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王醫(yī)生說完，就去外面接電話。
辦公室里頓時只剩下商渺和盛聿。
商渺低著眼，卻也能感覺到盛聿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其實沒什么好說的，畢竟盛聿大概率也是不會幫忙，她又何必再一次把自己送上去丟臉。
更何況，想起盛聿之前的要求，商渺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準備出去。
然而還沒邁出去半步，盛聿幽然寂涼的嗓音就緩緩響起：“看來你外公的安危，也并沒有那么重要�！�
他說，“商渺，你那可笑的自尊心，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xiàn)。”
商渺腳步一頓，她回頭看向盛聿，努力挺直了背直視著盛聿：“是我可笑的自尊心，還是你沒看過我的笑話？盛聿，我現(xiàn)在真的沒時間再陪你們玩這些無聊的游戲了。”
“無聊游戲？”盛聿黑眸里沒什么情緒，他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商渺：“是你自己沒有把握機會。”
商渺看著他。
她第一次覺得盛聿這么無恥。
他說的把握機會，就是讓她當個棉布娃娃似的，聽話乖巧的任由他羞辱？
商渺閉了閉眼，她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讓我怎樣，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在這種時候胡攪蠻纏？”
“你讓我搬走我搬了，你讓我離開凌華我也離開了，如果你還覺得我有什么讓你不夠滿意的，可不可以等我外公的病好了再說？”
她現(xiàn)在是真的沒有那么多精力周旋這些事，本身就已經(jīng)靠一根弦繃著了。
商渺自己都怕什么時候撐不住，這根弦也斷了。
她每晚大把的時間睡不著，神經(jīng)衰弱的已經(jīng)不堪一擊，只能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胡攪蠻纏？”盛聿瞇眼，一字一頓的重復(fù)了一遍商渺的話。
他嗤了聲，語氣不明的凝著商渺，“你也配說這種話？”
商渺掌心慢慢攥緊，她沉下臉看了盛聿片刻，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何成這幾天都會留在津南。”盛聿的語氣一如往常的平淡，也帶著他慣有的志在必得。
他盯著商渺纖弱的背影，眸子里閃過一抹異樣情緒。
指尖不經(jīng)意點了兩下，盛聿淡聲道：“商渺，你知道我耐心很差�！�
商渺現(xiàn)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著，盛聿這話就像是篤定了她一定會回去求他一樣。
她心煩意亂的回到病房，又和往常一樣，陪著外公說了一會話，才準備離開。
離開前看到護工端了一盤水果進來。
護工似乎是怕她誤會，說道：“王醫(yī)生說老爺子現(xiàn)在可以吃點普通食物了，晚上的時候還喝了一小碗粥，所以我給他準備了一點水果�！�
他將果盤遞給商渺看，“你放心，水果我都是切成最小塊，而且也都是新鮮干凈的�！�
商渺看了下確實沒什么問題。
她下樓的時候，路過王醫(yī)生辦公室，盛聿已經(jīng)不在里面。
雨勢小了很多，到別墅的時候，曲然然他們還在客廳打游戲。
沒看見謝潯，宋桀說他在書房弄設(shè)計稿。
商渺一整天事情不斷，也沒在樓下待多久就回樓上去休息了。
她這幾天睡眠質(zhì)量很差，擔心打擾到曲然然，所以自己收拾了一個小房間出來。
回到房間。她才又把手機拿出來，點開短信，看著那筆不少的錢。
過了會。
她又自己在網(wǎng)上搜索了津南的好幾個有名氣的腦科專家，雖然不如何成那么有名氣，但是看著那些履歷應(yīng)該也不會差。
商渺將這幾位醫(yī)生的資料都截圖發(fā)給了王醫(yī)生，后者回復(fù)的很快。
商渺發(fā)過去的四位醫(yī)生，有兩位正在外地參加學(xué)術(shù)會議，還有一位現(xiàn)在專心做學(xué)術(shù)，只有每周三才會去醫(yī)院坐診。
剩下的一位也是市一院的主任，前段時間被派去國外學(xué)習(xí)，可能過幾天才能回來。
“如果病人的情況穩(wěn)定，那等到曾醫(yī)生回來也可以，只是沒有突發(fā)情況。”這是王醫(yī)生的原話。
外公這幾天的狀況都很穩(wěn)定，商渺心里頓時穩(wěn)定些許。
她頓了下，下意識抬手摸向枕頭底下，想找外公以前給她求的平安符。
商渺小時候容易生病，外公就每年都去替她求一枚平安符，讓她壓在枕頭底下，說是這樣能散病痛。
這么多年，她也有了這個習(xí)慣。
然而現(xiàn)在手底下卻什么都沒有。
商渺心里一跳，突然想起，她的平安符每年都會換新的，外公說舊的得拿回去給菩薩還愿。
而今年外公給她平安符的那陣，她正因為公司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好像當時拿到平安符以后，沒來得及放回家，就被叫回公司加班。
商渺眼眸微沉。
但也沒辦法，她只能給小葉打電話，簡單說了下事情的緣由，讓小葉明天去公司的時候幫她找一下東西。
然而小葉卻生無可戀的說，“我現(xiàn)在幫你找吧，我還在公司呢�！�
“怎么這么晚了還在公司？”
小葉趁機告狀，“商渺姐你不知道，宋音音又回秘書處了，她前幾天不是成天的待在總裁辦公室嗎，結(jié)果今天又回來了�！�
“一回來就把一份文件弄錯了，現(xiàn)在我們都陪著她改呢。”
商渺聽著宋音音的事沒多大興趣，只又叮囑了小葉幫忙找東西以后，就結(jié)束了通話。
商渺這一晚到天亮，中途迷迷糊糊又醒了幾次。
直到清晨被電話鈴聲徹底吵醒。
她摸索到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是王醫(yī)生，商渺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第166章
追
“病人早上出現(xiàn)了抽搐現(xiàn)象，家屬最好來一趟醫(yī)院�！�
王醫(yī)生的話一說完，商渺本來還有些昏沉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她又追問了情況，在確認了外公已經(jīng)被及時搶救過來以后，才迅速的收拾好自己出了門。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雨，開門的時候都還有點冷。
商渺一路匆匆到了醫(yī)院，王醫(yī)生昨晚值班，現(xiàn)在還在外公的病房。
商渺將目光看向床上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老人，唇角抿了下，神色沉沉。
王醫(yī)生檢查完，才將商渺和護工都叫了出去，“病人會突發(fā)抽搐，是因為情緒的激動還有被嗆住了氣管，這情況很危險，不能再有下次了�！�
護工怕商渺怪到自己頭上，連忙解釋：“昨天王醫(yī)生和我說了可以讓病人吃點普通食物我才喂的，而且我很小心，也都很仔細，昨晚都沒什么問題。”
“那為什么會這樣？”商渺語氣并不算好，她聽到外公出事時心里的慌張，現(xiàn)在都還沒平復(fù)下去。
她花錢請人照顧外公，并不是為了讓外公的病情加重。
護工聽她語氣發(fā)沉，一時之間更慌，醫(yī)院里的護工要是把病人照顧出了問題，不僅要賠償，還有可能被告。
其實按照老爺子的狀況，并沒有多少護工愿意接手，畢竟萬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家屬又不講理一些，那誰都惹不起。
但是商渺給的錢多，所以他才愿意。
“老爺子早上五點多的時候突然醒了，我聽了半天聽到他說自己餓，本來想兌點營養(yǎng)粉，但是老爺子不愿意，想喝點玉米糊。”
“然后隔壁病房的護工過來找我借東西，我拿了東西過來，他就開始抽搐起來�！�
商渺直覺，她冷靜的眸光看向護工，“你們說了什么？”
“她問我怎么沒看見過老爺子的兒女過來，我說應(yīng)該在忙�！�
商渺明白了，護工這無意間的一句話，讓外公想到了李燕南，所以情緒激動起來。
王醫(yī)生離開之前，擰著眉心和她說道，“曾醫(yī)生那邊的學(xué)術(shù)會議，昨晚臨時通知，因為那邊的山火原因，所以得后推一周�！�
商渺抬眼看向他。
“如果你有其他認識的醫(yī)生，你可以試著聯(lián)系一下，有備無患�！�
王醫(yī)生提醒了一句就離開了。
商渺心里低沉，她現(xiàn)在能在津南聯(lián)系到的好的腦科專家除了何成，還能有誰？
可是要找何成，就得找盛聿。
商渺嘴唇抿著，長睫擋住所有思緒，不愿讓人看見。
她離開前，又將那位護工叫出來仔細叮囑了一番。
不是她不想辭退，只是外公已經(jīng)習(xí)慣他的照顧，而且外公內(nèi)心敏感，要是看到換了人，說不定又會想起李燕南。
商渺在醫(yī)院里安頓好一切，才出了醫(yī)院。
她剛剛就和小葉打了電話，說要去公司拿東西。
只是她到凌華的時候，還沒到下班時間，商渺在停車場等著小葉下來。
然而她等了好一會，卻接到小葉的電話，“商渺姐，臨時有個重要會議，我下不來，東西都放在你辦公桌上的，你自己上來拿一下可以嗎？”
秘書處經(jīng)常有加班，這一點商渺清楚。
凌華用的是面部識別系統(tǒng)，估計是公司還沒來得及更改，所以商渺上去的很通暢。
秘書處沒幾個人，她座位上放著一個箱子。
“商渺姐？”宋音音吃驚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商渺回眸。
宋音音臉上的驚訝還沒散下去，她上下打量著商渺，似乎有些難以理解：“商渺姐，你不是已經(jīng)辭職了嗎，怎么又來了？”
商渺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回來拿東西�！�
商渺擰了下眉心，小葉不是說他們要開會嗎，宋音音怎么沒去？
她對宋音音身上的那股表演勁兒，實在沒興趣多奉陪。
商渺拿了東西正要離開，宋音音卻主動跟了上來，她看著商渺抱著的箱子，笑的人畜無害。
“原來這些東西是商渺姐的，上午我看見葉秘書在收拾，還以為是她的呢�！�
“畢竟昨天才發(fā)了員工福利，商渺姐也知道，公司的福利一直很好，我都還有很多沒拿回去�！�
商渺冷眼看著她，宋音音這話就像是在說，商渺特意回來拿凌華的東西一樣。
商渺心里膈應(yīng)。
她冷著嗓音開口，“你和盛聿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沒有帶你見過世面嗎，凌華發(fā)點季度福利，也能被你夸成這樣？”
她本來就比宋音音高出一些，這樣垂著眼眸，輕嘲的語氣，讓宋音音覺得很難看。
她臉色白了下，正想開口，就又聽見商渺說：“別在我面前裝了，你在我面前裝成影后，也沒什么獎勵。”
“你不累我看著都累�！�
宋音音看著商渺的背影，臉上原本僵住的笑容一下子垮了。
她從第一眼看到商渺就不喜歡，果然，到現(xiàn)在也喜歡不起來。
而商渺，抱著箱子出了辦公室，將東西放回車上。
她看著凌華的大樓許久，才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那邊一直沒接。
商渺也不放棄，這個掛斷又打了一個。
又持續(xù)響鈴幾十秒，電話才被接通。
商渺呼吸一窒，她右手的指甲在掌心上狠狠掐了下才啞著嗓子開口，“盛聿，我想和你聊聊�！�
那邊沉默著，一直沒說話。
直到片刻后，盛聿低沉散漫的嗓音才響起，他語氣諷刺：“商渺，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商渺坐在駕駛座，盯著對面的廣告牌，聲音壓的很低：“你之前的要求還作數(shù)嗎？”
“你說，只要我——”
“只要我讓你滿意，你就會幫我。”
商渺實在說不出取悅兩個字，她每句話都說的很慢，像是在和自己做抗爭似的。
然而，盛聿聽到她的話，卻沒多大反應(yīng)，他意味不明的嗤了聲：“商渺，你是對你有誤解，還是對我有誤解？”
“你以為我憑什么，還要再給你這個機會？”
商渺的手捏著手機，握的很緊。
她慢慢低下頭，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聲音沙啞的不像話：“那盛聿，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還想讓我怎么做？”
“我什么都會答應(yīng)的，盛聿，只要你幫我�！�
商渺的語氣很輕，像是疲憊到了極點。
她也是真的，快要被壓到喘不過氣了。
第167章
來
李燕南的事，外公的事，還有工作以及盛聿宋音音，真的太多事情讓商渺被壓到快要崩潰。
可她現(xiàn)在連崩潰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她本就孤身一人，如果倒下了，又有誰來拉她一把嗎？
不會的。
不會有任何人。
她只有她自己。
商渺纖細的手指握著方向盤，她聽著電話那端，男人冷漠淡然的嗓音，“商渺，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
胸口像是被人灌進了一盆海水，漲的生疼。
但下一秒，冰冷的電波又將盛聿沒什么感情的話語傳遞過來，“給你五分鐘上樓�！�
他說完這句話以后，通話就徹底結(jié)束，只剩下一聲忙音。
商渺垂目看向放在旁邊的箱子，外公給的護身符就放在最上面。
商渺還有外公的字跡寫著一個渺字。
商渺的名字是外公取得，外公說渺字有深遠遼闊之意。
可外婆當時卻很反對，說渺小虛無，不是個好字。
商渺上樓的時候，正好碰上大部隊下班，好幾個人和她打招呼。
宋音音也在其中，看著她欲言又止。
商渺當沒看見，直接往盛聿的辦公室走去。
她跨出電梯的時候，聽到宋音音的一句：“公司的安保是不是應(yīng)該加強了，好像什么人都可以進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