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盛聿眸底的冷意漸深，只是他將目光從商渺臉上移開，轉而看向周國兵。
周國兵現在也不怕，虎哥那邊的電話天天打過來，催著他還錢。
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看著盛聿，咧嘴笑了下：“盛總是吧，你這么大一個老板，也不缺那一百萬對吧？”
“再說你當年都能給我錢，現在再給點怎么了？”
“這樣，你給我一百萬，我把我閨女送給你，以后你想睡就睡，一分錢也不用花，怎么樣，這買賣一本萬利吧？”
盛聿眸子里的冷意更甚，他沒搭理周國兵，反而是對保安說，“需要我教你們怎么報警嗎？”
保安一愣，然后看了商渺一眼，就報了警。
周國兵死豬不怕開水燙，甚至有些癲狂的，“報警啊隨便報警，反正那群收高利貸的已經知道商渺的信息了，老子進去了就進去了，以后那群人要殺人放火都不關老子的事�！�
商渺心里一驚，驟然想起那天晚上，在自己家門口砸門的那群人，她顫著聲音問：“你讓我替你還高利貸？”
“老子沒錢，你不還誰還？”周國兵眼里的恨意明顯，他瞪著商渺，“讓你給老子打錢你不打，本來還他們五十萬就好了，現在他媽的要還一百五十萬，哈哈哈哈傻逼你自己還去吧！誰讓你活該！”
商渺被小葉扶著都還都站的不穩(wěn)，她往后跌撞兩步，差點摔倒。
放高利貸的能是什么好人？
哪怕她和人說了她跟周國兵沒關系又怎么樣，那些人會信？
會信的話，那天晚上也就不會開砸門了。
商渺心里的那股恐懼突然又涌了上來，半夜的砸門聲，砸窗戶的聲音，還有那些人的辱罵叫囂，以及門口用紅色油漆寫著的字。
一個本身就夜盲的人，在黑暗中感受到的恐懼比常人要多好幾倍。
這些都讓她窒息又痛苦。
周國兵還在大喊大叫著什么，商渺卻都聽不清，她現在甚至連基本的反應都給不出來。
怎么她的生活，就這么糟糕呢？
直到一道冷沉的嗓音響起，才將她從這種無邊的漩渦中拉回來，“她不給你錢，所以你來找我要？”
周國兵呸了下，“她還不起，不就該你還？”
他說的理直氣壯，商渺只能閉上眼。
盛聿眉目冷沉，他氣質冷冽，看著周國兵就像是在看一件垃圾似的，“誰給你的勇氣？”
周國兵眼里閃過一抹精光，“你不是喜歡她嗎，我都把她送給你了，你還不要？”
這隨便的語氣，就像商渺是一件物品。
“你不要也行，大不了到時候被那些人帶走賣了也一樣�！敝車惺褵o恐，“我之前還打算把我那個賠錢貨賣了，被這賤女人攔下來了，看來她倆做個伴一起黑阿三當小老婆也行�！�
“姐妹花嘛，哪個男人不喜歡玩？”
周國兵的話越說越下流，商渺臉色難看，正想推開小葉，就聽見盛聿沒什么語氣的聲音。
第210章
你
“一百五十萬？”盛聿語氣聽不出什么，只是他眸底深處的厭煩挺明顯，他神態(tài)高傲，他神態(tài)高傲的看著周國兵半晌，最后緩緩點頭，“可以，我給�！�
商渺猛的抬起頭，卻只看見盛聿微微低著頭，纖長睫毛擋住他眼里思緒，叫人看不出什么。
周國兵眼里瞬間迸發(fā)出一股喜意，他也顧不得身后還被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拉著，不停的將脖子朝著盛聿伸過去，“你說真的？你要給我一百五十萬？”
盛聿再掀起眼皮的時候，眼神冷若冰霜，他盯著周國兵那張欣喜若狂的臉，眉心鎖著一股冷氣，“要么滾，要么我通知警察�！�
周國兵來的目的也達到，他臉上的兇狠收了回去，又拿出滾刀肉的模樣，舔著臉說，“那你記得把錢打過來。”
他又看向旁邊的商渺，“算你還有點作用，以后好好伺候盛總��！”
最后一句話帶著惡意，商渺臉色難看的不行，只是她現在也沒力氣去管周國兵這個無賴，她看向盛聿，腦袋還想著那一百五十萬的事情。
這場鬧劇持續(xù)了不過十分鐘，等周國兵的身影消失以后，圍觀的人也慢慢散去。
小葉心疼的看著商渺，“商渺姐，你沒事吧？”
商渺臉色發(fā)白，看上去有幾分憔悴，她搖搖頭，“我沒事。”
小葉還想說什么，但一抬眼就對上盛聿烏沉的瞳孔，她心里一顫，明白過來什么，低低和商渺說了聲：“商渺姐，我還沒打卡，得趕緊上樓�！本妥吡恕�
不過走之前，她還是小聲補充一句，“有事給我打電話�！�
一早上的兵荒馬亂在現在停下來，商渺現在才有力氣疲憊。
只是她心里吊著的那口氣還沒緩過來，就聽見盛聿淡漠的嗓音：“你沒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我——”商渺張張嘴，卻戛然而止，她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盛聿嗤了聲，“開始是你的母親，現在是你的繼父，凌華是你家的ATM？”
“不管是高利貸還是什么，只要沒錢，就拿著你這張銀行卡過來取錢？”
他喉嚨里低笑一聲，開口的嗓音卻是由冷又沉，“商渺，我的底線不會一退再退。”
周國兵和李燕南兩次來凌華，對凌華的影響確實很大，哪怕商渺心里知道她和這兩人都沒什么關系，可在旁人眼里。他們就是一家人。
商渺低下眉，嗓音發(fā)緊，她深吸一口氣和盛聿說道，“那一百五十萬，你不該答應給他�！�
“不給？”盛聿看向商渺，眸里有默復雜情緒一閃而過，“就算你想被高利貸騷擾，凌華也不可能因為這種人被耽誤，那樣的狗皮膏藥，碰上就是晦氣。”
他說的對，周國兵那樣的人，油鹽不進，好壞都不吃，而且不要臉不要命。
商渺沉默著，她心里說不出來的滋味，苦澀又茫然，也就剩下挺直的脊背才能支撐著她不倒下去。
片刻后，她聽下自己的聲音，“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那一百五十萬�！�
“隨你�！笔㈨舱Z氣淡然。
商渺勉強扯了下嘴角，實際上臉上的肌肉已經麻木，商渺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表情，她的腦袋也很空，可她還記得一件事。
她緩緩問盛聿：“周國兵說的，你之前還給過他錢，什么時候？”
上班的人都已經回公司，周圍很安靜，也就隔著一條綠化帶的路上不時有車輛經過，盛聿頓了片刻，輕描淡寫的說道，“忘了。”
商渺麻木點頭，“想起來和我說一聲，我都還給你。”
盛聿瞳孔微微閃爍片刻，他看向商渺的臉，商渺卻已經轉身，慢慢走了。
她很瘦，衣服穿在她身上都空蕩蕩的，看著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盛聿眼眸沉了下，垂落在身旁的手指，不經意動了下，眉心也慢慢擰起。
他在樓下站了好一會才上樓，而他上樓后，商渺就打車回了家。
她現在誰也不想見，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呆著。
可剛到家門口，看著那些用紅油漆寫的到處都是的字，腦袋里的哪根筋慢慢斷裂開。
紅色油漆到處都是，幾乎將整個門，還有旁邊的墻壁都涂滿，除了正中間的還錢兩個字，還帶著無數的辱罵和詛咒，以及嚇人的恐怖圖畫。
商渺在門口慢慢蹲下，她抱著自己的腦袋，似乎想將自己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可是不行，她身體僵硬到，連呼吸都困難。
她以為自己會哭，可是伸手碰觸到臉上，卻什么都沒有。
她睫毛動了下，原來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難受。
至少，連眼淚都沒力氣掉出來了。
老舊的房門被推開，周國兵帶著滿臉得意回了破旅館。
李燕南和桃桃坐在床上，周國兵看她們一眼，將手里的塑料袋扔在桌子上，“自己過來吃�！�
李燕南看向桌上的塑料袋，里面裝著一袋子的鹵肉，她抬眼看向周國兵：“你買這些干什么？”
“我心情好！”周國兵拉開木頭板凳，往上面一坐，隨后將雙腿翹上去，他長滿橫肉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看上去反倒多了幾分猙獰。
“一百五十萬搞到了，我就知道姓盛的那里拿的到，這些有錢人都死要面子，老子稍微去鬧一下，就給了！”
周國兵隨手抓了一片肉塞進嘴里，“那個傻逼，老子以前能讓他給錢，現在能，以后也能，還想報警嚇唬我，傻蛋一個，沒腦子的蠢貨�！�
李燕南在旁邊聽著欲言又止，當年她剛和商渺關系拉近沒多久的時候，周國兵就攛掇過她找商渺拿錢。
那會她不愿意，覺得那樣太傷大女兒的心。
可后來周國兵自己來了津南一次，沒多久就拿回來十萬塊錢，問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說，只說讓她別管。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周國兵每個月都能收到一筆錢，不多野不少，但都能讓他快活一段時間。
李燕南以前一直以為是商渺給的，現在看來，應該是盛聿。
第211章
你
周國兵拿了錢以后，消停了幾天沒出現。
商渺最近心里都在想著盛聿那筆錢，周國兵和李燕南儼然是一條繩上的，她也不想再去沾惹上這兩個狗皮膏藥，所以一直沒去找他們。
而且找了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
高利貸那邊，更不可能。
“商渺姐，你怎么了，怎么這幾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曲然然的聲音響起，商渺才回過神。
她看向曲然然，“沒什么，在想一些事情�！�
“是你外公的事情嗎，應該不會有問題了，我之前問過我一個阿姨，說這種手術只要半個月之內沒有排斥情況，之后只要好好休養(yǎng)就沒什么問題。”
商渺點點頭，沒說話。
她那天在城北呆到傍晚，就回別墅這邊了。
說到底那邊還是不安全，而且現在謝潯他們所有人都在反對商渺再回到那邊住。
部門那邊見風使舵，在看到燃星和蔚藍達成合作以后，還是將合作簽給了燃星，所以謝潯他們最近都在加緊修改方案。
商渺這個非專業(yè)人員，就每天負責給他們準備后勤工作。
她今天要出來買東西，曲然然也跟著一起出來，現在手里提著東西跟在商渺旁邊，她看著商渺，試探著說道：“商渺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和老大說的，他應該能幫到你。”
“雖然他現在和謝家沒什么關系了，但是他能力挺強，不然也不能帶著我們走到今天�！�
商渺點點頭，沒拒絕她的好意，“我知道，如果我需要幫忙的話，一定會說的�！�
“其實老大挺好的，長的好看，學歷高，工資多，性格也不錯，商渺姐，你其實——”
曲然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商渺打斷，“然然�！�
曲然然一愣，聽見商渺問：“凌華的合同還沒簽署下來，對滯后影響大不大？”
商渺明顯是在轉話題，曲然然苦笑一聲，她無奈的看向商渺，“商渺姐，這幾天每次你想轉移話題，就問我這個問題�！�
商渺說：“是嗎，我只是有點擔心�！�
曲然然搖搖頭，“你就是不想聽到自己和謝潯扯上關系�！�
商渺沉默著沒接話，片刻后，她輕輕嘆了口氣，“我現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些，謝潯很好，也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拒絕，曲然然外心里替謝潯惋惜片刻。
他們這些人都和謝潯是好多年的朋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謝潯對商渺的想法，只是商渺現在顯然沒有這個心思。
再加上謝潯的媽媽，現在情況也不穩(wěn)定，他估計也不愿意連累商渺。
曲然然心里有些唏噓，真是兩個悶嘴葫蘆。
再回別墅的時候，兩人就都沒說什么，只是卻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何穗和一個打扮端莊的中年女人一起從拐角的溫泉那邊過來，看見商渺時，何穗下意識的皺眉。
傅箐則是小小的驚訝了下，她問何穗，“那個是不是盛聿的女朋友？”
何穗面露不悅：“什么女朋友？”
傅箐察覺到她的態(tài)度，笑了下：“是我說錯了，之前聽小月說，盛聿這幾年身邊人也不少，你說說你，還操心他什么，反而搞得母子關系不好�！�
何穗沉吟下，“要不是小月已經訂婚了，我還真想她給我做兒媳婦，那些小門小戶飛出來的野雞，哪里比得上小月？”
她話音落下，商渺剛好和曲然然走過來，后半句話也就落進了商渺的耳朵里。
何穗下巴抬的很高，輕蔑的看了商渺一眼�！坝行┤耍褪菦]有自知之明�！�
商渺面不改色，有了周國兵和李燕南在前，何穗這些話聽著都不痛不癢。
她甚至腳步都沒停一下。
傅箐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商渺注意到她的視線，腳步一頓，朝著傅菁微微頷首。
傅箐一愣，隨即回以一個微笑。
走遠幾步以后，傅菁問何穗，“她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死氣沉沉的？”
何穗翻了個白眼，“我怎么知道？可能家里死人了吧�！�
傅菁搖搖頭，沒說什么，她大學學的心理專業(yè)，雖然后來嫁人以后，沒有再碰過專業(yè)相關的姿勢，可是剛剛看到商渺，還是能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勁。
她看著已經不爽的何穗，只能解釋：“職業(yè)病，習慣觀察一下。”
商渺和曲然然到別墅的時候，謝潯他們還在激烈的爭執(zhí)著什么，商渺和曲然然剛把東西放進廚房，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盛聿打來的。
他聲音冷沉，但也帶著不少疲倦，“你現在來凌華一趟�！�
“有什么事？”可能是因為那天周國兵在凌華大鬧一場，商渺現在都不太愿意去凌華。
盛聿應該是感受到她的拒絕，但他也什么好態(tài)度，只說，“周國兵的事�！�
商渺把東西收拾好出了廚房，謝潯他們已經討論完正在休息，看見她出來，謝潯問：“肩膀疼不疼，要是疼的話就休息�！�
商渺嗯了聲，隨后拿起自己的包，“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謝潯已經站了起來，一副要陪她一起的模樣。
商渺掌心攥了攥，“我去打個電話，有點事情處理。”
周國兵那天去凌華慢的事情，商渺沒有告訴謝潯他們。
她潛意識的不愿意再將這事告訴給其他人。
已經夠丟臉了，她還想再保留點自尊。
果然，聽到她要打電話，謝潯就沒說什么。
商渺打車去的凌華，她直接去找盛聿。
盛聿的辦公桌上擺放著幾個文件夾，他看見商渺，臉上沒多少表情，只是隨意挑起一個文件夾扔到商渺面前：“張庭安找到的資料，你可以看看。”
商渺遲疑著翻開，半晌后，眉心越皺越緊。
文件里包含了周國兵近幾年的各種違法行為，除開借高利貸，還有賭博、嫖娼、打架斗毆、偷竊、酒駕、肇事逃逸等等一大堆。
商渺看完，抬眼看向盛聿，“你找我過來做什么？”
盛聿往桌上扔了個U盤，他嗓音淡淡，“還可以加一條勒索敲詐�！�
“商渺，你和他畢竟有關系，我起訴他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盛聿黑眸看著她，眸底情緒深深。
第212章
是
商渺睫毛輕抬，“我和他們沒關系了，你想做什么就做。”
盛聿沉眸打量著她，那雙深邃的瞳孔里似乎醞釀著某種情緒，他手里拿著U盤動了下，片刻后才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