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書名:籠中春色
作者:羈旅人
簡介:正文完結(jié)
陸青凝自幼失怙,寄人籬下,打小兒便學會了看人臉色。憑著點子狡黠心性,在忠勇侯府崔家討份活路。
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她打定了主意要給自己尋個安穩(wěn)。
青凝不動聲色,溫柔淺笑著,將崔三郎引得捧出一顆心。
那日芙蓉帳暖,她伸出皓雪般的腕子,輕勾男子玉帶,委委屈屈:“三郎,你快將青凝帶離崔家吧�!�
只帳簾一掀開,她才瞧清,那榻邊的男子不是她的三郎,而是那瞧著溫潤如玉,實則陰鷙冷漠的崔家表兄。
崔凜攥住那腕子,細細摩挲,似笑非笑:“阿凝,沒有人能帶走你�!�
......
忠勇侯府世子崔凜,世人都道其溫潤清雅,如玉山將傾,可無人處,那無雙公子眼里的溫柔散盡,是不將一切看在眼里的淡漠。
直到那日,他瞧見青凝站在一樹的玉蘭花下,眉眼盈盈,輕輕勾了勾三郎的手。
年輕的世子在暗影里仰起頭,喉結(jié)微動,心下曉得,這陸家青凝怕是再出不了他崔家半步,他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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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魚替嫁手札》
晏家有個三姑娘,名喚晏禾,傳聞嬌憨又懶散,平素最愛吃跟睡。
晏禾到了要婚嫁的年紀,晏老爺愁的一宿一宿睡不著,到底怎樣才能把這懶閨女嫁出去��?
有一天,晏家嫡長女-晏久微鬧著要退婚,因著她的未婚夫家落魄了,連爵位都被奪了去。
晏老爺一拍大腿,把晏禾塞了過去
……
裴家一朝落魄,嫡子裴卿知夙興夜寐,寒窗苦讀,終于又成了新晉狀元郎,只是沒了家族助力,終究不能同世家子弟相提并論。
他身上擔著家族重擔,從不敢有一絲一毫懈怠,速來勤勉克已,同那位端莊上進的晏家嫡長女倒也相配。
誰料新婚當日掀開蓋頭,他的新娘換了人,竟是那位好吃懶做的晏三娘。
晏禾眨眨霧蒙蒙的桃花眼,遞給他一塊點心:“你站的這樣筆直,累不累?
裴卿知:……
……
后來裴卿知進內(nèi)閣,封一品公侯,位極人臣。晏三娘也順勢得了誥命
京中眾人議論紛紛,都說那位晏三娘定是扮豬吃老虎,否則怎會讓冷情冷性的裴侯爺看的像眼珠子一般。
直到她們見著了園子里吃點心的晏三娘,眾夫人小姐無不捶胸頓足,無他,嫉妒啊:她明明是真懶,卻又為何這般好命?!
《阿兄》
國公府的便宜繼女蕪蕪生了一副玉軟花柔的好顏色,嬌嬌柔柔,不堪摧折,引得國公府的郎君們紛紛側(cè)目。
三房的裴懷將她逼至假山下:“蕪蕪,你如今已沒了依靠,你若跟了我,堂兄我保你衣食無憂�!�
蕪蕪沒得法子,忽而想起了自己的繼兄,那位風清朗月,品行高潔的的世子裴晏時。
蕪蕪求到他跟前,裴晏時也果真如她想的那般,替她料理了裴懷。
蕪蕪想,她的阿兄果真是端方持重的君子。
那日蕪蕪喝了點酒,朝著裴晏時福了一禮:“多謝阿兄,阿兄同他們都不一樣,最是清白無垢�!�
誰料,他那芝蘭玉樹般的阿兄卻輕輕撫上了她的面頰,在她耳邊低低道:“蕪蕪,我同他們并沒有什么不同。”
同樣覬覦,同樣為了得到她不擇手段。
......
國公府世子裴晏時,向來克己復禮,光風霽月,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他是那天上月、山巔雪,不容褻瀆。
他本該如此,一世清白矜貴。
可偏偏那日,蕪蕪垂眸輕笑著,撞進了他的眼簾,如玉君子,開始一點點滋生陰暗的占有欲。
第1章
欲語還羞
昨兒個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將整個上京都覆在了皚皚白雪中
陸青凝披了件大紅猩猩氈,從清晨茫茫的霧氣中走出來,走得近了,見四下無人,她忽而伸出青蔥般的指尖,輕輕扯了下路旁沉甸甸的枝椏。
松樹枝椏顫動幾下,落下一陣雪霧來,躲避不及,幾縷撲簌簌的雪沫子便鉆進了細白的脖頸中,清凝微微閃身,彎起霧蒙蒙的桃花眼,調(diào)皮地笑起來。
從凝攏院出來時,她原本低垂著眼瞼,走得乖順又端莊,可這一笑便露出了骨子里的嬌媚來,膚如凝脂,玉軟花柔,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仿似春光乍泄,惹皺一湖春水。
楊嬤嬤輕輕扯了下她的衣角,提醒道:“仔細懷里的香囊�!�
青凝忙寶貝似地攏了攏懷里的物什,輕聲道:“嬤嬤,聽說老夫人最愛我這一手繡藝了,我這次繡了雪后紅梅,也算應了今冬這第一場雪,你說她會喜歡的吧。給世子的乃是南山的松竹、給二房大娘子繡的是......”
她細細數(shù)下來,將這諾大侯府每個人的喜好都照顧到了,連里面的香料都是她挨個區(qū)分的,極是細致又妥帖。
楊嬤嬤沒作聲,微微低頭,忽而瞥見了小娘子玉指上打眼的凍瘡。
今年冬天冷的早,這一場初雪更是猝不及防,侯府上下還未來得及準備足夠的金絲炭,便一夜間天寒地凍起來。
這金絲炭既不夠,等分到她們這偏僻的凝攏院,便少的可憐。屋子里不夠暖,青凝又連夜給眾人繡制香囊,想來這才起了凍瘡。
嬤嬤垂下渾濁的眼,忽而就想起了老爺夫人還在時的小青凝。
那時候,整個堆金砌玉的陸府就她一個小娘子,那雙小手每每入冬,便要每日用羊乳細細的泡上一刻鐘,仔細滋養(yǎng)。天真純凈的小女孩兒,也從來不用顧忌旁人的喜好與臉色。
可她說不出心疼的話來,因著這孩子不管在怎樣的境況下,從來都是生機勃勃,便像這冬日的松柏,無需旁人的憐憫。
雪地里的足跡蜿蜒而去,很快便進了立雪堂。
立雪堂中松柏傲然,有幾株已有百年之久,堂中央“鐵血丹心”的牌匾據(jù)說還是先帝在時親手所書,院內(nèi)廊廡幽深、雕梁畫棟,無一不彰顯著這個百年氏族最深厚的底蘊。
廊下奴仆進進出出,正廳中人影僮僮,隱隱傳出說笑聲。
府上的老管事滿臉的喜氣,腿腳麻利的跑進來,一壁跑一壁高聲通報:“來了來了,世子爺進城門了,這會子已進宮謝恩去了,再等個把時辰便能歸府�!�
忠勇侯府世子崔凜,是這京中最耀眼的兒郎。
他十八歲時狀元及第,短短幾年間便從刑部的給事中,擢升為督察院左都御史。
朗朗君子,皎皎明月,端方如玉,這是世人對崔凜的評價。
今日是他歸家的日子,整個候府上下早早便都候著了。
青凝沒見過這位天之驕子,只是早便聽聞過他的諸多美談,說的最多的,自是這位世子的天人之姿。
這樣遙不可及的人物,不是她能碰觸的。
青凝沒進廳堂,只趁機拉住了四房夫人-葉氏身邊的大丫鬟-怡春。
她壓下微微上挑的眼尾,將那天生的嬌媚悉數(shù)藏起,露出個慣常得體又乖巧的笑來,親親熱熱道:“怡春姐姐,這回世子爺歸來,我也無甚能拿得出手的見面禮,只好繡了個香囊。聽聞老夫人最近睡地不安穩(wěn),也特地為老夫人備了一個,里面放的乃是從前我姑母慣用的安神香,最是安眠凝神,不妨讓老夫人試一試�!�
她將兩個精致的香囊塞給怡春,又恍惚想起什么似的,忙道:“差點忘了,既給世子跟老夫人備了,幾房的夫人娘子我也隨手都備了一個,勞煩姐姐給送進去吧�!�
怡春在四房中算是個和善的,拿了那幾個香囊,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語調(diào)不明:“果真是個慣會逢迎的,借著世子爺歸家的當口,把家里的女眷都討好了個遍。”
青凝權當未聽見,瞧著怡春進了廳堂,便欲要回轉(zhuǎn)。
只她剛走幾步,就聽吱呀一聲,暖閣的窗欞打開來,四房的長女崔靈毓坐在靠窗的羅漢榻上,朝她微微點頭。
那只剛送進去的香囊,被她隨意地扔在小幾上,上面灑了幾滴茶湯,打濕了青凝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春日桃夭。
現(xiàn)如今的忠勇侯府共有四房子嗣,除了三房外,均為寧老夫人嫡出,由其長子崔溯承了侯爵。
崔靈毓原是四房的庶長女,前些年四房的陸夫人去世后,崔四爺于今年年初扶正了她的母親葉氏。如今的崔靈毓儼然已是四房的嫡長女。
已逝的四房陸夫人,正是青凝的姑母,她原也是來投奔姑母的,只來了才曉得,姑母已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yī),不多久便閉了眼。
陸夫人出身商賈,在這府中本就不受待見,這兩年,府中甚至已快忘了有過這么一位陸夫人,是以青凝在這諾大的崔府孤零零的,無處可依。
“凝姐兒,你又何必如此費心,整日做些討巧的活計。我如今已許了永寧伯府的世子,你的婚事也不必發(fā)愁,母親亦是記掛著的,今年新晉了一批寒門舉子,母親自會替你多留意些許�!�
寒門舉子,從童生到生員,再熬到舉子,一步步走來往往年歲已是頗大,再從舉子到謀個一官半職,又不曉得要再熬多少年。
想到自己嫁過去便是伯爵府的世子夫人,陸青凝卻要在貧寒中生生熬到人老珠黃,崔靈毓向來自詡清高,可這會子不知為何,竟生出些許痛快來。
崔靈毓想起小時候,四房的正房夫人還在,那位陸夫人明艷大氣,懷里抱著的小侄女-陸青凝亦是粉雕玉琢,看向她們母子時,那絲討厭的傲氣。
青凝站在廊下與她對視,聞言并不惱,臉上依舊掛著乖巧的笑,她說:“勞煩夫人費心了”
她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讓人無法生起事端。
崔靈毓只好閉了嘴,挑了挑眉,露出些許不屑來。
青凝在這崔府向來乖巧懂事,原本也頗得上上下下的憐惜,可不知從何時起,葉氏與崔靈毓總是有意無意的提一提,她是如何如何奉承討巧、心機深重的,這讓她的處境又難堪了幾分。
等出來立雪堂的院門,楊嬤嬤瞧著四下無人,才伸手點了點青凝的笑靨,語氣里都是心疼,她說:“安安,別笑了,累嗎?”
安安是青凝的小名,她的娘親盼著她一世安寧無憂,如今也只有楊嬤嬤會喚她安安了。
青凝那個帶了點討好意味的乖巧笑意凝在臉頰上,忽而垂下眉眼,搖了搖嬤嬤的胳膊,半真半假的撒嬌:“怎么辦,嬤嬤,有時候也是會累的呢。”
可說完這句話,她又天真的笑起來,不同于方才那個得體乖巧的笑,這笑里是帶了希望與生機的,她說:“嬤嬤,世人都討厭女子心機逢迎,可那又怎樣,我就是要替自己爭取,爭取更好的日子�!�
楊嬤嬤那些安撫的話又都吐不出來了,只拍了拍青凝的手。
兩人邊走邊說話,拐進花園時,冷不防聽見青凝哎呦一聲。
楊嬤嬤忙轉(zhuǎn)頭,就見青凝一只腳陷進了雪窩子里,瞪著霧蒙蒙的桃花眼,有些無措得愣住了。
昨兒個的雪下了厚厚一層,今早暖陽一出,扶疏花木下融化出了一灘灘泥水,青凝拔出腳來的時候,繡鞋羅襪連帶著裙擺都已是濕噠噠一片臟污。
這府上向來重規(guī)矩,若是被人瞧見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如此衣衫不整,又不知在背后要嚼什么舌根。
楊嬤嬤見四下無人,忙將青凝拉到假山后,囑咐道:“安安在這里等嬤嬤,嬤嬤替你拿鞋襪來。”
青凝看著楊嬤嬤急急跑出了假山,提著臟污的裙擺,四下環(huán)顧了一遭。
因著府上公子眾多,她甚少來這后花園,今日一看,才曉得這園子如此之大,處處奇花異草、曲徑通幽。
假山下的潺潺溪流之上,竟起了一座水榭,正對著岸邊的梅林,乃是個夏時賞荷冬日賞梅的好去處。
這樣衣衫不整,青凝生怕撞上個年輕的后生,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來。
她猶豫了一瞬,便踩著濕漉漉的鞋襪,一步步進了水榭,甫一推開門,便聞見了若有似無的冷梅香氣。
里面書案小幾,布置清雅。
青凝想,崔家不愧是百年世家,連園子里供人休憩的水榭都如此考究。
今兒個侯府上下都去迎接世子爺了,這園子里安靜的很。
既安靜又寒冷,青凝進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濕漉漉的鞋襪上已凝了一層細小的冰碴,貼在身上寒涼刺骨。
小娘子關好門,繞去了屏風后的軟榻上,只剛坐了一小會,便覺鞋襪上的寒氣直往骨頭里鉆,腿腳冷的受不住。
青凝猶豫了又猶豫,推開小軒窗探看了一眼,確認四下無人,才又啪的一聲關緊窗牖,彎下腰將濕冷的鞋襪除了去。
世子崔凜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娟白的屏風上映出女子若隱若現(xiàn)的姣好身姿,一雙玉足伸出,腳趾圓潤、腳踝纖細,欲語還羞的勾引。
第2章
海棠春睡
青凝原本是支著小耳朵,警惕地坐在榻邊,只坐了會子,見這地腳偏僻,確實也無人過來,才緩了緩身子,靠在了榻上。
她這一放松,便帶出了骨子里的慵懶嬌媚來,軟軟伏在那里,倒像是入了景的海棠春睡圖。
她微微閉了眼,一雙圓潤的玉足晃來晃去。
青凝是被門扉開合的吱呀聲驚到的,倉皇回頭,就見娟白屏風上映出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也愣了一下,停在了門邊。
隔著朦朧的素娟屏風,分明只是個模糊的、年輕男子的身影,可無端讓人覺出了積石如玉、列松如翠的氣度。
青凝嚇了一跳,忙將一雙玉足藏在了衣裙下,她跪坐在羅漢榻上,一動也不敢動,只倉促間問了句:“誰?誰在那里?”
屏風外的男子沒作聲,可青凝能感覺出他的目光冷冽又壓迫,猶如實質(zhì)般一寸寸刮過她的身影。從她微仰的下頷,到脖頸,到腰身,落在她藏起的玉足上。
青凝不是個膽小怯懦的,可不知為何,她在這樣的目光里,額上竟起了薄薄一層汗,大氣也不敢出。這人的目光太冷了,像這場突如其來的冰雪,又太有壓迫感,仿佛隔著這屏風,也能看透人心。
她的腿有些不受力,耐不住輕微晃了晃,屏風上的身影便跟著搖曳了一下,纖腰楚楚,更生動了幾分。
良久,就在她再也受不住這冷冽目光時,才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男子利落轉(zhuǎn)身,出了這方水榭。
青凝一下子跌坐在了羅漢榻上,幸好幸好,沒被認出來。
楊嬤嬤是一刻鐘后趕回來的,青凝一刻也不想再多待,穿上干凈的鞋襪便回了凝瀧院。
凝瀧院說是一方庭院,其實不過幾間后罩房圍攏的小院落
青凝回去的時候,正趕上葉氏派人送了金絲炭來,她的貼身丫鬟鵲喜正在一塊塊分揀。
見了青凝,鵲喜抬起臉,不悅的撇了撇嘴,道:“娘子,你瞧這炭火,說是金絲炭,但我瞧著起碼得摻了一半的假�!�
“葉氏向來如此,會做人的緊。明面上從不苛待咱們娘子,倒是落下個好名聲,可這實際上呢,瞧這炭火便能略知一二。”
“想當年陸姑母嫁來崔府,可是帶了不菲的嫁妝,她走的時候無兒無女,將那一摞厚厚的嫁妝拿出來,為的就是葉氏能好好待娘子,誰知這葉氏竟如此苛待咱們娘子。”
鵲喜口中的陸姑母便是逝去的四房先夫人,青凝的親姑母-陸之商。
陸夫人嫁來崔家時,陸家身為江南首富,正是鮮花著錦之時,自然帶了一份不菲的嫁妝。陸之商嫁進來后,青凝的父親為著妹妹能好過些許,每年都會送進來無數(shù)銀錢。
待陸家落難時,陸夫人也一病不起,為了投奔而來的青凝,她主動拿出了自己的嫁妝,一份份打點給崔四爺與葉氏。
青凝猶記得姑母撐著油盡燈枯的身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崔四爺面前:“崔光同,我們陸家如今只剩青凝一個了,這些年,我也從未求過你什么,這一次,我只望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能善待青凝幾分�!�
“我這筆嫁妝,同往年哥哥送來的一筆筆銀錢,總計京郊的田莊一十二處、商鋪二十三處、并珍寶古玩字畫數(shù)十箱,紋銀四十萬兩,一并交給你,一半予四房,一半作為青凝日后的吃穿用度以及嫁妝,只求你能給她一個庇護�!�
陸姑母深知,一個年幼的孩子,懷揣巨款,將是多么危險的一件事,而陸家如今,已無人可托付。
當年崔四爺好像發(fā)了一場火,他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揮手掃落,指了陸姑母,氣急敗壞:“是是是,你們陸家有錢,這些年,我崔光同這個廢材多虧你們接濟�!�
可氣歸氣,崔四爺最終也是鄭重應下了,葉氏甚至淚灑當場,心疼的扶起陸姑母,詛咒發(fā)誓會善待青凝。
崔四爺其人,因著是寧老夫人的幼子,性灑脫恣意,并不關注家中生計,現(xiàn)如今也只在朝中領份閑職,每月的俸祿加上侯府的分例實在是不夠四房揮霍的,這幾年的四房能夠如此體面,自然是多虧了陸夫人的那份嫁妝。
鵲喜是個心直口快的,一咕嚕說了個痛快,楊嬤嬤忙出聲喝止了句:“鵲喜,當心隔墻有耳。”
鵲喜這才吐了吐舌頭,訕訕住了嘴,過了會又嘟囔道:“我就是怕這炭火燒起來,煙霧繚繞,熏得娘子睡不安穩(wěn)。每每冬日都是如此,偏生娘子還得為了這些劣質(zhì)炭火,去專程謝恩。”
鵲喜跟楊嬤嬤都有些心酸,可青凝卻沒作聲。
她有些心不在焉,生怕水榭里的那場偶遇傳出去,會壞了名聲,直至當日晚間,并未聽得一星半點的傳言,這才放下心來。
只隔日她去葉氏處謝恩時,路過府上花園,忍不住抬頭瞧了眼昨日那處水榭。
可這一瞧卻是愣住,昨兒個那樣顯眼的一處水榭,今日竟不見了蹤跡,只留下了空蕩蕩的水面。
青凝有那么一瞬間,還以為昨日只是做了一場夢。
恰巧,園子里灑掃的小丫頭-杏兒迎面走來,青凝忙出聲問道:“杏兒,這假山下原是有處水榭的,怎得今日竟是沒了�!�
杏兒年紀小,并不設防:“自然是有處水榭的,名喚碧月軒,那可是世子爺偶爾回府,讀書休憩的地方,因著世子爺喜靜,這處水榭倒是少有人來�!�
世子崔凜的母親,乃是圣上一母同胞的長寧公主,父親便是掌邊關百萬大軍的忠勇候崔溯。
因著忠勇候常年駐守邊關,長寧公主便帶著崔凜長住公主府。
這幾年崔凜入了仕,又一口氣接手了蜀中鹽政案、江南貪墨案,這每一樁案件都牽扯極廣、極為棘手,可誰也沒料到,這位瞧著月朗風清的年輕世家子,竟在盤根錯節(jié)的蜀中及江南官場,攪起了那樣大的風云,借機肅清了諸多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