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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人還沒到昆明,就要蔑視朝廷,給皇上、朝廷和晉王一個下馬威嗎?”既然李定國已經(jīng)開口了,陳佐才也不爭辯,但心里的不滿越發(fā)重了。

    其他幾個將領心里也都有想法,但都沒有宣諸于口。白文選他們都知道李定國已經(jīng)決心和鄧名聯(lián)合,現(xiàn)在云南的情況也要求昆明忍讓,而且部將們還有聯(lián)合成都壓制建昌的想法。為了一個禮儀和鄧名鬧出不快會影響大計,并不符合昆明的利益。

    “聽說鄧名是宗室�!崩疃▏诖饝耐瑫r,心里的疑云也更重了一些。根據(jù)朱元璋定下的制度,普通百姓地位再高也無法和朱家的人相比,哪怕對方是個旁系再傳的鎮(zhèn)國將軍、甚至中尉之流,只要是朱家的人,官員見了就得磕頭,即使是閣老、尚書也不例外,李定國最多就是和他們平起平坐。

    “還有什么要求嗎?”李定國又問道。

    “嗯,是的�!壁w天霸感到屋內的氣氛有些不妙,沒敢把鄧名的第二條要求講出來,而是改了一下次序先說第三條:“長江提督希望晉王下令,全昆明的文武,包括百姓都不要向他行大禮,軍禮便好�!�

    和提出第一條時的寂靜不同,屋內響起了一片嗡嗡聲,李定國的臉上也顯得有些迷惑:“長江提督此言何意?”

    如果剛才那個要求是鄧名自抬身價,那么這個要求就是極大地自貶了,這種自相矛盾的行為讓李定國和其他人都感到非常不解。

    “啟稟王上,正如王上剛才所說,長江提督也希望與昆明將士只論同袍之情,不論上下尊卑。”趙天霸一點兒也不笨,他的腦子非常靈活,馬上就把李定國剛才的那番話用了起來:“長江提督當時就是這么和卑職解釋的。”

    “原來如此�!崩疃▏Φ馈�

    屋內充滿一片歡笑聲,剛才的緊張氣氛頓時散去不少,白文選、賀九義和馬寶剛才胸中的怨氣差不多都散去了。和李定國關系最好的白文選輕松地說道:“長江提督仁厚,不過這樣做不太好吧,不能讓昆明的將士們失了禮數(shù)。”

    陳佐才更是出言反對:“鄧提督的心意大王自然明白,不過這與禮不合。”

    李定國微微點頭,顯然就要出口贊同眾人的意見。他覺得鄧名提出這個要求,客氣的分量很大,多半不是鄧名的本意,禮尚往來,李定國當然不能托大接受。

    “無妨,無妨。”見李定國有拒絕的意思,趙天霸急忙道:“長江提督說了,如果各位將軍不介意的話,他的衛(wèi)士也會一概用軍禮,以示川、滇兩軍皆為兄弟�!�

    “哦�!崩疃▏勓杂诌t疑了一下。聽起來鄧名頗有誠意,似乎是鄧名極力想表現(xiàn)友好關系的一個姿態(tài)。片刻后晉王點點頭:“也好,現(xiàn)在軍情緊急,強敵壓境,雙方就用軍禮罷。”

    “大王,此事不妥�!标愖舨乓琅f不同意,著急地說:“現(xiàn)在不是在軍中,可是禮數(shù)一樣不可缺少。長江提督雖然沒有本職,但也是文督師任命的,又有大功于國家,怎么可以讓軍士輕慢?”

    聽陳佐才這么說,趙天霸的心中卻是一喜,顯然昆明的將領們不認為鄧名是存心失禮了。趙天霸連忙說鄧名確實有誠意,最后李定國沒有采納陳佐才的意見,而是表示行軍禮也很好,讓士兵們居安思�!m然實際上時局很危急。

    定下了雙方見面的禮儀后,李定國就安心等待鄧名抵達。趙天霸告辭走出來,悄悄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水:“總算是沒造成大麻煩�!�

    ……

    五月十日,鄧名和李嗣業(yè)抵達昆明,晉王李定國親自出城迎接。見到假黃鉞的親王后,鄧名急忙上前深深地躬身抱拳:“大王,末將參見。”

    “鄧提督來了�!崩疃▏脖禮。

    上次鄧名來昆明的時候,城中的百姓都被吳三桂轟了出去,而現(xiàn)在照樣也沒有多少百姓,除了西營的軍隊就是一些工匠住在里邊。走進城中后,看到還有大片的廢墟沒有清理,李定國指著被熏黑的幾處城墻,笑著對鄧名說道:“這些還是提督上次來昆明的時候留下的呢。”

    現(xiàn)在的昆明就和當初的成都一樣,周圍的農(nóng)田、水渠都被連續(xù)的戰(zhàn)爭摧毀,軍官和工匠只能由軍方提供口糧和其他生活必需品,昆明只是相當于一座特別大的軍事堡壘而已,在繁榮方面甚至不如成都。李定國希望形勢能夠不斷地好轉,不但軍人的生活改善,而且人口數(shù)量增加以后城市逐漸恢復,出現(xiàn)手工業(yè),再往后出現(xiàn)商業(yè)甚至酒館、旅店,那時就需要加固城墻將這些人群保護起來。

    看到昆明的現(xiàn)狀,鄧名心里也是暗暗感慨,李定國的狀況比鄧名想像得還要差。

    寒暄了幾句后,鄧名就問道:“不知道我有什么事可以幫得上大王呢?”

    李定國沉吟了一下,覺得沒有必要對鄧名隱瞞,現(xiàn)在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就提出了最迫切的要求:“糧食�!�

    目前對于云南來說,沒有比糧食更重要的東西了。昆明竭盡全力也只能滿足軍隊的最低需求。李定國雖然希望有大批的百姓定居下來發(fā)展生產(chǎn),可是有心無力。其實云南還有不少逃難到其它地方的百姓,但他們都被明軍的重稅嚇住了,寧可藏身深山野林也不愿意重新回到明軍的控制下。而明軍的重稅還會讓百姓進一步逃亡,導致明軍稅源的進一步萎縮。

    想要擺脫惡性循環(huán),李定國只有三個辦法,裁軍、戰(zhàn)爭和糧食輸入。裁軍能夠減少支出,但在強敵壓境的狀況下不能考慮;戰(zhàn)爭是馬寶極力主張的,打下建昌就能吸收大量的男丁,獲得劉文秀的儲藏,但李定國也不同意;最后就是糧食輸入,不但能讓明軍喘上一口氣,而且還可以號召百姓返鄉(xiāng)。

    相對云南和貴州,四川的物產(chǎn)要豐富得多。明朝奢安之亂的時候,云貴明軍就是靠著四川的糧食長期圍困叛軍。在鄧名前世的清末,四川的協(xié)餉也是云貴邊軍的支柱。不過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不同,即使鄧名有江南的糧食,也無法途徑無人區(qū)運送到昆明�,F(xiàn)在成都到建昌有一條薄弱的交通線,沿途有驛站,可以讓運糧的部隊找到歇腳避雨的地方,雖然運量有限,但耗損仍在可接受的范圍內。而成都到昆明并不存在這么一條補給線。

    鄧名告訴李定國:“若是大王需要糧食,只能由建昌送來。”

    在來昆明之前,鄧名已經(jīng)和馮雙禮談過這個問題。依靠劉文秀的儲存,建昌的西營兵過得一直不錯,大片的軍屯耕地也都是現(xiàn)成的,而且通過交換人口還獲得了成都的不少糧食。這一年來建昌的儲備不但沒有減少,反倒還有少量盈余,只是馮雙禮不會白白地拿出糧食來。

    第35節(jié)會面(下)

    馮雙禮及建昌眾將和成都的交情是通過這兩年不斷的往來逐步加深的,無論是之前的交換人口,還是后來狄三喜增援成都,鄧名都有合理的回報,而且給建昌留下了誠實的印象。比如鄧名就坦白地告訴馮雙禮成都如何從人口的交換中受益,以及能夠獲得多大的利益。這次鄧名還給建昌帶來了一些金子,貴重金屬總是受歡迎的,建昌可以用來和藏人交易。

    現(xiàn)在建昌的軍事化程度和昆明差不多,甚至還要高,十萬男丁統(tǒng)統(tǒng)都是軍隊的輔兵,養(yǎng)著一萬甲士,全力修建哨所提防昆明的進攻。由于有劉文秀留下的庫存、工具和軍屯,建昌的日子過得比昆明強,甲士的裝備也不錯。鄧名建議馮雙禮和李定國緩和關系,這點馮雙禮倒是不反對,因為如果緩和關系的話,建昌就不用投入那么多財力在邊境哨所上;鄧名還建議建昌出兵協(xié)助成都作戰(zhàn),事后按比例分給建昌戰(zhàn)利品,這個建議讓馮雙禮有些心動。

    馮雙禮代表建昌勢力向云南提出的要求就是,李定國首先必須幫助他們向朝廷取得合法的建昌統(tǒng)治權,除了這個名義以外,昆明還要先把邊境上的警備部隊都撤走。其次,建昌要求云南保證不誘惑、容納建昌的逃亡人口,如果建昌有輔兵逃到云南,李定國應該攔截并且歸還。在這個基礎上,建昌同意向云南提供糧食。

    馮雙禮的條件讓李定國周圍的將領嘩然,這根本就是要求李定國承認建昌西營軍的割據(jù)事實,徹底放棄統(tǒng)一西營的想法。

    “建昌事實上已經(jīng)不由大王統(tǒng)領了,就算大王不同意慶陽王(馮雙禮)的要求,他們也不會回歸云南�!编嚸麚�(jù)理力爭,試圖說服李定國同意。

    鄧名并沒有告訴李定國,他答應給建昌一些補貼——建昌向昆明提供的糧食都算是成都購買的,成都可以用糧食、金銀、布匹或是其他建昌愿意接受的物資來結算補償。因為建昌對昆明的疑懼心理,鄧名很不容易才說服了馮雙禮同意向昆明提供幫助,其中狄三喜也幫了很大的忙,才壓下反對派的聲音。反對派懷疑給了李定國糧食,就是幫助昆明獲得進攻建昌的軍糧,是一種“資敵”的行為。

    “如果我們撤走了邊境上的部隊,建昌又出兵掠奪云南的人口怎么辦?”李嗣業(yè)大聲地表達著不滿。昆明和建昌的軍事對峙是逐步升級的,雙方的隔閡和不信任導致他們交替提高邊境的警備力量,生怕被對方打一個措手不及。

    “慶陽王已經(jīng)保證不會同室操戈,他建議只保留沿途的驛站,用來保證通訊和運輸糧食所需。一旦晉王撤回邊境上的軍隊,慶陽王立刻就會送十萬石糧食來昆明�!编嚸鞔舐曊f道。

    中間派白文選還有懷疑派賀九義都沉默下來,昆明的自然條件遠不如成都,十萬石糧食若是省著點吃,能夠供二萬大軍一年所需,對昆明來說可謂是雪中送炭。

    李嗣業(yè)也有些猶豫,不再爭辯而是等待父親的答復。

    但馬寶依舊不甘心,他覺得劉文秀當年在建昌儲蓄的糧草是為了北伐漢中用的,也是西營在一場浩劫中唯一完好無損的糧庫,現(xiàn)在馮雙禮卻要用這些糧食和生活艱苦的昆明討價還價。

    “如果慶陽王毀約劫掠云南,那他就是背叛朝廷,王上肯定要反擊叛賊。”聽了鄧名的話,馬寶意識到鄧名對建昌并沒有多少約束力,就拋出了一道選擇題:“如果王上和慶陽王發(fā)生沖突,鄧提督會作壁上觀嗎?”

    李定國本想阻止馬寶的這個試探,但對方話已出口,他也就不再吭聲,免得讓部下在外人面前丟臉,或是讓鄧名認為昆明內部有分歧——就是有不同意見也要關起門來說。

    “我不會作壁上觀�!编嚸涝谶@個問題上無法含糊其辭,否則就會被視為軟弱,更可能被誤會。

    這句話出口后,馬寶神色一動,截口追問道:“鄧提督是朝廷的忠臣,對吧?”

    這個問題一出,李定國,陳佐才也都認真地向鄧名看過來。川、滇明軍現(xiàn)在依舊是在永歷的旗下作戰(zhàn),包括張煌言、鄭成功也奉永歷的正朔;即使永歷棄國,但如果鄧名公開質疑永歷的合法性,那就是在否認李定國的權威,雙方合作的基礎也就不存在了。

    “微臣當然是皇上的赤子�!编嚸蛭髂媳�,遙遙向著流亡朝廷致敬。這確實是一個大是大非的問題,如果現(xiàn)在鄧名或是其他什么人打起別的旗幟,那么天下就會知道南明又一次分裂了——在天子棄國,南明只剩下大約兩省土地的地方上又爆發(fā)了分裂、內訌,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馬寶的反應正是鄧名擔心的,他很害怕對方會誤會成都愿意與昆明聯(lián)手消滅內部的不安定因素,因此他在表態(tài)后迅速補充說明:“如果建昌進攻昆明,成都就會出兵,要求慶陽王退兵,否則不惜兵戎相見;但如果昆明攻打建昌的話,大王明鑒,末將已經(jīng)答應了慶陽王,成都也會出兵相助,幫助慶陽王抵擋晉王的軍隊……”

    周圍已經(jīng)響起了憤怒的喝斥聲,但鄧名依舊平靜地把話說完:“慶陽王答應提供十萬石糧食給大王以前,已經(jīng)要求末將做出這樣的保證,這是慶陽王的條件之一。不過末將也向慶陽王說明,即使建昌受到進攻,成都出兵相助,川軍也不會踏入云南境內一步�!�

    鄧名和李定國初次見面,但他仍然有底氣說這樣的話而不必擔心昆明對自己不利,這個底氣就來自于高郵湖一戰(zhàn)。如果沒有擊殺滿清皇帝的功績,鄧名無疑會用更委婉的口氣來表達立場,但現(xiàn)在只要李定國敢動手殺自己,那么就意味著明軍的分裂,李定國會名聲掃地。

    “大王是蓋世的英豪,數(shù)百年后仍然受到萬眾的敬仰,大王和延平郡王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人物,是華夏的民族英雄�!编嚸f完后就靜靜地看著李定國,在心里默念著:“您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雖然是另一個世界,但您的英名也會千古傳唱,對吧?”

    ……

    盡管是初次見面,但李定國還是和鄧名達成了初步協(xié)議,他寫好手令,命令監(jiān)視建昌的部隊迅速返回昆明,并當著鄧名的面命令衛(wèi)士動身給前線送去。

    “臨國公(李來亨),皖國公(劉體純)和我在夷陵發(fā)表了一個宣示,想必大王也有所耳聞吧?”緩和了昆明、建昌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后,鄧名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李定國點了點頭,他聽說了這件事,其后郝?lián)u旗、賀珍也宣布加入委員會,并且向奉節(jié)派去了常駐的使者。這四個人加入后,接替劉體純巴東地盤的黨守素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也宣布參與并向奉節(jié)派去了代表。夔東另外最后一股勢力,恩施地方的王光興開始沒有什么反應,但在接到東安郡王的一封親筆信后也改變了主意。

    “慶陽王日前也發(fā)誓永遠不在我們彼此之間使用武力,慶陽王的使者帶著他的誓書,正在趕往奉節(jié)的路上�!编嚸\懇地對李定國說道:“大王假黃鉞,代天子內懲賊人、外討不臣,我們希望大王不會把我們這個委員會視為敵人,我們不敢要求大王也寫誓書,但希望大王也能派一個使者去奉節(jié)。”

    李定國的眉毛皺了起來。這個委員會雖然沒有明言,但顯然有另立朝廷的意味,隱含著對永歷朝廷的敵意,而文安之居然掌管審判權,也是頗有不得體之處。

    馬寶本來就有怨氣,這時忍不住道:“鄧提督積極為奉節(jié)的這個委員會奔走,難道不是為了針對皇上和朝廷嗎?”

    “不是。”鄧名急忙搖頭:“我們不能各自為戰(zhàn),不然就會被韃子各個擊破。這個委員會沒有給諸位將領們下令的權利,只是為了溝通。如果有人需要援兵,其他人能通過這個委員會知道;如果有人缺乏軍糧,其他人也能得知他的難處;就比如大王吧,如果大王有使者在奉節(jié),告訴我們大王需要軍糧,或是需要我們呼應,我們才可能明白大王的戰(zhàn)略啊�!�

    “這不就是視朝廷為無物嗎?”陳佐才忍不住反駁道:“現(xiàn)在國家危急,你們應該放下成見,響應朝廷號令才是�!�

    鄧名已經(jīng)通過別人知道了陳佐才的經(jīng)歷,知道他是一個和任堂相似的讀書人,棄筆從戎,在沐天波手下當了一個把總。吳三桂進攻昆明時,陳佐才正前往建昌檢視庫存儲備,為永歷移駕四川做準備;但隨后得知沐天波跟著天子逃亡出國,陳佐才趕去緬甸,極力勸說天子返回李定國的軍中,受到了馬首輔和其他大學士們的厭惡,就想打發(fā)他回云南聯(lián)絡義士,省得在眼前添堵。正好得知昆明大火,吳三桂退兵,陳佐才受命把李定國請罪交還的黃鉞再送回去。

    陳佐才對鄧名、夔東集團、還有建昌表現(xiàn)出來的軍閥作風非常反感,已經(jīng)到了深惡痛疾的地步,他不明白為何到了這樣的關頭,以鄧名為代表的軍閥們依舊在打自己的小算盤,此時他再也按捺不�。骸澳銈冐桀櫝⒋罅x,為了一己之私就置國家、衣冠于不顧,就不怕成了千古罪人嗎?將來有何臉面去見祖先于地下?”

    第36節(jié)宿命(上)

    陳佐才話一出口,李定國就急忙來打圓場,他并不想對鄧名失禮,今天雙方首次見面,涉及的話題已經(jīng)遠比李定國想像得要廣泛、深入了。

    “沒關系,沒關系�!彪m然陳佐才很無理,但鄧名沒有露出絲毫的憤怒之色,他沉吟了一下,仍然用客氣的口氣說道:“我有一些想法,估計陳先生聽了會覺得很荒謬,但我想‘大丈夫無一事不可對人言’,不妨說出來讓陳先生對我的想法有所了解。”

    在鄧名的理解里,官員就應該無一事不可對人言,比如官員的財產(chǎn)、對政策的傾向、做出決策的依據(jù)等,不過未來或許可以用法律強迫官員把這些事情交代清楚,起碼要交代清楚一部分,但現(xiàn)在還是只能依靠道德自律。

    “對中興大業(yè)來說,最好莫過于大家都對朝廷的命令俯首帖耳,朝廷發(fā)出的命令能夠得到各路將士不打折扣的執(zhí)行,只要朝廷一聲令下,接到命令的人就不怕犧牲,不計較利害得失地沖上去,理解也要執(zhí)行,不理解還是要執(zhí)行�!编嚸f到:“如果朝廷治下的百萬軍民能夠擰成一股繩,萬眾一心,那么趕跑韃子、光復山河也就指日可待�!�

    在鄧名的前世,隨著識字率和科技的發(fā)展,**制度的效率也有所提高。比如二戰(zhàn)前的納粹德國,靠著國民普遍的復仇心理、足夠發(fā)達的教育系統(tǒng)夜以繼日地洗腦、無線電通訊便利加上工業(yè)社會的組織性,使得領袖的意志得以貫徹。一個**國家在五年至十年的時間內,效率可以達到憲政國家的水平。不過即使是工業(yè)社會的**國家,也達不到鄧名所希望的效率,信息時代計算機技術大發(fā)展后是不是能達到,鄧名沒有親眼見過不敢說,反正明朝、清朝都是達不到的。憑著明末現(xiàn)有的技術條件,皇權直接貫徹到縣里都很勉強。

    陳佐才沒吭聲,他從鄧名的話中嗅到了一絲嘲諷的味道,不過明朝破敗到現(xiàn)在的地步,他也沒法跳出去說對方說得不對;而李定國則覺得就是如同鄧名所說,也未必就能一帆風順地趕跑韃子,因為還有指揮不得當?shù)膯栴},還有糧食的問題以及各種軍需品的供應問題等。要是大家都不折不扣地服從朝廷,反而多半會出現(xiàn)混亂,別人不說,李定國自己就不可能按照馬首輔的指示來安排軍隊和生產(chǎn)。

    “問題是誰來發(fā)號施令呢?如果是晉王,那么別說其他的人,就是我也會擔心晉王是不是讓我去做犧牲;而建昌肯定也會擔心,要是晉王把他們的兵馬和軍糧都拿走了,然后把將領們都抓起來問罪怎么辦?”見陳佐才要張口反駁,鄧名急忙主動后退了一步:“我知道我和建昌有這種想法是不對的,愧對皇上和朝廷,對不起祖先父老,但眼下的問題就是這事做不到,就算我和慶陽王做到了,我們的手下還是做不到,虁東眾將也肯定不行。反過來說,打個比方——若是朝廷讓慶陽王來發(fā)號施令,晉王就一點兒不擔心建昌借刀殺人、吞并友軍然后秋后算賬嗎?就算晉王公忠體國,我自問還是會擔心的,虁東眾將也不可能對建昌心服口服�!�

    “鄧提督剛剛還自稱是忠臣�!标愖舨藕吡艘宦暎贿^他并沒有像剛才那么激動。鄧名說的是大實話,無論如何,肯說大實話的軍閥總比借勢壓人的軍閥給人的印象要好一點。

    “因此,現(xiàn)在擺在晉王面前有兩條路,第一條就是一邊擋住吳賊的進攻,一邊發(fā)兵剿滅建昌,然后是成都,然后是虁東,把凡是不聽昆明號令的人都消滅了,最后統(tǒng)帥兩省的忠臣義士完成中興大業(yè);還有另外一條路,就是把建昌、成都、夔東暫時都放在一邊,先集中力量對付韃子,等到收拾了韃子以后再來討伐建昌、成都和虁東的亂臣賊子�!编嚸f的就是傳統(tǒng)的軍閥統(tǒng)一對策,但昆明現(xiàn)在沒有剿滅其他明軍的實力,甚至難以在滿清的軍事壓力下獨存:“對建昌、成都和虁東諸帥來說,眼前的路也是這樣的兩條。最好的就是剿滅所有不服號令的人,無論是韃子還是官兵,如果消滅了所有不服的人,自然中興大業(yè)就完成了。”

    鄧名停頓了一下:“可惜,最好的這條路無論誰也走不成,因為壞的結果有很多種。我們如果互相爭斗,除了可能被自己人消滅以外,還可能因為自相殘殺,結果被滿清鉆了空子,把我們消滅了;或者是打敗了自己人,把自己人逼得去了韃子那邊;或者是被自己人殺得沒有容身之地,不得不去投韃子求活�!�

    對抗清聯(lián)盟來說,聯(lián)合起來依然是博弈,誰都當不上老大,那么彼此間就是競爭者,失敗者的下場會很慘。犧牲自己的利益去幫助競爭者的策略有利于聯(lián)盟,但不一定有利于自己,個體的最佳策略卻對集體有害。

    鄧名接著說道:“既然最好的路誰也走不通,而且大家都走最好的路的話,大家誰也活不了,所以我就把這個委員會叫做次好的道路。我們通過這個委員會進行聯(lián)絡,不至于各自為戰(zhàn),可以了解盟友的難處,制定統(tǒng)一的戰(zhàn)略,商議戰(zhàn)利品的分配�!�

    “這都是朝廷的事!”陳佐才大叫起來,無論是制定戰(zhàn)略還是協(xié)同合作,更不用說分配利益,應該都是朝廷的權利和責任。

    “但是朝廷辦不到,朝廷現(xiàn)在在緬甸哪!”鄧名苦笑一聲:“我們可以裝著互相看不見,誰也不管誰,然后統(tǒng)統(tǒng)被韃子殺光;或者我們在皇上和朝廷回國前先用這個委員會湊合著,不給韃子各個擊破的機會。”

    “這個委員會誰說了算?”白文選在邊上聽了半天,這時插了一句嘴。

    “誰說了也不算�!编嚸鸬溃骸拔瘑T會不是朝廷,誰也不能發(fā)命令,只是一個聯(lián)絡會議�!�

    “那用處不大�!卑孜倪x搖搖頭。

    “總比各自為戰(zhàn)強,而且誰有要求都可以在委員會里提出來,這次別人幫你了,下次人家有難,你總不好意思一毛不拔吧?要不然以后還會有人幫你嗎?”鄧名也知道這個委員會的控制力非常有限,因為委員會不是強有力的議會,有點像鄧名前世的聯(lián)合國。

    他又對李定國說道:“大王是假黃鉞的親王,自然不能讓您的使者在這個委員會里和眾將平起平坐。依我之見,大王不妨派一個使者去旁聽,昆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說出來;如果我們需要大王出兵策應也會提出來�!�

    “終究還是應該有人說了算�!卑孜倪x沉吟著說道。

    “不可能有人說了算,如果真的有人有這種威望,還用得著這個委員會嗎?”鄧名無奈地說道。

    他倒是建議過委員會可以采用表決制,但即使表決也不可能有多大的約束力,歸根結底就是因為這個委員會沒有錢。委員會的決議只能讓各個軍閥去權衡,如果拒絕執(zhí)行那么以后也就很難在委員會中尋求幫助,但如果損失太大,那軍閥肯定還是會選擇拒絕。

    屋內人的目光又一次紛紛投到了李定國身上,等著他的最后決定。

    包括馬寶在內,眾人都承認鄧名所說的這個委員會確實比沒有強,既然誰都沒有力量統(tǒng)一各路明軍,那么利用它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可以防止各路明軍互相捅刀子——誰第一個違背誓言動手,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李定國并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他同樣感覺這個委員會是對朝廷威信的挑戰(zhàn)。不過鄧名說得也有道理,現(xiàn)在朝廷事實上已經(jīng)權威掃地了,天子和內閣依然沒有回國,就算永歷皇帝帶著閣老們回來,恐怕也號令不動建昌乃至成都了。如果委員會僅僅是一個替代工具,只是在朝廷不存在的情況下暫時起一個補償作用,那李定國并不介意派人去旁聽委員會開會——昆明迫切需要幫助。

    李定國黃鉞在手,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樣發(fā)誓服從文督師的節(jié)制,但名義和實際操作是兩回事。對李定國來說,他暫時不需要和虁東眾將進行太多的聯(lián)絡,他派去的使者完全可以駐在成都,只要與建昌、成都,最多再加上萬縣保持良好的情報共享就可以了。

    不過李定國仍有一個隱憂,擔心這個委員會并不僅僅是一個替代的工具,而肩負著更多的其它目的,是鄧名計劃用來挑戰(zhàn)天子權威的道具。

    李定國本人對永歷的忠誠還不是關鍵,關鍵是全體西營官兵的前途和安全。遠的不用說,闖營被排擠、歧視的歷史也不用提,單單看看建昌馮雙禮的那批人,就知道站隊失誤的后果會有多嚴重。如果永歷失去了權威,那么就該輪到李定國的忠誠部下無處容身,只能找一處山旮旯躲藏起來,整天生活在朝廷算舊賬的恐懼中了。

    “本王有幾句話要私下和鄧提督說。”李定國道。

    大家都走出去后,李定國認真地觀察著鄧名的表情,一字一頓地問道:“本王聽到過一些傳言,說鄧提督乃是宗室,不知是真是假?”

    在鄧名抵達昆明前的幾天里,李定國幾次把趙天霸找來,非常仔細地詢問鄧名的身世。趙天霸報告晉王,傳言很多,鄧名既可能是少唐王也可能是三太子,總之大家都認為鄧名是一個尊貴的宗室,至少鄭成功和文安之已經(jīng)認定他是邵武帝之后了。

    “我不是�!编嚸患偎妓鞯卮鸬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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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節(jié)宿命(下)

    鄧名覺得反正已經(jīng)對東安郡王朱盛蒗說過了,也不介意對晉王李定國再重申一遍。鄧名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宗室,又說了一次對朱盛蒗講過的那些話:自己的出身是北方人,在南下的途中遇到匪徒襲擊,導致失憶等。當然,現(xiàn)在這套說辭和鄧名初見袁宗第時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在長達兩年的時間里,鄧名不斷地補充細節(jié),給故事去蕪存菁,讓它變得越來越豐滿可信。

    不過鄧名這個修改過的故事依舊沒能騙過朱盛蒗,再給王光興的信中,東安郡王一口咬定鄧名是楚王之后。李定國的態(tài)度倒不像朱盛蒗那么堅定,如果鄧名不是宗室那么當然最好,這樣鄧名對永歷和西營的威脅就會小很多。只是從趙天霸的報告看來,鄧名不是宗室的可能性很小,現(xiàn)在鄧名堅決否認,甚至為此編造故事(晉王也不太信),在李定國看來只是對方的一種表態(tài)而已。

    “那些流言統(tǒng)統(tǒng)是謠傳,”鄧名繪聲繪色地講完他曲折的投川經(jīng)歷后,再次向李定國保證:“除了萬縣一戰(zhàn)為了鼓舞士氣,我從來沒有向任何人冒稱過宗室。在萬縣打完那一仗以后,我立刻就向將士們說明了,還向文督師請罪了�!�

    萬縣一戰(zhàn)的經(jīng)過李定國也聽趙天霸仔細地描述過,知道鄧名采用了鮮為人知的朱棣的謀略,還讓趙天霸承擔了其中最重要、最關鍵的任務。

    “我并沒有問韓王的意思,那個韓王是假的,文安之早就向朝廷報告過,天子也是知道的�!崩疃▏鴽]有說話,只在心里琢磨著:“但少唐王是怎么回事?他卻絕口不提!”

    鄧名當然不會提,因為少唐王和三太子一樣,都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別人認證的。

    “那么,本王曾經(jīng)提到過要為鄧提督請爵一事,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吧?”李定國覺得鄧名是在繼續(xù)表示他絕不內訌的姿態(tài),不承認宗室的身份顯然是杜絕內訌的最有效的辦法。如果有人把黃袍披到鄧名的肩膀上,那么形勢就會變得和孫可望篡位時一樣,李定國不想內訌也別無選擇。

    “當然沒有。”鄧名沒有絲毫的遲疑。雖然他不知道李定國心里的念頭,但很清楚這個提議是絕對不能含糊的問題,要想消除成都、昆明的隔閡就一定要接受。哪怕鄧名真的是宗室,為了明軍的聯(lián)盟也要委曲求全地接受。再說鄧名明明也不是宗室啊,有什么可委屈的。

    鄧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又一次產(chǎn)生了精神分裂的癥狀,急忙把騰起來的那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驅散,向李定國拱手道:“多謝大王了�!�

    “份內之事�!崩疃▏郾O(jiān)國,舉賢用能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今天和鄧名的談判比預計的還要順利。李定國把眾人都喊了回來,一見到大家就說道:“本王想為長江提督向朝廷請爵,鄧提督十分謙遜……”

    李定國看了鄧名一眼,確定對方?jīng)]有反對的意思,就把剛才二人達成的協(xié)議公諸于眾,陳佐才、白文選等人的臉上都露出不同程度的驚訝神色。鄧名既然接受了爵位,那至少短期內是無法反悔了,就是將來再把自己的宗室身份翻出來,也會被動得多。

    “兩下江南,擊斃韃子皇帝、洪承疇和胡全才(關于鐘祥一戰(zhàn)的經(jīng)過,趙天霸也向李定國報告過了,當然名義上還是屬于鄧名的功勞),就是用親王酬勞也不為過。不到二十二歲就當上了親王……”李定國心里琢磨著,目光在鄧名的臉上掃了一下:“還都是因為武功得來的。就算他真的沒有宗室身份,這事也了不得啊,將來再立功怎么辦?只好請封郡王了,還不知道能夠等幾年�!�

    李定國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派使者去成都,這是對于鄧名表現(xiàn)出的姿態(tài)的必要回報,而且對抗清聯(lián)盟來說也確實有實際上的益處。對奉節(jié)的那個委員會他只裝做沒看見。在李定國看來,委員會的作用只是把矛盾爆發(fā)的時間推遲而已。遲早總有一天,隨著滿清的瓦解,委員會的壽命也就到了盡頭,那個時候大家還是要一較長短,決定誰才是真正的中國之主。

    “不過那個時候至少韃子是被打敗了,總比現(xiàn)在亂戰(zhàn)一團,最后統(tǒng)統(tǒng)被韃子消滅了要好�!毕氲綗o可避免的未來,李定國也感到有些遺憾,不過他也暗暗慶幸,至少還可以和鄧名并肩作戰(zhàn)一些日子:“陳佐才只是沐天波手下的一個小把總,鄧名不仗勢欺人,而是和他認真地講理;那他在奉節(jié)肯定也會講理的,無論是建昌還是虁東的眾將,可都要比陳佐才的地位高多了;年紀輕輕就這么有度量可真罕見,只可惜天無二日啊�!北闶怯⑿巯嘞�,遲早也要刀劍相對,李定國不愿意想得太深、太遠,但他知道這就是大一統(tǒng)的規(guī)則,所有英雄的宿命。

    “嗯,剛才晉王提到了現(xiàn)在有一些流言。”看到眾人投過來的目光,鄧名知道他們也受到了傳言的影響,有必要再次強調一下,徹底打消昆明官兵的顧慮:“我不是宗室,那一次為了打敗譚詣、譚弘,我是不得已而為之,除此以外我從來沒有自稱是宗室,也不知道這些傳言到底是怎么流傳起來的�!�

    失憶的故事沒能說服朱盛蒗和李定國,同樣也說服不了白文選他們,不過昆明的武將們和李定國一樣,沒人會想真的捅破此事。只有陳佐才冷笑一聲:“提督失憶,這正是方便的說法。今天接受了朝廷的爵位,以后該想起來的時候就可以想起來嘛�!�

    賀九義和馬寶都向陳佐才怒目而視,這里面的道理誰不知道,你一個讀書人連禮尚往來都不懂嗎?鄧名已經(jīng)表明他不會在這個緊急關頭挑起事端、引發(fā)內訌,昆明方面為什么還要咄咄逼人?

    “我雖然有些事記不清了,可是我姓鄧不姓朱,這點毋庸置疑!”鄧名依舊沒有生氣,他斬釘截鐵地說道:“千真萬確,絕對不會有假!終我一生,我都絕對不會冒認宗室,若有半點虛言,天地不容!諸位都是見證,我這番話還請諸位幫忙傳開,以消除流言�!�

    白文選等將領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鄧名這是發(fā)誓永遠不與永歷爭奪皇位,對一個年輕而且立下蓋世武功的宗室來說,這是多么可怕的誓言啊。

    就是對鄧名最看不慣的陳佐才,這一刻也愣住了,胸中涌起一股難言的激動之情。如此視權勢如糞土、一心報國的宗室讓陳佐才感動得差點落淚。但片刻后,陳佐才就收起了自己那份感動之情,又想到:“不對,他言不由衷。若是真心如此,那他為何還要建立那個委員會呢?”

    鄧名的誓言同樣讓李定國頗為驚訝,不過很快李定國就意識到這依舊是姿態(tài),是為了盡可能地團結抗清同盟。當然,鄧名的心胸是非常了不起的,但皇位,自古以來沒有人能拒絕它的誘惑——不僅是誘惑,也是威脅,如果放任你的敵人坐上它,那就是死路一條。就算鄧名現(xiàn)在沒有充分意識到這一點,他遲早也會認識到的。就算鄧名自己看不清,他的部下也會幫他看清的。無論人品、心胸、度量、氣概如何,最終仍是你死我活,這是劉福通、張士誠等所有英雄人物都無法逃脫的宿命——如果有人能夠逃脫,那也就不是宿命了。

    “畢竟是多年以后了,甚至是幾十年以后了�!崩疃▏氲竭@里,就把對未來的憂慮拋于腦后,告訴部下他立刻向朝廷為鄧名請爵,同時向成都和奉節(jié)派去使者。李定國看看天色,已經(jīng)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就笑著問鄧名道:“鄧提督餓了嗎?”

    “確實是有些餓了。”鄧名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來云南之前,聽說有一種叫雞棕的蘑菇很有名,不知道大王這里有沒有�!�

    鄧名前世有個表親在楚雄,據(jù)他說云南人**棕,三條街都能聞得到香氣,鄧名慕名已久卻一直沒有時間去趟云南,倒是穿越后有機會來昆明走走。上次來昆明只顧四處放火、假傳命令,忙得不可開交,沒找到機會向吳三桂或是趙良棟要一些。

    “鄧提督好見識�!崩疃▏Q了一下大拇指,笑道:“本來還想向鄧提督推薦一下,原來根本不用。我們先去吃飯,有事明日再議。”

    “沒有別的事了,”鄧名微笑道:“該說的全都說完了。來昆明一趟不容易,不把正事說完,吃飯也不踏實啊�!�

    “鄧提督要在昆明呆多久?”馬寶問道,他不知道鄧名的潛臺詞是不是立刻要走。

    “多呆一些時日吧,”鄧名答道:“上次我來昆明的時候事情太多,也沒機會在昆明這里轉轉�!�

    上次鄧名也和馬寶遙遙對答過,不過沒有機會面談,這次正好聊一聊那晚的驚險,感慨一下當時相見不相識。

    晚宴其樂融融,氣氛一直都很融洽,直到鄧名隨口說道:“我在成都辦了一些書院�!�

    這話出口后,屋內的空氣頓時為之一冷,但鄧名絲毫沒有察覺,把話繼續(xù)說了下去:“請了一些先生,教成都的孩子們讀書�!�

    第37節(jié)等待(上)

    建立書院在明朝末年并不算很了不起的事,最著名的非東林書院莫屬。不過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由一方諸侯出面、出錢來辦一個書院就有些敏感了。當初文安之教鄧名這一招的時候,很多話都沒有說明,文安之沒想到鄧名對此完全不理解。

    天子的官吏儲備有兩個來源,一個是科舉正途,另一個就是貢院的學生。永歷天子東跑西顛,無暇召開科舉考試的時候,李定國就支持他在昆明辦學,教導少年們讀書,這些人自然就是皇帝的學生,將來也會成為明朝的官員。對于這些學生的教育,便是權傾朝野的李定國也不插手,完全由天子一個人說了算。

    鄧名不是什么大儒,他辦學顯然不可能為了傳承什么門派,那就只可能是用來培養(yǎng)自己的預備官吏。換言之,如果在這個書院里念書不能帶來功名的話,士子們又何必去浪費時間呢?至于鄧名用書院這個名字,只是不打算明目張膽地培養(yǎng)、選拔官吏罷了,算是搶班奪權行動中的最后一塊遮羞布。

    鄧名這時已經(jīng)注意到周圍的氣氛變得尷尬,不過他依舊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么——這幾年來他一直帶兵打仗,顧不得關注其它的事情,無論是文安之還是部下都認為他應該懂,只是故意裝不懂而已。

    見陳佐才臉上又出現(xiàn)了憤憤之色,而昆明其他人開始試圖把話題岔開,鄧名心里感到愈發(fā)的不對了,心里想到:“書院是文督師讓我辦的,他也支持我興辦教育,給不認字的孩子們開蒙,難道這里面有什么不妥嗎?”

    四川和云南的同盟還很脆弱,鄧名雖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但還是急忙解釋了一番,稱自己這個書院面向成都的全體兒童,除了要教他們認識一些常用字外,還教算學等技巧,以便培養(yǎng)更多的人才,滿足成都各行各業(yè)對人才的饑渴。

    不過鄧名的話并沒有多大的說服力,他描述的義務教育在大部分人看來是沒有先例的。因為昆明的人完全不明白鄧名到底想表達什么意思,所以最后的結果就是沒人接茬——除了陳佐才。

    “鄧提督只是要教孩子們認字嗎?只是要把私塾變成官家來辦嗎?”陳佐才的語氣里滿是懷疑,顯然鄧名說的他一個字都不信。

    “確實如此�!焙貌蝗菀子腥顺雎暎嚸麑﹃愖舨耪媸歉屑げ槐M,他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唱獨角戲感到非常難受。

    “下官曾經(jīng)在昆明貢院教過書,”當年永歷在昆明開的貢院沒有幾天就關門大吉了,期間陳佐才就是教員之一:“不知道提督的這個書院里教授夠不夠,下官應該還是能勝任的,正好閑來無事,可以去成都助鄧提督一臂之力�!�

    在陳佐才看來鄧名肯定不會同意的,陳佐才只是為了挖苦鄧名幾句,稍微出口惡氣罷了。這種培養(yǎng)未來官吏的地方,教育的關鍵不是學識而是忠誠,要保證從上到下都是自己人,才能教出死心塌地的文官集團來。

    可惜鄧名依舊聽不懂,在他的印象里,貢院出來的學生都是監(jiān)生,那么能夠在貢院里教書顯然水平更是了得,聽了陳佐才毛遂自薦后,鄧名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歡迎,成都的書院確實是缺乏教授,只是怕陳先生不肯屈就�!�

    這個時代是官本位,當教師自然比不上當官吏吃香,鄧名招募來的士人都是沒什么機會當官的底層士人。而陳佐才是大理的望族,現(xiàn)在好歹也在朝廷里有一席之地,平日還能出入晉王幕府,所以鄧名覺得對方多半不肯來自己的學校。

    但陳佐才卻吃了一驚,完全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答應下來:“難道這個書院真不是用來培植黨羽的?不對,若不是為了培植黨羽,怎么舍得花錢做這個?”在陳佐才的心目中,公立學校除了選拔官吏就沒有其他的功能了,所以他心思一轉,自認為看懂了鄧名的意圖:“哼,他多半是覺得朝廷式微,想要拉攏忠臣義士,成就他的非常之謀。現(xiàn)在居然拉攏到我的頭上了!”

    一個用來生產(chǎn)官吏的學校的負責人位置,當然不可能像鄧名說的那樣是個不起眼的職位,相反極其重要,鄧名把它遞給陳佐才稱得上是極為露骨的收買了。但陳佐才心中卻是一陣陣地冷笑:“我對皇上、朝廷的效忠之志百死不悔,你想收買我嗎?這絕不可能。好吧,我就去一趟成都,定要讓你偷雞不成蝕把米�!�

    ……

    第二天陳佐才就和李定國說明了緣由,然后來鄧名這里報到。在陳佐才看來,書院是非常重要的輿論陣地,他既然下定決心要去成都的書院里講述君臣大義,那當然是越早去越好。見到鄧名后,陳佐才就表示他愿意馬上動身,先行一步趕去成都,只要鄧名給他書院祭酒的委任狀就可以。

    鄧名也知道祭酒差不多就相當于校長,他從長江中、下游招募來的士人都是年輕人,上明軍的戰(zhàn)船以前,都是悶在家中讀書,既沒有多少閱歷,也沒有從事過管理工作。陳佐才本來是云南的縉紳,投軍以后當過沐天波的把總,曾經(jīng)去建昌催討軍餉、視察軍屯,又先后在永歷御前和李定國的幕府中效力,無論學識、閱歷,都比鄧名找的那些年輕士人強太多了。有這么一個文武雙全的校長,鄧名覺得對成都的書院會有很大的好處——直到現(xiàn)在,鄧名依舊糊里糊涂,對昨天晚宴上為何造成冷場還是一無所知,還以為是自己不該在武將的宴會上談論教育。

    看見陳佐才真地來了,又驚又喜的鄧名與其對答了一番,他對陳佐才的履歷和學問都非常滿意,馬上寫就了給他的委任狀,還建議他在云南多呆幾天,以后和自己一起回去。

    但陳佐才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破壞鄧名的篡位企圖,當然一天也不肯多呆,拿到祭酒的委任狀就連稱他急于上任,不能在昆明這里多停留了——鄧名的喜悅之情都被陳佐才理解為收買的手段。眼下陳佐才關注的是如何破壞鄧名的陰謀,而不是再簡單譏諷他幾句,因此陳佐才藏起心中所有的不滿。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等到了成都他就要向學員們大聲疾呼,努力宣傳君臣綱�!@必然會導致鄧名惱羞成怒,但陳佐才已經(jīng)把生死置之度外,到時候大不了就是被野心家千刀萬剮而已。而一個烈士的死,更能給成都的百姓留下深刻的印象,激發(fā)學員們的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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