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沒有,就是做噩夢了�!泵切奶�,同時確定了姜以勉真的沒有去找莊周。
他又催,非要問出個結果:“所以會不會原諒我?”
莊周溫聲道:“那你要多求我?guī)状��!?br />
“我多求你幾次,你就會原諒我,是不?”
“嗯�!�
毛非心里軟得一塌糊涂,被夢嚇出的眼淚又因為感動潤濕眼角。
他想,這下他真的無所畏懼了。
第68章
你得不到的男人現(xiàn)在管我叫寶貝!
喂貓,鏟屎,澆花,里外都收拾一番后,毛非在衣帽間里搭配出自己最喜歡的一身衣服。
他站在落地鏡前面,把項鏈墜著的戒指取下來,小心翼翼地套進了左手的無名指。
簡約又璀璨。
毛非愛惜地輕撫在上面,一臉深情還沒持續(xù)半分鐘,就想起莊周伏在自己身上用唇齒叼著它調(diào)情的模樣...性感,澀情,尾巴骨過電,要他從一臉深情變癡漢。
該出發(fā)了,路上還要買杯奶茶壯壯士氣。
天氣陰轉(zhuǎn)晴,周日的仙女路人潮擁擠。
毛非在公交站下車,他點開地圖查看咖啡館的具體坐標,雖然同是和十六畫坐落于此,但是隔得遠,并不在同一個商業(yè)街區(qū)。
十一點差五分,毛非找到了咖啡廳。
他把喝完的奶茶丟進垃圾桶,深呼吸,一面轉(zhuǎn)身去推這間優(yōu)雅小店的大門,一面適時回憶起在星巴克的鬧劇。
“君子動口不動手�!泵悄谧约海安灰柏埖囊话阋娮R,只管朝他冷笑�!�
他在一樓環(huán)顧一圈,沒看到姜以勉,手機一震,短信彈窗到:二樓。
毛非在樓梯轉(zhuǎn)角處扁扁嘴,真是打心眼兒里討厭一個人時,無論這人做什么都會格外招嫌。
他在臨窗邊的半隔斷卡座里看到姜以勉,頭發(fā)會變色,上回見是深棕,這回見是純黑。
毛非坐下,把挎包放到一旁,兩個人相顧無言。
服務生的到來打破沉默,毛非翻看菜單時在心里小小驚訝了一番---獨樹一幟的咖啡廳,竟然有茶。
挺好,喝茶靜心。
毛非點了一壺鐵觀音。
等待咖啡和茶上桌的空當,毛非先發(fā)制人:“你怎么知道我手機號的?”
姜以勉的目光落在那枚閃耀的戒指上,反問道:“戒指都戴在手上了,怎么大哥的訂婚宴阿周他沒帶著你一起去?還是他也沒告訴你他其實是赤巢的二少爺?”
“你是不是存心在這膈應人?”毛非拿自己最輕蔑的眼神望著他,“你只用說‘他’就可以了,我聽不得你叫他什么親密的昵稱,不然這天沒辦法聊,茶沒上來我先走。”
姜以勉了然,點點頭,說:“那天晚上在酒吧里,你在臺上唱歌,我妹妹說她認識你,你是她學弟。”
毛非不吭聲,他知道姜以勉在這打住就是想讓他追問,他偏不,愛說不說,不說拉倒,反正他大概已經(jīng)猜到那號妹妹對應的是哪個人物了。
服務生端盤過來,放下咖啡、蛋糕,放下白瓷壺、小杯。
毛非為自己倒一杯,茶水清亮淺綠,隨熱氣裹挾清香,他聽姜以勉繼續(xù)道:“我妹妹的男朋友你應該也認識,叫朱銘,我就是找他要到你手機號的�!�
毛非勃然變色:“居然是你?”
“什么是我?”
“我們214就是你出謀劃策陷害的,是不是?!莊強也是你出的鬼主意栽贓的,是不是?!”
姜以勉皺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找他要你的手機號,他發(fā)給我,我們只說過這兩句話。什么栽贓陷害,我一概不知�!�
毛非瞪著他,眼神里充滿懷疑和打量。
朱銘頂著最大嫌疑人的名頭,仔細想想,距離最初嘔吐事件已經(jīng)過去半學期了,為什么他會按捺到現(xiàn)在才突然復仇?
真的不是姜以勉暗中慫恿,兩個人聯(lián)手合作,各取所需?
毛非咬緊牙,他沒有證據(jù),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再多再合理的猜測都沒有用。
姜以勉用小叉子切蛋糕,切完沒吃,他放下叉子:“接下來我說的話不是為了博取你同情,只是陳述事實,希望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聊聊天�!�
毛非沒吭聲,他吹茶,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我生病了,”姜以勉說,“失憶�!�
桌上安靜得詭異,只有旁邊圓柱形的觀賞魚缸里的漂亮游魚在擺尾。
毛非在驚詫過后,差些因為這過于狗血的臺詞而笑出聲。
失憶?
他編過那么多的故事,梗千千萬,他都不樂意編這種古早的狗血橋段。
此情此景,去他媽的公德心,他就是特么地好想笑。
“失憶?”毛非準備拿聽單口相聲的心態(tài)來聽他陳述的事實,“哪種失憶?”
“比較復雜,從屬于解離性失憶,是受創(chuàng)傷后產(chǎn)生的病狀。我不記得他為什么離開我,也不記得他離開我之后那半年里我的生活�!�
毛非無語小片刻,心里毛刺刺兒的。
受創(chuàng)傷而失憶,失去的是莊周離開他的記憶,所以側(cè)面說明分手這件事給他帶來了重創(chuàng)。
可是,毛非心想,活該!
他問:“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失憶了?”
“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回家后發(fā)現(xiàn)家里空蕩蕩的,坐在沙發(fā)里想到頭痛也想不起來他什么時候離開的,他為什么要和我分手,也想不起來這半年我是怎么過的,一片空白。”
毛非干巴巴的:“哦。”
姜以勉喝一口咖啡:“后來,有一次早上我睡醒,發(fā)現(xiàn)屋里亂得像遭過劫匪,但是門鎖窗戶都完好,什么都沒有丟,就是亂,像誰在屋里發(fā)過瘋一樣�!�
他看著毛非:“你看過恐怖片嗎?那種偽紀錄片拍攝手法的,比如《鬼影實錄》之類的�!�
毛非膽子小,但凡和恐怖沾邊的都不看。
姜以勉比劃了一個舉著DV的動作,說:“我學電影里那樣,當晚睡覺前在臥室里放了個DV來錄像,我猜可能是我夢游。”
毛非稍稍幻想了一下那場景,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一層,這不是單口相聲,這是蓮蓬鬼話。
“第二天起來看,果然,屋里亂得仿佛拆遷,DV也被砸碎了。我把卡拿出來插到電腦上,發(fā)現(xiàn)視頻里我不是在夢游,是變成了另一個脾氣暴躁,破壞力很強的陌生人...”
姜以勉垂下眼眸:“也不能完全算是陌生人,他還知道找莊周...他就是在找莊周,他半夜醒過來,發(fā)現(xiàn)身邊常常抱著自己睡的人不見了,于是開始哭,開始大喊大叫...幸虧那段時間我的鄰居出去旅游了,不然肯定會嚇到他們�!�
毛非已經(jīng)聽呆了。
他看著姜以勉面露隱痛的臉,想懟,也想真實地發(fā)問,這哪里是另一個人陌生人,這不就是你把莊周往死里作時的樣子嗎?
嘴唇抿起,毛非又為自己倒一杯清茶,雖然來時就有心理準備,但那句“常常抱著自己睡”還是扎得他好不舒服。
姜以勉看他無動于衷,也無甚所謂的,繼續(xù)說到:“我預約了醫(yī)生,醫(yī)生判定我是失憶,并且人格分裂成雙重,另一個我會在受刺激的時候跑出來發(fā)泄情緒,所以---”
他盯著毛非:“所以我才說心平氣和地聊聊天。你現(xiàn)在是我最嫉妒的人,你擁有我想要的人,你不要特意刺激我,我怕我不受控制�!�
喝茶靜不了毛非的心,他感覺自己從又從蓮蓬鬼話里跳到了鬼話連篇。
不管這塊生姜說的是真的假的,他一概認為是鬼話連篇!
“眼不見心不煩,我這就從你面前消失,你也別上趕著找不自在�!泵茄鲱^喝完這杯茶,“我還是那句話,我對你沒有哪怕一點一滴的同情心,是你自己不珍惜,是你一手毀了全部,所以別跟我說刺不刺激你,我告訴你---你死心吧,你休想!不管你現(xiàn)在是要莊周陪你治病,還是要莊周回到你身邊,你都死、心、吧!”
顧及著這優(yōu)雅安靜的環(huán)境,毛非沒有吼出聲,可咬牙切齒也足以展露決心。
他對著姜以勉沉下來的臉色毫無畏懼,拿起挎包就要站起來走人。
“等等!”姜以勉伸手攔住他,臉色不虞但語氣放軟了很多,“先等等。你和他在一起才多久?再久也久不過我和他一起的三四年吧?你真的了解他么?他做的那些事他和你說過嗎?”
毛非蹙眉,莊周做的那些事?眼瞎的事嗎?白瞎給你了的事嗎?!
姜以勉見他那雙不知為何而哭腫的眼睛直冒怒火,愈加誘惑到:“他肯定沒和你說過,不然你一定會離他遠遠的...先不管他還是否愿意和我復合,我覺得你得要先聽一聽我給你的忠告�!�
毛非居高臨下地瞟著他,嗤笑道:“不怕我刺激你了?不怕自己失控了?”
姜以勉不作聲,只牢牢地望著他。
兩人僵持幾秒,毛非重新放下挎包,又按響呼叫器,叫來服務生新添一壺茶水。
造型古老的立地擺鐘敲響十二下,遙遠的小伏都有一場訂婚宴正在舉行。
毛非想起他的小裴哥,他掏出手機,倏然欣慰地淺淺彎起唇。
屏幕里有一張異域風情的照片,如他許愿那般陽光鋪灑,大海湛藍。
真美。
他也想去看看,想去吹吹海風。
就這個暑假吧,山谷里開直升機先往后推一推,撒個嬌,莊周肯定就會答應的...吧...?
===《非非
完結+番外》TXT全集下載_29===
幻夢如泡沫,噗,破了。
毛非猛地想起眼下這一趟是他偷偷摸摸抗旨而行,他還沒想好這之后要怎么好好求,怎么多求幾次才能獲得原諒。
毛非瑟瑟,果斷收起手機,一抬眼,看見姜以勉正一邊小口吃蛋糕一邊等著他“寵幸”。
他掏出耐心:“忠告,說吧,我聽著。”
姜以勉用方帕擦擦嘴,說:“你惹他生過氣么?他平時很溫和,可你見過他生氣,他失去耐心的時候嗎?”
毛非心想,挺巧。
他貫徹“我不動,我就看敵動”的戰(zhàn)術,扔過去一個“你快說”的眼神。
“他家暴我,我被他之前好脾氣的樣子蒙騙了,后來我才知道他生氣的時候那么可怕,他會朝我扔花盆,他養(yǎng)了好多---”
“我聽你放屁!”毛非打斷他,他還能心平氣和他還不如跟他姓姜,“我看你不止失憶了,你他媽的還有妄想癥吧!你在顛倒什么黑白!你還要不要臉啊!”
姜以勉的臉上有點紅:“......你能不能坐下?你不嫌丟人我還嫌!”
毛非這才看到服務生和好幾桌客人都看過來了,丟人確實丟人,他嫌他丟人,難道他就不嫌他惡心么?!
毛非坐下,喝茶,喝完一杯再喝一杯。
幸虧他留下來聽這份忠告了,挎包里的錄音筆正一秒不差地在持續(xù)錄音,他倒是要聽聽這塊生姜還能說出些什么名堂來!
姜以勉笑話他道:“果然才二十歲,一點都沉不住氣�!�
毛非嗆他:“是,就您沉得住氣,您沉得住氣您當初怎么沒點腦子和赤巢二少爺共同進退同甘共苦情比金堅,一直沉到攜手爭取家長的同意,過上有錢有愛有男人的好日子?用得著現(xiàn)在在我這里陰陽怪氣拿幾百年前的事情說瞎話?”
毛非根本不給他反唇相譏的機會:“我可是才二十歲,整整比你小了七歲,我沉不住氣我年輕!我順帶再跟你提個醒,我可不跟你比什么先來后到,我小學剛畢業(yè)那會兒你們倆已經(jīng)在大學里眉來眼去了,我去哪兒跟你比先來后到?要比就比誰笑到最后!這個你得不到的男人現(xiàn)在可是每天抱著我睡管我叫寶貝!”
姜以勉幾乎要把咖啡杯捏碎。
他深深呼吸好幾次才穩(wěn)住心神地笑道:“呵,還以為你只會說一句‘你休想’,沒想到嘴皮子原來這么會耍�!�
毛非懶得理他,他質(zhì)問到:“我奇了怪了,你這么喜歡他,這么舍不得他,都創(chuàng)傷失憶了,那你為什么不回來找他?你浪費時間干什么去了?”
姜以勉似是苦笑:“你當我是你們衣食無缺家庭美滿的掌中寶?我得來一個學習的機會有多難得?我失去一個人還有再追回的可能,我失去一個讀書的機會或許就要搭上我剩下的一輩子�!�
毛非頓時啞言。
第69章
詛咒別人的時候就不怕遭反噬么!
孤兒,被養(yǎng)父母領養(yǎng)。
沒過多久,養(yǎng)父那邊的兄弟又生了一個孩子,養(yǎng)不起,過繼給他們了。
從小就沒有得到過多少關愛。
......
毛非想起第一次和莊周一起去吃大排檔時,曾三言兩語聊起過姜以勉可憐可嘆的身世。
他稍稍收起一點利刺,情不自禁地涌出幾縷同情心來,但他不想被姜以勉發(fā)現(xiàn),于是捧起小杯吹茶,小口小口地抿。
姜以勉感嘆道:“現(xiàn)在博士讀完了,再也沒有什么可以阻礙我回來找他�!�
人真的是瞬息萬變,前一秒毛非還在自嘲不可以心太軟,后一秒他就在心里“啊呸!”
他“哦”道:“那怎么不再讀個博士后?”
“等不了了,我想他�!苯悦悴晃烦爸S,拿一雙不知該形容為挑釁還是決絕的眼神瞧著毛非,道,“失去的記憶想不起來就算了,可我不想一直有另一個人住在我身體里,只有他能治好我�!�
毛非面無表情地繼續(xù)“哦”道:“說白了就是想治病,什么想他全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理解,人嘛,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誰還不自私呢?”
姜以勉沉默了幾秒,嗤笑道:“還說我陰陽怪氣,你看看你自己呢?”
“我也自私,現(xiàn)在莊周是我男人,除非我圣母附身同情心泛濫,否則你猜我會退讓你半步,讓你覬覦他么?”
“...我想他是真的,我想治好自己也是真的,這并不相互矛盾�!�
毛非靠進軟靠墊里,可能是天生氣場不和,雖然道理說得通,但是看著真是不順眼!
姜以勉的咖啡見底了,他輕輕用小勺刮弄杯壁上的殘留,悠悠回憶道:“我知道他瞞著我之后,我的確很受刺激...窮怕了,知道嗎?窮養(yǎng)兒子富養(yǎng)女,再說我也不是他們親生的,我從小就窮怕了,不僅怕沒錢,也怕沒人愛我。”
這種心理莊周給他分析過,毛非有點不耐,他嘟著嘴催:“我們不是在拍爭寵的后宮劇,別鋪墊煽情了,你快講重點!”
大約姜以勉同毛非是一樣的心理,互相礙眼,他把小勺朝杯子里一扔,翹起二郎腿也靠到沙發(fā)里。
“我生病,怨他,我控制不住地埋怨他,是他害我這樣的。這幾年我吃了數(shù)不過來的藥,看過無數(shù)次心理醫(yī)生,我還要小心謹慎地生活,不停地進行自我調(diào)節(jié),就怕情緒太糟糕的時候另一個人跑出來為非作歹。如果你是我,我問你,在你依舊愛著他的前提下,你還患上這樣的病,你真的不會回來找他嗎?”
毛非偷偷咬住舌尖,這個問題讓他沒辦法說出否定的答案來。
他手指藏在桌子下,悄悄捉緊了衣角。
“除此之外,我也早就原諒他家暴我,當時他不僅扔我花盆,他---”
“你少在這里大放厥詞誣陷他,”毛非憎惡至極地看著他,“家暴?我要是信你半個字我不如現(xiàn)在就把他拱手讓給你!”
姜以勉嘆出一口氣,蹙眉反問:“你能不能先暫時放下對我的敵意和成見,先聽我---”
“不能,我放不下。”毛非打斷他,“從你上臺捉弄我,耍猴一樣耍我給你伴奏開始,我對你的成見就沒消停過,仇深似海�!�
姜以勉微微點頭,道歉到:“對不起,我當時只是想上去確認一下你們在一起了沒有,沒有故意耍你�!�
“沒用,不信。”
“是真的。”
毛非好煩,他催:“說完沒有?”
姜以勉閉上嘴,目光低沉。
一尾尾叫不出名字的觀賞魚在深藍色的魚缸中起伏閑游,與世隔絕一般不知此桌的交鋒。
賞魚也無法平復毛非的心情。
厭惡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他提一口氣,說:“我猜一猜,莊周在你作天作地的兩年里還對你又溫柔又包容,你之后再也沒有遇到對你這么好的人了,是不是?失去才知道后悔,沒屁用!”
“花花草草是他養(yǎng)的,扔花盆是你扔的,更過分的事情全部都是你做的�,F(xiàn)在你一句‘我失憶了’把自己塑造得像一根苦瓜似的,還怨他害你這樣,明擺著就是你自作孽!還妄想把壞事全都栽贓給他,不管是不是你有妄想癥,我都替他不值得!他真是倒了八十八輩子霉才碰上你!”
姜以勉警告一般叫他名字:“毛非。”
毛非胸口劇烈震動,又來了,總是這樣,一著急一爭吵就要紅眼眶,特掉戰(zhàn)斗力。
他想走了,他抓上挎包:“有病治病,早日痊愈�!�
姜以勉猛地把手放到桌上,“咚”的一聲,他擼起袖子,把手腕上那道刺目的傷疤露出來:“這是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