中隱隱傳出女子的聲音,“你還不快回去伺候皇上?瘋了不成?”
云婕妤瞧了瞧自已站的位置,有點燈下黑的味道,說話的人應該是沒看見她。
其他人站的位置都比較遠,恐怕都沒聽到這兩人說話。
“阿姐�!�
這一聲輕喚實在太過繾綣,她不覺得怪異都不行。
就說不應該出宮,撞見的都是什么事兒啊。
等到兩人散了她才從黑暗中走出去,丫鬟正好拿著披風過來。
“讓婕妤久等了,馬車被挪了位置,奴婢廢了些時間找�!�
“無妨�!痹奇兼n攏身上的披風,只想趕緊回去歇著。明明也沒什么大事,卻偏要讓人候在這兒。
殊不知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第84章
方小儀艱難生產(chǎn)
聽時鳶稟報方小儀發(fā)動時蘇棠還在半夢半醒之中。
“皇后娘娘派人說免了今日的請安。娘娘若是困,可以再睡些時候�!�
蘇棠自然不可能心大到仍舊呼呼大睡,只是不知怎的脖子傳來刺痛,撐著床板才勉強坐起來,用余光看到枕頭不知啥時候被自已睡歪了。
看樣子是落枕。
她睡覺一向安分,很少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昨晚……蘇棠依稀覺得自已做了個夢,但又怎么都想不起來。
沉鷺還記得自家主子在王府救二皇子的事,一邊給蘇棠揉脖子一邊問:“娘娘可要去方小儀宮中瞧瞧?”
蘇棠脖子疼得不敢動,只能僵坐著,“皇后娘娘應當已經(jīng)前去,咱們就不添亂了�!�
她能救回仇錦月的孩子純屬巧合,宮里的御醫(yī)自然是比王府的府醫(yī)更高明一些,若是他們都束手無策,自已恐也難有辦法。
而且宮里是非多,且看看情況再說吧。
沉鷺忽然若有所思道:“您說皇上何不等方小儀生產(chǎn)完再去南巡?”
時鳶連忙捂住她的嘴,“傻姑娘,這話你也敢說?”
蘇棠也沉下臉,苦于脖子轉不過去,只能低聲道:“可不許議論上面那幾位�!�
沉鷺忙跪下,“奴婢知錯。”
“并不是怪你,只是怕被有心人聽了去,咱們小命不保。”
蘇棠不讓沉鷺繼續(xù)說,心里卻覺得她說得挺有道理。
蕭景榕已經(jīng)算是皇帝里邊有良心的,但帝王家到底無情。
仇錦月生產(chǎn)的時候他不在,方小儀眼見快生了他又非得趁這時候去南巡。
雖說男人在旁邊也幫不了什么忙,有蕭景榕坐鎮(zhèn)多少有個心理安慰吧。畢竟明面上都是他的種,只有他不會害孩子,其他人心里不知裝著什么牛鬼蛇神。
對百姓而言他或許是個好皇帝,但跟著他的女人實在遭罪。所以宮里的女人不能付出真感情,不然得有多少痛苦在后面等著。
蘇棠以為方小儀看起來身體底子不錯,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孩子生下來。
結果到了午膳時間也沒聽到好消息傳來。
“還沒生下來?”蘇棠實在不希望自已身邊出現(xiàn)第二個像仇錦月那樣死在產(chǎn)床上的女子,何況兩人還有些交情。
“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時鳶走出去沒多久又折返回來,“方小儀生了個皇子,但她自已似乎不大好�!�
蘇棠有些坐不住了,不管幫不幫得上忙都該去看看,畢竟方小儀還想讓孩子認干娘呢。
顧不上吃午膳,蘇棠忙趕過去。
皇后和白淑妃都在。
又不見貴妃……是不想看別人給她心愛的男人生孩子?
“嬪妾見過皇后娘娘、見過淑妃娘娘。”蘇棠行過禮后站在一邊。
“坐下等吧。”皇后抬手。
白淑妃用帕子輕掩口鼻,試圖沖淡聞到的血腥氣和藥味,只是蔑了蘇棠一眼,顧不上諷刺她。
也可能是她已經(jīng)習慣蘇棠四處湊熱鬧。
里邊隔一段時間傳出一陣咬牙切齒的痛呼,多數(shù)時候是安靜的。
蘇棠比當初在仇錦月產(chǎn)房外更揪心,因為說不準還能不能聽到方小儀的下一聲叫喚。
皇后見蘇棠擰著眉頭,跟她簡單說明情況,“太醫(yī)說是胞宮扭轉,需得復位才行。”
孩子都生下來了,子宮還擰著?理論上應該只有橫位難產(chǎn)的時候才會如此吧?蘇棠記得以前看給母牛接生的獸醫(yī)是這么回事。
再說沒有麻藥得痛成什么樣?
蘇棠渾身漫上一股寒意,覺得自已的脖子更疼了,口中不自覺分泌出津液。
“已經(jīng)大半個時辰了,也不知挺不挺得過去�!卑资珏剖且粋姿勢坐累了,甩甩帕子,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
“盡人事,聽天命罷了�!被屎蟛恢窍肫鹱砸焉a(chǎn)時的痛苦亦或是仇錦月生產(chǎn)的場景,流露出些許無力,不似面對尋常宮務的淡然處之。
又等了約莫半刻鐘,里邊終于有太醫(yī)出來回話,“稟皇后娘娘,經(jīng)微臣們合力醫(yī)治,方小儀暫無性命之憂,只是……往后恐子嗣艱難�!�
“開方子給方小儀調養(yǎng)著。可否確認四皇子無礙?”皇后該是早問過孩子的情況,不放心又問了一遍,畢竟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四皇子乃足月生產(chǎn),足有六斤二兩,身體康健無虞。”
皇后聞言示意宮人給太醫(yī)和產(chǎn)婆遞上賞賜。
何長意跪在一眾太醫(yī)里面并不顯眼,蘇棠沒想到第二日何長意竟借請平安脈的理由單獨找她。
“你的意思是生產(chǎn)過程有貓膩?”兩人都下意識回避了事件主人公的名字,雖說有點掩耳盜鈴的意味。
“微臣不能確定,世間不乏此類疑難雜癥,但著實少見�!�
“為何告訴本宮?”如果何長意是單純?yōu)榱撕蜁r鳶的感情向她投誠,蘇棠是不能完全信得過的。
“二皇子生產(chǎn)之日,微臣恰好隨祖父游歷到昭南,住處離王府不遠,受王府管家相邀去醫(yī)治難產(chǎn)的女眷,等進府才知二皇子已被娘娘救活,微臣想娘娘是有慈悲心腸的人�!�
蘇棠一愣,這么巧?她離開時好像是見有人從仇錦月院外的回廊那邊走過來。何長意的醫(yī)術已是不錯,如果他祖父在的話,興許也能救得活蕭韶鄞吧。
“也有可能是本嬪為了討好當時還是世子的皇上不是?”
“微臣告知娘娘此事并非想讓娘娘插手,只是希望娘娘多些防范,娘娘好了,時鳶姑娘才能好�!�
蘇棠頷首,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們倆打算何時談婚論嫁?”
剛剛還頭頭是道的何長意忽然吞吐起來,似是害羞,“這……要看時鳶姑娘的意思�!�
蘇棠揶揄道:“你一男子打算讓姑娘向你求親不成?”
“微臣已向時鳶姑娘提過,只是……”
看樣子是時鳶還沒點頭,也好,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珍惜。
“本嬪只是說笑罷了,你們的事你們順其自然便好,你也不必為著時鳶的緣故和就日宮有太多牽扯,保全自身為上�!�
“微臣明白。”
第85章
方小儀生產(chǎn)真相
方小儀生產(chǎn)完第三天,皇后當著眾嬪妃的面晉她為方才人。
想來是帝后早便擬好的旨意。
蘇棠悄悄打量著眾人的臉色,有假笑的、羨慕嫉妒的,亦有像貴妃之流面無表情的。
是不是真有人對方小儀下手?很難看出個所以然。
早知道有在古代后宅的一天,她就該主修微表情心理學。
請安結束之后,蘇棠借著送賀禮的名義去看望方才人。
“若是你家主子身子不適,本嬪便不進去了�!�
“娘娘多慮了,才人請娘娘進來坐。”
蘇棠跟著宮女進到內室,里邊兒一股子藥味。
方才人原本紅潤光澤的臉龐難掩憔悴,嘴唇發(fā)白,強撐著想從床上起身。
“你快躺著吧�!碧K棠快步走到床邊攔住她。0302
“多謝娘娘。”方才人也不是惺惺作態(tài)的人,順著蘇棠的力道躺回去。
“可感覺好些了?”
“還是疼。”方才人坦言。
幾日過去還不見好,可想而知生產(chǎn)那日她是受了多大的磋磨。若當真是有人刻意加害,那人真是該千刀萬剮。
“那你再睡會兒,不煩你�!�
方才人搖頭,“疼著也睡不著,不如和娘娘說說話轉移注意力�!�
“四皇子怎么不在?”蘇棠好奇想看看孩子。
“乳母抱去喂奶了。”方才人示意宮人把孩子抱來。
蘇棠掀開襁褓瞧了瞧。
孩子跟母親的狀態(tài)截然不同,雖說還未完全褪去胎色,但手腳有力,一看就十分健康。
“奴婢見過昭容娘娘�!睂m女寒月端著藥碗進來,給蘇棠行禮后才對方才人道:“才人,到時辰喝藥了�!�
“先放著吧�!�
寒月面露為難,“這碗藥晨起就該喝的,是瞧才人沒睡醒才擱置了……”
“那藥又不能止疼,早點喝晚點喝有什么差別?”方才人一副擺爛的樣子。
蘇棠見狀勸道:“你這么大人了,還怕吃苦藥不成?四皇子可要笑話你了�!�
“不是妾身拿喬,妾身知道自已這身子好不徹底了。那藥不過是補氣血的,還十分難以下咽,不如多喝兩碗人參雞湯有用�!�
聽這話方才人多半是知道自已不好再生育的事。
蘇棠想安慰,卻也不知怎么開口。
方才人卻是一臉豁達,反過來寬慰蘇棠,“妾身本來就只想要這一個孩子,不必再嘗一遍生育之苦妾身覺得是件好事。”
是啊,生育并不是女性唯一的職能。
蘇棠發(fā)覺自已把這個時代的女性想得太過古板了。
有拼死拼活非得要個孩子的人,自然也有不把這些放在心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