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頂級流量個幾把啊。太煩，招架不住，我就跑了兩場龍?zhí)�，連粉絲后援會都出來了……想干什么，送我出道？”
當(dāng)初新生報到第一天，賀朝在清華門口站了不到二十分鐘直接一炮而紅。
人海茫茫，清華記者團只消一眼就鎖定了采訪目標(biāo)。他們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走錯了，也許應(yīng)該去電影學(xué)院報道。
“高中三年幸苦嗎？成功進入到夢寐以求的學(xué)府，現(xiàn)在心情如何？”
“還行吧，就隨便考考�！�
記者團沉默幾秒，打圓場：“哈哈這位賀同學(xué)很幽默啊，那你目前對大學(xué)生活有自己的規(guī)劃嗎？又或者說，覺得在大學(xué)學(xué)習(xí)、社團活動人際交往這些方面，哪些比較重要呢……”
幽默的賀同學(xué)秒答：“談戀愛比較重要�！�
“……”
采訪視頻出了之后，在學(xué)校里激起千層浪。
話劇社看準(zhǔn)了這波巨大流量，向這位同學(xué)拋去橄欖枝。
賀朝雖然愛玩，但也有個度，他個人后援會發(fā)展的勢頭太猛，一票難求。經(jīng)管學(xué)院的同學(xué)們靈機一動，甚至發(fā)展起了黃牛業(yè)務(wù)，到處收票。
神神秘秘地在各學(xué)院之間轉(zhuǎn)悠，戴個帽子，見有個人出來就壓低了聲音，打手勢問：“有多余的票嗎，高價收了啊�！�
于是賀朝及時“息影”。
一節(jié)枯燥復(fù)雜的金融課，謝俞撐了半節(jié)實在撐不住，跟耳邊有人念經(jīng)似的，最后還是趴下去睡著了。
賀朝改用左手記筆記，怕他睡不安慰，右手輕輕搭在他頭頂。
“好，說到這里，那么我們再把話說回來，這樣也許更方便你們?nèi)ダ斫�。這個偏好、效用與風(fēng)險厭惡……”
他們倆的動靜并不大，但仍然引人耳目。
前排有人捅了捅邊上的人，示意她回頭看：“他們倆……”
賀朝知道有人在打量，手該怎么搭還是怎么搭。
他們兩個人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關(guān)系，也不會特意站出來說明，全然不顧別人的目光，自然又坦蕩。
謝俞睡了會兒，半睜著眼睛醒過來的時候金融課老師正在講“風(fēng)險”問題。
兩人坐在一起，恍惚間似乎回到了以前當(dāng)同桌的日子。
只不過身邊這人褪去青澀，變得愈發(fā)沉穩(wěn)，身上是件偏正式的襯衫，扣子解開兩粒，手腕上戴了塊設(shè)計簡約的手表。
這塊手表是去年生日的時候謝俞送的，跟紅繩手鏈戴在一起，兩個風(fēng)格迥異的配飾搭在一起倒不顯得突兀。
謝俞心說，姓賀名朝的這個人，不管處于哪個階段，都好像會發(fā)光一樣。
——而且最重要的是，都是他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番外3
謝俞記得他是高考過后才對顧女士提他和賀朝的事。
他們跟其他家長和孩子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同，
高三一整年，
顧女士更像那個“備考”的考生，
整日神經(jīng)都處于緊繃狀態(tài)。
高考沒結(jié)束，謝俞都不敢影響她。
“別復(fù)習(xí)到太晚，放輕松，
啊，千萬別多想，平時怎么考就怎么考�！�
顧雪嵐說著，
往他碗里夾菜：“……多吃點。”
而顧女士眼里‘復(fù)習(xí)到很晚’的謝俞，
想說自己基本上每天晚上十點鐘準(zhǔn)時上床睡覺，日子過得毫無壓力。
謝俞吃完那筷子菜，不動聲色地轉(zhuǎn)了話題：“隔壁班有人處對象，上禮拜叫家長了�！�
顧雪嵐不是那種死板的家長，甚至心里還殘存幾分小女生的心思，對“早戀”問題放得很寬，平時也會問問兒子：有沒有喜歡的人，偷偷談戀愛了嗎。
并非不能理解，每個年齡階段，都有那個年齡段獨有的、珍貴的特質(zhì)。
朦朧，青澀，熱烈又張揚。
“年輕，”顧雪嵐感嘆道，“哎，年輕真好�！�
高考過后，說著“年輕真好”的顧雪嵐就受到了十幾年來最難以言喻的沖擊。
謝俞身上那身校服都沒來得及換，剛考完就打算去趟黑水街，順便把顧雪嵐也給拉上了：“媽，一起去？”
顧雪嵐沒在意后半句，她難得回黑水街，也知道這一年梅姨他們都費了不少心，忙著換簡單點的衣服，臨走前又提了幾樣禮品。
飯桌上格外熱鬧。
一桌人坐在大院里，露天乘涼。
顧雪嵐即使已經(jīng)穿得很隨意，仍舊抵擋不住雷媽那條新潮的男士大褲衩：“……”
“這條沙灘褲，是雷子他爸的，”雷媽抬了抬腿，笑道，“還挺涼快。”
許艷梅直接拿著啤酒瓶，徒手起瓶蓋，瓶蓋滾落到水泥地上。她習(xí)慣性把酒往前遞，遞到一半才想起來顧雪嵐不喝啤酒：“瞧你——來就來了，干嘛還帶那么多東西�！�
顧雪嵐平常不怎么喝，還是接過那瓶酒，往水杯里倒了點。
“你怎么樣�！敝x俞抬手，跟周大雷碰杯。
“VP俱樂部，替補，”周大雷說，“不出半年，換個首發(fā)給你看。”
“牛批啊�！�
“那是，你兄弟我賊牛批�！�
酒過三巡。
話題從高考一路跑偏，最后聊到打麻將，還沒約好牌搭子，就聽到全程不聲不響、坐在那里安安靜靜吃飯的謝俞突然來了句：“媽，梅姨，我說件事�！�
謝俞喝了半瓶酒，耳尖有點紅，然后他站起來，對著面前這些——除顧雪嵐之外，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還是像親人一樣的黑水街群眾。
他看上去面色如常，但撐在桌沿邊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我有對象了。高二談的，不是隨便玩玩，很認(rèn)真，認(rèn)真到……這輩子就他了�！�
“他叫賀朝�！�
謝俞沒什么特別的想法�？梢圆挥孟蛉魏稳私淮部梢圆活櫲澜绲难酃�，但他們不一樣。
飯桌上的人表情各異，驚訝占了多數(shù)。
許艷梅：“上次來過這的那個賀朝？”
周大雷：“我操，那個賀朝？”
顧雪嵐張張嘴，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賀朝？”
回去的路上，顧雪嵐半天沒說話。等車駛進車庫，她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到地兒了。
平心而論，賀朝這個孩子，她是挺喜歡的。
可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即使察覺到每次打電話過去，只要有那孩子在，謝俞就會變得和平時不太一樣。
說不上來的變化，仔細想想……其實早有預(yù)兆。
顧雪嵐第一反應(yīng)是不能接受。
然而她所有想說的話，在觸及到謝俞那雙眼睛的時候，戛然而止。
那雙眼里，有信任、也有期盼。
她又想到自己當(dāng)初在給他的信里寫過那句：不管你做什么選擇。
——我只希望你平安、快樂。
“你想好了？”
謝俞說：“想好了�！�
顧雪嵐緩緩閉上眼，又睜開，最后輕聲道：“你愿意告訴我，媽很高興。哪天叫他出來吃個飯，見一面�！�
謝俞洗過澡躺在床上，最初以為自己的心情會很平靜，不過就是坦個白而已，但是看到一條條短信，梅姨的、大雷的……
他看著看著忽然把臉埋進枕頭里。
賀朝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間接地”見過了小朋友的家長，只是感覺到小朋友說話聲音悶悶地：“怎么了？”
“下次打電話的時候，別叫顧阿姨了�！�
賀朝沒反應(yīng)過來：“是不是叫阿姨顯得太老，你媽聽著不高興？那我叫什么，不然下次叫姐？”
謝俞說：“傻逼，叫媽�！�
賀朝那邊跟掉線了一樣，謝俞差點就要掛電話，準(zhǔn)備摁‘掛斷’的時候，又聽到他問：“是我想的那樣？”
“難道還能是你想的那樣，叫姐？輩分真會算�！�
“你……”
賀朝‘你’了半天，最后笑了：“那你加一下老賀微信吧。他求了我快兩年了，我怕嚇著你，一直沒給。”
謝俞：“……”
兩年？
“談戀愛第一天就跟他說了，我說我找到了一個很喜歡的人，這個男孩子特別可愛。”
賀朝他爸是個神人。
自從賀朝表達了對創(chuàng)意小視頻的感動之情，老賀自覺這份禮物挑得很有品味，成功添加謝俞為好友之后，立馬又去網(wǎng)購平臺定制了一份。
早上謝俞剛睡醒，開手機想看看時間，結(jié)果大早上看到一群舉著黑板報狂魔亂舞的非洲小孩。
“賀朝，賀朝！”
“謝俞，謝俞！”
“百年好合！”
……
所以對謝俞來說，一年之中最大的噩耗大概就是：生日快到了。
可生日又實在躲不過。
他費了很大力氣，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不要跟賀家的人計較。
大二這學(xué)期課業(yè)繁忙，抽了一天空陪賀朝上課之后又開始忙碌起來。本來都把生日的事忘差不多了，卻被楊老教授無意中提醒：“下周你就不用來了，把數(shù)據(jù)給你王師兄，讓他跟進。”
“什么？”
楊老教授笑笑：“自己生日都忘了？我可不想被人說成是把你們壓榨得連個生日都過不了�！�
謝俞心說，被壓榨倒好了。
這天任務(wù)量少，謝俞從實驗室出來，離下課時間還有半小時。
他想了想，打算等男朋友下課。
教室里很安靜，只有金融課老師的聲音：“設(shè)f是定義在消費集合X上的偏好關(guān)系，如果對于X中任何的x，y，xfy當(dāng)且僅當(dāng)u（x）≥u（y）……
”
謝俞沒進去，也沒隔著窗戶露個面，靠著墻等了會兒。
賀朝下課出來才看到人：“怎么跑這兒來了？”
“等你啊，”謝俞低著頭，回復(fù)完微信，這才抬頭看他，“你爸說要給我送份大禮，你勸勸，讓他別送，心領(lǐng)了�！�
“我覺得也是，我送就夠了……他湊什么熱鬧�！�
賀朝順帶著嘲笑了一下老賀，就聽謝俞又說：“你他媽也別送，你倆什么也別送就是對我最好的祝福�！�
“……”
結(jié)果賀朝還真安分了好幾天，只在生日當(dāng)天發(fā)給他兩條消息。
-[定位]
-過來。
定位是一家餐廳。
某位姓賀的闊少還包了場。
店面不大，但裝潢典雅，最前面有個唱臺。
謝俞坐著等半天沒等到人，腦子里各種奇葩禮物跑了一圈，跑得他心煩意亂。
正想發(fā)短信問問，整個餐廳的燈毫無預(yù)兆地暗下去幾秒。
然后謝俞聽到一句清唱，隨著這聲清唱，吧臺上的燈也一點點亮起來。
“你搞什么？”
賀朝剛開始有個音沒發(fā)好，停下來咳了聲，抬起食指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沒有伴奏，賀朝用最直接的方式唱了整整四分鐘。
是高二秋游，他在大巴車上唱的那首。
賀朝唱完最后一句，卻沒有說生日快樂，他扶著話筒問：“今年打算送戒指，戴無名指上、一輩子也不摘的那種，不知道我家小朋友收不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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