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真的涼了?
還涼得這么徹底?
謝俞幾乎都能想象到那群沉迷學習的人會說些什么:撤資?學習那么有意思怎么會沒有人玩呢,為什么熱愛學習的人那么少?
接到周大雷電話的時候,謝俞還沒緩過神:“謝老板,你晚上來不來了啊,梅姨說今天叫你過來吃飯慶祝你開學,叫我們給予你一些鼓勵,讓你在新學期挖掘自己在學習上的潛能……謝老板?聽到了吱個聲啊,你暑假都在干什么,看你每天過得非常迷幻�!�
“是很迷幻。”謝俞說,“真他媽迷幻。”
周大雷起得晚,打著哈欠,身上就穿了條褲衩子,另一只手里挎著白底紅花還掉了漆的鐵盆往屋外走,他把洗臉盆擱在水龍頭下面,擰開開關,一邊聽著水流聲一邊說:“你幾點來?我去車站接你�!�
謝俞道:“就幾步路你接個屁�!�
周大雷:“哥倆好,我不管我就要來,我要是留在家里又要被這群女人念叨……對了,嵐姨來嗎?”
“她不來,”謝俞說,“她說有事�!�
“這不說還沒覺得,一說感覺真是好久不見�!敝艽罄子值�,“那行我先掛電話了,我洗把臉。”
謝俞從下車的時候,周大雷叼著煙,穿著人字拖,蹲在路牌邊上抽煙,來來往往的人見了他都繞道走,以為是哪個社會哥。
謝俞抬腳踹了踹他:“裝逼裝夠沒,走了�!�
周大雷直接捏著煙頭往地上摁,三兩下滅了煙,拍拍褲子站起來:“沒裝逼,這邊的長凳不知道被誰給拆了,本來我應該是很優(yōu)雅地坐在那等你的�!�
謝俞順著看過去,果然站牌邊上、本來有候車專座的地方,現在只剩下孤零零四根鐵桿子。
“牛逼吧,”周大雷說,“什么都干得出來,我真的佩服�!�
最近廣貿那邊走貨量不大,許艷梅得了空,又想起來謝俞他們馬上要開學,提議大家在一塊兒吃個飯聚一聚。
謝俞已經很久沒有來這片居民樓了。
斑駁的墻壁,兩棟樓中間狹小的過道,誰家喊一聲隔著過道都能聽到,以前周大雷總被雷媽脫了褲子揍,揍得兩個屁股蛋紅彤彤的,雷媽一“開工”,梅姨就在對面推開窗戶,饒有興致地趴在陽臺喊:“——雷仔,又犯啥事了?說出來你梅姨給你評評理�!�
相比而言,顧女士就比較愛面子,罵人壓著嗓子,也不打他,玩的是冷暴力。
一路走過去,頭頂全是電線,整個居住環(huán)境看上去又臟又亂。
謝俞和周大雷還沒走到門口,梅姨就推開窗,一陣炒菜的油煙味混著家常菜的香味順著飄出來:“別上來,幫我去小賣部買袋鹽,家里沒鹽了!”
周大雷仰頭:“知道了知道了�!�
“茉莉開了?”
周大雷想說走吧走吧去小賣部,聽到謝俞說了這么一句,腦子繞了幾個彎,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家陽臺上那盆嬌羞的茉莉花:“啊——是啊,大美走的時候給的那盆,就那么幾個花骨朵,我都以為它這輩子就是個觀葉植物了,沒想到還挺爭氣�!�
“大美那小子不仗義,出國快半年了,也不知道聯系聯系我們。就知道塞給我一盆破花,走的時候說什么這是他的大寶貝,讓我好好照看,我照看個鳥。”周大雷又道,“等他回來,非得揍他一頓�!�
第十一章
大美這個名字雖然聽上去娘唧唧的,但他確實是個男孩子。
他是三個人當中年紀最小的那個,一直都處于被保護的狀態(tài),就連大美這個外號也是周大雷開玩笑開出來的:“你既然是我的小弟,這樣,大哥賞你個名字,大美怎么樣?從今往后我們兄弟倆就整整齊齊�!�
大美因為個子小,總被人欺負,還不知道還手。
周大雷護崽子一樣護著,有時候對方人多,打不過的時候就喊謝俞一起過去。
后來大美突然勢如破竹,身高不斷往上竄,直逼一米八五,這孩子覺得自己長大了,這么多年看著他們打架打過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有一回膨脹得不行,直接擋在周大雷前面:“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幫蠢貨�!�
結果理論和實踐完全是天和地一樣的差距,大美殺傷力微弱,周大雷拉著大美扭頭就逃:“你教訓個屁,你會打架嗎,你這細胳膊細腿,除了比一般人長,還有什么優(yōu)勢——你真是氣死我了你�!�
“這臭小子送我一盆破花,他走之前給你什么了?”周大雷越想越氣,“……不是,這都不算送,頂多算寄養(yǎng)�!�
謝俞抬頭看電線,似乎也是想起了以前那些事情,勾起嘴角笑了:“魔方�!�
周大雷:“啊?”
謝俞說:“比你強點,大美走之前給我個魔方�!�
許艷梅做菜其實并不怎么好吃,屬于賣相好看但是總能炒出自己獨特味道的那一類,而且經常忘記放調味料。
“味道簡直了,好吃到沒話說,”周大雷把小青菜咽下去,“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您,既然你炒菜不放鹽,又何苦叫我們去小賣部給您買�!�
許艷梅不敢相信:“我忘了放了嗎?不可能啊,我感覺我這次超常發(fā)揮啊,每一步都很用心的。”
謝俞說:“你自己嘗嘗?”
這頓飯最后愣是連“吃飽”這個指標都夠不上,點了小龍蝦外賣救場。
“來,干——”梅姨幾杯酒下去,整個人恨不得往桌子上站,一條腿橫跨在椅子上,拍拍胸脯,“喝,喝他娘的!小俞兒明天開學,大家都說幾句。”
謝俞伸手將許艷梅身前那碟裝滿蝦殼的盤子往邊上挪了挪,怕她一個不小心撞上去。
周大雷率先端著涼白開起身:“謝老板,我先說,美好的祝福送給你,我祝你在立陽四中……”
“四中?”謝俞聽到這實在沒忍住,笑著踹了他一腳,“四你媽啊,老子在二中�!�
立陽二中建校六十余年,在A市也算小有名氣。
雖然師資力量普通,升學率也不高。地處郊區(qū),說好聽點是討個安靜祥和、空氣質量佳的學習氛圍,然而卻和幾所后來新建的不入流的技校挨著,位置著實尷尬。
不過它整個校園建設得相當不錯,這兩年陸陸續(xù)續(xù)還在翻新教學樓,看上去并沒有什么“落魄”的感覺。畢竟A市再怎么說也是知名大城市,郊區(qū)依舊車水馬龍,商業(yè)街開得風生水起。
校門恢弘大氣,從門口往里面看去,除了綠植灌木之外,最顯眼的是小廣場中央那座雕塑銅像,羅丹,思想者。大理石底座,整個銅雕呈柏油色,油光錚亮。
底座上頭用端端正正的小楷刻了校訓:赤子之心。
簡單的四個字,燙上一層金,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返校這天,學校里熱鬧很。
許多新生過來報道,門口掛著大大的橫幅——歡迎高一新生加入二中大家庭,學習、進步、共創(chuàng)輝煌。
高二的基本上都擠在門口那面公示墻邊上看分班情況,人擠人,擠得大汗淋漓,他們看了一會兒,不知道看到了哪一行,不約而同倒抽一口冷氣:“高二三班什么情況?”
“高二三班?我去,牛批啊,修羅場嗎?”
“……還、還還好我在五班�!�
“我怎么覺得突然有點涼颼颼的�!�
“兩個校霸分在一個班?怎么想的,這是想炸學校啊?”
“謝俞,賀朝……我操,勁爆�!�
他們這屆準高二,在高一入學的時候十幾個班級,因為新教學樓修建延期的原因,不得不拆成兩個部分,分別塞在東西兩樓里過日子,遙遙相望。
雖然說兩棟樓是連體建筑設計,兩樓之間有連廊,主要是為了方便老師上課、學生之間走動,但是兩樓里的學生基本都不相往來。
而這其中又剛剛好有兩個狠角色——
東樓賀朝,西樓謝俞。
這群同學湊在一起,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最后集體陷入了沉默。
腦子里只剩下“可怕”兩個字。
正好被分在高二三班的那群人更是瑟瑟發(fā)抖:這學怕是沒法上了……這兩個人可都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社會哥。
社會哥謝俞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拖著行李箱,打算先回寢室把東西放下再去班里拿書。
顧雪嵐想送他進宿舍樓,還想跟上去看看他的宿舍,謝俞突然想起來自己屋里一整套還沒做完的《五三》正大剌剌地攤在桌上,不太合適。
寢室雖然是兩人寢,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二中校風自由,既然鼓勵住校,對學生住宿的各項事宜考慮得很全面,比如說有權利隨時換宿舍,換到學生滿意為止,不用為舍友矛盾而發(fā)愁,不對盤就直接換走。
所以謝俞跟歷任舍友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一聽說謝俞兩個字,紛紛繞道,壓根沒人敢住。
謝俞拖著行李箱剛進門,一個戴著圓圓鏡框、頭發(fā)剃得極短的男生從樓下跑上來,圓鏡框風風火火地跑到謝俞對面寢室跟前停下。
圓鏡框在那間寢室門口敲了半天門:“——朝哥,在嗎朝哥?”
毫無回應。
“是不是這間寢室啊,突然說住宿,該不會在忽悠我吧,”圓鏡框自言自語一會兒,又抬手敲門,發(fā)現門壓根沒有上鎖,‘吱呀’一聲,直接被他敲開了:“……”
“我、我進來了啊……”
圓鏡框直接推開門進去,環(huán)顧幾眼,看到右手邊床位上有個人。
賀朝瞇著眼睛,睡眼惺忪,他坐在床上,背靠著墻壁,從床頭摸出一盒糖:“吵什么?”
圓鏡框神神秘秘地說:“朝哥,特大消息,你看見分班表沒有,我操,全年級都炸鍋了�!�
“沒看,”賀朝從里面挑了根橙色的,三兩下撕開棒棒糖外衣,扔進嘴里,“分班,還能怎么分。有什么好看的�!�
圓鏡框看得發(fā)愣,一時間忘了自己是帶著特大消息來的:“我瞎了?這什么,真知棒?你在吃棒棒糖?”
賀朝說:“最近戒煙。”
說完,他見圓鏡框還直愣愣地盯著他看,跟傻子似的,賀朝又說:“怎么,你也想來一根?”
“不不不不用了�!眻A鏡框連連擺手。
賀朝把那塊糖咬碎了,嘴里叼著根棒子,甜得有點齁:“你的特大消息呢?”
圓鏡框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一拍大腿:“操,差點忘了,朝哥今年可真了不得,神他媽一樣的操作……謝俞跟你同班。”
“誰?”
“西樓那位謝俞�!�
高二年級組,老師辦公室里。
“今年分班誰分的��?電腦隨機還是年級主任?分班也不能這樣亂來吧�!崩蠋焸冸m然早就提前知道分班情況,還是接受不了。
一名女老師站在飲水機前接水:“這屆一共就三個文化班,還是按照文理科分的,只有三班一個理科班,會這樣分也不奇怪�!�
立陽二中是美術特色類學校,拼文化拼不過其他學校的學生,但是憑借美術倒也能有不錯的升學率。高一的時候學校就鼓勵大家走藝術的道路,高二分班更是干脆把文化生和美術生分開了。
那名女老師接完水,又說:“那兩孩子再皮,也不過就是個孩子,還沒帶怎么就知道不行,說不定事情沒有我們想象得那么壞�!�
“你行?”另一位一直坐在座位上,默不作聲的女老師面色鐵青,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了,“你真覺得行那你來帶?”
“……”剛才在接水的女老師不說話了。
“徐老師,你別生氣,小劉她就是隨口一說,”其他幾位老師見形勢不對,過去安慰說,“這次分班確實分得太過分,三班班主任這個位置,換了誰都不樂意�!�
徐霞,高二三班班主任。第一次看到班級成員名單的時候,她差點沒氣暈過去。
她職教生涯也有十多年了,雖然沒有多少豐功偉績,資歷比小劉總是要強的,她自認為學校沒有理由這么為難她。殊不知自己心直口快,說話不經過腦子,低情商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
“憑什么啊?憑什么這樣一個班分在我手上?這不是存心為難我嗎?”徐霞氣得連等會開班會要準備些什么東西都不想弄了,“學校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覺得不如讓兩顆老鼠屎去壞我這一鍋粥?”
第十二章
徐霞在辦公室里聽同事安慰一通之后,覺得心里那口堵著的氣終于通了些,才拿著名冊起身去班里。她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離定好的班會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分鐘。
謝俞并不是有意遲到,他把所有東西整理過之后才往教學樓走,耽誤了一點時間。本來已經做好被攔在班級門口的準備,沒想到班主任來得比他還晚。
謝俞剛經過窗戶,原本人聲鼎沸的教室突然安靜,大家坐姿端正,目視前方,雖然黑板上什么字都沒有。
“同學們,鄙人姓劉名存浩,沒錯,劉存浩。相信大家或多或少也在江湖上聽到過我的傳說。去年我擔任了高一七班班長這個職位,在管理班級這一塊非常有經驗,但是我希望,等會兒如果要評選班委——千萬不要選我�!�
所有人安靜如雞,只有一位男生還站著,背對著窗戶,滔滔不絕地繼續(xù)講。
挺油嘴滑舌的一個男孩子,說話的時候手情不自禁地在空氣中來回比劃:“不要選我,把機會留給更需要的人,特別是在座從來沒有當過班長的人,我覺得非常有必要給他們一個鍛煉自己的機會�!�
周圍有人朝他瘋狂眨眼暗示他看窗外,可是這位劉存浩同學絲毫沒有領會這其中的意思:“……總之就是別選我,你們干啥,不要沖著我拋媚眼了,我沒有早戀的打算�!�
——直到謝俞抬手敲了敲門板。
劉存浩順著聲音看過去,瞬間啞口無言:“……”
他同桌壓著嗓子小聲說:“浩哥,剛才大家暗示得那么明顯了,您還在自我沉醉。”
劉存浩心中有千言萬語不知道怎么說出口,只能默默地坐下,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有事不能他媽直接說嗎,眨巴什么眼睛�!�
謝俞這個人成名早。
早在剛入校的時候,就因為抄襲風波,大家心目中有了一個作弊之神的形象。
剛開始大家討論的方向都是:這個人牛逼啊,牛逼得不行,中考都敢作弊,聽說他原來的成績再翻兩翻都不可能考上二中。
后來謝俞由于翹課在校外跟人打架,一個對五個,全校通報處分,大字報貼在告示欄里貼了近一整個學期。一戰(zhàn)成名。
謝俞此刻站在門口,單肩挎著書包,手還插在褲兜里,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班里早已經坐滿了人,就算是請了病假沒來的,聽到分班情況也叫班里相識的同學用書包幫忙占位置,生怕開學的時候身邊坐個活閻王。
謝俞四下看了兩眼,只有第二組最后一排兩個位子空著,于是不緊不慢地后排走。
有同學交頭接耳說:“咱們這樣好嗎,這樣不就讓他們兩個坐在一起了?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們倆萬一產生什么化學反應,會不會把班級給炸了?”
“那你去跟謝俞坐一桌?”
“……我還不想死�!�
大概五六分鐘之后,徐霞終于捧著書進班:“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嗎,還差誰?”
劉存浩說著不當班長不當班長,但是當班長當習慣了,身體不受大腦控制,條件反射舉手站起來:“老師,差一個�!�
謝俞昨晚也跟著喝了點酒,到現在還頭暈,直接枕著手臂趴桌上睡了。
徐霞看了幾眼,目光在最后一排某個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皺著眉移開視線:“沒來的就不管了。等會兒班會散會之后去樓下拿書,都知道在哪里拿吧?接下來我簡單說幾個班會要點……”
徐霞不想管那個遲到的,遲到的卻大搖大擺找上門來。
“報告——”賀朝站在門口,非常有禮貌,“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門口這人身形出挑,黑T恤、深藍色牛仔褲,腳腕處往上折起來,說話的時候帶點漫不經心的笑意,一看就是平日里被小女生爭搶的熱門人物,屬于犯了事看他幾眼就能消氣的類型。
完全不像那些懶懶散散看起來沒個正形似的混混,還挺精神。
徐霞有點詫異。
她之前沒教過謝俞和賀朝,但是遍地流傳的事情倒是一件不落地都聽說了,腦海里腦補的一直是一個走路松松垮垮、不學無術、動不動就踹桌椅、連衣服都不會好好穿的男孩子。
今天倒是都見著了——雖然對謝俞的印象只有一個后腦勺。
徐霞孩子都快上初中了,沒有那么多小女生的心思,該看不順眼還是看不順眼,正要拿他出出氣,話跑到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見賀朝伸出手,從邊上拽出來一個人:“請組織上允許我講一下我遲到的原因。”
圓鏡框跌跌撞撞地從邊上直接被賀朝拽出來:“大家好,我是高二八班沈捷,今天我在走廊上突然發(fā)病,多虧賀同學見義勇為,我有慢性……額慢性……”
突然忘了自己得什么病的沈捷支支吾吾半天。
賀朝提醒他:“慢性非萎縮性胃炎�!�
“你就不能給我設定一個簡單點的?”沈捷說。
賀朝:“名字長一點顯得厲害。”
徐霞一肚子氣發(fā)不出。
這兩個人把她當傻子忽悠呢?
“你們這一唱一和,唱戲呢?”說完,她往臺下一指,“我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你先找空位坐下,就那個,那個趴著睡覺的邊上。”
趴著睡覺的謝俞動了動,大概是聽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感受到好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他撐著腦袋坐起身,緩緩睜開眼:“……”
賀朝:“……”
氣氛有點奇怪。
還很微妙。
劉存浩給同桌遞過去一張紙條,在上面寫道:是不是要打起來了?
同桌回:我已經感覺到空氣中的能量波動了,很兇。
但是萬眾矚目之下,賀朝只說了兩個字:“朋友?”
謝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