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龍骨船竣工儀式那天,完顏駿和大部分岐兵都會上船,而宋牧川要將他們都炸死在船上。只有讓岐人全軍覆沒,陵安王才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到金陵。
這就是涅槃計劃。
可鴉九不知是得知了什么,直奔青州崖道觀去查,那個小道觀根本消化不了那么多硝石,雁過留痕,宋牧川這下是瞞不住了。
金陵就是個大篩子,什么消息都往外漏,完顏蒲若真是有點本事。
默了默,章月回聽到外頭南衣的腳步聲在靠近,低聲吩咐道:“嘴把嚴(yán)著,要是被南衣聽到風(fēng)聲,她一定會往瀝都府趕�!�
駱辭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低頭道了一聲“好�!�
第122章
天不助
瀝都府中,風(fēng)雨欲來。
龍骨船的下水儀式突然取消,這讓準(zhǔn)備已久的宋牧川措手不及。
完顏駿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把所有工匠都清走,自己帶著人上去將龍骨船里里外外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了一遍。
好在宋牧川做事非常謹(jǐn)慎,完顏駿什么都沒查出來。
但東邊不亮西邊亮,另一件事情上,他倒是有了巨大的進(jìn)展。
禹城軍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個結(jié),甚至成了一個陰魂不散縈繞著的噩夢。當(dāng)時迫于形勢,他認(rèn)下了那個結(jié)果,但還是覺得其中有巨大的疑點。
鶻沙的死讓他隱隱察覺,瀝都府這深潭之下還藏著更大的秘密。
他可以不承認(rèn),但他要知道真相。
于是他秘密派人去虎跪山的廢墟里頭挖掘,哪怕時間過去已久,挖掘變得十分困難,但完顏駿下了決心,無論費多大的勁,也要確認(rèn)禹城軍的尸體埋在這里。
這項工程耗時長久,原本也不會那么快就有消息,正好近日天降一場暴雨,連下幾日,將山里的沙石都沖了出來,露出埋在里面的尸首。
可謂是人算不如天算。
一清點,便發(fā)現(xiàn)廢墟里,只有禹城軍的盔甲衣物,尸體的數(shù)量對不上。
這對完顏駿來說,并不是一個最好的答案,但知道真相,就是掌握了主動權(quán)。
虎跪山已經(jīng)翻遍了也沒找到禹城軍,那這群大活人很可能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什么渠道能不動聲色地運那么多人進(jìn)城?城中哪里最好藏人?
完顏駿想了一圈,只能想到近在咫尺的這浩大的造船工程。
再聯(lián)想到鶻沙死前緊咬著宋牧川不放,完顏蒲若又傳信說取消入水儀式,完顏駿腦中長久以來的淤塞終于在此刻打通了——鶻沙死時,付之一炬的架閣庫就是為了掩蓋這些蛛絲馬跡,怕被追查出來。
原來是造船的人有問題!
——
陰雨天,土地像上都結(jié)了一層黏膩的水霧。狹窄的街道,一眼望去仿佛只有擁擠的傘面在前行。
謝卻山?jīng)]打傘,肩頭已經(jīng)濕了一片,他正準(zhǔn)備到土地像旁的屋檐下避雨,借機(jī)取出情報,一把傘卻遮在了他的上方。
一回頭,他看到了宋牧川。
人來人往,清澈的雨水墜落地面,便與塵埃融為一體。人的腳步再踩過,徹底成為一灘泥水。
他卻說:“朝恩,好久不見�!�
謝卻山袖中的手猛然握緊——他難以置信,渾身都在微不可察地發(fā)著抖。
他很久沒有這么緊張過了。哪怕被岐人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他都能保持冷靜,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想出對策來�?纱丝趟X中一片空白。
他根本沒想好怎么面對自己的舊友。
他甚至疑心自己是意會錯了。但隔著一片水霧,宋牧川的目光卻是清晰的。
以前宋牧川就有過隱隱約約的懷疑,但沒有任何實證。“雁”是南衣,他當(dāng)時其實也是相信了的。
但金陵傳來的情報卻說,章月回是雁,隨后南衣通過名義上改嫁給章月回,離開了瀝都府。
別人不清楚,可宋牧川十分明白,章月回不是秉燭司人,這情報是錯的。想的淺一些,也許只會認(rèn)為是章月回為救自己的心上人,不惜將自己的大好前程搭進(jìn)去。
宋牧川卻抿出了其中的古怪。
章月回既然能換掉情報,就能攔截情報,反正都是逃亡,不必用這種玉石俱焚的方式救南衣。
除非,他們真正要救的,另有其人。
必須有個人領(lǐng)走雁的名號,否則那個人就會有危險。
在完顏蒲若去金陵,到情報傳回來的這段時間里,瀝都府里有個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了。
謝卻山。
在這個念頭越來越強(qiáng)烈的時候,宋牧川整夜整夜地?zé)o法入睡,他甚至想直接沖到謝卻山面前,逼他回答自己,你是不是雁,你是不是忍辱負(fù)重了這么多年,我們還是不是一條心的摯友?
可宋牧川最終什么都沒有做,他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去想這件事。
他曾對南衣說過,相信他就好了。不管他是何人,他一定在暗中與我們并肩作戰(zhàn)。
如果他是謝卻山,那是一件雪中送炭的事情,但決不能因為這件事,平白露出什么馬腳來。
可宋牧川還是忍不住去想,這么多年,有沒有人問過他,謝朝恩,你痛不痛啊。
他本以為自己會沉默到慶功的那一天,他們能夠在勝利的喜悅中重逢,過去所有的齟齬都隨著巨大的勝利而煙消云散�?尚蝿蒿L(fēng)云突變,他也被逼到了角落,他必須要來見他了。
——
船塢旁邊有一大片平地,擠著一片臨時搭建的茅草房,參與造船的工人、匠人,大多都住在這里。由于人數(shù)眾多,茅草房的規(guī)模幾乎趕上了一個街坊,其中小路錯綜復(fù)雜。
完顏駿帶兵包圍了此處。
但奇怪的是,每間屋里都沒有人。
完顏駿搜到最后,越來越生氣,禹城軍居然跑了?臨到頭他竟還是晚了一步?
忽然,一聲號角不知從何處吹響,一把火燒了起來,一間茅草屋瞬間騰起沖天的火光,火勢向周圍蔓延開來。登時鼓聲震天,無數(shù)拿著武器的士兵從屋頂藏身的茅草堆里跳下來,與岐兵廝殺起來。
是禹城軍!
他們藏在人群里就是最普通不過的百姓,可拿起武器就是保家衛(wèi)國的士兵,他們從未有一刻忘記自己戰(zhàn)斗的使命。
敵變我變,計劃提前了。
禹城軍在得知完顏駿帶兵包圍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走了,脫困的辦法,只有殺出去。
這是一支訓(xùn)練有素、蟄伏已久的軍隊,不出片刻,他們便定下了戰(zhàn)術(shù),設(shè)好了埋伏,他們是磨了太久的刃,早就有了削鐵如泥的氣勢,只等著出鞘的那一刻,和敵人一決高下。
完顏駿本想著殺禹城軍個措手不及,沒想到反倒是自己被埋伏了。他在領(lǐng)兵上到底沒有鶻沙熟練,一時間被殺得人仰馬翻。
岐兵敗勢已顯,但后頭的援軍很快就會趕到,禹城軍并不戀戰(zhàn),趁著稍占上風(fēng)迅速撤離。幾百號人分散離開,流入大街小巷,轉(zhuǎn)瞬便沒了身影。
狡猾的漢人!
完顏駿氣得咬牙切齒。
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偌大的瀝都府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一群跑散了的螻蟻,掀得起什么風(fēng)浪?
完顏駿果斷帶兵調(diào)了頭,直接前往望雪塢。
這一回,是一點都沒客氣,強(qiáng)盜似的往里沖,逢人便扣下,見物便打砸,一路闖到了后院,粗暴地將甘棠夫人拽了出來。
唐戎護(hù)主心切,當(dāng)即與岐兵動了手,但到底是寡不敵眾,最后被五花大綁地丟在了院子里。
望雪塢中所有人都被押到了一起,院中架起刑具,審的是唐戎。
他是禹城軍的一員。
謝卻山這會才姍姍來遲,在一旁的八仙椅上施施然坐下。眉頭皺了皺,道:“我家東西都不便宜,完顏大人砸了這么多——不用您賠,那功勞可得分我一份了�!�
完顏駿對謝卻山本有幾分警惕,但他這個反應(yīng),倒讓他還算滿意。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謝卻山身份是敏感,但完顏蒲若去金陵都沒查出他有什么問題,完顏駿當(dāng)然是相信長公主的判斷。
再者說,完顏駿有點不信邪,他總共就重用了三個漢人,章月回,宋牧川,再加一個謝卻山。一個兩個有問題那是巧合,總不至于三個都有問題吧?那他岐人的陣營真成了什么來去自如之地了嗎?
絕無可能。
完顏駿這會也還在對宋牧川的怒火上,恨不得立刻把他和禹城軍通通抓回來,碎尸萬段才好,對謝卻山的戒備下意識就放松了。
“那是自然,卻山公子,答應(yīng)過你的事,我也不會忘。姓謝的族人,我不會動,不過謝姓之外……”
目光示意地朝甘棠夫人那抬了抬,她被迫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狼狽,不過并沒有人對她用刑,只是叫她看著唐戎受刑。
這兩個都是跟禹城軍相關(guān)的人,殺雞儆猴,總能套出點話來。
謝卻山波瀾不驚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道:“完顏大人是重諾的君子。您給下官這份薄面,下官牢記于心。今天您在我家如何審,審多久,都由您高興,我絕不打擾�!�
完顏駿目光一沉,透出幾分狠戾。手勢輕輕一落,那邊燒得通紅的烙鐵便直接按進(jìn)了男子的胸膛。
唐戎咬著牙悶哼,四肢都禁不住抽搐起來。烙鐵冷卻發(fā)出呲呲的聲音,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甘棠夫人,您的這位忠仆要受多久的刑,全在您的一念之間了。只要您告訴我,禹城軍藏在哪,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么,一切都可以立刻結(jié)束。我也答應(yīng)過卻山公子,絕不會傷害您�!�
完顏駿語氣客客氣氣,卻在這個情境里顯得格外陰森。
甘棠夫人早已淚流滿面,她知道大禍臨頭了,最壞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這一刻人的血肉和智慧都是渺小的,做什么都是以卵擊石,他們敵不過那些力量強(qiáng)大的怪物。
最殘忍的是,敵人把停止的權(quán)力交到了她手里,她甚至恨自己活到了這一刻,她看不了唐戎這樣受刑,那可是把她從泥濘里拉出來的戰(zhàn)士啊。他是為了保護(hù)她才遠(yuǎn)離了自己的戰(zhàn)友,遠(yuǎn)離了他戰(zhàn)斗的軍營,她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那么大的苦?
她渾身都跟著一起發(fā)麻發(fā)痛,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能說什么?
就算她知道,她也不能說啊。
她坐立不安,她走投無路了。她的身體只剩下了直覺,渾身的血液往腦袋上沖。她猛地掙開岐人的束縛,沖到了唐戎面前,徒手搶過行刑手的烙鐵,也不覺得燙。連行刑手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手上不自覺松了,被她硬生生搶走了烙鐵,用力扔出去好遠(yuǎn)。
她張開手臂擋在唐戎面前,哭著嘶吼道:“有什么沖我來!”
完顏駿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謝卻山無奈地嘆了口氣,對甘棠夫人道:“二姐,你就別往上湊了。”
甘棠夫人瞪著他,然后僵硬地朝他走了幾步,噴薄的憤怒幾乎要溢出來了。
謝卻山以為自己起碼會挨一個耳光,卻沒想到甘棠夫人腳下一軟,連跪帶爬地往前膝行,撲到他面前。
這個舉動讓謝卻山都震住了。
她眼里全是絕望,她現(xiàn)在只有求他。
“朝恩,你別這樣,你救救他……”
第123章
別離晚
整個院子烏泱泱地跪著人,極力克制的嗚咽聲從人群里傳出來,還有男子受刑時的哀嚎,除此之外,靜得仿佛凝固了。無聲的恐懼攫住了人心。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跪地的甘棠夫人與謝卻山身上。
謝卻山對于她的哀求置若罔聞,只是緩緩地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讓她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他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彈,緩聲道:“二姐,別躲。”
甘棠夫人被定在椅子上,單薄的身子發(fā)著抖,腦子瞬間有點恍惚。
“朝恩,別躲。”
小時候,謝卻山頑皮,和謝小六爬野山坡,不小心從坡上摔下來,半邊手臂被荊棘扎爛了,又不敢告訴長輩怕挨罵,最后被謝小六懨懨地帶到二姐面前。
二姐給他上藥,但藥膏一碰到傷口,他就疼得直躲。七八歲的男孩,力氣已經(jīng)很大了,跟只猴似的滿屋亂竄,誰也按不住他。
最后她只好無奈地對他說:“朝恩,別躲,越躲越疼�!�
這么混亂的時候,甘棠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了這段過去。也許是因為,她感覺到謝卻山按著她的手也在輕微地發(fā)著抖。她隱約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可又什么都思辨不出來,面前的一切仍是一片混沌。
別躲?難道就這么看著嗎?什么都不做嗎?
她不明白�?蛇@縷念頭還是在她腦海里留下了一個值得祈禱的口子,無能為力的當(dāng)下,心里好像有個小人在胡亂揮舞雙臂抓著空氣,總有一下能抓住一點渺茫的希望。
還有人力挽狂瀾嗎?
竹篦已經(jīng)打爛了兩條,夜色都深了。涼水在地上沖出一片血色的淺灘來,灘里映出唐戎不肯屈服的堅毅臉龐。
完顏駿有些不耐煩了:“看來甘棠夫人的心和嘴一樣硬啊�!�
他起身走過來,看向謝卻山:“你說現(xiàn)在這個情況,該怎么辦?”
謝卻山怎么會不明白完顏駿的暗示。
他已經(jīng)給足他面子,但審不出結(jié)果,他現(xiàn)在要動他的二姐了。
謝卻山沉默。似乎陷入了糾結(jié)。
“我雖然答應(yīng)過公子,可誠意也是有限度的。禹城軍就藏在瀝都府里,說不定你我一出門,就會被他們伏擊,可沒有時間慢慢等了……不能為了誠意,丟了大局吧?”完顏駿話里有了幾分威脅的意味,“難道公子還是要不顧一切包庇罪人嗎?”
甘棠夫人抬頭,看著一言不發(fā)的謝卻山,對方都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心里的希冀在一點點破滅。她抖得厲害,想抓住謝卻山的手,他卻后退了一步,她的手握了個空。
謝卻山拱手道:“天已晚,下官該去休息了,完顏大人請自便。”
說罷,便轉(zhuǎn)身走了,將場地全部留給完顏駿。
人還沒走出院子,便聽得一聲女子的尖叫,謝卻山頭也沒回地邁出院門。
完顏駿掐起甘棠夫人的脖子,將她按到唐戎的身前。
“她不說,那就你來說——你的戰(zhàn)友都躲起來了,唯獨你離了群,在你的夫人身邊做一條乖乖狗,難道你愿意看著她死在你面前嗎?”
“——放開她!”唐戎眼里充斥著血絲,這戳中了他的軟肋,他也不知道哪里還有這么大的力氣,歇斯底里地朝完顏駿吼,掙得鐵索錚錚作響。
完顏駿笑了,這招是下三濫了點,但架不住好用啊。唐戎是禹城軍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戰(zhàn)士,卻自愿離開軍營,留在望門大宅里做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多大的恩情值得他這么做?
也許甘棠夫人心如明鏡,熱血上頭的年輕人可就不一定了。
“莫說她一個深宅婦人了,為了我大岐的勝利,就算屠了滿城,對我來說,也不足掛齒�!�
完顏駿手上的力一分分加重,甘棠夫人的面色由紅轉(zhuǎn)白,喉嚨里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什么聲音了。
“說,禹城軍藏在哪里?”
唐戎急了:“他們逃得匆忙,沒來得及知會我!我不知道!”
“那禹城軍的計劃是什么?”
唐戎沉默了一瞬,這沉默昭示著他的知情和猶豫。
甘棠夫人痛苦地朝他搖了搖頭。
這個反應(yīng),讓完顏駿當(dāng)即笑了起來,手再收緊,手背青筋暴起:“你可沒有時間再想了�!�
看著甘棠夫人的氣息越來越弱,唐戎終于慌張地吼了出來:“我們想搶走龍骨戰(zhàn)船!”
完顏駿陡然松了手,甘棠夫人癱軟在地上。完了,什么都晚了。她眼前一黑,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讓她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他面上露出幾分深思。這個目的,他竟然沒想到。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在圍繞陵安王作戰(zhàn),一路來到瀝都府,反而陷入思維順勢,被一葉障目,總是在想他們想要通過什么瞞天過海的辦法最終送走陵安王,卻忽略了近在咫尺的最佳方案。
龍骨戰(zhàn)船本就是用于作戰(zhàn),攻是一座移動的軍營,守能成一座堡壘,禹城軍搶走它,就能為陵安王殺出一條血路,護(hù)送他直達(dá)金陵。
難怪完顏蒲若要讓他阻止下水儀式,定是禹城軍將搶船行動放在了那一天。
幸好他審出來了!否則花那么大力氣造的龍骨船,就成了為他人做的嫁衣了。
完顏駿只覺后怕,又覺慶幸。他迅速就反應(yīng)過來,禹城軍一定還會盯著龍骨船,只要守住船塢,就一定能蹲到他們,將叛軍一網(wǎng)打盡。
“把這兩人帶回大牢——”目光掃了眼唐戎和甘棠夫人,頓了頓,又道,“不,還是讓他們留在望雪塢里吧,免得禹城軍起疑。守好這里,一只蒼蠅都不能進(jìn)出�!�
“是!”眾士兵領(lǐng)命。
聽到這番話,站在院墻外留意著動靜的謝卻山總算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