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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明軍最后喊了一遍這聲口號,接著就換成了單字的喝聲。

    “殺!”

    “殺!”

    “殺!”

    明軍在走進清軍陣地三十步后,一起發(fā)足疾奔,向著張勇發(fā)起全速沖鋒,轉(zhuǎn)眼間就和張勇的親兵撞在了一起。

    前排的張勇親兵紋絲不動,持盾抵抗,掄刀反擊,整條受到明軍沖撞的戰(zhàn)線上同時血花四濺,盾牌相撞的轟鳴聲一瞬間就壓住了鼓聲。

    刀光在空中飛舞,鋪天蓋地的殺聲之中,張勇看到自己部署在后排的親兵有人又開始瑟瑟發(fā)抖了,他親眼看到一個初上陣的親兵在敵人撲向他時,手臂軟綿綿的連刀都舉不起來了。那個士兵被對方一刀砍中脖頸,腦袋歪倒在肩膀上,摔向一旁;而那個看上去像是個帶隊軍官的明軍連噴了一臉的血都不擦,閃電般地揮刀向另外一個清兵砍去。

    “還都是殺過人的?!”看著苦苦支撐的戰(zhàn)線,張勇徹底呆住了,他腦袋里回蕩著剛才那個丟盔卸甲的清軍將領(lǐng)的哀嚎:“好厲害,真的好厲害!”

    “袁宗第你會打仗么?把近衛(wèi)放在后軍?”轉(zhuǎn)眼間,就有幾十個親兵被殺,明軍雖然也倒下了一批,但一個個仍然勢若猛虎,顯然這營明軍中殺過人、見過血的絕不只是個別的軍官。

    張勇終于發(fā)現(xiàn),他和袁宗第一樣誤判了敵軍的主攻方向,甚至他的錯誤可能更嚴重。

    第45節(jié)隊友(上)

    在張勇看來,他的老兵并不比對面的明軍差,尤其是他手下的那些軍官,有的人已經(jīng)有十年的征戰(zhàn)經(jīng)驗,比他們的對手經(jīng)驗更豐富、更鎮(zhèn)定。

    總的說來,清軍老兵反應(yīng)確實要稍微敏捷一點,明軍士兵因為莽撞和急迫總是會先露出破綻。雖然破綻不大,但這一線的差距在戰(zhàn)場上往往就決定了生死,一開始有十幾個明軍就是這么倒在清軍手里�?汕遘娎媳砼院蛡�(cè)翼的新兵迅速地被明軍消滅或是逐退,他們不得不竭力拉長隊列以防陣型斷裂或是崩潰。

    現(xiàn)在清軍的隊形已經(jīng)明顯叫明軍松散,前排的兩軍士兵用盡全力互撞著他們的盾牌,動作稍生疏一些的明軍依舊更頻繁地露出破綻,但清軍的老兵不再有機會上前攻擊。在他們揮刀從對方的盾牌邊刺入前,就會有另外一個明軍就挺搶刺來,如果在碰撞中門戶不穩(wěn),這一槍也能逼得清軍險象環(huán)生。

    而就算拼死格擋開這一槍,清軍的刀盾兵也沒有貼身追擊的機會,因為剛才被撞開的那個明軍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姿勢,再次持盾撞上來。清軍士兵只能站穩(wěn)弓步,將全身的力氣灌注于盾牌上——又是一聲巨響,這次清軍士兵并沒有占到什么便宜,兩人互相尋找著機會,想給對方致命一擊,但是清軍士兵還要稍微留一些精力于旁,因為邊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明軍長槍兵,隨時可能向他肋下扎來一槍。

    老兵對于新兵的優(yōu)勢是巨大的,遇上連訓(xùn)練都沒有的流民幾乎能以一敵百,可張勇手下老兵的經(jīng)驗并不能讓他們以一敵三,在單打獨斗時他們可能占盡上風(fēng),但同時面對兩、三個明軍老兵時,經(jīng)驗再豐富也沒意義。本來在單挑中稍微占據(jù)上風(fēng)的清兵,因為需要分神提防其他的明軍,導(dǎo)致他們可處于極大的劣勢。

    這種劣勢只能靠步步后退來緩解,張勇看到整條戰(zhàn)線不斷向自己的將旗移來,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老兵組成密集隊形,讓他們身邊都有值得信賴的同伴,這樣就能頂住明軍的攻勢。不過張勇根本不能這么做,因為明軍進攻兵力是他的三倍左右,如果讓老兵組成嚴整厚實的防線,那么兩翼就會被明軍迅速包抄,而沒有老兵帶領(lǐng)的新兵也起不到什么抵抗作用。

    而一旦明軍迂回張勇的兩翼,就會把他另外一半的親兵分割開,而且還會切斷他向西邊的退路——至于什么打通和袁宗第的聯(lián)系,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張勇考慮的了,現(xiàn)在他根本不再琢磨什么殲滅袁宗第,只要能自己逃生就好。

    “為什么我剛才不把親兵聚集起來堅守?”張勇滿懷悔恨,他若是早早驅(qū)散輔兵,把所有的戰(zhàn)兵、起碼是自己所有的親兵手下都聚攏在某個貼著長江的險要上,那么也肯定能堅持得更久,也就有希望堅持到王明德來增援自己。

    如果只是想獨自逃生,張勇現(xiàn)在就該行動了,局面已經(jīng)非常危險,雖然清軍節(jié)節(jié)后退,但還是有人躲閃不及被明軍擊中;而且這種后退總有退無可退的時候,倒時候清軍就再也無力維持戰(zhàn)線的完整,也無法保證自己向西的退路以及與東面友軍的聯(lián)系。

    不過張勇仍舍不得放棄,上次與鄧名一戰(zhàn),他從貴州帶出來的八百兵只剩下不到三百人,雖然損失了三分之二,但有這些人親兵營依然能帶起來,只要打一兩個勝仗就能恢復(fù)大半元氣。但如果今天再把剩下的老兵也都扔在這里的話,那張勇的精銳就不復(fù)存在了,

    雖然張勇望眼欲穿,但王明德的大軍遲遲不到,看來又被袁宗第擋住了�,F(xiàn)在清軍士兵已經(jīng)開始疲憊了,在明軍的輪番攻擊下,清軍士兵的體力消耗遠比他們的對手嚴重,而明軍疲勞的前排已經(jīng)輪換到了后排。由于清軍不斷后退,明軍這種輪換非常輕松地完成,沒有絲毫的危險或是壓力。面對新?lián)Q上來的生力軍,大部分清軍士兵已經(jīng)放棄了反擊的念頭,改為全力以赴地防守。

    明軍越攻越是放得開,張勇看到明軍已經(jīng)從五分防守、五分進攻變成了一分防守、九成攻勢,掄著刀槍用盡全力地敲打著自己的親兵,而清軍已經(jīng)純守不攻,努力用盾牌掩護住周身要害,用刀槍盡力格擋對方的兵刃。

    明軍的疲兵不斷輪換到后排喘息,然后又生龍活虎上來猛攻不止,他們對面的清軍士兵有人已經(jīng)手臂發(fā)麻。更多的清軍失手倒下,而戰(zhàn)線也已經(jīng)快退到張勇面前。

    “我早該棄車保帥。”張勇注意到手下的疲態(tài),知道親兵們堅持不了多久了,他立刻傳令給東面的親兵,讓其中的老兵馬上回援將旗。

    這個命令一下,東面的戰(zhàn)線就會迅速崩潰,不過他們大概能堅持片刻,給老兵贏得返回張勇身邊的機會。新招募的新兵也從張勇手中拿到了不錯的裝備,這一年來張勇投在他們身上的經(jīng)費也不在小數(shù),因此舍不得放棄,但剛才他就不再關(guān)心袁宗第是否能夠突圍,現(xiàn)在他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多保住一些老兵就好,這都是張勇重建部曲的種子。

    ……

    袁宗第帶著五百甲兵壓陣,迫使?jié)⒈暮榱髟谒媲稗D(zhuǎn)向北方。明軍的敗兵過后,就是王明德的追兵,見到五百多嚴陣以待的明軍甲兵后,王明德遲疑了一下,下令暫停列陣。

    看著清軍在自己面前排列開陣型,袁宗第心里也十分緊張,他一看就知道對面的清軍披甲超過自己兩倍,而且這些都是綠營,清廷直屬的八旗部隊還沒有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如果清軍發(fā)起猛烈進攻,袁宗第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部隊能夠堅持多久�,F(xiàn)在袁宗第親自壓陣就是為了鼓舞士氣,讓麾下的新兵也能英勇奮戰(zhàn)——明軍輔兵崩潰后,袁宗第的陣地已經(jīng)被壓縮成了細細的一條線,如果再頂不住的話,那明軍就會被王明德和張勇兩面夾擊,轉(zhuǎn)眼就是全軍覆滅。

    現(xiàn)在袁宗第除了擔心眼前外,還擔憂張勇會趁機從背后殺出來,那里的軍隊本來也不如張勇的親兵精銳,袁宗第本想仗著人多勢眾牽制住張勇;但現(xiàn)在人數(shù)既不多,還沒有主帥壓陣,萬一張勇舍命突擊,袁宗第很擔心背后的戰(zhàn)線也會出問題。

    不過張勇并沒有這么做,之前看到王明德的狼煙后他就認為此戰(zhàn)必勝,而且還隱約猜到了王明德想讓他啃骨頭、自己吃肉的念頭;因此觀察到袁宗第離去后,張勇并沒有積極反擊,而是希望王明德猛攻會迫使袁宗第拿出全部近衛(wèi)和王明德火拼,這樣局勢就能變成王明德啃骨頭、張勇吃肉。為了鼓勵袁宗第繼續(xù)從自己對面抽調(diào)兵力,張勇竭力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連擂鼓都停了。

    王明德排列好陣勢后,他周圍的軍官也都看清袁宗第的實力,看著那桿高高的紅旗,王明德的部下都躍躍欲試,紛紛向他請戰(zhàn):“定為將軍把袁賊擒來!”

    “不急,不急�!蓖趺鞯乱稽c兒也不著急,微笑著給心腹分析起來:“這就是袁賊的近衛(wèi),現(xiàn)在他被我們和張?zhí)岫桨鼑谶@里,為了解圍袁賊的后軍一定會設(shè)法解圍,但他們肯定打不進來,張?zhí)岫降谋R也不是吃素的�!敝钢胺降脑诘诘拇笃�,王明德說道:“如果袁賊有信心帶著近衛(wèi)沖出去,那他還會在這里么?現(xiàn)在不過是心存僥幸,指望后軍能擾亂張?zhí)岫降膽?zhàn)線,給他的近衛(wèi)逃生的機會罷了。不過張?zhí)岫缴斫?jīng)百戰(zhàn),豈會輕易露出破綻?”

    “讓袁佳副都統(tǒng)再把火炮給前面派上來�!蓖趺鞯抡f道,他計劃向?qū)γ娴脑诘陟乓�,讓對方意識到呆在這里必死無疑,這樣袁宗第只好孤注一擲拼死向張勇發(fā)起突擊,嘗試把自己的近衛(wèi)救出去。

    “哼�!蓖趺鞯掠^察著明軍的陣地,臉上的微笑變成了冷笑:“張?zhí)岫桨�,莫以為我不知道您打著什么心思。這是想讓我硬拼袁宗第,您來拾便宜吧?這可是我來增援您啊,您還這么算計也太不地道了吧?”

    當袁宗第突圍失敗后,他本人也就只有拋棄近衛(wèi)向北逃生一條路了,那時張勇估計也被袁宗第兩面的兩次決死突擊打得半殘,王明德就可以笑呵呵地搜拿袁宗第的輔兵和沒跑掉的近衛(wèi)。

    其他幾個同行的綠營將領(lǐng)也很有默契地按兵不動,差不多是明軍三倍的綠營坐等著袁佳文弼的火炮增援——必勝的仗,還有火炮支援可以少損失,大部分綠營將領(lǐng)都在為一會兒搶奪戰(zhàn)利品的大賽養(yǎng)精蓄銳了。

    他們并不知道,這時張勇已經(jīng)遭到了明軍的猛攻,在袁佳文弼把火炮給前線派上來的這段時間里,張勇的形勢急轉(zhuǎn)直下,已經(jīng)起不到阻斷明軍退路的作用了。又等了一會兒,王明德看到八旗兵帶著虎蹲炮從后方趕來。

    “袁宗第該死心了吧,他該明白只有突圍才有生路了。”王明德滿面笑容地看著八旗開始安置火炮,心里美滋滋地琢磨著如何行動才能從綠營同僚手中搶到最多的俘虜。

    而此時在西線,張勇的東線已經(jīng)崩潰,雖然跑回來一部分親兵馳援,但明軍還是打到了他的旗幟下,部署在他西面的那些殘兵敗將見張勇都要頂不住了,滿腦子都在琢磨著投降是否能求得一條活路,而更北面的綠營已經(jīng)放棄,學(xué)著胡文科的榜樣,丟盔棄甲地逃向山林深處。

    第45節(jié)隊友(下)

    張勇不顧一切地從東線抽調(diào)兵力,暫時緩解了眼前的窘?jīng)r。調(diào)回來的幾十個骨干和一百多個親兵營的新兵填補上了戰(zhàn)線,讓張勇不至于立刻崩潰。但這些兵力從東線調(diào)出后,剩下的二百新兵軍心浮動,再也不是對面近千士氣大振的明軍戰(zhàn)兵的對手,只稍微拖延了片刻就全面潰敗,不過能給張勇爭取這么一點抽調(diào)兵力的時間就算不錯了,說明張勇這一年對他們的優(yōu)待和裝備還沒有白費。

    靠著這些步兵,張勇繼續(xù)維持著將旗不失,這面旗幟可以讓援軍找到救援的目標。張勇不斷地點燃烽火,極力催促王明德趕快來增援;為了讓援兵更快的給自己解圍,雖然兵力不足,但張勇還是盡力掩護左翼的同伴,以保證王明德來援的通道暢通,也是為了激勵那些膽戰(zhàn)心驚的同僚繼續(xù)抵抗,不要拋下自己逃跑。

    不過王明德的援兵依然不見蹤影,而擊潰了東線的親兵營后,明軍的披甲開始從側(cè)翼壓過來——雖然張勇拋棄了部分士兵爭取了一點時間,但如果王明德不能趕到的話,這筆欠債還是要還的,而且得加上利息。

    最北面的清軍逃跑后,萬縣主力營背后的明軍也沒有追擊,而是轉(zhuǎn)向跟進,當這支明軍隱約出現(xiàn)在主力營的側(cè)后時,被逼到南邊的清軍開始絕望。大批的無甲兵和失去建制的披甲兵開始向明軍投降,一般無甲兵總是能得到寬恕的,披甲兵如果沒有血債也有機會被勝利者赦免。

    “堅持,堅持��!”張勇心急如焚,現(xiàn)在清軍的后路被斷,如果崩潰,那親兵幾乎沒有逃出的可能。張勇因為舍不得拋棄這些士兵所以一直沒有選擇突圍,現(xiàn)在張勇再次發(fā)生動搖,猶豫著是不是抱成一團拼死向北突圍——無疑會損失很大,但戰(zhàn)場一片混亂,明軍可能急著去救援袁宗第,數(shù)千清軍潰兵分散在戰(zhàn)場上,這么多因素加在一起,張勇有可能救出一半親兵和大部分的老兵。

    可是西面又點起一道狼煙,王明德再次宣布他馬上就到。

    現(xiàn)在張勇已經(jīng)不想什么抓俘虜、搶奪戰(zhàn)利品了,只要能給他的親兵營解圍就好�?吹叫碌睦菬熀�,張勇終于還是沒有選擇突圍,因為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葬送全部的親兵,既然王明德轉(zhuǎn)眼就到,那他還是再堅持片刻吧。

    ……

    兩里外,王明德正氣定神閑地站在狼煙旁。漢八旗就要開始炮擊了——張勇企圖誘惑王明德發(fā)動攻擊吸引明軍,然后自己去拾錢包——這個企圖被英明神武的王總兵輕易地識破了。剛剛這段時間,王明德發(fā)現(xiàn)袁宗第的近衛(wèi)不但沒有減少,反倒不斷從東面調(diào)來更多的甲兵,現(xiàn)在與王明德對峙的明軍戰(zhàn)兵已經(jīng)從最初的五百人增加到八百人。

    在最初發(fā)起進攻前,王明德就已經(jīng)從撤退下來的綠營口中了解到袁宗第前軍的大概實力。無論胡文科抵抗得多么輕微,袁宗第的近衛(wèi)因為連續(xù)不斷地奔波,天氣炎熱加上疲勞,至少減少了兩、三成實力。剛才清軍又用虎蹲跑把大概三百明軍戰(zhàn)兵擊潰,王明德估計袁宗第手中能動用的兵力大概只剩下一千甲兵——作為李國英的大將,王明德對自己的這個判斷還是很有信心的。

    通過對俘虜?shù)暮唵螌弳�,王明德證實了自己對袁宗第前軍的實力判斷,大概就是兩千甲兵,這應(yīng)該是袁宗第全部的實力。至于袁宗第的后援,大部分俘虜都稱沒有,還有人吃打不過,招供還有一、兩千甲兵。對此王明德并不太信,他一聽就判斷是俘虜在胡言亂語。既然袁宗第的八百兵都在自己的對面,那張勇面對的也就是幾百個明軍戰(zhàn)兵而已,就算袁宗第后援還有一些甲兵,估計也是裝備簡陋、士氣不振的新兵,肯定不是張勇的對手。

    正因為王明德對戰(zhàn)場有如此清晰透徹的認識,所以張勇發(fā)出的求援信號完全不能迷惑住他。

    “哼,張?zhí)岫绞窍胙b得人畜無害,甚至故意示弱,好讓袁宗第把主力都調(diào)來擋著我吧?”王明德一下子就把張勇肚子里的謀算都清清楚楚地數(shù)了出來,他認為張勇的信號明擺著是騙王明德進攻,而兩里外傳過來的鼓聲很可能是明軍的后軍嘗試給袁宗第解圍。王明德知道,明軍不過是以輔兵為主,撐死有幾百、上千個戰(zhàn)兵,絕不可能突破張勇的防線。如果張勇不是為了防備袁宗第突圍,那不追著明軍的后軍打就不錯了。

    既然張勇做得了初一,那王明德也做得了十五,他毫不猶疑地下令釋放信號,告訴張勇自己正在發(fā)起猛攻,以引誘張勇主動出擊,把袁宗第的注意力再從自己的眼前引回去。除了王明德以外,戰(zhàn)線上其他的清軍將領(lǐng)也紛紛釋放烽火,一起向張勇報告他們正在高歌猛進,不過他們和王明德一樣按兵不動。

    此時趕到袁宗第正面的清軍披甲全加起來,一共有一千八百多人,算上張勇、胡文科所部,就是四千綠營披甲,如果再加上袁佳文弼的漢八旗就是五千披甲。用五千打兩千,而且兩面夾擊,還有大炮、火銃,有張勇、王明德這樣的宿將和他們手下的精兵,按說這根本不是勢均力敵的對抗,而是對明軍單方面的屠殺。

    就算一千漢八旗不參戰(zhàn),四千綠營披甲夾擊兩千明軍戰(zhàn)兵,也是必勝的局面。清軍將領(lǐng)們心情輕松,勝券在握,覺得這場勝利也不缺他們的那一點兒力氣。士兵不愿意戰(zhàn)死在勝利前夕,將領(lǐng)也不愿意在必勝之戰(zhàn)中損失慘重。既然王明德都不動,那其他的清軍將領(lǐng)也不動,反正時間在他們這邊,袁宗第遲早要逃跑,既然能乘勝追殺,那為啥要去和被逼到墻角的野獸拼命呢?

    一開始看到張勇求援的信號時,西面的清軍將領(lǐng)還感到很驚訝,但等看到王明德一邊靜坐一邊升起猛攻的信號后,腦筋再遲鈍的將領(lǐng)也反應(yīng)過來——這是張?zhí)岫皆隍_咱們呀。

    想通了這點后,解圍部隊的指揮官們心中對張勇也都十分不滿:張?zhí)岫侥慵掖髽I(yè)大的,還是前軍的總指揮,打了勝仗肯定也是您的頭功;但卻總想著讓我們這些苦哈哈的小將去打頭陣,剛才放水讓袁宗第抽調(diào)部隊來擋我們,現(xiàn)在還發(fā)假信號向讓我們?nèi)ヌ哞F板——要頭功、戰(zhàn)利品不讓、還不想損失自己的兵馬,這前軍總指揮未免也太沒擔當了,難道你張?zhí)岫降氖窒率侨嗣�,我們的手下就不是人命了么�?br />
    ……

    西線那幾道全力解圍的狼煙,對張勇來說是最大的激勵,剛才西北明軍一度已經(jīng)沖上了高臺,但張勇帶著貼身衛(wèi)士親自反擊,硬是把明軍又打下了坡去,還讓對方付出了十幾條性命。

    但等東面的明軍從張勇的東北方向發(fā)起進攻后,張勇再也無力維持與左翼的聯(lián)系,他不得不徹底放開西線,把手頭所有的兵力都調(diào)過來,抵抗來自西北、東面兩面的壓力。隨著新的從北面開到的明軍加入戰(zhàn)團,張勇左翼的友軍徹底崩潰了,位于張勇西南方向上的殘存友軍一半投降,一半繼續(xù)向江邊撤退。

    “逃到江邊有什么用?”張勇氣憤地大叫起來,朝著那些逃走的友軍背影罵道:“你們當你們自己都是王進寶嗎?”

    八百親兵已經(jīng)折損得只剩下三百了,失去了側(cè)翼的掩護后,明軍就會進一步包抄,然后從西南、東北、西北三個方向上圍攻張勇,而東南就是長江,張勇自問也不是王進寶。再說跳進長江容易,游去哪里呢?下游可是萬縣,難道要游過三峽,穿越夷陵、江陵,直奔武昌投奔湖廣總督嗎?

    “王八羔子,坑死老子了!”

    事到如今,張勇哪能不明白,援軍是徹底指望不上了。驅(qū)散了自己西南的友軍后,新到的明軍就能開赴前線增援袁宗第,王明德就算真心實意的進攻也未必能打進來了——張勇已經(jīng)猜到了西線的真實情況,在這生死關(guān)頭陜西提督終于大徹大悟:王明德也是宿將,肯定能推斷出袁宗第大概的實力,所以根本不會相信自己是生死一線,他們斷定了自己是想騙他們出擊好多占一些功勞——攤上這樣的隊友,張勇真是欲哭無淚。

    全軍覆滅、兵敗生死就在眼前,張勇現(xiàn)在就是想突圍也沒有多少機會了,明軍西線沒有壓力,能夠全力圍剿他。

    “發(fā)烽火信號,傳令全軍總攻!”聽到張勇這個命令后,疲憊不堪的衛(wèi)士們都愕然,胡文科遠遁,周圍的友軍非降即逃,周圍的明軍也又一次要沖上高坡了,號令總攻?號令已經(jīng)不存在的清軍總攻么?

    “沒錯!就是號令總攻!”張勇看出了手下心中的迷惑,重復(fù)道:“命令全軍進攻!”

    既然想通了王明德為何不進攻,張勇就知道他該發(fā)什么命令了。等這個號令發(fā)出后,王明德等解圍部隊肯定以為張勇、胡文科他們已經(jīng)殺散了內(nèi)線明軍,再不進來搶功就搶不到了。

    剛才張勇已經(jīng)斷定,一旦明軍的部署調(diào)整完成,王明德就是真心實意地想給自己解圍也未必做得到,而且要是明軍勢大,王明德他們多半會認為張勇已經(jīng)沒救了,而傾向保存自己——那樣的話張勇就是真沒救了。

    現(xiàn)在是張勇最后的機會,只要王明德一頭撞進來,袁宗第肯定不會再把主要精力放在倉皇突圍逃命的張勇身上,而是全力圍剿王明德的近兩千甲兵,這樣張勇就有了一線逃生的機會。當然,王明德的一千多披甲肯定會遇險,因為他們面對的不是預(yù)想中被兩面夾擊的幾百明軍殘兵,而是基本完成集結(jié)、后顧無憂的四千明軍戰(zhàn)兵。

    不過……王明德都不管張勇的死活,張勇為何要管他呢?隊友坑了自己,難道還不許他坑回去嗎?

    想著早就不復(fù)存在的部隊和逃得無影無蹤的胡文科等人,發(fā)出全軍總攻的烽火后,張勇熟練地飛起一腳揣倒了將旗,沖著親兵們大叫:“各自逃生,咱們重慶見!”

    第46節(jié)脫逃(上)

    在張勇踢倒將旗前,袁宗第就離開西線返回中央。漢八旗開始的炮擊對明軍士氣依舊有嚴重的影響,除了袁宗第幾乎沒有官兵見過野戰(zhàn)用大炮,第一次見到大炮向自己轟擊,給士兵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見到袁宗第的將旗后,這些士兵總算是感到了一些安慰,沒有像之前的戰(zhàn)線那樣迅速地出現(xiàn)混亂。

    而當?shù)弥笤勘诌_后,明軍的士氣進一步提高,袁宗第感覺軍隊沒有立刻崩潰的危險,就急忙回來打算親自指揮對張勇的攻擊,爭取把身后這些殘余的清軍立刻肅清以解除后顧之憂。

    結(jié)果袁宗第還沒有趕到位置,就聽到前方五聲號炮連放,還有五道狼煙呈梅花狀同時升起。

    “這……看上去好像是總攻的命令啊�!痹诘诤兔鬈姸啻谓皇诌^,綠營的旗號繼承自明軍,基本差不多,因此袁宗第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有些發(fā)呆,周圍張勇的盟軍早都不存在了,他一時沒想明白到底張勇這是在干什么:“他魔怔了么?”

    袁宗第還在愕然不解的時候,眼前急匆匆跑來一隊人,為首的正是左佑,明軍之前接到了袁宗第的口令,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先拿下張勇,連剛剛從北邊返回的那些明軍戰(zhàn)兵都自發(fā)地向張勇的將旗位置移動而不是向西去填充袁宗第的戰(zhàn)線。

    可等張勇的將旗倒下后,明軍就立刻對他失去了興趣,一旦失去將旗,那么敵軍就已經(jīng)是一群沒有絲毫威脅的潰兵。八百多明軍戰(zhàn)兵和輔兵開始打掃戰(zhàn)爭并追擊潰逃的清兵。其余的明軍紛紛調(diào)頭,陸續(xù)向袁宗第的將旗這邊增援過來,而左佑帶著他的一隊兵首先趕到。

    聽說張勇的將旗都倒了,袁宗第也不打算再在整個逃竄的敵人身上投入太多的精力了,現(xiàn)在還有來自西邊的威脅,他需要每一個士兵去防范王明德和那支人數(shù)不詳?shù)臐h八旗。

    就在袁宗第詢問左佑具體戰(zhàn)況的時候,背后的西線上突然鼓聲大作,驚雷一樣的吶喊聲滾滾而來。

    “哦?”袁宗第狐疑的回過頭,由于清軍一直注意隱蔽而且明軍無法發(fā)起反擊進行偵察,所以剛才袁宗第只觀察到一千左右的清軍披甲;見清軍遲遲不肯進攻,袁宗第就斷定清軍的實力有限,對沖破自己的防線給張勇解圍缺乏信心——雖然清軍一直誤認為袁宗第只有兩千多戰(zhàn)兵,但袁宗第并沒有想到對方會一直如此輕視自己,所以就沒能推測出清軍的真實心理——他們不是因為實力不足而見死不救,而是不想在必勝的戰(zhàn)斗中損失過大,想多占便宜少出力。

    剛才見到張勇發(fā)出總攻的信號后,騎在馬上的王明德一拍大腿:“張?zhí)岫浇K于忍不住了!”接著又是一聲哀嘆:“袁宗第真是一點兒也不會打仗啊�!�

    對面的袁兵還有八百人,那么張勇、胡文科他們的兩千二百甲兵對面就只有二、三百明軍戰(zhàn)兵,張勇只需要放少許兵力擋住袁宗第的援軍就可以,向袁宗第發(fā)起進攻的甲兵可以達到對方的十倍,勝利自然是輕而易舉的。這么長的戰(zhàn)線,袁宗第就算想拖延一些時間都做不到,而且張勇還有大量的五甲兵可以協(xié)助,而袁宗第的輔兵被自己打散了不少——王明德當然不知道張勇的無甲兵早都被明軍的援軍擊潰了。

    至于張勇使用煙火和號炮,這更說明張勇總攻的規(guī)模之大,很顯然張勇周圍的兩千兩百甲兵和數(shù)千無甲分散在很廣的面積上,已經(jīng)用傳令兵事先溝通好了攻擊計劃,現(xiàn)在用煙火和號炮就是為了保證全軍能夠統(tǒng)一行動。

    “終究還是沒比過張?zhí)岫��!弊罱K袁宗第還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自己這邊,王明德不能不感慨張勇實在太會示弱了,現(xiàn)在信號一出,東面的清軍說不定已經(jīng)擊潰了明軍,開始四下抓俘虜,拾取裝備了。

    王明德急急忙忙地讓人去制止那些還在瘋狂射擊的八旗炮兵,好不容易打消了他們的射擊**后,等得不耐煩的王明德一馬當先,帶著親兵們高呼著發(fā)起沖鋒:“全軍突擊!”

    戰(zhàn)線上其他的清軍將領(lǐng)比王明德還要早地發(fā)起了攻擊,尤其是沒有漢八旗火炮礙事的那個,更是一發(fā)現(xiàn)東線的友軍開始追擊后就急忙出動。眾將急急忙忙地發(fā)起沖鋒的時候,還忍不住在心里對張勇又是一通大罵:“剛才還在求援,一轉(zhuǎn)眼就總攻了,真不要臉,搶功搶得連臉皮都不要了�!币矑觳坏眠@些清軍將領(lǐng)生氣,他們倉促發(fā)起進攻,完全沒有做好準備,有些手忙腳亂,現(xiàn)在也沒有人等待王明德統(tǒng)一指揮了——王總兵那邊的虎蹲炮最多,行動最慢,他跑的慢點大家就能多搶點俘虜和裝備,這可都是財產(chǎn)啊。

    看到清軍發(fā)起攻擊后,袁宗第這才有點反應(yīng)過來,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張勇發(fā)出的信號的意味,感情清軍都拿自己當軟豆腐隨便捏哪。

    “你們還能打嗎?”看著滿臉汗水的左佑,袁宗第飛快地問道:“用不用休息一下?”

    “不用?”左佑的汗珠不停地從眉毛上滴落下來,只要不擋住視線,他都懶的去擦滿臉的汗水了,他對袁宗第笑道:“快熱死了,披著甲休息是活受罪。早點打光韃子,早點能把這身甲脫下來,然后去江水里泡一泡。”

    “好。”在張勇的提示下,袁宗第雖然比較晚,但總算是最終猜到了王明德心理,他立刻命令去前線傳達撤退的命令,同時命令左佑和其他陸續(xù)抵達的部隊不要上去支援,而是開始集結(jié)備戰(zhàn)。

    袁宗第有意地放開了幾個口子,見袁宗第的將旗消失不見,王明德他們都認為袁宗第這是棄軍潛逃了,明軍既然失去了主將那就再也沒有什么可擔心的了。雖然戰(zhàn)線上還有幾個險要被控制在明軍手中,而且讓開缺口的明軍也沒有丟盔棄甲的逃亡而是收攏到那些險要的據(jù)點上,但清軍依然不擔心后路問題——這么點明軍根本無法對強大的清軍構(gòu)成威脅,而且對面就是張勇的幾千大軍,這些明軍根本就是垂死掙扎而已。

    清軍高歌猛進,向著縱深方向追擊而來。

    “好多的韃子�!痹诘诳吹絻汕遘娂资亢痛笈暮笤謳茁废蜃约哼@邊沖殺而來,心里也有些擔憂:“這一天來韃子的后援源源不斷,漢八旗沒有出戰(zhàn),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又會有新的韃子抵達。”現(xiàn)在袁宗第的手下已經(jīng)相當疲憊,如果再有新的清軍生力軍抵達,袁宗第覺得手下就要到達極限了:“是見好就收的時候了,打垮王明德讓他們無法追擊我們,然后就返回萬縣�!鼻遘娺有漢八旗的預(yù)備隊,袁宗第知道八旗兵裝備精良,是不可輕視的強大敵人:“如果漢八旗上來救王明德,我就避其鋒芒、讓開一條去路,只要打得王明德他們不敢再追擊我們就好。”

    戰(zhàn)場袁宗第也不打算特別認真地打掃了,擊潰這最后一批清軍,讓明軍能夠從容回師是首要目標,俘虜能夠到的就抓走,裝備看到了也可以拾起來,但袁宗第不打算派人仔細搜索每一處角落了,清軍一波接著一波抵達,讓袁宗第也是越打越心虛。

    當幾路清軍沖入明軍縱深后,隱藏在中間的明軍突然從側(cè)面殺出,把清軍的縱隊一分為二,被切割下來的后隊首先發(fā)生混亂,他們調(diào)頭逃跑的時候發(fā)現(xiàn)收縮起來的明軍又沖出來封閉缺口,這些無甲兵是跟著進來撿便宜的,抵擋不住兩邊明軍的甲士的攻擊,能逃走的都拔腿逃走,來不及跑的統(tǒng)統(tǒng)跪地求饒。

    而興沖沖向前沖的清軍前軍沒有遇到潰兵,而是一頭撞上了袁宗第的防線,這條向著西方的防線上的簡易工事還是張勇構(gòu)建的,駐守的清軍不經(jīng)一戰(zhàn)就放棄逃走了,現(xiàn)在正好被明軍用來擋著王明德。

    “不好,中計了!”王明德前有敵兵攔住去路,身后也是喊殺聲震天,因為生怕俘虜都被張勇抓去,所以清軍一路急行,想著盡快與張勇會師,那么身后被自己圍住的明軍當然張勇不能再過來搶。這一路急行把清軍的縱隊拉得里許長,在遇到明軍突襲時根本無法做出迅速的反應(yīng)。

    “突圍,突圍!”王明德帶著親兵調(diào)頭沖突,意圖殺出一條血路來,身后不遠就是漢八旗,大概也就是兩里開外,袁佳文弼只要稍微前進就可以給王明德解圍,至少能夠讓明軍忌憚,最起碼也能牽制住相當數(shù)量的敵兵,讓王明德能夠有機會脫險。

    ……

    “副都統(tǒng)大人。”一個牛錄跑過來向袁佳文弼報告:“王總兵他們好像中伏了。”

    “我看見了�!蓖趺鞯滤麄儧_鋒后,袁佳文弼就帶著漢八旗前進,觀察戰(zhàn)局——反正俘虜答應(yīng)給王明德了,既然如此那漢八旗還費勁去抓俘虜干什么?這大熱天的還不如在樹蔭下乘涼。

    “撤!”見明軍已經(jīng)封閉了一些缺口,有些人朝著漢八旗的方向顯露出戒備之意,而且潰兵正在涌回來,袁佳文弼當機立斷:“敵情不明,安全第一!”

    指著那些虎蹲炮,袁佳文弼進一步命令道:“把這些笨家伙炸了,馬上撤�!�

    一個牛錄臉上露出可惜的神色了,袁佳文弼察言觀色,笑道:“綠營如此無能,央求我們火炮助戰(zhàn),可結(jié)果連我們火炮的安全都保護不了。我們?nèi)フ铱偠酱笕嗽u理好了,讓總督大人拿他們的軍餉賠償我們�!�

    “副都統(tǒng)說的是,總督大人嚴正公明,一定不會偏袒手下的�!甭犜盐腻鲞@么一說,八旗兵馬上動手把虎蹲炮都炸了,邁著輕快的步伐、沿著來路朝著忠縣方向去了。

    第46節(jié)脫逃(下)

    王明德等人的決死突擊確實吸引了明軍幾乎全部的注意力,但張勇依舊是險象環(huán)生,身后依然有窮追不舍的敵兵,而周圍還有己方的潰兵。

    “我什么大風(fēng)大浪都闖過來了,怎么會死在這個地方?”已經(jīng)換上小兵軍裝的張勇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奮勇前進。根據(jù)張?zhí)岫降慕?jīng)驗,只要應(yīng)對得當,小兵其實逃掉的機會更大。尤其是在這種重重包圍中,要是身邊有一群親兵簇擁著,那肯定會是明軍的重點打擊對象,就是本方被俘的小兵,為了保命也會向明軍報告他們看見“某某將領(lǐng)帶著一大群人”向某個方向逃走,而不會專門提到某個身穿破爛軍服的老兵獨身朝著某個方向而去:“狼追豬的時候都知道挑個子大的呢,老子怎么會犯傻?”

    既然現(xiàn)在張勇給自己的地位是被狼追趕的豬,那他就決心做一個盡可能骨瘦如柴的豬,他把親兵統(tǒng)統(tǒng)遣散,獨自一人逃生,雖然確實沒有吸引到什么明軍的注意,但這無疑也降低了張勇的自衛(wèi)能力,如果他不能憑借豐富的經(jīng)驗躲開明軍的耳目,那就算只有兩三個敵兵也能輕易把他抓走。

    側(cè)耳聽著周圍的人聲,張勇疾步如飛,已經(jīng)逃到原先將旗位置的兩里之外,他并沒有隨大流向西,而是繞了一個圈折向東南方向——這里剛剛爆發(fā)過一場激戰(zhàn),取勝的明軍可能已經(jīng)簡單打掃過戰(zhàn)場,而且還會因為西面的戰(zhàn)事被吸引著遠離此地。張勇找到一個狐貍洞,他一邊蹲在洞口喘氣,一邊小心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張勇知道這里依舊不是百分之百地安全,袁宗第回師的時候也可能會從附近經(jīng)過,他要是能躲到北面的山里去最好,若是形勢不好就在山里潛伏待機。不過張勇這個計劃遲遲無法實現(xiàn),路上不時有明軍的騎兵經(jīng)過,明軍輔兵正把抓到的俘虜集中監(jiān)視起來。最不幸的是,其中一隊明軍輔兵選擇的關(guān)押地點距離張勇的藏身地還很近。

    看到明軍在旁邊的丘陵上攔出一個圈打算安置戰(zhàn)俘,張勇的心中叫苦不迭,如果這里被建立成臨時的戰(zhàn)俘營,那周圍就會有大量衛(wèi)兵,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隱身山腳邊的張?zhí)岫�。這隊明軍去哪里不好,偏偏在張?zhí)岫降牟厣硖幵O(shè)立臨時戰(zhàn)俘營,這真是天亡張勇,非戰(zhàn)之罪啊。

    士兵越來越多,趁著明軍大批輔兵還沒有把俘虜押來,張勇不得不冒險離開藏身之地。不得不冒的風(fēng)險果然導(dǎo)致張勇遇險了,他溜進叢林的時候,有兩個明軍輔兵好像看到人影一晃,以為是有俘虜逃走了,就拿著棍棒追過來尋找。

    這里的戰(zhàn)場已經(jīng)打掃過,好處就是明軍不會再費力翻檢地上的尸體,有幾個人斷定剛才是錯覺,已經(jīng)回去了,但還有三個明軍依舊不死心,一心要把那個“逃走”的俘虜抓回來。

    又和三個明軍繞著個小山轉(zhuǎn)了一圈了,張勇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他必須要盡可能地隱藏蹤跡,絕不能讓明軍認為確實有一個清軍在逃,可是又不能速度太慢免得被追蹤者跟上。這樣高難度的行動,即使是對野外求生技巧一流的張勇來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張勇的體力急劇消耗著,在這個危機關(guān)頭,他更沒有時間去找野生動物的洞穴,就算碰上一個也來不及擴建、偽裝它。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睆堄驴吹贸鰜砀櫿呓^對是新手,要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早就可以確定,他們看到的行蹤都是野獸留下來的而絕對不是人,但這三個沒經(jīng)驗的輔兵看不懂張勇的布置,還長著一副實心腸,不依不饒地一定要把逃犯找出來:“難道我今天要喪命于此了嗎?”

    張勇的體力快耗盡了,不遠處就是長江,可他自問跳下去也是被江水卷走的下場,那還不如投降,看看能不能隱藏好身份然后半路逃走呢。

    ……

    張勇陷入絕境的時候,王明德的形勢也是千鈞一發(fā),他和其他清軍將領(lǐng)都帶著數(shù)以百計的親兵突圍。正如張勇想的那樣,這些盲目自大的家伙們完全沒有自己就是被狼追的豬的覺悟,龐大的親兵隊牢牢吸引住了明軍的注意力,而且明軍追上其他清軍士兵時,隨便哪一個都能準確無誤地指出王明德他們的逃竄方向。

    “該死的袁賊!”王明德口中不斷地咒罵著,但心里也不知道到底是恨袁宗第更多些,還是恨他的隊友更多一些。發(fā)現(xiàn)中計后,王明德堅持抵抗了片刻,意識到事不可為后就扔掉了將旗逃竄——這就是自己承任失敗,如果明軍還有其他敵人要解決的話,那么就會轉(zhuǎn)而向其他的戰(zhàn)場增援,王明德就有更多的機會逃走。

    不過跟著王明德一起沖進包圍圈的清軍將領(lǐng)們,不約而同地一起扔掉了將旗,由于沒有其他戰(zhàn)場需要增援,明軍就各自追擊自己眼前的那些敵軍,早知道這么倒霉那還不如抵抗到底,還能多堅持一段時間——不過王明德轉(zhuǎn)眼一想,不對啊,要是就我一個人打著旗,那不是給其他兔崽子爭取逃跑時間了嗎?好吧,兔崽子們,大家都扔了將旗跑路,那也比讓我一個人斷后強多了,要是跑不了都別想跑。

    領(lǐng)著幾百個親兵在潰兵中左沖右突,王明德把他那些不肯舍己為人、吸引火力的同僚算是恨到了骨頭里,至于那個發(fā)假信號坑大伙兒的張?zhí)岫�,王明德對他的感情已�?jīng)快要不能用“恨”這種情緒來描述了,是一種類似對臭蟲、蚊子那種必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的本能情緒,不過王明德估計輪不到自己動手了,看眼前的情況,張勇可能已經(jīng)被明軍亂刀分尸了。

    “袁佳副都統(tǒng),您老人家在哪��?”王明德可憐巴巴地喊了一聲,但任憑他四下張望,卻始終找不到漢八旗的蹤影。

    王明德轉(zhuǎn)到哪里,明軍就圍堵到哪里,另外幾個扔掉將旗的同伴已經(jīng)先后就擒,明軍更是一層層地圍困上來,把王明德困在越來越小的包圍圈中,隨著更多的潰兵投降,王明德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和身邊的這些親兵快要面對全部的明軍了。

    “袁賊!流寇趕得你爺爺好緊!”

    死亡的恐懼籠罩在王明德的心中,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前方又被堵上了,身邊親兵的臉上都是絕望之色,但還能往什么地方逃,四面八方已經(jīng)到處都是袁宗第的兵馬了。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次了,不少親兵都面露兇光,眼睛里閃著猙獰之色,在對局面徹底絕望后,他們心中的兇悍之情也被徹底地激發(fā)出來。

    “且慢,且慢!”王明德制止了手下的垂死掙扎,他身邊還有二百多不到三百的鐵桿心腹,剩下的人非死即傷,都已經(jīng)不知去向�?粗鴥H剩的手下,王明德忽然放棄了突圍的想法,向左右問道:“我們沒有殺過明軍吧?有沒有?要是誰的刀上有血趕快都擦干凈了,趕緊的。”

    “袁公,袁公。”望著剛剛出現(xiàn)的袁宗第的將旗,王明德策馬二前,高舉著的手臂上還揮舞著幾張紙條:“末將就是王明德,這是長江鄧提督給末將的免死券啊,是免死券啊!”

    看著單槍匹馬過來的王明德,袁宗第皺皺眉,下令道:“讓他過來�!�

    剛才被俘的幾個清軍將領(lǐng)就有人掏出過類似的東西,說是鄧名給的什么優(yōu)惠券,可以贖命用,這東西袁宗第倒是曾聽鄧名上次去江南前說過,不過當時他就當笑話一聽,沒想到清軍還真留著呢。

    王明德老老實實地來到袁宗第面前,行了一個軍禮,表示他并不是投降,而是來議和的:“這是長江提督給的免死券,下面有長江提督的簽名,請袁公過目�!�

    在王明德之前就有人拿出過優(yōu)惠券,但袁宗第剛才時間仔細看這東西,現(xiàn)在才能認真地看一遍。

    “確實是鄧提督的簽名�!痹诘诘男l(wèi)士、幕僚也證實了這優(yōu)惠券的真實性,不過有個眼尖的人對袁宗第指出:“國公,看這日期,好像過期了�!�

    “沒有,沒有。”王明德大叫起來:“這個日期是末將第一次被俘的日子,但后來末將又被鄧提督俘虜了一次,那次鄧提督說日子就更新了,不過當時來不及改。想必袁公對此也有所耳聞吧?”

    袁宗第倒是聽鄧名說過,從重慶經(jīng)過時又抓住了王明德一次,而且好像也有優(yōu)惠卷的什么事,不過具體細節(jié)袁宗第并沒有太深的印象。

    “鄧提督一諾千金,說這張免死券對所有明軍都是有用的�!蓖趺鞯乱娫诘诓]有斷然否決,就生出了更多的盼望:“末將把這張免死券交還,還望袁公信守諾言,放末將過去�!�

    “嗯�!痹诘谝灿行┻t疑不定,他不知道鄧名發(fā)這個券到底有何打算,不過肯定有深意。這個東西不是袁宗第給的,他翻臉不認賬也不算毀約,甚至也不能算鄧名食言,不過他擔心這會導(dǎo)致鄧名的前期布置落空——怎么看,袁宗第都覺得鄧名給王明德他們這個優(yōu)惠券是有什么大計劃在里面。

    而袁宗第和成都的關(guān)系很近,他的侄子在成都說話也很有力,現(xiàn)在聽說還升任敘州知府,萬縣的糧草、裝備幾乎都是鄧名給的,雖然鄧名沒有要求,但袁宗第不能不顧忌鄧名的利益。

    第47節(jié)情報(上)

    “可是這免死券、不,優(yōu)惠券上標明是一個人!”袁宗第問王明德道:“你有幾張?總不能把你這批人都帶走吧?”

    王明德身后還有小三百人,他們中有精銳的老兵,身上都有不錯的裝備,為了鄧名的大業(yè),袁宗第忍耐一下放王明德走了就是了,可這么多士兵他決不能輕易縱放。

    “當然,當然,”王明德點頭哈腰地說道:“那就還按前例辦?袁公沒有異議吧?”

    “什么前例?”袁宗第當然不知道鄧名處理方法的具體細節(jié)。

    王明德早就斷定袁宗第不知道,因為如果袁宗第清楚的話,那就肯定會知道這個優(yōu)惠券沒有延期一說,他剛才那句問話只是為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末將這就讓士兵們放下武器,他們所有的盔甲和武器都是袁公繳獲的,末將有十五張優(yōu)惠券,根據(jù)鄧提督的規(guī)矩,除了末將以外,還能贖十四個人走。鄧提督一向允許末將把自己的坐騎帶走的,不知道袁公這里是否有所不同?還有,鄧提督保證會好吃好喝地招待末將的手下人,等末將用牛來換的時候,這些日子的吃喝費用末將也會一并償還。”

    王明德一口一個鄧提督的規(guī)矩,把袁宗第聽得云山霧罩,見袁宗第已經(jīng)開始松動,王明德趕快補充道:“鄧提督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如果袁公不信,可以把其他有優(yōu)惠券的人叫來問一下�!�

    袁宗第點點頭,下令把剛抓到的幾個清軍將領(lǐng)都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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