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林雅振振有詞，正好李爍又把車開過來，商渺也不好再說什么，而且李爍也說盛聿一時半會不會走，就跟著林雅一起上車。
但沒想到，車剛開出醫(yī)院沒多遠(yuǎn)，李爍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臉色遲疑且沉重的從后視鏡看了商渺一眼。
商渺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視線，抬起眼皮：“怎么了？”
李爍艱難開口：“盛總讓我回去接他。”
商渺沉默住。
再回醫(yī)院的時候，雨比剛才又大了些，整個天空都霧蒙蒙的。
李爍匆忙和她們說了聲就拿上傘去接盛聿，商渺也想下車，被林雅直接拉住：“我們有沒有傘，你下車去淋雨�。俊�
“再說了，你跑什么，做虧心事的人是他又不是你，就算要躲著，也該是他躲著你�！�
商渺低聲道：“我沒有躲著他，我只是不想和他一起�！�
她和盛聿之前牽扯多了，最后倒霉的也只有她，商渺覺得自己該學(xué)聰明一點(diǎn)了。
林雅嘆了口氣，小聲提醒道：“渺渺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是孕婦，你這沖出去淋雨能有啥好處，除非你還想再回醫(yī)院躺半個月�！�
她這一說，商渺不動了。
出院的時候，醫(yī)生已經(jīng)反復(fù)提醒過她要小心點(diǎn)。
“來了。”林雅低聲提醒了聲，商渺抬眼看向車窗外。
霧蒙蒙的雨絲里，盛聿撐著一柄黑傘，破開了那些綿密的水珠，朝著這邊過來。
他像是有什么感應(yīng)似的，微微抬起雨傘，剛好朝著商渺這邊看過來。
視線隔著雨絲和車窗交匯，商渺眼皮顫了顫，斷然收回目光。
直到車門被打開，她才后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這車是單面玻璃。
盛聿直接開的副駕的門，他一上車，身上都是外面的冷氣。
氣氛有些凝固，李爍慢了一步才跟上來，小聲解釋道：“外面在下雨，都不是很方便的�！�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也無人應(yīng)聲。
一路朝著別墅的方向而去，直到在一個路口堵車，盛聿聲音低沉的說道：“宋音音可能不會按照判決處罰了。”
商渺原本還看著外面的景色發(fā)呆，聽到盛聿的話，她先是一頓，隨即猛的將指尖收緊，抬頭朝著盛聿的方向望過去。
“為什么？”她胸口上下起伏著，指尖在掌心捏的很緊，定定的看著盛聿，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他。
盛聿回眸，眼神晦澀難懂，他看著商渺靜默片刻說道：“有人給她提了保外就醫(yī)�！�
第392章
否
盛聿的語氣很沉，和外面的雨絲一樣，落在地上都會濺起一層寒氣。
商渺一瞬間想起晏書錦之前說的，滬市有人在為宋音音活動關(guān)系。
——商厭。
商渺臉色微沉，她聽見林雅難以置信的嗓音：“什么有人，盛聿你不會是在無中生有吧？我怎么覺得這是你能做出來的事，還保外就醫(yī)，她那什么病啊她？”
商渺也反應(yīng)過來，看著盛聿的目光深了幾分。
“是真的——”李爍聽著，瞥了眼盛聿，開口反駁了林雅的話：“滬市那邊一直有人在活動，在商渺的官司勝利那天，凌華這邊也上訴了宋音音偷盜商業(yè)機(jī)密，所以盛總這幾天一直都在配合各種調(diào)查�！�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滬市那邊的人一直都有阻攔，就是目前還不知道是誰在背后�！�
李爍解釋完，商渺微微凝眉。
林雅卻不屑的嗤了聲：“說的這么真，怎么難道宋音音在滬市還有大腿不成，那盛聿，你頭上可真是挺綠的哦。”
到別墅的時候，車剛停穩(wěn)，林雅的手機(jī)就響了，她看都沒看直接開門下車去接電話。
商渺沒動，盛聿看她一眼，又看向李爍，李爍果斷下車。
開門的瞬間有雨汽飄進(jìn)來，商渺開門見山的說道：“滬市的人應(yīng)該是商厭。”
盛聿一頓，黑眸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商渺收回看著盛聿的視線，她說：“那天宋音音自己說的，而且關(guān)宏應(yīng)該沒有這個能力。”
在滬市就能把手伸到津南來，可見那個人的能力多強(qiáng)。
哪怕商渺心里現(xiàn)在也疑點(diǎn)頗多，但也只能冷靜分析。
而且，說實(shí)話津南除了盛聿，也沒人知道她和商厭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她眼底思緒翻涌著，但面上卻沒什么表現(xiàn)出來，半晌后，她說道，“商厭和宋音音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確定，信不信也隨你，但是我不會讓宋音音就這樣逃過判決的�！�
“不管是商厭還是你，誰阻止都不行�！�
商渺說完就去開車門，還沒推開又想到什么，垂目看著自己撐在車門上的手，聲音清晰可聞：“還有——”
“不必要的話不用再說，不必要的關(guān)心也是�！�
話音落下，商渺就下了車，林雅正好過來接她，雨傘正好打在她的頭頂。
商渺低聲說了謝謝，和她一起回去。
而她們身后，盛聿靠在副駕，闔著眼，臉上看不出神情。
才上車的李爍遲疑開口：“盛總，回公司還是去總部？董事長那邊安排的會議在下午三點(diǎn)�！�
盛聿沉默片刻說道：“先回公司，榮華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李爍側(cè)目看向盛聿，他欲言又止。
從還在滬市的時候，盛聿就開始安排處理被榮華偷走的那份機(jī)密。
整個公司從上到下都加班加點(diǎn)了這么久，才終于有了成效。
盛聿手段果決，加上耿明翔的視線被宋音音給擾亂，所以盛聿的計劃雖然緩慢一點(diǎn)但也算順利。
如今榮華內(nèi)部自亂，只差最后一步。
只是總部和董事長那邊……
李爍心里升起些許擔(dān)憂。
商渺一回別墅，就被林雅塞進(jìn)浴室，“你趕緊去洗個澡，我可怕你感冒了，謝潯和晏書錦肯定會說我的�！�
回來的時候沾了寒氣，溫?zé)岬乃艿缴砩系臅r候，舒服的讓人想嘆氣。
商渺洗完澡出去，林雅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jī)，看到她就說：“你有沒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啊，曲然然在群里問我過年的時候去哪里度假。”
商渺問：“你們要去玩嗎？”
林雅看著她，“不是之前就說好了，過年的時候大家一起去度假嗎？”
這事商渺忘了，她前段時間忙工作，后來忙官司，在醫(yī)院的那段時間也沒人提起這事。
她說：“春城應(yīng)該不錯，那邊氣候舒服�！�
“那我和曲然然說一下，到時候大家投票決定�！�
林雅頭也不抬，商渺在客廳坐了會，起身回了書房。
雖然羅家成那里有了準(zhǔn)入資格，但是最后的競標(biāo)能否成功，也要看他們自己的能力。
商渺住院的那段時間，謝潯把方案的事給攬了過去。
現(xiàn)在她回來了，自然應(yīng)該由她繼續(xù)。
只是電腦打開還沒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就響起來，而且還是商厭打來的。
商渺眉心一跳，心里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遲疑片刻，她才接通電話，商厭聲音很淺：“聽說你出院了。”
商渺掌心收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穩(wěn)：“你怎么知道？”
商厭沒回答，他停了下說道：“你比我想象的更聰明一點(diǎn)�！�
商渺沒接話，她在等商厭繼續(xù)。
果然，下一秒商厭那股冷淡中帶著懶倦的嗓音再次響起，他問商渺：“我覺得你應(yīng)該會更聰明一點(diǎn)，對嗎？”
商渺現(xiàn)在還有什么聽不出來的，她沉聲問道：“你幫宋音音是為什么？”
“她太蠢了，我看不得蠢貨�！鄙虆捇卮鸬穆唤�(jīng)心。
“商渺�！彼暰�沒什么變化，仿佛只是在和商渺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似的，“我們做個交易吧�！�
-
GT酒吧。
盛聿從總部開完會直接過來，齊頌坐在角落里和他遙遙舉杯：“大忙人可算能出現(xiàn)了啊，我都差跪下來求你了是吧？”
他語氣很嘲諷，盛聿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薄唇吐出一個字：“忙。”
齊頌說：“可不是忙，忙到和商渺兩個人跑去滬市玩雙人行，嘖，阿聿，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盛聿抬眸看著他，黑眸在晦暗的光線下更加沉寂，齊頌卻半點(diǎn)沒察覺到一樣，反問他：“怎么著，阿聿，我總不會是那個插足朋友感情的惡人朋友吧？”
他挑著眉梢問盛聿：“咱們兄弟一場，你應(yīng)該不會讓我這么難堪吧？”
盛聿沒說話，他低眉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干了。
齊頌?zāi)樕系男σ饴В~頭上青筋跳了下。
看著盛聿沉默的放下酒杯的模樣，突然忍不住將手里酒杯往桌上猛的一放，隨即直接爆了粗口：“操！”
第393章
也
酒吧里光線很暗，盛聿整個人都隱在陰影之中，齊頌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不耐的伸手抓了把頭發(fā)：“你別跟我開玩笑�！�
盛聿這才抬起眼皮，他靜默的看向齊頌，聲線沒有起伏的問：“什么玩笑？”
齊頌看著他，欲言又止，末了，還是悶了半杯酒直接說道，“你和商渺，到底怎么回事？”
和他們交好的人都知道盛聿跟商渺鬧的不愉快，不只是現(xiàn)在，而是很久之前就是。
盛聿對商渺的冷淡，很多人都以為是他玩膩了，所以想換人。
但只有齊頌知道，盛聿曾經(jīng)是真打算和商渺求婚的。
但也就是那會，才會聽到商渺和盛滄海的對話。
商渺信誓旦旦的和盛滄海保證，她不會和盛聿結(jié)婚，她說只會安分守己的做盛聿的秘書。
僅此而已。
盛聿多驕傲啊，商渺話都說成這樣了，他又怎么可能會再貼上去。
齊頌記不清當(dāng)時盛聿手里的戒指被怎么處置了，只是依稀記得，那之后他和商渺之間的關(guān)系就慢慢淡開。
今晚的酒吧聚會，本來是一個朋友生日，沒多久，周圍人又熱鬧起來。
齊頌的問題，盛聿沒回答，他也不再問。
只是想起什么，又恢復(fù)成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端起酒杯往盛聿杯子上碰了下，淡淡提醒他：“周沅最近和一些人關(guān)系走的挺近，聽說和不少人都在打聽你，我也見過幾次，挺聰明一女人�！�
盛聿嗯了聲，齊頌知趣的轉(zhuǎn)移開話題，他問盛聿：“滬市那邊順利嗎，何家人最近動作挺大的。”
盛聿眉心不由得沉下去，齊頌往后面沙發(fā)上一靠，嘖聲開口：“我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你爸怎么想的，怎么就能為了何家把你踢出總部，現(xiàn)在你想回去恐怕難上加難。”
盛聿的眸光在酒吧暗沉又斑斕的燈光幽深冷寂，他沉默半晌，才說道：“再難又怎樣——”
那些東西都還在總部，他總要拿到手才行。
商渺在別墅又休息了幾天，謝潯才同意她開始工作。
滬市那邊傳過來的近況一直有吳憂和蔣穎在通知她，要提交到紅瀾的方案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修改。
從那天晚上商厭打電話過來以后，商渺和他就再沒有聯(lián)系，甚至連商昊生也一下子都沒有再聯(lián)系商渺。
而宋音音那邊，確實(shí)被保外就醫(yī)了。
晏書錦打電話告訴商渺，李燕南和周國兵都已經(jīng)出院的時候，商渺正在和林雅一起吃午餐。
她最近反應(yīng)又來了，聞不得氣味重的東西，一聞就吐。
晏書錦說：“李燕南申請要見你，嚴(yán)隊(duì)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商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然而晚上的時候，晏書錦又打電話過來，說李燕南強(qiáng)烈要求要見商渺，甚至到了為此不惜自殘的地步。
商渺第二天過去看守所的時候，路上的霧氣都沒散，臨近過年，溫度也很低。
謝潯把她送到門口，商渺沒讓謝潯陪她進(jìn)去，她有預(yù)感，她和李燕南的見面或許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
李燕南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完，本來她還可以在醫(yī)院養(yǎng)傷，聽說是她自己主動要求提前出院。
但和商渺想的不一樣，
李燕南的狀態(tài)看上去和之前差別很大。
她身上雖然帶傷，整個人也頹敗低迷，但狀態(tài)卻截然相反。
沒了那種既癲狂又凄苦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寧靜。
眼神里的渾濁和虛浮也散開許多，她就那樣安靜的坐在輪椅上看著商渺。
商渺也安靜，只是看著李燕南。
半晌后，李燕南動了，她輕輕嘆了口氣，嗓音沙啞的說道：“渺渺，你心里很恨我吧？”
商渺看著她沒說話，李燕南似乎本來也沒指望她回答，她自己頓了頓說道：“你恨我是應(yīng)該的，我在醫(yī)院的時候老是做夢，一直夢到你小時候纏著我要糖吃，那時候多可愛呀。”
她一邊說著，臉上還露出些回憶的感慨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換牙齒，我不允許你吃糖，你就自己拿壓歲錢買糖，因?yàn)楹ε卤晃野l(fā)現(xiàn)，結(jié)果一個下午吃了三斤糖�！�
李燕南說著說著，眼角有淚光閃爍，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又一次看向商渺。
她說的這些，商渺都記得，或者說，關(guān)于小時候的回憶，每一件商渺都記得很清楚。
只是現(xiàn)在再被李燕南提起，商渺心里卻又覺得好像也沒什么波動。
她問李燕南：“你想說什么？”
李燕南眼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失聲痛哭，而是讓眼淚靜默掉下。
模糊的視線，慢慢讓現(xiàn)在的商渺和小時候那個依偎在她身旁的小姑娘重合起來。
李燕南心里一澀，哽咽著說道：“渺渺，是我欠你的太多，如果有機(jī)會，以后我都會還給你�！�
“我只希望，你……”李燕南話說到一半，又默默停了，嘴巴好幾次啟合，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李燕南最后說了很多，大多都是在懷念商渺小時候的事，有些事情久遠(yuǎn)的連商渺自己都記不住。
直到要離開的時候，李燕南才叫住她，這次語速比之前都要沉重許多。
她也只說了一句話：“以后你就當(dāng)我死了吧，有我這個媽，挺丟人的�！�
商渺腳步一頓，她回眸看了李燕南一眼，還是轉(zhuǎn)頭出去了。
甚至連一點(diǎn)猶豫都沒有。
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一點(diǎn)，太陽散了霧氣，溫度也更暖和。
謝潯在等她，見她出來，什么也沒問，直接開車離開。
“謝瀲訂了一家餐廳，讓我們過去吃飯�！�
商渺問，“她之前不是說要去滬市嗎？”
“去了已經(jīng)回來了�！敝x潯說又問商渺，“我聽林雅說，你過年想去春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