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蔣杰突然大吼一聲，撕心裂肺。他撲過去撞在喬秀智身上。他的手里緊緊地握著一片玻璃杯的碎片。玻璃割破了手心，鮮血浸染。但是他不覺得痛。身上都不痛。只有一個地方他痛的無法忍受。

    喘息著，仿佛被扼住了脖子，喬秀智從噩夢中醒來。

    已經(jīng)很久了，他不曾安穩(wěn)睡過一覺――自從那件事之后。

    看著床頭顯示的時間，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diǎn)四十三分，2010年7月28日。已經(jīng)過去兩年了。那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監(jiān)獄吧。他面無表情的開始回想。內(nèi)心早已起伏不定。

    每次想到蔣杰二字他都不可能是平靜的。

    從第一次在電話里聽到葉菁英以歡喜的語調(diào)說出這個名字。他就知道這個人會很棘手。能讓葉菁英動心的人，會是怎樣的呢。

    那時他還在外國。他的手夠不著葉菁英，也沒有能力伸出一只手來保護(hù)他。他能做的只是打個電話給他。

    葉菁英的聲音還是那樣可愛，只是這可愛的聲音大多數(shù)都在說一個人的事情。

    他有些厭倦了……

    甚至想到回國。但是他如何能回去？那里沒有他的家，哪里都沒有。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不管多辛苦一回去就能看見的明亮燈光以及香噴噴的熱飯菜。還有專為他一人綻放的溫暖笑容。為此他不能這樣輕易回去。他想開口叫葉菁英再等等。等自己再長大一點(diǎn)，再強(qiáng)大一點(diǎn)。但是突然失去了開口的欲望。

    蔣杰的名字他已經(jīng)不想再聽了。

    開始煩躁了。

    他不再和葉菁英通電話了。

    孩子般的任性和別扭。

    說不清是嫉妒或者失望。

    直到那天他的電話響起。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接。反正又是蔣杰的事吧！沒什么大不了的。葉菁英會說的永遠(yuǎn)是一個話題。

    但是他錯了。

    在他按掉那個電話之后，葉菁英從天臺上跳下去，死了。

    他不知道會是這樣！如

    果他接了那個電話，他的小哥哥是不是不用死了。他可以對他說很多安慰的話，他可以勸解他的輕生，他可以挽回那一幕血腥。

    他的悔恨流遍了血管。幾乎成了一種致命的毒藥。

    他無法原諒自己。

    他成長的世界告訴他：世界上只有一種人不可為，那就是好人。

    他從來有仇報仇，不對任何負(fù)他的人寬容原諒。

    如果不找一個人來復(fù)仇，不找一個人來轉(zhuǎn)嫁這份洶涌的感情，他會瘋掉的！

    葉菁英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只訴說一個人的名字。

    蔣杰……

    這一切都是蔣杰的錯！

    這樣想著心臟都好受一些，呼吸也變得暢通，他可以輕松一點(diǎn)了。

    滿足的微笑著。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有時人就是這樣，明知是錯的，也要走下去，越走越遠(yuǎn)。到后面都不記得最初的原因是什么，卻還是病態(tài)的執(zhí)著于那所謂的結(jié)果。

    他已經(jīng)摘下了復(fù)仇的果實(shí)。

    他想。他已經(jīng)報了仇。他可以重新開始人生了。之后一切都會是嶄新的。

    但是天空依舊陰霾。他看不見太陽。

    手不自覺的摸到腹部的疤痕。除了那個人給他的傷痕還在，他什么都沒得到。

    有時想到那天他們一起去爬山，登上山頂，他與蔣杰一起并肩而站，底下是依稀的風(fēng)景。

    忘不掉。

    心里的缺失越來越大。

    他不懂……他究竟失去了什么呢？

    作者有話要說：暫時沒了。等我事情完了再來填。

    ☆、傷口未愈

    上

    鏡子中的男人□著上身，精瘦的身體上有些許傷痕，最深的一條在脖頸右側(cè)。粗陋的像是一條毒蟲盤在脖子上一樣，凹凸不平的警告著自己有毒。男人用手指撫摸過那惡心的傷疤，有一絲自虐的笑在嘴角。

    一邊的日歷上顯示著現(xiàn)在的時間是2012年9月。日歷下的柜子上擺著一個玻璃花瓶，里面用水養(yǎng)著綠色的大葉植物。男人喜歡這種路邊買來的植物，無名，但是生命力旺盛，下面的葉子枯萎了，上面又長出了新芽。生死同在。就像自己一樣。

    蔣杰把襯衫的最上面一粒紐扣系好。一切準(zhǔn)備就緒。一天的工作又開始了。

    說不上是什么體面的事。不過他們這樣的人也已經(jīng)與體面沒什么關(guān)系了。只要能活得下去，不算辛苦已經(jīng)是萬幸。

    這家超市是一個大哥在出獄后開的營生。蔣杰出來后一直在這里做事。他有大學(xué)文憑，所以大哥讓他做管理事宜。說是管理人員，但也要經(jīng)常和工人一起搬貨，清點(diǎn)。這里的人大多有刑罰經(jīng)歷，但是每個人都懲罰之后努力的活下去。這并不是什么特別的事。不值得被任何人贊揚(yáng)或貶低。蔣杰他們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被其他人認(rèn)為他們是特別的。

    他過得還不壞。只要不去想那個人，想他坐牢的原因，想他在監(jiān)獄里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的一切都讓他心滿意足。

    但是他們必定是要再見的。

    2012年的9月29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第二天會是中秋。超市里的顧客忙忙碌碌、熱熱鬧鬧的采購著第二天過節(jié)的東西。因?yàn)橹星锸羌胰藞F(tuán)員的日子，必定需要很多的食物。這給超市增加了工作量。忙碌的空白中蔣杰微微想起了不知現(xiàn)在在干嘛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