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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保國公的戰(zhàn)事如何?”劉體純問起緬甸的情況。

    “聽說已經(jīng)議和了,這也是剛剛快馬送到敘州的消息�!泵媲斑@位將領既是鄧名的盟友,也是成都知府的父帥,川西軍官自然不會隱瞞好消息:“這個消息是快馬一路送來的,左都督大概還要幾個月才能帶兵返回。”

    川西軍官走后,委員會的諸侯們看著大捆的禮物,還是賀珍第一個開口:“當初去打緬甸的時候,左都督還說這一仗沒有什么油水呢�!�

    這句話其實是冤枉鄧名了,鄧名從來沒有和委員會這么說過,只是成都人普遍認為緬甸是蠻荒之地,大部分人根本沒聽說過富饒的麗江河谷的存在。而這個印象也通過成都人傳到了萬縣,讓賀珍他們有了類似的印象。

    “左都督不讓我們?nèi)ゴ蚪�,也不帶我們�(nèi)ゾ挼��!辟R珍撫摸著鄧名送來的禮物,若是以前他能拿到這么好的幾根象牙,一定會非常高興,但現(xiàn)在卻一臉的沮喪:“這么好的一根象牙,運到湖廣換十根金子沒問題�!�

    “還是因為我們是闖營唄,嘴上不說,心里總是不愿意我們壯大的�!秉h守素和鄧名沒有什么交情,這次不能去江南他也是心里非常地不痛快。

    “胡說什么呢?”劉體純呵斥了一聲:“左都督和我們肝膽相照,你怎么能有這種糊涂念頭?”

    黨守素重重地一拍桌子:“剛才你也看到了,船艙里滿滿的都是好東西,給我們的不過是零頭而已。要是我們有這么一船寶物,能武裝多少兒郎了?鄧名分了一個夷陵給你,就把你美得不行,知不知道這是看大門的苦力?”

    “胡扯!”劉體純大怒:“你好不曉事!這次緬甸我們又沒有跟著去,左都督人還沒有回來,頭一批戰(zhàn)利品就想著要給我們送一點珍寶來,左都督這么惦念著,你卻把好心反作驢肝肺!”

    “你說的不就是我的話嗎?不就是老賀剛才說的話么?鄧名什么好地方都不帶我們?nèi)�,讓我們�(nèi)タ兄貞c,可是卻不把糧草送過來,讓我們就這么爛在萬縣�!秉h守素越說聲音越高:“現(xiàn)在重慶空虛,明明很好打,可是川西不送糧食過來,顯然是不想把重慶給我們!”

    不管決定是參議院還是帝國議會做出的,夔東眾將都認為這肯定是鄧名的授意。即使劉晉戈、袁象和賀道寧來信說明,他們的長輩也是將信將疑,其他人更是認定了成都院會不過是在執(zhí)行鄧名的指示——對他們來說,如果沒有自己點頭,自己部下做出這么大的決定是不可想象的

    關于上次萬縣的大敗,李國英并沒有向北京實話實說,他病好一些后,就竭力掩飾損失,幫忙一起說話的還有滿漢八旗和張勇他們。重慶之戰(zhàn)的慘敗雖然沒有全部暴露,但還是引起了清廷官場的又一次震動,在謠言四起的時候,清廷不便努力挖掘真相,只能把重慶的失敗大事化小。而由于西北的威脅,失去戰(zhàn)機的趙良棟部隊不能在重慶久留,看到明軍沒有進攻的意圖后,就又返回西北——這一次大規(guī)模的調(diào)動算是徒勞無功了。

    北京清廷還是不肯放棄重慶,聽說十余萬大軍損失近半后,朝野已經(jīng)是議論紛紛,這時再放棄重慶,就等于承認了明軍的大捷和四川局面的徹底糜爛。

    得知調(diào)來的甘陜綠營已經(jīng)離開后,萬縣明軍就一直想發(fā)動進攻,但成都方面表示糧食吃緊——既要供應東征、償付建昌的墊付、更要保證儲備,所以要等第一季的麥熟后才能提供,結果就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鄧名肯定是想等他回來,然后由他出兵打下重慶,好歹分給我們兩個錢就算打發(fā)要飯的了。他就是信不過我們老闖營的人,他寧可帶西營的人去,也不會讓我們發(fā)財�!秉h守素氣哼哼地扔下了這幾句話,大踏步地走出帳篷。

    留下的人面面相覷,劉體純連著嘆了幾口氣,只是不停地搖頭。

    片刻后,帳篷外又響起了咚咚的腳步聲,黨守素邁著大步又走回來了,進門后就讓他的衛(wèi)士去取那幾根送給他的象牙:“我的東西忘拿了。”

    衛(wèi)兵抱著潔白的象牙離開后,黨守素又扔下了一句話才走:“說好了開委員會,但第一個決議他就不執(zhí)行,那這個委員會還有什么用?”

    大家都感到十分沒趣,默默地把象牙分了,然后各回各營。

    劉體純坐在自己的營帳里琢磨了一會兒,就起身直奔袁宗第的衙門,見到老戰(zhàn)友后他開門見山地說道:“剛才黨守素、賀珍的話,你怎么看?”

    “黨守素和鄧提督不熟,賀珍更是個小心眼�!痹诘诎参縿Ⅲw純道:“提督為人如何,你我心里還不清楚么?再說成都那邊不是也說得很明白了嘛,現(xiàn)在根本是劉曜他們一伙人自作主張�!�

    “沒有鄧提督的授意?……算了,我不和你爭這個。但人是會變的,老哥哥,將來三太子登基了,他會善待我們的,對吧?”

    ……

    六月十日,袁宗第把劉體純叫去,滿臉笑容地把一封信遞給他:“你兒子寫來的,他說成都的院會已經(jīng)把庫存清點完畢,同意撥給我們糧草了,正在裝船�!�

    “這倒是個好消息�!眲Ⅲw純仔細地看過書信,微微點頭。

    “小老虎也來了,據(jù)說一會兒就到,他的軍隊已經(jīng)過了夔門。”袁宗第又告訴了劉體純第二個消息,李來亨帶著幾千甲兵和大批輔兵來參與對重慶的進攻戰(zhàn)。

    “小老虎也來了?那荊州誰看門?”劉體純嚇了一跳。川西提出他們獨自下江南后,委員會就達成了新的協(xié)議,漢水流域歸郝?lián)u旗負責,荊州一線由李來亨負責,萬一張長庚發(fā)瘋,明軍也不會被湖廣綠營打個措手不及。

    “聽說川軍在浙江大捷,把浙江綠營和前去增援的福建綠營打得全軍覆滅。現(xiàn)在張長庚肯定不敢翻臉了,留下一個郝?lián)u旗就足夠了�!�

    “什么時候來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剛收到的�!痹诘诮忉尩�,當川軍報捷的使者抵達荊門后,李來亨就整軍出發(fā),和捷報一起到達奉節(jié),然后就快馬通過云陽把消息送來萬縣。而李來亨帶著貼身衛(wèi)隊也下船騎馬而來,就在送信使者的背后。

    “原來如此,”劉體純說完后一愣,搖搖頭:“這時間不對啊�!�

    按說報捷的使者抵達荊門后,李來亨就算立刻打定主意增援,也需要一些時間準備,怎么能夠立刻出發(fā)?這只能說明李來亨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著這封捷報了;甚至沒有這封捷報他本來都打算出發(fā)。

    袁宗第沉默了片刻,剛才他也想過了這個問題:“反正小老虎這就到,你一會兒問他好了。”

    一身披掛的李來亨看上去英氣逼人,他走入袁宗第的衙門后,恭敬地向袁宗第和劉體純行子侄禮:“袁伯父,劉叔父,來亨拜見�!�

    第24節(jié)內(nèi)憂(下)

    互相問候完畢,劉體純重復了剛才向袁宗第提出的的疑問。

    “鄧提督太小看我們的戰(zhàn)斗力了。”李來亨直言不諱地說道。他確實早就做好了準備,聽說成都遲遲不給萬縣提供軍糧后,李來亨還自己籌備了一些,也已經(jīng)運來了:“重慶現(xiàn)在只有李國英的萬把戰(zhàn)兵,而我們有兩萬多甲士,小侄這次又帶來了五千人,有一個月應該就能拿下重慶了吧�!�

    “糧草的事情不必擔憂,”袁宗第把劉晉戈的來信交給李來亨過目,告訴他成都會給萬縣運來運糧,不過成都的人手不夠,需要萬縣自己籌備輔兵。

    “如此就好�!崩顏砗嘟舆^信時表情顯得有些復雜,而看完信后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劉體純察言觀色,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顧慮?”

    一開始李來亨還支支吾吾地不肯說,但聽劉體純把黨守素的話復述了一遍后,李來亨也輕嘆一聲:“我也覺得鄧提督和我們老闖營的人似乎是有些疏遠了,但看上去又不像,他一直重用我們的人,還用三堵墻當做衛(wèi)隊。”

    “這次不就是用劉曜他們來分權了么?”劉體純當著其他夔東將領不會說這種話,但在場的三個人都是和鄧名關系最密切、感情最好的人,所以他也就不同擔心會因為這番話而導致什么嚴重的后果:“劉曜、楊有才的底細我們還不知道么,根本沒有治理政務的本事�!�

    “要說他們倆也不是完全不行。以前我們都覺得鄧提督有點狼吞虎咽,怕他的內(nèi)部不穩(wěn),可這次川西不但能一只手打緬甸,還能派出五萬人下江南�!痹诘趯τ诔啥嫉膭訂T力感到非常驚訝,劉體純、李來亨的領地人口加起來要比成都的人口多得多,如果再算上漢水流域的賀珍和郝?lián)u旗,那更是川西不能比的,但他們幾個人可無法同時進行兩路遠征。

    “這應該是鄧提督的手段,劉曜他們只是依照吩咐行事�!�

    不管兒子的信里怎么說,劉體純對川西的體制還是完全不能理解。劉晉戈第一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第二劉晉戈也不明白這種體制的動員力到底從何而來,劉體純從未到過川西,所以劉晉戈也就無法說服他父親相信院會確實擁有這種能力,而不是鄧名在幕后主持一切。

    李來亨輕輕地點頭。這次川西院會一點面子都不給夔東眾將,讓他也感到有些難受,和鄧名以前給他的印象完全不同;不過出于對鄧名的信任,李來亨也主動替他解釋:“終究還是賀珍他們太不爭氣了�!�

    鄧名威壓湖廣、兩江,而郝?lián)u旗他們連張長庚都打不過,就是李來亨和劉體純,其實真要和武昌硬碰硬多半也不占上風。

    “說得不錯,應該和我們的闖營出身沒有關系,三太子不是那種口是心非的人。”至少在口頭上,袁宗第始終站在鄧名一邊,不遺余力地否認鄧名在提防夔東眾將:“三太子親口和我說過,闖營造反沒錯,你們看,成都現(xiàn)在可說過一句對闖營不利的話嗎?”

    ……

    七月,成都。

    現(xiàn)在川西人一片歡騰。最新從云南傳來的消息說,鄧名已經(jīng)回到國內(nèi),踏上了返回成都的歸途;而下游也傳來捷報,之前堅決主剿的浙閩總督集結了對抗明軍的部隊,結果被川軍打得丟盔卸甲。浙江沿海門戶洞開,川軍報告解救了大量的漁民和水手,已經(jīng)達成了戰(zhàn)略目的。下江南的部隊收獲很大,看來沒有必要繼續(xù)進攻山東了,估計現(xiàn)在也開始返回四川了。

    相比重慶一戰(zhàn),這次明軍下江南又是全國震動,湖廣和兩江都向北京報告,雖然他們誓死保衛(wèi)了城池,但明軍所過之處哀鴻遍野,府縣殘破,要求為大片的領土申請免稅。而浙江的失利更是影響巨大,明軍對下游的攻擊已經(jīng)頻繁到了幾乎一年一次,攻擊范圍也越來越廣,而清廷對此束手無策。

    雖然清廷不斷聲稱明軍遭受重創(chuàng),就是高郵湖一戰(zhàn)后,清廷都強撐著說明軍也損失慘重,但“損失慘重”的明軍又一次來江南,而且這次傳說兵力居然有十萬,顯然清廷的說法非�?梢伞R皇且驗橛芯钢�,說不定議和的呼聲就會再次出現(xiàn)了。

    “這次官兵又掙了不少錢吧?”成都書院的陳佐才把體育老師格日勒圖叫來問話。

    “稟祭酒,應該是掙了不少吧�!彪m然格日勒圖當上了議員,但那只是個頭銜,他的日常工作依舊是在書院教體育,也靠這份薪水生活。

    每天都有南征的戰(zhàn)利品送到,就是說官兵沒掙到錢也不會有人信。

    “好吧,以前說過給我們書院馬匹,這次也該給了吧?”陳佐才嚴肅地說道:“還有書院的經(jīng)費,是不是應該增加一些?”

    “祭酒啊,這個可不是議會說了算,要是沒有議院的許可,議會不會提案啊,就是提案了也通過不了�!闭鐒㈥桌斫獾哪菢�,現(xiàn)在議會基本是參議院的下屬部門。格日勒圖知道陳佐才是想讓他去議會要錢,連忙向陳校長解釋:“我也就是掛個空名,什么時候參議院要有提案,我就去投個票,這要錢的事我辦不到啊�!�

    “你總能見到參議院的人吧?”陳佐才吩咐道:“你去和他們說�!�

    “遵命,”這事格日勒圖倒是能干,他以前的統(tǒng)領就在參議院里,晚上去匯報一聲就成:“不過讓我去說,還不如祭酒去說有用�!�

    “你就代表我了,我哪里有時間?”陳佐才說著說著就生氣了:“左都督對文人有很大的成見,他迷信武力�!�

    陳佐才前些日子抽查了一些亭里授課老師的工作,發(fā)現(xiàn)他們教出來的學生,字跡都不堪入目,而根本原因就是因為這些老師很多都是速成的——先讓招收來的讀書人教徒弟,然后再由這些徒弟(包括女老師)去教新學生識字——鄧名認為只有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迅速識字,至于字體寫得如何并不是他關注的重點。

    但陳佐才不同,他認定字體是至關重要的,開蒙的時候就要讓學生把字寫得工整,這樣才能一輩子受益。于是陳佐才修改了鄧名的教育體系,命令所有的讀書人都要下去帶學生,保證每個受教育的人都能得到充分的指點。

    “一個老師只能帶幾個學生,怎么能夠幾十個人一個班?左都督當教書是練兵嗎?”陳佐才越說越是氣憤,他已經(jīng)多次在公共場合聲稱這是鄧名在有意地刁難讀書人,給讀書人穿小鞋。不過即使是幾十個人一個班,陳佐才也堅持要求學生達到私塾的標準,自然老師們只有超負荷地工作。陳祭酒現(xiàn)在還兼著兩個班的書法老師,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給學生上課,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這讓陳佐才的心情更加不好,認定鄧名是有意地為難讀書人。

    格日勒圖領命而去,第二天興沖沖拿著一張請柬跑來向陳佐才匯報:“參議院明日有個掛匾額的儀式,劉議長他們請您務必參加,還說會當面聽取祭酒的要求�!�

    “可我明天有課啊�!标愖舨诺谝粋反應就是推辭。

    “只要祭酒去一趟,這件事不就解決了嘛�!备袢绽請D同樣盼著趕緊解決馬匹的問題,他已經(jīng)不情不愿地與毛驢相處了太久的時間。他是馬背上的勇士,不能整天教小孩如何騎毛驢啊——要是突然死了,都沒臉去見地下的祖宗。

    “好吧�!标愖舨耪遄靡环�,覺得確實不能再拖了,老師們都拼命加班,自然要付給更多的薪水來酬勞。陳佐才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叫來一個仆人:“讓明天那兩堂課的學生今晚來,我先給他們上了課再說�!�

    如果鄧名見到第二天陳佐才到達參議院時的風光,他就能明白為何自己一提辦書院,就會讓李定國他們胡思亂想。

    議長劉曜和全體參議員都出來歡迎,好多人還口稱:“老宗師來了�!�

    其實陳佐才并不算老,不過他的地位卻差不多算是宗師了,因為他是書院的祭酒,所有的老師都可以說是他的弟子�,F(xiàn)在成都各界都有去書院學習認字的人,都可以算是陳佐才的徒孫或是重徒孫。而既然是宗師,那一定是老的。

    劉曜今天心情很好,今天牌匾上的那幾個大字是他的手筆:一飯之恩不忘。

    名義上是號召成都人民始終記得左都督的恩德,但其實也隱含著對劉知府的示威,告訴對方青城派是不會忘記昔日的仇怨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一早就有很多來道賀的人,看到那塊牌匾的時候,都會先問上一句:“這上頭寫的什么字?”然后就是贊美之詞:“劉議長筆力過人,蒼勁有力,很有武人風范啊�!�

    陳佐才到了之后,盯著那牌匾看了半天,問出了同樣的問題:“劉議長你這寫的是什么?”

    昨晚為了給學生講課,陳佐才的睡眠收到了很大的影響,現(xiàn)在眼睛里密布血絲,心情也更加焦躁。

    劉曜滿臉堆笑地親自給老宗師講解起來。

    “一飯之恩不忘?”陳佐才嘴里念叨著,紅著眼盯著匾額又看了兩眼,突然叫道:“劉帥,你的書法是他教的嗎?”說話的同時,陳佐才手臂向后一指,定在了跟著他一起來的格日勒圖身上。

    半響,陳佐才背后傳來一句委屈的聲音:“祭酒這話也太傷人了,我會寫字啊�!�

    ―――――――――――――

    筆者按:2日見。筆者會隨后努力\緩慢\長期地補上這幾天的欠額。

    第25節(jié)投奔(上)

    最近一段時間,舟山島上變得人滿為患,張煌言竭力擴建的碼頭旁,到處都是百姓臨時搭建的窩棚。在窩棚的周圍,還有一些倉庫,這些倉庫雖然簡陋,但其中儲存的貨物并不便宜,大部分都是明軍在兩江購買的瓷器等土產(chǎn),還有昂貴的絲綢和白銀。

    住在港口附近的很多百姓都是剛從浙江沿海地區(qū)接來舟山的。沿海的大批百姓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離開家鄉(xiāng)的命運,就是不跟明軍走,也要服從清廷的禁海令遷往內(nèi)陸,而這些人在內(nèi)地沒有熟人、沒有土地和船只。一聽說到了明軍這邊能有口飯吃,許多人就心甘情愿地踏上了背井離鄉(xiāng)之路,對百姓來說,四川到底有多么遠他們根本沒有概念。

    除了百姓以外,還有一些異國的客商。滿清開始禁海后,澳門能夠獲得的貨物急劇下降,澳門葡萄牙當局雖然依舊表示支持清廷,但也默許商人以個人身分前往中國東南尋找商機。跟著葡萄牙商人一起來的還有幾個英國人,他們一見到張煌言后,就向大明兵部尚書恭賀大明延平郡王在臺灣取得的勝利。

    現(xiàn)在英國和荷蘭的關系不好,而是處于激烈的競爭狀態(tài),英國也成立了自己的東印度公司打算與荷蘭的東印度公司競爭。而且這些英國商人還剛剛得到消息,明朝的勢力已經(jīng)侵入了緬甸地區(qū),暹羅看起來也傾向明軍,越南保持態(tài)度曖昧的中立——直到目前為止,看起來明軍依舊是印度支那地區(qū)(中南半島)的優(yōu)勢一方。不管將來明清戰(zhàn)爭的勝負如何,英國人決心抓住眼下的機會和明軍做生意——如果不是滿清的禁海令,澳門的英國商人還下不了這樣的決心,可澳門獲得的貨物連葡萄牙商人都滿足不了,那英國商人看不出巴結清廷能夠有什么益處。

    張煌言也是從這些英國人口中才得知鄭成功剛剛完成了驅逐在臺荷蘭人的大業(yè),英國人比延平郡王的報捷使者還要先一步抵達舟山。為了取信于明軍并打擊競爭對手,英國人還告訴張煌言,西班牙人對明軍態(tài)度正在轉壞,得知明軍正在進攻臺灣的時候,馬尼拉的西班牙人就開始緊張,擔憂明軍會進一步向菲律賓地區(qū)進軍。

    英國人送上的賀詞和情報對明軍來說都沒有什么軍事價值,不過確實為他們贏得了張煌言的好感,張煌言派人帶領這些商人去舟山的各個倉庫參觀,選購他們需要的貨物。

    這次明軍從沿海地區(qū)帶回了二十多萬男丁和差不多數(shù)量的壯婦,跟著這些青壯一起前來舟山的還有老人和孩子。張煌言和任堂、周開荒討論過幾次,他們都認為最終明軍大概能得到五十萬以上的男女青壯,以及超過二十萬的老幼。即使人還沒有到齊,這么大批的人口就把明軍的機動能力再次卡死了�,F(xiàn)在川軍和浙軍已經(jīng)基本從大陸上撤出,就像重慶之戰(zhàn)后一樣,因為船只無論如何也不敷所需,失去機動力的明軍被釘在舟山、崇明等幾個據(jù)點無法動彈。

    “等把人口都轉運到崇明后,若是北京沒有派出大隊虜師來增援兩江的話,我們就把老幼裝船,讓軍隊保護著男女青壯步行返回上游……”任堂向張煌言說著他的想法:“水陸并進,大概八個月后我們就能返回四川,至少也到了湖北夔東軍境內(nèi)了。”

    “船只都用來運輸百姓,糧秣你打算如何籌集?”張煌言問道。

    “已經(jīng)和剿鄧總理衙門談過,我們付銀子預先購買糧食,儲備起來供大軍所用,這樣就不會出現(xiàn)劫掠地方的行為了;我們這次不是賣給剿鄧總理衙門一大堆船么?也可以用來幫助運輸百姓和糧食……”

    正說話間,有衛(wèi)兵報告又有一批外國人登陸求見,這批人都是日本人,為首的看上去好像是個中國人。

    相對英國、葡萄牙人,張煌言無疑對日本人的印象更好,因為日本一直是鄭成功的商業(yè)伙伴,而且張煌言還有一位老朋友專門負責對日本的外交工作。為首的中國人踏入舟山的尚書衙門后,張煌言驚喜地發(fā)現(xiàn)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老友,赴日求援的朱之瑜(朱舜水)。

    “蒼水兄,多年不見了,想不到舟山已有如此氣象,真是了不起啊�!敝熘さ顷懸院缶桶l(fā)現(xiàn)舟山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那般凋弊,而是朝氣勃勃,港口外的風帆一眼望不到邊,碼頭上也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哈哈,舜水兄過獎了�!睆埢脱源笮ζ饋�,看到今天的舟山氣象,他心里也頗有得意�?上н@里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暫住,最后還是要跟著川軍返回上游,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張煌言靠一個舟山可養(yǎng)活不了這么多人口。

    朱之瑜把跟著他一起來的幾個日本人都介紹給張煌言,他們?nèi)际堑麓桓娜嘶蚴悄桓H藩的藩士。說起這么多年的日本之行,朱之瑜也是一聲長嘆:“我在外奔波十年,沒有能討來一兵一卒與滿虜交戰(zhàn),沒能為延平和蒼水兄分憂,真是慚愧啊。”

    在明清戰(zhàn)爭中,越南雖然提供物資并允許明軍招募越南人當兵,但從來沒有正式出兵助戰(zhàn)過,緬甸更不必說,而朝鮮甚至在為清廷提供火銃手。暹羅和日本則都有過正式的決議,要直接出兵協(xié)助明軍作戰(zhàn)。在鄧名的前世,暹羅剛剛做出出兵的計劃,永歷就被緬甸人送給吳三桂了,隨后李定國身亡,暹羅的計劃也就此作罷。而日本由于朱之瑜的奔走和鄭成功的人脈,早先就有了出兵助戰(zhàn)的決議。

    說起日本那場失敗的出兵行動,朱之瑜此時還是非常惋惜。他在日本大聲疾呼,稱滿清入關就是又一場蒙古來襲,很多日本藩主和重臣都接受了這個觀點,認為如果不支援明朝的話,滿清有可能會像蒙古一樣嘗試入侵日本——上次蒙古的入侵就導致了鐮倉幕府的倒臺,德川幕府并無意重蹈覆轍。

    上次鄭成功出兵的時候,德川幕府就打算進行協(xié)助,但日本軍隊出海后遭遇了臺風,被吹了個七零八落,據(jù)說還淹死了不少人。等鄭成功退兵后,日本重新評估明清戰(zhàn)爭,認為南明經(jīng)歷了三王內(nèi)訌后已經(jīng)是必敗的局面,即使日本出兵也不可能幫助鄭成功扭轉局面,因此就拒絕了朱之瑜的繼續(xù)求援。

    當高郵湖一戰(zhàn)的結果傳到日本后,德川幕府感覺戰(zhàn)爭好像又出現(xiàn)轉折,這次就派出使者跟著朱之瑜來舟山,打算重新評估南明是否值得支援——支援南明必然會觸怒清廷,如果南明毫無希望的話,德川幕府當然不會賭上日本的安全。

    聽說這幾個日本人是代表德川幕府來和明軍接洽之后,張煌言也彬彬有禮地向他們拱手抱拳:“貴國高義,本官甚是感激�!�

    明朝士人對德川幕府的印象普遍不錯,當年豐臣秀吉入侵朝鮮,導致中國耗費巨資來與豐臣軍交戰(zhàn),大批軍人客死異域。聽說豐臣政權被德川幕府消滅后,不少中國的士人都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也算是跳梁小丑的報應。而且德川幕府大興文教,從中國購買儒家經(jīng)典教化日本國民,這也給中國士人不錯的印象,認為這又是一個仰慕中國文化、提倡漢學的政權。

    “我們并不需要幕府出兵。”幾個日本使者說了一會兒,任堂就聽明白德川幕府對明清戰(zhàn)爭的前景十分憂慮,日本才過了些年太平日子,生怕會把自己卷進一場可怕的全面戰(zhàn)爭中:“只要德川幕府允許我們的商船前去交易便可�!�

    迄今為止,明軍和日本之間的貿(mào)易一直是鄭家壟斷的,現(xiàn)在舟山感覺有些不方便了,也希望能夠開辟一條與日本貿(mào)易的航線,把內(nèi)地的貨物運到日本換取大量的白銀。

    張煌言知道任堂這是替自己說的,猶豫了一下,也沒有表示反對。

    這個要求被德川幕府的使者一口答應了下來:“敝國的鎖國策是為了防備海盜,既然貿(mào)易可以幫助中國獲得軍費,將軍會很高興能夠幫上中國一點兒忙的�!�

    日本使者表示,舟山貨船獲得進入日本港口的許可不會是什么大麻煩,他們基本都可以替德川將軍答應下此事。

    在幾個日本人走后,朱之瑜就當著張煌言的面夸獎任堂道:“任將軍年輕有為,我已經(jīng)聽說你和李將軍在杭州大敗滿虜一事了�!�

    “全是將士用命�!比翁泌s快謙虛道。

    同樣參戰(zhàn)的周開荒被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朱之瑜又接著說道:“我不打算再回日本了,我打算去成都助保國公一臂之力,不知道蒼水兄覺得如何?”

    “太好了!”張煌言先是一愕,接著就欣喜地說道:“舜水兄當速速前去,你可不知道保國公在成都已經(jīng)鬧成什么樣了�!�

    “鬧成什么樣了?”朱之瑜有些糊涂地反問道。

    第25節(jié)投奔(中)

    “保國公的川軍,已經(jīng)不像是官兵了。”張煌言輕嘆一聲,其實他的舟山軍現(xiàn)在也和他心目中“官兵”的定義漸行漸遠,不過張煌言總是在安慰自己,這是為了配合鄧名而不是自己要如此行事。

    “不像官兵了?”朱之瑜聽得更加莫名其妙:“那像什么?怎么不像官兵?”

    張煌言指了一下任堂:“你給舜水先生講講吧�!�

    現(xiàn)在在川軍中的時候,任堂已經(jīng)不會感到不好意思,但在朱之瑜這樣對明廷忠心耿耿的臣子面前,他頓時慚愧得滿臉通紅,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確實不像官兵了,保國公都管川軍叫帝**隊了�!�

    “帝**隊?帝國是什么意思?”朱之瑜完全理解不了這種超前的詞匯。

    “就是強盜的意思�!比翁猛掏掏峦碌卣f道。他告訴朱之瑜,現(xiàn)在川軍并非見賊就討,而是和清軍達成各種協(xié)議;川軍將校見到滿清委任的地方官員時,也不會大喝一聲沖上去給他們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反倒常常會把酒言歡,在談判桌上和氣生財;至于朱之瑜在舟山碼頭看到的貨物,大部分都是從清軍那里買來的。

    任堂敘述的時候,張煌言就在邊上連聲嘆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就好像舟山軍沒有參與到這些協(xié)議和交易中來一樣。

    朱之瑜當然聽了個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后,朱之瑜跳將起來,質問張煌言道:“張尚書難道就不勸勸保國公嗎?”

    張煌言將手一攤:“保國公年輕氣盛,我和他一年也見不上幾面,如何勸說得了?所以舜水兄此去成都,實在是太及時了�!�

    之前朱之瑜雖然想歸國效力,但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肩負的責任竟然這么重,需要由他把已經(jīng)快要誤入歧途的川軍帶回正軌。

    “保國公實在是太年輕了�!敝熘ぢ犝f過一些關于鄧名的傳聞,而且光是這個不追封的國公就足以讓人浮想聯(lián)翩,鄧名的功績使得朱之瑜不會對他產(chǎn)生什么反感,而是遷怒于鄧名周圍的諸侯:“這完全就是流寇嘛,肯定是那群夔東賊……不,那群夔東眾將把保國公帶壞了�!�

    朱之瑜還有些不滿地責備張煌言:“蒼水兄為何不去四川,以我之見,成都現(xiàn)在就是光復神州的希望所在。”

    “我這不是要幫保國公賣貨嘛�!睆埢脱匝杆俚卣伊艘粋借口為自己開脫:“舜水兄所言極是,所以我才全力經(jīng)營舟山,好幫保國公籌集一些軍需�!�

    “你們什么時候回四川?”朱之瑜問任堂道。

    “唔,大概要等到六月中旬吧……”任堂稱上路前要做的準備工作很多,需要確認剿鄧總理衙門把糧食和船只準備好:“路上也可以買一些糧食,不過多準備一些總是沒壞處的。我們有幾十萬張嘴,這是前所未有的大行軍,萬一路上吃不飽飯,就可能出大事;無論是把投奔我們的百姓餓死了,還是讓他們因為饑餓去劫掠沿途的百姓,對帝國……對官兵的聲譽來說都不太好�!�

    剛才聽到“剿鄧總理衙門”這個名詞后,朱之瑜微微點頭,嘖嘖稱贊了一句:“這個名字起得好�!�

    現(xiàn)在聽任堂訴苦為了搬遷百姓花了多少錢時,朱之瑜臉上又露出不解之色:“你們不是帝**隊么?怎么還付船錢和飯錢?”

    任堂說不能擾民,這一點朱之瑜是完全贊同的;但是明軍居然還要向剿鄧總理衙門支付報酬,就讓他不能理解了。

    據(jù)任堂介紹,這次為了搬遷幾十萬百姓回四川,明軍估計要花費五、六百萬兩銀子。這個數(shù)額之大聽得朱之瑜咂舌不已,在他看來這么一大筆錢做些什么不好,為何要雙手奉送給清廷的周培公呢?

    “這就是盜亦有道�!睆埢脱圆皇r機地在邊上說了一聲,算是替任堂解圍了:“雖然是帝**隊,但也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以前滿虜入關擄掠,每次也都劫走幾十萬百姓,而且還搶了很多金銀;但是我們和滿虜不同,我們不能所過之處竭盡殘破,所以必須要想辦法籌集糧草�!比翁媚托牡亟忉尩�,現(xiàn)在長江上除了明軍,就數(shù)剿鄧總理衙門的船多,而要用剿鄧總理衙門的船,就得付租金。

    “周培公有這么多船,是不是對官兵會有威脅?”朱之瑜完全不知道國內(nèi)的情況,聽說清軍船只眾多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對方有軍事潛力。

    “哦,沒有戰(zhàn)艦,全都是民船,頂多用來漕運�!比翁脻M不在乎地答道。

    “你怎么知道?”見任堂如此輕敵,朱之瑜厲聲質問道。

    “因為都是他們賣給周培公的�!睆埢脱杂植辶艘痪渥�。

    “周培公的船是向你們買的?”朱之瑜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然后他又向你們收租金?”

    “我們還是有錢賺的,這段期間用這些船跑航運也掙了些錢�!比翁眉泵忉尩溃骸霸僬f我們在四川不停地造船,周培公保證說只要我們一直賣給他船,他就不辦造船廠�!�

    “掙錢也是周培公在掙錢,你怎么知道他拿到錢后不會去開造船廠?”見任堂不但輕敵而且還輕信,朱之瑜更是著急。

    “因為在剿鄧總理衙門里我們有五成干股,他只要賺錢就得分給我們一半,而且管賬的也有我們的人,周培公拿錢干什么去了我們可以查賬�!�

    聽到這里,朱之瑜已經(jīng)徹底懵了,他轉頭看著張煌言:“任將軍到底在說什么,你聽得懂么?”

    “嗯,”張煌言點點頭:“查賬的總經(jīng)辦就是我,我已經(jīng)往剿鄧總理衙門那里派去賬房了。”

    ……

    “我知道現(xiàn)在是多事之秋,風雨飄搖,所以保國公為了打勝仗,對夔東那群人言聽計從。”朱之瑜發(fā)現(xiàn)擺在面前的困難比他最初想象的還要大得多,他沒有怪罪鄧名,而是認為鄧名因為急于扭轉不利的軍事局面,受到了夔東眾將的不良影響。

    任堂心道:“恐怕不是臨國公他們在影響保國公,而是臨國公他們都被保國公帶壞了�!辈贿^任堂并沒有把這話說出來,在朱之瑜痛心疾首的時候,張煌言和任堂都默不作聲。

    “你們大概要六月中旬動身,對吧?”朱之瑜在心里計算了一下:“就是說我還有一些時間�!�

    雖然知道風險很大,但是朱之瑜還是決定冒險進入敵境:“我要去找蒙正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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