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又或許,從她助紂為虐,同秦家人一起,逼迫秦昱沅將專利讓出來的那一刻,秦昱沅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
這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才會有的心如死灰。
“不行,我要找他回來�!�
柳梓菡突然踉蹌著站起來,玻璃映出她支離破碎的影子,連被桃枝劃傷皮肉,都渾然不覺。
等她回到客廳里時,剛好和趕回來的秦家人撞上。
得知秦昱沅已經(jīng)離開后,秦父只是冷哼一聲:“離家出走?倒學會演苦情戲了?不必管,等他餓成野狗,自然知道回家啃骨頭�!�
“早該讓他滾了�!鼻厣荷号氖纸泻茫岸际撬Φ�,陽朔哥的病才會變得這么嚴重�!�
蘇陽朔上前一步:“姐姐,我陪你去找——”
他指尖剛觸到柳梓菡的手,就被她眼底的寒意凍住。
柳梓菡什么話也沒說,便離開了秦家。
引擎轟鳴聲中,后視鏡里秦家大宅仿佛扭曲成猙獰的怪獸,正吐出猩紅的舌頭,嘲弄她的倉惶。
她到了機場大廳,不斷滾動的電子屏刺得她眼底生疼。
她看了這里每個人的臉,機械地數(shù)著航班信息,每塊屏幕都在播放他們曾經(jīng)的美好過往。
直到保安攔住這個披頭散發(fā)、如同發(fā)瘋的女人,她才驚覺自己正站在候機廳大喊“昱沅”,聲音沙啞得像生銹的刀片劃過玻璃。
一無所獲后,她又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去了秦昱沅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
她多么希望,能在某個街角,見到他的身影。
她一定會沖過去抱住他,對他道歉,告訴他自己從此以后,都會站在他這一邊。
暮色漫上來時,無處可去的她,蜷在城郊廢棄天文臺的鐵門邊。
這里曾是小時候,他帶她看流星雨的圣地。
此刻卻只有烏鴉,啄食著記憶殘渣。
除了荒蕪,再無其他。
手機在兜里震得發(fā)燙,秦父的聲音像泡了油的麻繩:“梓菡,你走以后,陽朔的病又犯了,剛剛吵著要割腕,我們差點沒攔住,你快回來吧......”
“他那么想死,那就讓他去死吧�!�
柳梓菡憤怒的把手機砸向鐵門,爆開的電池板驚飛烏鴉。
掛斷電話后,她抱住雙膝,無助的大哭起來。
冷風灌進領口。
恍惚間,她的耳畔響起十六歲那年,秦昱沅溫柔的聲音:你知道嗎?參宿四爆炸時,光要經(jīng)過642年才能抵達地球。
而我們之間,原來隔著比參宿四,更漫長的光年。
12
暮色如血,柳梓菡踩著滿地殘陽回到秦家。
啪!
泛著消毒水味的檢測單被狠狠摜在蘇陽朔臉上。
紙張鋒利的邊緣在他蒼白的臉頰劃出紅痕。
青年蜷縮在真皮沙發(fā)里的身軀猛地一顫,像只受驚的幼鹿。
“血清素濃度正常,多巴胺受體活性平穩(wěn),各項指標都沒有異常。”柳梓菡每個字都淬著冰渣,“蘇陽朔,你根本沒有抑郁癥,為什么要騙我們?”
空氣驟然凝固。
一旁的秦珊珊就將檢測單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你憑什么查陽朔哥的隱私?心理疾病又不是驗血就能——”
“那這個呢?”柳梓菡甩出蓋著假章的診斷書,眸光愈發(fā)鋒利,“精神科根本沒有姓張的主任醫(yī)師,也沒有他的就診記錄,我又去查了附近監(jiān)控,找到他當晚在城南酒吧街,他自一開始就沒病,而且,比誰都要健康。"
蘇陽朔突然捂住太陽穴,纖長的睫毛沾滿淚珠:“我一直睡不好......那天......我是想去買褪黑素......"
"演夠了嗎?"
看到這時候他還在演戲,柳梓菡眸子里的怒火簡直都要噴出來了。
“你不是想自殺嗎,我現(xiàn)在把刀給你�!�
她取出一把軍刀,當啷一聲,扔到了茶幾上:
“瑞士原產(chǎn),夠不夠鋒利?”
“動手吧,我就在這里看你表演。”
“放心,你要是不想死,我會幫你打急救電話的。”
蘇陽朔的表情瞬間僵硬起來,被柳梓菡的氣勢,壓迫得大氣也不敢喘。
“夠了!”秦父的咆哮震得水晶燈叮當作響。
他將蘇陽朔護在身后,渾濁的眼珠爬滿血絲:
“自從昱沅失蹤,你就跟瘋狗似的亂咬人,先是毀了陽朔的升學宴,現(xiàn)在又講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我看你的病才是最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