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哇。
這當然成功吸引住了喻煙的注意力，她查了一下酒館地址，十幾公里，也不算很遠。
hear晚上八點開始營業(yè)到凌晨四點，因為人氣很高，周末生意很火爆，雖然酒館規(guī)模挺大，偶爾還是會有搶不到位置的時候。
喻煙打算九點鐘去。
晚飯依然是路玉做的，她去超市買了食材，回到家喻煙已經(jīng)在她的柜子面前搗鼓起穿搭，不過她似乎很抱怨自己衣柜里的都太廉價，根本沒一件能穿出門什么的，沒辦法，路玉盡量把菜做好吃一點，勉強收住了喻大小姐的怒氣。
吃完飯沒多久喻煙就開始化妝，路玉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等她，喻煙偶爾叫叫她，叫她幫拿點東西，問她好不好看什么的。
喻煙額頭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結(jié)痂脫落，只是疤痕還沒有完全消掉，肉紅色的傷痕在她額角上有些明顯，因為都是長出來的新肉，喻煙不太想讓它沾上化妝品，只用劉海遮掉。
“要不我待會兒也給你化個妝吧？去酒吧不化妝那也太素了�！庇鳠焸�(cè)著臉對著鏡子勾眼線，隨口問一句。
路玉應(yīng)聲：“不了吧，我不習(xí)慣。”
路玉的打扮跟她這個人一樣清爽，一條藍色牛闊腿仔褲、白色T恤、針織外套，長發(fā)簡單用發(fā)圈綁了個低馬尾，額前兩側(cè)是很久沒有修剪的劉海。路玉跟喻煙不一樣，她從小就不怎么打扮，喻煙高中就會化妝，她一直素顏，但她白白凈凈的，五官也標志，不化妝給人的感覺就很清秀，化了妝反而會俗氣。
喻煙看了她一眼：“也行，你這樣也挺好的�！�
喻煙在她的衣柜前反復(fù)翻找，最后在路玉的夸獎（催促）下，選了一條白色短裙，現(xiàn)在是十月末，云城已經(jīng)開始入秋，天氣稍涼，喻煙套了件同色系的絨外套，穿了條肉色絲襪。
出門時已是黑天，這是喻煙穿越十幾天以來第一次出門，面對出租屋外寬闊的出水馬路還有點兒不習(xí)慣，路玉即將帶她去做一件更加不習(xí)慣的事——坐地鐵。
“你好摳門�！庇鳠煴г�。
路玉慢悠悠地說：“云城打車很貴的，你是不是還要女司機的商務(wù)車？都夠咱倆一天飯錢了�！�
喻煙：“……”她惡狠狠地掐了路玉一下。
抱怨歸抱怨，喻煙還不是老老實實跟路玉上地鐵，她手機上已經(jīng)裝好了APP，由此可見，她之前已經(jīng)沒少坐了。
真是難以想象。
路玉家附近這一站人比較少，上車有座位，但換了另一號線就變得特別擁擠，路玉把喻煙拉倒角落站著，跟人群保持距離。
路玉身高170加，把喻煙護著，還是很讓人有安全感的——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路玉就沒少被同學(xué)調(diào)侃成大小姐的保鏢。
實際上那時候路玉也是大小姐，只是她很低調(diào)。喻煙忽然意識到，當時路玉要離家出走，她還覺得路玉可憐，以后再也過不上榮華富貴的生活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淪落至此。
坐地鐵去酒吧，想想就很丟人。
跟網(wǎng)上說的一樣，hear的生意真的很好，才八點多一點兒，駐唱還沒開始唱歌座位就已經(jīng)被占了大半。喻煙打量起四周，環(huán)境很好，裝修有格調(diào)，氛圍也到位，有禁止雄性入內(nèi)的標識，很好。
喻煙選了個靠近看舞臺的卡座，剛坐下就有服務(wù)員上來詢問點單，并且告知卡座需要單獨付卡座費。
“多少錢��？”路玉問。
服務(wù)員微笑著說：“開臺費是三百，低消是一千八哦。”
哇，真的很便宜誒，喻煙絲毫沒有覺得不對勁，肌肉記憶讓她已經(jīng)看起了酒單，路玉卻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呃……”
鄰桌坐著三個女人，其中一個似乎看出了路玉的為難，轉(zhuǎn)過身來熱情地主動提出：“你們可以過來跟我們拼呀，我們?nèi)齻�人，還有三個位置空著呢。”
服務(wù)員微笑：“是的，如果只有兩個人的話確實拼桌會比較好哦�！�
“我們拼桌吧？”路玉看向喻煙，喻煙轉(zhuǎn)頭看了眼后面招呼她們的女人，是個濃妝的金發(fā)美女，一看就是會來事兒的e人，一起喝酒聊天一定很有趣，但她還是很不爽，這不爽的源頭在于居然不是她主動提出的拼桌，而是被別人看出了口袋空空的窘迫被提出來的拼桌。
丟臉丟到喻煙想原地消失。
“走了，過去拼桌�！甭酚窭冻兜匕阉搅伺赃吥亲馈�
“……h(huán)ello，你們好呀。”
不爽歸不爽，被拉到了位置上，喻煙還是揚起笑臉甜甜地向?qū)γ嫒舜蚱鹫泻簟?br />
“哈嘍哈嘍小姐姐，哇，你們兩個都好好看啊�！苯鸢l(fā)女人爽朗地應(yīng)著，看看喻煙又看看路玉，目光最終停在喻煙臉上。
“你也好好看，好酷呀�！弊趯γ孀屑氁豢�，喻煙才發(fā)現(xiàn)女人戴著鼻釘唇釘眉釘，妝容是暗黑系的女鬼風(fēng)格，但性格卻是截然不同，笑得真陽光。
她很會活躍氣氛，其他的兩位要相對沉默些，都是齊肩短發(fā)，一眼就能看出性取向那種。
喻煙和路玉分別都點了酒，路玉雖然不來酒吧這種多地方，自己家里也備有酒偶爾會小酌一杯，所以她酒量并不比喻煙差。
端著酒杯和對面的人閑聊，金發(fā)女人叫蔣璇，還是個大學(xué)生，也是hear的老顧客，知道喻煙是第一次來，介紹說：“選這里真就來對嘍，這里不會無聊的，再過十幾分鐘就開始唱歌了，還會有很多人來，超多美女，光是看都看不過來�！�
她還說自己是搞樂隊的，曾經(jīng)帶著她的樂隊來這里面試過，但沒能通過，吐槽這里的老板要求好高，明明她也能掐著嗓子唱抒情情歌，也不一定要搖滾，怎么就不合適了？
雖然很不服氣，兩位老板實在太美太颯太養(yǎng)眼，樂此不疲過來消費。
好吧，喻煙想，同道中人，女人的美貌可以使她原諒一切。
“真的有這么美嗎？”喻煙很好奇，“我搜攻略的時候沒看到她們的照片誒。”
蔣璇：“真的，因為太多人拍照了，她們就不讓怕拍照發(fā)網(wǎng)上去了，所以可能找不到�！�
“那她們今晚會來嘛？”
“不知道，群里一點兒消息也沒有，沒見到就誰也不知道她們來不來，純靠運氣的�，F(xiàn)在沒來，說不定待會兒就來了�！�
“這樣啊，”喻煙說：“好有神秘感。”
“哈哈哈哈哈，確實有一點吧，但其實見了面是可以聊天的，一位脾氣很好超溫柔，你說什么她都會認真聽，另一位看著稍微高冷一點，但也還好�！�
一位超溫柔，另一位看著高冷，但也還好？喻煙有點想象不出來，目前為止，她對溫柔的唯一聯(lián)想就是傅韞青，緊接著立刻想到她們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想到就會心痛的程度好不好，不敢想。
所以只好轉(zhuǎn)移注意力興致勃勃地聽蔣璇講兩位老板在酒館里發(fā)生的各種甜蜜事跡，蔣璇說，她們倆簡直是狗姐文學(xué)的具象化，傳聞?wù)f，有人看到其中一位在前臺算賬的時候，另一位就站在她旁邊看著她，任由她騰出一只手一邊算賬一邊摸她臉，簡直就像在無聊摸小狗消遣，被摸那位還特別享受，盯著她把賬算完了才湊上去想親她，沒想到另一位不給親，所以也只是聞了聞。
“被摸那位有健身，身材特別好，單獨拎出來氣質(zhì)也是姐得不行，很颯的那種，但是在另一位姐面前就很乖，兩個人站在一起特別有性張力�！�
喻煙抿了口酒，在心里“哇”了一聲。
此時此刻蔣璇口中“狗姐”的那位姐在她心里還是一個很模糊的形象，但誰能不說喻煙運氣好呢，姐難得來看一次店，居然真的被她給碰上了。
不知道是誰先發(fā)現(xiàn)了她，蔣璇往樓梯一望，激動地招呼喻煙看過去，“看看看，姐來了！就是那個穿長裙披西裝那個！”
喻煙趕緊睜大眼睛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黑金相間V領(lǐng)長裙的女人肩披西裝，踩著高跟鞋從二樓走下來。
她的步伐是一種優(yōu)雅又輕盈的慢，一只手拿著包，一只手扶著扶手。她很纖瘦，黑發(fā)散著，皮膚有些蒼白，正側(cè)著臉和身旁同她一起下樓的經(jīng)理模樣的女人講話。
喻煙看不出來她有沒有化妝，只覺得她很美，淡笑的樣子很溫柔，一點兒攻擊性也沒有，很柔弱，同時又給人一種無形說不出的威懾力，似乎高深莫測。
明明溫溫柔柔的，卻像壞女人。
好美……
真的很像主人……
女人走到吧臺里繼續(xù)跟經(jīng)理談話。喻煙呆呆看著，挪不開目光。
“怎么樣怎么樣，是不是超美的。”蔣璇興奮地問。
喻煙張唇又合上：“美死了……”
蔣璇說，她叫冉伶。
名字也好好聽。
喻煙懂另一位姐為什么會乖乖做狗了，僅僅一眼，她就已經(jīng)成為小狗了。
她拉著路玉的手腕一直晃，路玉問她要干嘛。
喻煙滿眼星星，扭扭捏捏：“好想過去叫她姐姐啊，好想，好想……”
喻煙想，如果她朝自己笑一笑的話，喻煙肯定，自己一定連魂都會被她勾走，自己姓甚名誰都忘記了的。
第21章
就像幻覺
傅韞青連同她一起討厭了
“那你去點杯酒，然后就叫�！甭酚癜咽謷觊_。
“不行，”喻煙遺憾搖頭，她還是很懂分寸的，“人家已經(jīng)有老婆了�！�
“有老婆了就不能叫姐姐了嗎？”路玉不是很能理解，她在公司經(jīng)常叫別人姐。
喻煙白了她一眼，“姐姐在姬圈的含金量你根本不懂，你個大侄女！”噢，不對，路玉好像也不是直的，她還有一位愛而不得的女老師呢。
“這么說來，她不是你女朋友嘍？”蔣璇抓住重點，壞笑著問。
“你怎么會覺得她是我女朋友？”喻煙驚訝，路玉也驚訝。
“一開始看著挺配的呀，挺有cp感的�！�
“看得也太走眼了！就是好朋友�！�
“哈哈哈哈，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就……”喻煙又看了一眼吧臺位置，“當然是，她那樣的呀�！�
“誰不喜歡冉姐這樣的啊，但是冉姐這樣的姬圈天菜，一般都有女朋友了的，輪不到咱們，”蔣璇樂呵呵地：“你覺得我朋友怎么樣？”
“嗯？”她忽然這么說，喻煙都沒反應(yīng)過來她的意思，蔣璇忽然扯了扯自己一直沉默喝酒的同伴的袖子，說：“她也挺好的，對對象超級專一�！�
那位同伴很靦腆，握著手機不敢看喻煙的樣子有點兒扭捏，很青澀，看起來也是學(xué)生，戴個黑框眼鏡，穿得挺潮流的，還有大銀鏈子掛在脖子上。喻煙牽了牽唇角，“你好呀�！�
“Hello，剛剛一直在看你……可以加個微信嗎？”
“好啊�！彪m說不是喜歡的類型，一起喝酒也不好拒絕，喻煙拿出手機，“你掃我還是我掃你呀？”
“我掃你吧�！彼s緊說。
喻煙把自己的二維碼點出來，把手機遞了過去，對方“滴”的一聲掃碼成功，喻煙把手機收回來，一個不經(jīng)意的抬頭，看見了什么，瞳孔震地。
這些日子，喻煙對周圍所有事物的感知都是不真實的，仿佛清醒地活在夢里一樣難以適應(yīng)。夢里的一切都矛盾得理所當然，包括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喻煙面前的傅韞青。
兩個穿西裝的女人從二樓階梯上走下來，那張熟悉得仿佛昨天就在眼前又陌生得好似真的時隔了三年的臉猝不及防又無比真實地出現(xiàn)在喻煙眼前，喻煙心跳都停了一拍。
傅韞青比喻煙看到她要更先一步發(fā)現(xiàn)喻煙的存在，下樓的腳步僵住，攥緊了扶手。
喻煙在巨大的驚訝之中沒辦法分辨女人蹙起的眉頭之下的同樣訝然又晦暗的復(fù)雜情緒，同她一起下樓的女人注意到了她的異樣，“熟人？”
“……不是。”傅韞青收起自己的失態(tài)，若無其事地別開眼，“看錯了�！�
隨著喻煙視線望去的幾個人同樣震驚，蔣璇小聲驚呼：“虞老板！”
“我就知道冉姐在虞老板肯定也在，她身邊那位是誰啊，也好美啊，剛才她們是在二樓談生意嗎？果然美女都是跟美女玩�！�
路玉的震驚和她們幾個對美貌的癡迷當然不一樣，她用驚訝的眼神看向喻煙，“那個不是你……”
喻煙錯愕喃喃：“傅，傅姐姐……”
*
傅韞青只是停頓下來看了她那么一眼，然后若無其事的，甚至冷漠地移開了視線，和虞聽一起往吧臺走。
駐唱活躍完氣氛已經(jīng)開始唱歌，抒情的音樂像流水一樣淌過酒館的每個角落，喻煙看著傅韞青的背影失神。那人似乎已經(jīng)拋棄了剛才的插曲，站在吧臺前同兩位老板淡笑交談。
“冷漠”這個詞無論如何也不該形容在傅韞青看喻煙的眼神上，這是難以想象甚至難以接受的，在喻煙的記憶里，傅韞青對她是多么的寵溺溫柔，盡管她們相處的時間不久，這份溫柔貫穿了喻煙空白的三年，以至于承受“冷漠”的喻煙竟然有種失魂落魄的感受，她感覺自己的心像缺了一塊那樣空落落的，呼吸都有點兒堵塞。
為什么會這樣？
她意識到，她真的和傅韞青離婚了。
因為她媽做的惡事，傅韞青也連同她一起討厭了嗎？
“要坐下來喝兩杯么？我請客。”虞聽倚靠在吧臺，見傅韞青頻頻回望某處，好奇地發(fā)出邀請。
傅韞青勾了勾唇，“不用，還有事，要早點走了�！�
“那我們一起出去？正好我和聽聽也要回去�！比搅鎻陌膳_里走出來，虞聽牽住她的手。
不喝酒，傅韞青沒有任何停留在這兒的理由，她仿佛忍耐一般皺起眉然后點頭，起身往外走。
夜晚風(fēng)大，一推開玻璃門長發(fā)就被吹亂，就像心緒。傅韞青抬手捋了捋長發(fā)，抬眼，司機站在車旁隨時準備為她打開車門，然后她會離去，那一瞬間的事情快到會讓她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幻覺。
虞聽去開車，冉伶和傅韞青一同站在風(fēng)中，她端詳著她奇怪的模樣，她有點好奇，真可惜不能久停，“那韞青，下次見，替我向阿婆問聲好。”
“好。”
傅韞青也動身，她沒有回頭，剛走兩步，聽到有人在身后叫她——
“傅姐姐！”
第22章
媚女主播
微信可以加回來嗎？
喻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沖動，
就這樣沖出來找她了。
那是一種她沒辦法形容的沖動，無法容忍好不容易再一次見到的傅韞青就這么從自己眼前消失獨留下那劇烈的難以忍受的空落落的感覺。
下意識的，她還像以前一樣，
叫她傅姐姐。
傅韞青停下了腳步，還有那位同她一起出來的叫冉伶的女人，
回眸看她。
喻煙站在她身后幾米之外，胡亂地順了順自己被吹亂的長發(fā)穿著薄絲襪的腿裸露在風(fēng)里，有點冷，風(fēng)好大啊。
眼前女人背影挺拔，長發(fā)如瀑，屹立在寒風(fēng)中顯得堅毅又孤獨，
明明跟記憶里的背影完全重合了，
又陌生得讓喻煙不敢再上前靠近。
她回過頭，冰冷的眼神讓喻煙有好幾個瞬間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認錯了人。
喻煙心臟突突地跳，
張了張唇，話到嘴邊又吞下去。
額前被吹亂的發(fā)絲擋住了視野，她只是瞇起眼睛，
就這么放任著。
她啟唇，
吐出兩個字：“有事？”
喻煙心墜了墜。
她是傅韞青沒錯，
可她完全變了，溫柔明媚不復(fù)存在，她的變得好沉郁。
她吐出那兩個字的語氣就像是遇到了討厭的人，
厭惡，
又不得不停下腳步。
喻煙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想說點什么。
斷聯(lián)的記憶，究竟該怎么拼接。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呃……”
“你……你，你那個……”
急亂投醫(yī)，
喻煙想到一個有點莫名其妙但也不需要馬上回答太詳細的理由，又可以試探一下傅韞青態(tài)度的請求：“微信可以加回來嗎？”
傅韞青看了她幾秒，喻煙發(fā)現(xiàn)她蜷起指尖，深吸一口氣問：“理由？”
喻煙沒底氣地說：“……我，我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