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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不想這次又鬧出這樁事來,以后別說讓張勇指揮王明德他們了,如果李國英不在場的話,搞不好都能互相背后下刀子。這次的萬縣之戰(zhàn),本想留在后方處理交通線事務李國英無人可派,只好親自上場指揮,而且還因為被氣得下不來床又耽誤了一天。

    交通線的事務不能無人負責,李國英思來想去,最后修書一份給孫思克,孫都統(tǒng)指揮三千漢八旗,是太皇太后和皇上面前的紅人,威望能夠壓住眾人,李國英又推薦了幾個自己的幕僚去輔佐他。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孫思克按照李國英留下的條陳來辦就不會有什么大麻煩。

    “明天一早就出發(fā)去萬縣�!崩顕⒂趾攘艘煌胨�,他仍然感到有些不適,但留給他的時間實在不多了:“趕快把袁宗第的田都燒了,然后回來指揮退兵,鄧名最快五、六天后就能到,我應該來得及回來,把大權從孫思克手中拿回來�!�

    “我必須要一個副手,不然這些人忙不過來也沒法讓人放心。高明瞻、張勇都太讓我失望了;王明德從上次鄧名來重慶時的表現(xiàn)看,也膽色不足,再說他又被俘了三次!我固然可以替他向朝廷隱瞞,但這軍中威望也沒法救了。難道非要用趙良棟嗎?他的脾氣太壞了,就是張勇和王進寶這些他的朋友都有些受不了他的脾氣。到了重慶后幾乎把眾人都罵過來了,大家能聽他指揮嗎?”不知不覺李國英又想了很久,遲遲沒能入睡。

    第49節(jié)副手(下)

    一封又一封的情報連續(xù)不斷地送到敘州,一連三天,敘州知府衙門天天召開軍事會議,就連知府袁象在處理完他的公務后也會跑來會議上,發(fā)表一些他的軍事觀點。

    等到第四封報告送到時,敘州所有人都徹底改變了看法,李國英毫無疑問發(fā)動了大規(guī)模攻勢,動員兵力超過四萬人,其中披甲估計在一萬人左右——直到現(xiàn)在明軍的報告依然是概數(shù),大都是軍官在遠距離觀察清軍,然后依據(jù)自己的心中的舊有意見作出推斷,而敘州這里同樣如此。但李國英發(fā)動這么大規(guī)模攻勢的用意依舊讓敘州趕到迷惑,現(xiàn)在鄧名的猜測和袁宗第當初的非常接近,那就是李國英想大力補充忠縣,讓忠縣能夠駐扎更多的部隊,發(fā)揮更大的作用。

    “不過只要萬縣還在我們手中,就算清軍在忠縣修建水營,對我們的航運影響也不大�!痹诘谔貏e關心忠縣的城防是因為他想成為攻克重慶的主力,而鄧名一直認為川西部隊會是攻擊重慶理所當然的主力,萬縣部隊頂多是起到偏師作用,就是不起作用問題都不大。那樣李國英在忠縣放置大量的部隊就等于把更多的部隊放在次要戰(zhàn)場,不但要耗費巨大的資源補給忠縣的部隊,而且一旦重慶失守忠縣的清軍除了投降也沒有別的路好走:“你們說李國英會不會動萬縣的腦筋?”

    如果從重慶到萬縣北岸都被清軍控制,那順流而下的船只還好,逆流返回敘州的貨船就有些麻煩,在這么長的距離上都沒有安全可靠的基地,沒有補給和情報。而且貨物集散地就要挪到奉節(jié)去,不但對明軍護航團來說是麻煩,對商人來說也意味著成本的提高。

    “不太可能把,萬縣現(xiàn)在也有四、五萬人呢�!睌⒅莨烙嬤@次李國英出動的兵馬規(guī)模在四、五萬左右,盡管依舊是大大低估了清軍的實力,但已經(jīng)超出了敘州對清軍實力的原先預期,但即便如此靠四、五萬人也無法攻克袁宗第的萬縣,而且川西軍順流而下,幾天就能趕到萬縣增援,留給清軍的時間并不多。

    “或許李國英同樣低估了靖國公的實力?”鄧名越想越是有這種可能性,他從江南帶回來的物資是一個別人難以想象的天文數(shù)字,不但李國英絕對無法想象,恐怕就是當面告訴他對方都不會相信,所以李國英可能根本不知道鄧名不但有余力發(fā)展成都的農(nóng)工,還能大力支援最靠近成都的盟友袁宗第。

    “那倒好了�!编嚸牟肯聜兌夹ζ饋�,如果李國英用和袁宗第差不多的兵力勞師襲遠去打萬縣,那肯定會吃一個大虧:“如果李國英在萬縣城下被擊敗,然后被靖國公一路追回重慶,那重慶也就不用打了�!�

    “李國英十分謹慎,重慶不會不留兵,不過無論是他動了去打萬縣的念頭,還是單純想補給一下忠縣,這種行動都會讓他兵力變得更加薄弱。我們應該鼓勵他這種冒險�!编嚸肓艘幌�,覺得無論從什么角度看,李國英都難以給明軍造成重大的威脅,因此鄧名也無意過多干涉:“如果我們之前猜測的是對的,也就是說李國英是想施展什么疲兵之計的話,我們當然沒有必要派出水師;我不敢奢望李國英去撞萬縣的堅固防御,但如果他只是想補充忠縣的話,我也沒有必要為了阻攔他這個完全無害的行動打亂我們自己的計劃。”

    敘州經(jīng)過三天的討論,依舊傾向于靜觀其變而不是立刻派出水師,若是放在平時說不定鄧名會不假思索地下令水師增援,但現(xiàn)在鄧名自己的攻勢也進入倒計時階段,第一批動員已經(jīng)開始,雖然為了盡可能不影響生產(chǎn)規(guī)模比原計劃小,但每天都有征召兵乘船趕到敘州。現(xiàn)在敘州已經(jīng)集中了三千水手、兩千常備軍、一萬征召兵,至于去搶收莊稼的民夫的也已經(jīng)動員一萬人,距離預訂的出發(fā)日期還有七天內(nèi),還會完成另外一萬民夫的集結。

    為了減少政府開支,鄧名有言在先,這些民夫飲食標準都和戰(zhàn)兵看齊,但不算軍人,因此他們的名稱也改為民夫而不是輔兵。相同的飲食標準,不受欺負、打罵,而且還有補貼和獎金,放在其他明軍或是綠營部隊中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但鄧名的政策卻在民夫部隊中激起了一片抗議和不滿之聲,他們表示也想要包括銅扣子軍服、協(xié)助相親在內(nèi)的一系列軍人待遇。

    領頭鬧事的民夫頭子之一鄧名湊巧還認識,名叫譚小莊,是被俘的貴州兵,曾經(jīng)的西營秦系輔兵,去年納稅后獲得成都同秀才資格。成都進行軍訓時,譚小莊因為懂得服從,而且有一定的領導才能,經(jīng)教官推薦被任命為預備役下士。

    這次征召過程中,譚小莊就滿心以為他的預備役下士能夠轉正,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作為民夫而不是士兵征召后,就一肚子的不滿,最后被民夫同伴們推舉出來和鄧名要價還價。

    自古以來,這種領頭人都是一種很危險的工作,鬧事的人只要夠多,一般他們的要求總會得到滿足,但領頭者一般都會得到剮刑的下場——廣大糊涂的百姓在一小撮居心叵測的叛賊煽動下鬧事——據(jù)鄧名所知,這是中國幾千年的**統(tǒng)治傳統(tǒng)。如果刀子不夠快,皇帝和官僚們或許能暫時對憤怒的眾多百姓妥協(xié),但絕不會容忍那些挺身而出帶頭人。

    將領頭人消滅,是統(tǒng)治的一部分,打擊不平則鳴的正義精神,震懾心懷不滿的百姓,同時消滅百姓中具有領導能力的份子——鄧名將其視為程度較低的剃頭令,如果不是持之以恒地執(zhí)行這種閹割政策,或許宋末、明末的漢族百姓還不會對異族的鐵蹄毫無還手自衛(wèi)能力。

    幸好,領導能力可以培養(yǎng),鄧名看了一遍送來的鬧事頭目名單,發(fā)現(xiàn)幾乎都是預備役士官:“常備軍教官的眼光很準,推薦這些預備役士官的人都應該都受到嘉獎�!�

    譚小莊等人的理由很簡單,他們是響應朝廷的征召令入伍,所以應該享受軍人的待遇而不該巍被視為民夫。

    “你們說的很有道理,只是我沒這么多盔甲,也沒有這么多錢�!编嚸堰@些鬧事份子都請到他的營帳里,請他們坐在自己長桌子的另一邊,很認真地解釋了一遍官府財政上的窘困:“確實如你們所說,我征召你們服兵役,卻不給你們軍人待遇是不公平的。這是我的交換條件:保證不交給你們戰(zhàn)斗任務,發(fā)生戰(zhàn)斗時優(yōu)先保護民夫撤退;如果這次出征爆發(fā)激烈戰(zhàn)斗的話,并且戰(zhàn)后官府給士兵頒發(fā)大捷獎金的話,每個其他輔助作用的民夫可以得到戰(zhàn)兵的一半,貢獻特別突出的可以拿到和戰(zhàn)兵一樣的獎勵,你們覺得怎么樣?”

    通過談判,鄧名和抗議份子達成協(xié)議。

    事后,鄧名請譚小莊在內(nèi)的所有不安定份子吃飯,以慶祝這份讓雙方都滿意的協(xié)議的達成,他得知除了譚小莊以外,還有兩個領頭鬧事的士官也是來自貴州的輔兵。對他們在張勇、趙良棟、王進寶手下時的經(jīng)歷,鄧名也有所耳聞,長期以來一直就是這批人在嚷嚷呼,要求優(yōu)惠券對張勇等三人不適用。

    “你們在張勇手下那么老實,這次怎么會來我這里鬧事?”聽到他們的身份后,鄧名終于忍不住問道。

    “提督明鑒,”譚小莊微笑道:“我們在到成都前每天磕三、四個頭不算多,七、八個頭都是正常,但到最近在都府的一年多,我還一次沒有跪過吶�!�

    “原來我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编嚸c點頭,他看到有的鬧事頭子依舊顯得有點心神不定,可能是嘀咕風波平息后自己的下場把,鄧名就說道:“祖制,朝廷與士人共治天下,這國家是士人的國家,是你們的國家,我也不是士人的敵人,本來事情就應該商量著辦,不然還叫什么共治?”

    不過如果每次都要自己出面解釋、談判,鄧名也忙不過來,有了鬧事頭目的協(xié)助,征召來的民夫很快都知道了鄧名的妥協(xié)方案,在領袖們的勸說下,這場風波也就此平息。

    在得知人心穩(wěn)定后,鄧名又一次下令把所有鬧事頭目都召集到他帳內(nèi)。

    “好了,現(xiàn)在是秋后算賬的時候了�!编嚸舐曅嫉�,他桌面上擺滿了親筆簽署的命令書:“你們這些鬧事的頭目,不是想當兵嗎?那我給你們每人都晉升一級。”

    最后一封是給譚小莊的,鄧名把命令遞給這次鬧事民夫推舉的首席談判代表:“你晉升兩級,從今日起就是預備役上士,下次如果征召你入伍,你會作為上士被征召�!�

    “正如你們所說,你們都是被以民夫身份征召來的,為民請命是應該受到獎勵的,所以你們都被晉升;但我必須警告你們,下次你們可能會作為軍人被征召,我會和士人談判但絕不會和手下的士官羅嗦,如果你們身為軍人還敢質(zhì)疑我的命令的話,我就會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處死,腦袋懸掛在營門上。”鄧名擺擺手:“好了,諸位代表,你們可以離開,去享受你們支持者的歡呼了,你們來的太久了,我敢說他們已經(jīng)開始擔心了�!�

    第50節(jié)誤判(上)

    李國英指揮著自己的總督標營以及其他四千甘陜綠營逼近了萬縣,雖然這次清軍質(zhì)量還未必比得過上次的,但在李國英的統(tǒng)一指揮下,眾將就算心懷怨恨也不好發(fā)作出來。而袁宗第顯然早就知曉清軍還有兩萬披甲,有八百多總督標營的甲騎,因此明軍老老實實地守城,完全沒有再出來攻擊的意圖。

    袁宗第并不知道李國英又只帶來了五千披甲,不過就算他知道,也會繼續(xù)守城,袁宗第認為自己已經(jīng)占了很大的便宜了,他繳獲的三千多套、近四千套裝備,還抓到了近萬的戰(zhàn)俘�,F(xiàn)在袁宗第就想著安心消化勝利果實,不要一個不小心又吐了出去。

    為了摧毀萬縣的軍屯,李國英一趕到就下令攻城,他的理由和劉體純當年對鄧名說的差不多,那就是大軍頓兵城下會有損士氣,必須要進行一些戰(zhàn)斗來維持軍心;而且現(xiàn)在攻城對李國英還有額外的好處,那就是讓袁宗第更加摸不清他的虛實,老老實實呆在城里不要出來干擾他收割莊稼�,F(xiàn)在李國英對袁宗第的實力已經(jīng)不再輕視,雖然他有重建的標營的幾百騎兵,如果真爆發(fā)了激烈的野戰(zhàn),李國英也沒有信心能完成徹底摧毀萬縣軍屯的計劃。

    萬縣城墻上到處都有崗哨,重點保守的城樓上更是站滿的甲兵,所有的城門外都有一座掩護城門的營寨,讓清軍無法輕易靠近城樓。不過就算清軍能夠靠近也沒有什么用,因為據(jù)來過萬縣的人觀察,城墻上所有的缺口都被填補好了,好像城樓還被加高了一截。找了幾個經(jīng)驗豐富的人近距離觀察后,他們也證實了這個說法,萬縣的城樓好像都有不同程度的加固,尤其是南城樓加高得最多,預先打造的云梯肯定是夠不到城樓墻垛上。

    “袁賊真是種了不少地啊。”來的路上李國英遇到的農(nóng)田并不到,熊蘭時期本來有大量軍屯的萬縣西南看上去只有兩千多畝地,里面的莊稼還都被袁宗第搶收過了。但接到衛(wèi)士的報告后,李國英更堅信自己早先的判斷,那就是袁宗第開墾了很多耕田,招募了大批的人手,聚攏的百姓甚至可能有小十萬,不然無法解釋袁宗第怎么能在大片墾殖的時候,還能把萬縣的城墻全部翻修一遍。

    親自前去觀察的時候,李國英發(fā)現(xiàn)西南方向的軍屯并沒有被完全搶割走,有少量莊稼還是被燒毀在地里的,顯然袁宗第是在上一仗后才開始搶收的,而收了一些后發(fā)現(xiàn)了清軍的先鋒,就謹慎地燒毀了部分糧食,退回了城里。

    李國英還在萬縣南城樓外,看到了明軍新修的碼頭,它和修船廠一起用石頭的圍墻保護起來,門樓外也有營寨庇護,和萬縣南門的門外營遙響呼應。這兩座營地之間還有袁宗第用展柵欄圍起來的通道,并派駐有士兵把守。

    攻打萬縣是肯定不可能的,光是打造新的攻城器械就要花不少時間,那個時候估計鄧名早就派來援兵了;就是攻打這個碼頭也未必是件容易的事,石砌的圍墻看上去相當堅固,而且距離萬縣不遠,清軍很難徹底截斷兩者之間的聯(lián)絡,清軍攻打碼頭的時候不但會受到來自背后的火力,還可能遭到萬縣明軍的突襲。

    “袁賊這到底是種了多少田�。俊崩顕⒖赐昝鬈姷牟渴鸷�,心臟砰砰直跳,袁宗第這個人他很了解,戰(zhàn)術水平還不錯,這么多年征戰(zhàn)下來,雖然未必總能有什么奇思妙想,但戰(zhàn)場反應迅速,也不會犯下什么低級失誤;可袁宗第并不以治理見長,實際上虁東眾將都沒有什么治理才能,包括永歷天子派來的文安之,雖然氣節(jié)、心胸都相當了得,但對如何在困境中經(jīng)營領地也沒有獨到的心得。

    而看眼前這架勢,李國英估算了一番,覺得袁宗第聚攏的百姓肯定要超過十萬了,數(shù)萬人規(guī)模的軍屯效率已經(jīng)非常之低下了,軍團的余糧不但要養(yǎng)活幾千甲兵,還要能夠供應上萬民夫修補城墻、構筑碼頭的工事——李國英感覺自己必須對袁宗第的治理水平做出新的評價,雖然他很難想通袁宗第到底從何搞來這么多的百姓,但是能夠治理十萬人規(guī)模的軍屯,那絕對是了不得的人才,李國英感覺自己都未必能把這么大的軍屯控制好——如果袁宗第居然不用軍屯模式,那更要高看一眼才是。

    但清軍靠近萬縣后,修養(yǎng)多時的萬縣水師也開了出來,現(xiàn)在清軍的水師已經(jīng)退走,江面上全是明軍的戰(zhàn)艦。把李國英的部隊仔細觀察了一番后,明軍那幾艘裝了大炮的新銳戰(zhàn)艦還開到江邊,向嘗試靠近碼頭的清軍開炮示威。

    “還有大炮,還有能裝下大炮的戰(zhàn)艦�!崩顕l(fā)現(xiàn)袁宗第不斷刷新著自己對萬縣實力的估計,現(xiàn)在李國英已經(jīng)完全拿不準袁宗第到底在萬縣這里聚攏了多少人力了。而且如果袁宗第人力富裕的都開始修建炮艦了,那他的陸軍到底實力如何?如果李國英處在袁宗第的位置上,他不會在只有幾千甲兵的時候就開始不務正業(yè)地鼓搗什么炮艦,就像現(xiàn)在敵軍來襲的時候,炮艦可沒法保衛(wèi)城池和外面的耕地。

    現(xiàn)在李國英越來越懷疑袁宗第的陸軍實力不止幾千甲兵,上次和張勇、王明德交戰(zhàn)的兵力只是袁宗第一部分的實力。

    “萬縣周圍有這么多的地好種么?”李國英沒有來過萬縣,但聽部下的報告,如果不運來大量的牲口和工具,萬縣這里的軍屯產(chǎn)量上不去,養(yǎng)個一、兩萬輔兵和兩、三千甲兵是效率比較高也不太容易引起矛盾的做法,當年三譚的規(guī)模稍大,就出現(xiàn)了不少內(nèi)部糾紛。

    李國英越來越心虛,但還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進攻,如果讓袁宗第再這么發(fā)展下去,那明年別說成都,就是萬縣他都要打不過了——堂堂川陜總督,怎么能落到這般地步?連一個縣的敵手都配不上嗎?

    西南的軍屯最靠近清軍的方向,袁宗第搶收肯定也是從這里開始,既然這里的軍屯都有少量是執(zhí)行燒毀的,那其他方向上的耕地肯定還安然無恙�,F(xiàn)在李國英只能一邊小心謹慎的前進,一邊認定袁宗第不敢出城逆襲——他連耕地都燒了,顯然是認為野戰(zhàn)無法戰(zhàn)勝清軍——如果能夠燒了袁宗第的田,那接下來的一年袁宗第就要忙于如何養(yǎng)活他不知道從哪里搜刮來的大批人口了,若是能收割走萬縣的大部分產(chǎn)出——現(xiàn)在李國英認定產(chǎn)量很可觀,那重慶就賺大了。

    為了防備可能非常強大的明軍出城襲擊,清軍不辭辛苦地在萬縣周圍修筑營地,壕溝、鹿角是里三層、外三層。明軍沒有主動出擊,清軍搜索隊也始終找不到袁宗第的田都在哪里,一些熊蘭時期的軍屯上面居然是野草橫生,顯然已經(jīng)被荒棄很久了。

    “袁宗第的田應該在萬縣那邊�!痹谌f縣西邊的山地里搜索了一天,累得半死的搜索隊對李國英報告:“翻過萬縣北面的大山,應該就能看到賊人的田了�!�

    “萬縣東北?”一個曾經(jīng)在熊蘭時期跟著高明瞻來過萬縣的清軍士兵忍不住質(zhì)疑道:“那邊都是山啊,不是說山里不能開墾點田出來,可那都是零星的小塊。能有多少的產(chǎn)出?”

    “你還說萬縣不可能有十萬人所需的田地呢�!彼阉麝爢T不滿地反駁道,他們覺得這是一種指責,指責他們沒有找到明軍的田,可田地又不是碎銀子,除了睜眼瞎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

    “確實不可能有啊,這里又不是川西平原。”那個充任向?qū)У那灞@兩天挨了不少數(shù)落,可萬縣有好幾萬人是千真萬確的,城墻、碼頭的變化也不容置疑,這個清兵只能低頭認錯,現(xiàn)在見到搜索隊就是找不到萬縣的田地后,他又鼓起勇氣開始爭辯:“萬縣這里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多的田�!�

    “如果你沒說錯的話——”一直旁聽爭論的李國英開口了,他沒有來過萬縣,所有的了解都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不過到了萬縣一天后,他也覺得這里的地勢看上去不像是糧倉:“那就是最壞的事情發(fā)生了,是成都在補給萬縣,這樣萬縣確實不需要太多人口,因為不需要種地嘛。而萬縣這么重視碼頭和戰(zhàn)艦也就說得通了,他們是在滿足成都的要求,甚至可能是成都的命令!”

    李國英聽說過那個委員會的事,直到現(xiàn)在為止,他好像還沒有聽到袁宗第加入委員會的消息,他一直認為這或許說明鄧名和袁宗第之間有什么矛盾,可能是因為同在四川所以有比較激烈的領土、人口競爭。

    但情況顯然不像李國英期待的那樣,成都居然可以完全供應萬縣的所需,這種后勤上的支援除了意味著信任,也會帶來相應的權利和控制能力。萬縣這不就大力發(fā)展造船業(yè),甚至不惜犧牲陸軍的實力嗎?

    “袁賊,他沒種田。”李國英苦笑一聲,幾日來的辛苦奔波,整夜的視察營地部署防御讓他感覺又快支持不住了:“退兵,速速退兵。”

    現(xiàn)在李國英最擔心的就是成都、敘州的援兵,如果成都和萬縣的關系這樣緊密,那派來的可能就不只是緊急出動的水師。

    第50節(jié)誤判(下)

    鄧名坐在船上,和部隊一起順著江流向下游疾馳。

    后續(xù)的情報越來越離奇,前天明軍終于正確判斷出這是李國英采取了大規(guī)模的進攻。這次清軍的突襲完全出乎明軍的意料,無論是鄧名還是袁宗第,都完全沒有想到清軍敢于在沒有江面控制權的情況下發(fā)起大規(guī)模進攻。而事實證明,明軍的江面控制權也沒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穩(wěn)固,在清軍水陸并進的情況下,明軍的護航艦隊不敢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交戰(zhàn),也無法讓清軍完全放棄水運。

    看到最新的情報后,鄧名對萬縣一帶的戰(zhàn)局感到十分憂慮,現(xiàn)在明軍斷定清軍出動的披甲超過了一萬五千,全軍超過了五萬,這對萬縣的明軍具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如果袁宗第和鄧名一樣過于輕視清軍的實力,那明軍很可能吃大虧。

    “提督不必過分擔憂,”和鄧名同船的部下們都安慰長官,趙天霸對他說道:“靖國公十分沉穩(wěn),肯定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清軍的實力,然后妥善地退守萬縣,等待我們的支援�!�

    “但愿如此�!编嚸o急動員了敘州的一萬士兵和一萬民夫,乘坐上百艘戰(zhàn)船全速趕去增援萬縣。如果袁宗第誤判了清軍的實力,那現(xiàn)在可能正陷入苦戰(zhàn)。只要援軍趕到時萬縣依然在明軍手里,那隨著川西水師和援兵一到,清軍的攻勢自然就會瓦解。

    李國英這樣謹慎的人,居然也會發(fā)動這樣大規(guī)模的突襲,真是小看他了。直到現(xiàn)在鄧名依舊為自己的大意而悔恨不已。如果萬縣失守,那繳獲了明軍庫存的清軍就可能長期堅持下去,給長江的航運造成更大的麻煩;就算清軍無法堅持,對萬縣的破壞也會讓明軍的損失慘重。

    此時的形勢和鄧名剛穿越時的重慶之戰(zhàn)有些相似,當時吳三桂低估了夔東軍的實力和決心,致使重慶遇險,只是由于譚詣、譚弘的叛變,導致明軍不但沒能利用吳三桂的失誤獲得戰(zhàn)果,反倒遭到慘重的損失。而現(xiàn)在同樣是因為張勇和王明德的錯誤,清軍也沒能夠利用突襲的機會給明軍形成重大打擊。在鄧名憂心忡忡的時候,清軍的攻勢實際已經(jīng)結束。

    明軍的艦隊越是靠近重慶,就能在南岸見到越多停泊著的貨船。

    無論是這里還是三峽乃至湖廣、江西,上行的船只基本都在近岸航道行駛,逆風時就落錨等待,順風時就在岸邊水流較緩的航道行駛。而航運主要的瓶頸段就是三峽地區(qū),這里上行的航道非常狹窄,而且對風力的要求也更高,只有運送貴重貨物和官船,才可以考慮不停船等風而是拉纖前進。在鄧名前世的二戰(zhàn)時期,中國x政府沒有時間等待,不惜成本地靠拉纖把物資和人員輸送入川。別說現(xiàn)在的明軍沒有那樣的人力,就是十幾年前的四川也做不到。

    “如果想擴展航道,就需要風帆以外的動力才能通過三峽,可是現(xiàn)在我肯定是造不出蒸汽機來,而且就算有了不依賴風能的動力,三峽的航道上也密布礁石,還是只能利用近岸航道。要想拓寬航道。除了動力還需要高爆**�!编嚸聊チ艘粫䞍�,把擴展航道的念頭扔到了一邊,眼下最可行的辦法還是老辦法,那就是在四川大量造船,盡可能地減少四川的貨物進口。運送貨物下行的船只,一部分在下游賣掉,剩下一部分空船上行:“禁海令不知道實施得如何了?如果禁海令已經(jīng)開始大規(guī)模執(zhí)行,那沿海數(shù)省的居民都需要安置,其中有大量的漁民、水手、造船工,要是能網(wǎng)羅一批入川,就能大大加強四川的造船能力�!�

    最近幾天的風向不錯,可一路行來卻沒有見到幾艘上行的船只,它們都被堵在下游,為了躲避戰(zhàn)火還可能返回云陽,甚至可能停泊在奉節(jié)了。

    “重慶的威脅比我想象的要大�!编嚸椭車男母拐勂鸫耸�,這次戰(zhàn)爭雖然清軍的意圖不是堵塞航運,但確實暴露出了明軍水師配合上的問題:“如果以后每次一看到風向有利,重慶水師就出來搗亂,然后在我們抓住他們前順風逃回嘉陵江去怎么辦?我們的貨船好不容易辛苦上行到重慶,又不得不向下游躲避,而等清軍退走后,可能風向又不利了,就算有利,也要花好多時間重走一遍�!�

    “這次李國英一定是從北京那里拿到了很多支援。”穆譚說道,這是大家一致的結論。上次離開重慶的時候,鄧名還認為這樣也不錯,因為北京向重慶轉運大量物資就意味著其他戰(zhàn)場被削弱。當時明軍的航運也不像今天這么繁忙,現(xiàn)在光是運鹽量就是一年前的十倍以上,而且隨著市場的不斷擴大,運輸量還會繼續(xù)提高。以前明軍覺得無所謂的延遲,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無法容忍之感,而將來肯定會更加痛苦:“如果北京繼續(xù)這樣大力支援重慶,固然韃子會耗費巨大,但我們也會難受到極點�!�

    “是的,有了這次的經(jīng)驗后,清軍肯定會更加積極地出來騷擾我們,他們對我們的反應速度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鄧名現(xiàn)在得出的結論和幾天前大不相同,這次航運斷絕之久大大出乎明軍的意料,十天說起來不長,但若是每次都是順風的時候斷上幾天,北京對重慶的物資支援也就物有所值了:“若是我們再離開四川,那靖國公就會變得更吃力�!�

    鄧名打算這次出兵搶割重慶的莊稼后,再次去江南。農(nóng)閑時士兵在成都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下游打秋風,保持明軍對江南官員的威懾力。只是現(xiàn)在明軍都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先設法解除重慶的威脅再走,免得四川和長江下游的聯(lián)絡不通。

    ……

    在鄧名和軍官們商議如何壓制重慶的時候,孫思克已經(jīng)帶著漢八旗返回重慶的西邊。山西兵分布在重慶到忠縣的交通線上,而水師已經(jīng)安全駛入了河口。

    “總督大人料定賊人早早就到,可到現(xiàn)在還是蹤跡全無。”漢八旗前進的時候磨磨蹭蹭,返回的時候卻是神速,為了盡快返回還大量用無甲兵拉纖。現(xiàn)在到了江邊,眼前就有船,可以很方便地渡江返回安全的重慶,孫思克也就不著急了,反倒對李國英的緊張有些不滿:“一路匆匆趕回,結果連一個賊人的影子都沒看到,真是白費辛苦�!�

    之前孫思克對重慶還有些擔心,但李國英詳細給他分析過,稱鄧名根本沒有辦法控制重慶——若是為了監(jiān)視重慶,正常情況下明軍可以在綦江、銅鑼峽一帶建立基地,屯田筑城。不過成都沒有多少人力,要是在綦江大興土木就會嚴重影響川西的生產(chǎn),而且明軍在綦江、銅鑼峽留的兵馬太少則不足用,把主力留在這兩地重慶也不用著急了,調(diào)一些兵馬回廣元,就可以再次從劍閣一線從北面威脅成都的安全。就算明軍完全掌握清軍的動向,也會被調(diào)動得疲于奔命,只要明軍稍有不察,就可能給清軍留下突擊的破綻——如果綦江和銅鑼峽都是明軍需要時刻警惕、重兵布防的據(jù)點,那鄧名還敢?guī)е髁﹄x開四川嗎?

    在此戰(zhàn)之前,李國英認為應該放棄重慶,節(jié)約資源,現(xiàn)在李國英的看法依舊如此,認為在沒有優(yōu)勢水師的情況下呆在重慶的意義不大,每次出去騷擾都是冒險——他和鄧名是竹竿打狼兩頭害怕。不過既然朝廷堅持,那李國英就要竭力發(fā)揮重慶的作用,力爭把盡可能多的明軍吸引在重慶周圍。

    “趙將軍走得也太慢了�!睂O思克抱怨完李國英又開始抱怨趙良棟。按照李國英的計劃,趙良棟和王進寶這個時候應該已經(jīng)到重慶了,但現(xiàn)在兩人還在保寧呢。

    這個延誤也和漢八旗有關。出兵后孫思克就把所有后方的船只都用來運輸八旗兵,因為旗人不愿意和綠營一樣辛苦地走山路;退兵的時候所有的船只更被孫思克截留,計劃中去協(xié)助趙良棟的船一只也沒去成。而且除了船只,很多負糧到重慶的無甲兵也應該隨船返回廣元幫助川陜綠營行軍,但現(xiàn)在和船一起被扣在了下游,被命令給八旗兵的坐船拉纖。

    對于漢八旗的大爺作風,李國英曾輕描淡寫地提了兩次,見孫克思反應激烈后就干脆裝看不見�?偠酱笕硕疾婚_口,其他人自然更不會說話。而鎮(zhèn)守重慶的高明瞻為了巴結孫思克,不但不據(jù)理力爭,還竭盡全力地滿足他的要求,把所有本應返回廣元的交通工具都扣了下來給八旗兵送去。為了給隨軍的滿洲太君運酒,高明瞻更是調(diào)動了所有的騾馬,每天都大張旗鼓地把奢侈品送向前線,擁有道路的最高優(yōu)先權——遇到這些給滿洲太君送奢侈品的車隊和船只時,無論是清軍的輜重還是軍隊一律都要馬上讓路。

    每天重慶的朝天門碼頭都要先把給孫思克的豬羊送上船,然后才能裝運其他貨物。雖然這有違李國英的計劃,不過高明瞻知道總督大人絕不會為此責備他,要是惹得滿洲太君和孫思克他們生氣,反倒很可能會遭來川陜總督的一頓數(shù)落。

    第51節(jié)求戰(zhàn)(上)

    對鄧名來說,他的出征已經(jīng)是提前發(fā)動,準備相當不充足,而且這種緊急動員還對軍隊的編成造成了一些影響。在這次動員中,鄧名幾乎把所有集結到敘州的常備軍都帶了出來,這樣下一波動員的征召兵就無法配屬這樣高比例的老兵了。

    但對清軍來說,這則是姍姍來遲的敵人,比李國英預計的日子要晚了兩天。見到烽火后,孫思克不慌不忙地指揮手下的八旗兵渡江,進入重慶以確保城池的安全——還是李國英的推測,明軍緊急派出的部隊會是水師為主,甲兵數(shù)量很有限,川陜總督估計就算有也超不過三千。

    高明瞻見到孫思克返回后,本來緊張的心情也放松下來:“孫將軍神速,既然八旗兵回來了,那重慶也就安如泰山了�!�

    “都交給我吧�!睂O思克得意洋洋地說道,手下裝備精良的三千八漢八旗,再加上重慶兩千多留守的披甲,若是明軍的水手敢登陸一定不是對手;如果敵人真像李國英判斷的那樣只有很少甲兵的話,孫思克甚至想出城逆襲,讓綠營看看八旗兵的實力:“趙將軍太慢了,我們就不等他了。”

    這話讓高明瞻心里咯噔一下,他感覺孫思克似乎有出城野戰(zhàn)的意圖,當然如果明軍勢大對方絕對不會冒險,但即使明軍數(shù)量稀少,高明瞻也很清楚打頭陣的肯定是綠營官兵。若是勝了還好,就算傷亡慘重也能高明瞻作為四川巡撫也能分到不少功勞;但萬一陷入苦戰(zhàn),高明瞻就不知道八旗兵肯不肯不顧傷亡和自己并肩作戰(zhàn)了——偏偏高明瞻還沒發(fā)偷懶,如果戰(zhàn)敗他肯定要背黑鍋,綠營先退讓漢八旗斷后的事情孫思克不會同意,高明瞻也不敢這么做。

    因此聽到這句話后,高明瞻口頭上唯唯諾諾,心里已經(jīng)在琢磨如何勸說孫思克打消這個念頭了。這時靠近重慶的明軍也放緩航速,鄧名打算在通過前偵察一下重慶周圍的情況,就這樣兩軍開始了互相偵察。

    “李國英不在?”鄧名和部下們分析著得到的簡要軍情,重慶周圍的清軍戒備森嚴,明軍連一艘運輸船都沒有找到,所以只能通過旗號判斷指揮官:“也不是高明瞻或是王明德或是其他什么人指揮,孫?還是漢八旗,北京居然把直屬部隊派來重慶了?”

    經(jīng)過嘉陵江的時候,明軍還發(fā)現(xiàn)有大量清軍部隊聚集在兩岸,看上去有大批部隊剛剛從東面返回重慶的朝天門這邊。

    “這是不是說明萬縣安全了呢?”穆譚敏銳地察覺到異常,馬上提出他的看法:“如果李國英一帆風順,那漢八旗為何要返回重慶?”

    “或許是萬縣很快就失守了?所以清軍開始返回了?”

    “不可能!”任堂的話才一出口,就遭到李星漢和周開荒的齊聲反駁,周開荒對任堂如此看輕袁宗第的戰(zhàn)斗力非常不滿。而李星漢則是以曾經(jīng)的萬縣駐軍身份反駁,他當初跟隨譚文時就對周圍的地理很熟悉:“萬縣依山傍水,清軍的水師沒有優(yōu)勢,就很難攻打城池,而且嘉陵江里有這么多敵船,我覺得清軍的水師差不多都已經(jīng)撤回來了,這只能說明李國英很多天前就放棄了攻打萬縣的想法�!�

    現(xiàn)在嘉陵江里密密麻麻的滿是清軍的船只,在兩岸陸軍的掩護下保衛(wèi)著河口,并再一次用鐵索封江,以防明軍突入或是突襲正在搬運部隊的渡船。

    “我們向下游搜索,看看清軍的動向�!眱H憑簡單的觀望,鄧名感到自己還無法判斷,就下令拔錨啟程,緩緩地順流而下,仔細觀察北岸的清軍的動靜。

    此時重慶城內(nèi)也是一片嘩然,鄧名并沒有隱藏自己的旗號,所以清軍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這支明軍的統(tǒng)帥就是重慶的頭號勁敵本人。

    “原來鄧名是想趁著總督大人不在偷襲重慶啊,”孫思克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鄧名的意圖暴露了,而他當然是阻止鄧名的大功臣,如果不是他當機立斷,把所有船只都截留下來搬運漢八旗,那重慶豈不是就危如累卵了嗎?

    聽說鄧名親自領軍后,本來就不想出擊的高明瞻徹底喪失了出戰(zhàn)的勇氣,極力勸說孫思克固守城池。但孫思克、袁佳文弼和漢八旗將佐卻突然有了主動出擊的沖動。鄧名和袁宗第完全不同,京師里大部分旗人都把虁東眾將看成山賊,如果折損了大量漢八旗,那么山賊殺得再多也沒有什么好處,朝廷說不定還會心痛,怪他們放著綠營炮灰不用,白白糟蹋中央部隊;可鄧名手上是有先皇的血債的,要是擊敗鄧名那就可以一旦成名,要是能夠幸運地斬殺此人那更是不愁功名爵位了——關于鄧名的謠傳實在太多,大家都不知道該信那套了,反正先皇曾經(jīng)明確要死人不要俘虜,而太皇太后、輔政大臣又重申了這一要求:康熙一案鬧得輔政大臣們焦頭爛額,假如能抓到鄧名的話,獻俘闕下固然很令人痛快,但誰也不知道又會鬧出什么風波來,權衡再三大家覺得鄧名還是死了最干凈。

    “總督大人不是說過嘛,鄧名匆匆趕來,身邊也就是一些水手,甲士也就是幾百,撐死上千�!睂O思克對高明瞻的持重態(tài)度很不滿:“要是他敢登陸,我們就要迎頭痛擊�!�

    “總督大人不是這么說的,”高明瞻急忙糾正道:“總督大人說匆匆趕來的明軍披甲不會很多,最多不會超過三千而不是最多只有幾百!而且總督大人沒料到鄧名會親自帶兵,既然是鄧名來了,那他身邊的披甲肯定不止三千�!�

    “巡撫大人為何要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在這個問題上,袁佳文弼也支持孫思克,如果明軍兵馬不多的話,袁佳文弼也傾向出城一戰(zhàn),也讓綠營看看,他們漢八旗不愿意和袁宗第打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自持身份、刀下不斬無名之將:“難道堂堂官兵,戰(zhàn)場交鋒連一群山賊都打不過嗎?綠營打不過,難道旗人會怕了他們不成?”

    先皇的大仇,這仗都不需要大勝,只要互有殺傷然后報一個大捷上去,袁佳文弼斷定朝廷就會大肆宣傳,重重獎賞參戰(zhàn)將士以激勵士氣,消除順治被殺的惡劣影響。

    高明瞻苦笑一聲,心想:“難道高郵湖一戰(zhàn)被打的全軍覆沒的也是綠營不成?”

    這話高明瞻也就是敢在心里想想,完全沒有宣之于口的勇氣,不過袁佳文弼的激將法對高明瞻來說一點兒用也沒有。如果不是鄧名領軍,那高明瞻覺得說不定還有機會取勝,如果孫思克一定要去,他也擔不起失陷二太君的罪名;但現(xiàn)在來的是鄧名,高明瞻覺得出擊就是送死,既然全無勝利的希望,那高明瞻說什么也不會奉陪了,而且如果是被鄧名擊敗的,那朝廷多半也不會怪罪高明瞻作壁上觀,說不定還能把自己描繪為穩(wěn)重,是在大敗后保住重慶的救星。

    在高明瞻和孫思克爭論不休的時候,清軍觀察到明軍并沒有登陸,而是拔錨啟程,很快明軍就駛離重慶,上百條船除了留下兩艘快船監(jiān)視江口外,剩下的都向下游開去,不過明軍走的很慢,明顯在仔細地觀察岸邊的清軍部署。

    “啊�!甭剤髮O思克大叫一聲,他跑上城頭,看到明軍的船只正漸行漸遠:“原來鄧賊是想在東岸登陸啊�!�

    “將軍,我們是不是應該追上去?”袁佳文弼見到手的功勞飛走了,心里也是非常著急,剛才他越琢磨越覺得自己想的有理,哪怕只是和鄧名在地面上對峙,也可以說成是漢八旗把鄧名逼退,朝廷都會宣告天下、論功行賞。

    “當然。”孫思克馬上命令還沒有過江的部隊停止,已經(jīng)過江的部隊重新向朝天門碼頭集結,準備過江去尾隨明軍:“鄧名只有百艘船,兵馬最多一萬吧,刨除水手、無甲,甲士能有兩千就不錯了。”

    “不止,不止!”高明瞻急忙攔阻:“這百艘船里除了水手,還能盛下兩萬兵,而且乘船不需要太多無甲,鄧名就是帶了一萬多甲兵也沒有什么稀奇。”

    “難道你不信總督大人的推測么?”孫思克見明軍船只走走停停,好像隨時會開始登陸,恨不得能插翅飛過去,現(xiàn)在除了功勞的考慮外,孫思克也擔心鄧名會在東岸一通騷擾,其中還有不少無甲兵呢:“再說,總督大人還在退兵途中,巡撫大人就不擔心總督大人的安危嗎?”

    “不對啊�!备呙髡懊翡J地發(fā)現(xiàn)了孫思克言語中的漏洞:“要是鄧賊只有一、兩千甲兵,那也騷擾不了什么啊,這沿途有我軍近十萬大軍,兩萬披甲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剛才巡撫大人認定鄧賊有一萬披甲是為了阻止我們應戰(zhàn),現(xiàn)在還是為了阻止我們?nèi)ピ鲈偠酱笕�,就又改口說鄧賊只有一千披甲,軍國大事,豈能如此顛三倒四?”袁佳文弼喝道:“就算鄧名有幾千披甲,巡撫大人也知道這沿途有我們十萬大軍,他只要腳一踏上岸,我們就可以群起而攻之,確�?偠酱笕说暮舐贰R允兜谋糍\,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袁佳文弼不但要孫思克帶漢八旗去,還要把重慶的甲兵也帶走一半。

    對岸有李國英,還有隨軍的滿洲太君,孫思克和袁佳文弼把見死不救這種大帽子拿起來,高明瞻立刻意識到自己沒有反抗余地了,他臉色慘白:“要是能光明正大的一戰(zhàn),數(shù)倍于賊當然沒什么好怕的,但和鄧賊交戰(zhàn),最后一定會稀里糊涂地敗下陣來�!�

    “巡撫大人過慮了。”孫思克見高明瞻如此畏敵如虎,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孫將軍沒有和鄧賊交過手,”想起自己遇到過的假地圖、鹵水井,高明瞻哀嘆道:“忠言逆耳,孫將軍最后一定會欲求正面一戰(zhàn)而不可得。”

    第51節(jié)求戰(zhàn)(下)

    鄧名的意圖確實和孫思克猜得差不多。

    明軍戰(zhàn)艦上的嘹望員睜大了眼睛,仔細地觀察著岸邊的清軍部署�,F(xiàn)在鄧名對萬縣之戰(zhàn)、清軍的部署還一無所知,所以很想殲滅一支清軍部隊,抓一些俘虜來審問。至于清軍的抵抗卻沒有放在心上,鄧名低估了清軍的實力,認為和自己的兵馬實力相當。既然有一部分被袁宗第吸引走了,那鄧名就有信心在野戰(zhàn)中擊敗重慶附近的留守部隊,更覺得清軍可能不敢應戰(zhàn)。

    但明軍巡視了一段江岸,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值得登陸攻擊的目標。李國英早就認為明軍不會在第一波援軍中派出強大的陸軍,也知道清軍會迅速失去江面的控制權,所以未雨綢繆地進行了一些預防:沿途的清軍都設有臨時的營地,戰(zhàn)兵也結成較大規(guī)模的集團,擁有一定的自衛(wèi)能力。

    這些部署孫思克沒有更改,因此沿途沒有以分隊規(guī)模行軍的清軍披甲部隊,鄧名倒是看到了一些輔兵,不過不值得為攻擊輔兵而登陸,這些人第一不了解局勢,第二,一看到明軍登陸就會扔下東西逃走。明軍就算有信心在野戰(zhàn)中取勝,也不能在靠近補給基地的地方魯莽地登陸,滿山遍野地搜索幾個輔兵,那就不是自信而是自大了。

    向下游行駛了十余里,總算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模較大的清軍縱隊,這個縱隊正向重慶方向行軍。

    “這里面的披甲看上去大概有一個營?”這個縱隊里可能會有一位清軍的將領,全隊的披甲估計在千人上下,是明軍有能力制服的。

    不過清軍看到明軍的艦隊漸漸逼近,明顯地開始戒備。明軍登陸要比較長的時間,不能距離太近以免遭到清軍的反擊;也不能太遠,免得清軍向北遁逃。

    鄧名下令搜索四周,清軍以這么大規(guī)模的縱隊為單位行軍讓他有些意外。大的縱隊抵抗和突圍的能力都很強,明軍登陸的時候他們也會造成很大的威脅,因此鄧名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向他們發(fā)起攻勢。為了抓一些俘虜問話而讓主力耽誤時間登陸,還要冒著被伏擊的風險,這樣做是不是值得?如果對方見勢不妙向北逃出明軍的攔截,那么登陸行動的收益就更小了。

    “繼續(xù)搜索,看看有沒有小一些的部隊�!睘榱顺晒Ω怕什桓叩男袆拥⒄`太多時間,鄧名終究還是感覺不值得。

    就在明軍繼續(xù)搜索的時候,后衛(wèi)派過來一艘快船,追上了緩緩前行的旗艦,向鄧名報告嘉陵江的清軍又開始渡江了,旗號依舊是漢八旗,指揮官也是那個姓孫的家伙。

    “這位孫將軍是擔心我們在這里登陸嗎?看起來如果我們真的登陸,他決心與我們打上一仗�!鼻遘姷姆磻屶嚸曰罅艘粫䞍海缓笙铝罾^續(xù)緩緩行駛,保持比陸軍稍快一點兒的速度:“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搶在這位孫將軍的前頭,他肯定對李國英的部署有所了解吧?”

    既然清軍想打,鄧名就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提前登陸,然后打一個伏擊。

    可是江岸上清軍的密度遠超明軍原先的想像,走不了多遠就看到了清軍的負糧小隊,很快明軍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的大規(guī)模縱隊。如此高密度的清軍,讓明軍任何秘密登陸的計劃都不可能實現(xiàn),等見到第三支清軍縱隊后,鄧名感到清軍的實力可能比他猜測得還要多:“難道李國英這次動員的部隊不止五萬?怎么到處都能看到他的人馬?”

    隨著不斷修正自己對清軍實力的判斷,鄧名登陸突襲的**也越來越低,在搞清楚清軍到底聚集了多少兵力前,貿(mào)然登陸的危險實在是太大了。

    當明軍表現(xiàn)出對他們遇到的第一支清軍縱隊的攻擊**時,可以觀察到清軍縱隊一邊開始備戰(zhàn),一邊往不同的方向派出報信使者,同時向兩翼求援,不過在看到明軍放棄攻擊后又很快恢復到行軍狀態(tài)中。這時,鄧名再次從后衛(wèi)那里獲悉,重慶的清軍依舊在后面尾隨。后衛(wèi)還報告從重慶出來的部隊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清軍的實力不弱,而且他們的統(tǒng)帥明顯想與我們一戰(zhàn),可能還想打我們一個半渡而擊�!编嚸聊チ艘粫䞍�,指著第三個清軍縱隊下達命令:“準備登陸,攻擊他們�!�

    “直接登陸嗎?”傳令兵有些奇怪地問道。

    “是的,就在他們身邊登陸,不過要慢一點�!编嚸愿懒艘环�,傳令兵領命而去。

    明軍的艦隊拉得更長了,但中間的部分紛紛向岸邊靠攏過去,擺出了在這支清軍身邊強行登陸的樣子。見到明軍來勢洶洶,清軍縱隊立刻停下腳步,在向兩翼友軍告急的同時,這支清軍也拉出防御江岸的隊形——看上去明軍像是要貼著他們的身邊上岸,把明軍擋在水里當然是對清軍極為有利的作戰(zhàn)方式,除了讓明軍發(fā)揮不出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還有地形上的優(yōu)勢。

    “鄧賊果然沉不住氣了�!睂O思克得到報告后,立刻傳令士兵全速前進,同時讓周圍的山西綠營縱隊都火速趕往戰(zhàn)場:“半渡而擊,殺賊就在此刻!”

    孫思克生怕被明軍順利登陸,一連派出兩撥傳令兵,嚴令受到攻擊的縱隊務必要堅守待援,絕不許擅自撤退。當明軍的戰(zhàn)艦出現(xiàn)在視野里時,孫思克發(fā)現(xiàn)磨磨蹭蹭的鄧名剛剛把主力艦隊開到岸邊,頓時長出了一口氣:“總算趕上了。”

    清軍很快就能投入戰(zhàn)斗,孫思克有信心把登陸的明軍阻擊在河岸上,即使鄧名真的如高明瞻所說有一萬甲士也不怕,鄧名只能用小船一批批地投入兵力,分批登陸的明軍肯定無法突破江岸上嚴陣以待的清軍軍陣。

    看到孫思克帶著八旗兵和前兩支縱隊中的甲兵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西邊后,鄧名就下令鳴金,正準備登陸作戰(zhàn)的明軍戰(zhàn)艦馬上拔錨啟程,不緊不慢地繼續(xù)向下游開去。很快明軍又遇到了一個清軍縱隊,鄧名再次發(fā)布了登陸作戰(zhàn)的命令。

    “鄧賊也不是沒有腦子嘛�!笨吹矫鬈娒撾x戰(zhàn)場,孫思克有些遺憾地說道,他感到自己或許到得太早了,應該再等一會兒,等明軍首批兵馬登陸后再進入戰(zhàn)場。

    雖然是騎馬趕來,但孫思克額頭上也掛滿了汗珠,還來不及休息,前方就又發(fā)出了警報。

    “鄧賊果然還是不死心。”孫思克讓剛剛救出來的這支縱隊中的披甲兵不要解除盔甲,而是跟著自己一起去應戰(zhàn)鄧名,反正也沒多遠,就在兩里外。

    這次孫思克故意走得慢了一些,他意識到作戰(zhàn)不能追求速戰(zhàn)速決,如果完全不給鄧名成功登陸的希望,那對方就不敢登陸。孫思克等到前軍報告明軍已經(jīng)放下了滿載士兵的小船,才督促全軍急行軍。但鄧名的行動比放慢腳步的孫思克還要拖拉,在孫思克靠近戰(zhàn)場后,明軍和上次一樣仍沒有完成登陸。

    見到清軍主力靠近后,明軍馬上又鳴金收回了小船,孫思克只能瞪眼看著明軍艦隊又一次拔錨啟航,不慌不忙地繼續(xù)開往下游。

    水壺里的水已經(jīng)喝光了,剛讓衛(wèi)兵去尋找泉水,孫思克就又接到急報,明軍在前方登陸了——這次鄧名沒有選擇在清軍縱隊附近,而是尋找了一個空隙,然后全速登陸。孫思克得知,明軍用大批小船把眾多輔兵送上了岸,正在迅速搭建工事。

    “不好,鄧賊想安營扎寨,想切斷總督大人的退路�!泵鬈姷牡顷懙攸c就在幾里外,簡直視孫思克的大軍如無物,而且孫思克又怎么能容忍鄧名在他的眼皮底下把營寨搭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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