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怕是吃不上!我倆得出去一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凡果俯身低頭去看陶淮南的臉,指著他的眼睛,問,“你哭過?眼睛怎么紅紅的?”
不等陶淮南說話,凡果又問:“遲哥又惹你了?給你整哭了?”
陶淮南搖頭笑道:“沒有!”
“沒有為什么擦臉?”凡果看向遲騁,“遲哥你可有點哥樣兒吧!”
遲騁拇指在陶淮南嘴角上揉了下,去洗毛巾了。
凡果趁他去洗手間的工夫,湊近了跟陶淮南親近地說話:“這次能待幾天?我?guī)愠鋈ネ鎯喊桑俊?br />
陶淮南說:“后天我就得回去了。”
凡果說:“那明天我?guī)愠鋈マD轉?帶你去吃東西�!�
這距離有點近,陶淮南往后滑滑椅子,剛干了點壞事總還是有點說不清的心虛,說“好啊”。
遲騁從洗手間出來,把凡果撥到一邊,跟陶淮南說:“我應該去不了太久,你在這兒等我?”
陶淮南說“好”,讓他倆快去。
凡果衣服還沒換,剛才就是過來報個信兒,催遲騁起床。
他走了遲騁跟陶淮南說:“你上去睡會兒�!�
“我一會兒自己上去,不用管我啦�!碧栈茨洗炅舜昴�,說。
“疼不疼?”遲騁低頭問。
“什么疼不疼?”陶淮南問。
遲騁手指點了點他喉嚨處,說:“這兒�!�
陶淮南明白之后臉瞬間熱了:“也……還行。”
遲騁笑了下,說:“上去吧�!�
陶淮南去了次洗手間,遲騁看著他上去了,放了瓶水在床頭,手機也遞了上去:“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別自己下來�!�
陶淮南一一答應了,遲騁才出門走了。
上午還在學校上課,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遲騁宿舍了。一天下來陶淮南確實有點累,何況剛剛還被遲騁弄出來一次,這會兒躺在遲騁床上放松下來,也真困了。
遲騁枕頭上有他洗發(fā)水的味道,很好聞。
陶淮南舒服地閉上眼睛,打了個盹兒。
遲騁一個小時出頭回來的,凡果還沒回來,他自己先走的。
他回來時陶淮南還沒醒,側躺著睡得很乖。聽見開門的聲音睜了下眼睛,遲騁說:“我。”
陶淮南從床邊伸手下來,遲騁碰了碰他的手背,說:“別睡了,帶你出去吃飯�!�
“嗯�!碧栈茨下卣A讼卵劬�,還沒徹底清醒。
遲騁拍了拍他枕頭邊,說:“起來了�!�
“好的。”
遲騁每次叫他陶淮南都答應得可好了,也不說不起,但就是躺著不動。
遲騁在底下收拾東西,把要換的衣服內褲和充電器都裝書包里,都收拾好了一抬頭發(fā)現(xiàn)陶淮南還沒起。
“又睡著了?”遲騁站旁邊問他。
陶淮南睜著眼睛,說“沒有”。
“沒有起來啊,”遲騁伸手摸了把他的臉,“賴什么呢?”
陶淮南下巴掩進被子里,說:“你床上香。”
“胡扯,”遲騁掀開被子,“趕緊的�!�
陶淮南最后還是被遲騁抱下來的,托著腿一攔,再往地上一放。
“小哥�!碧栈茨辖兴�。
“說�!�
陶淮南故意在他耳邊問:“去開房嗎?”
遲騁把陶淮南喝豆?jié){的杯子拿去刷了,出來邊控水邊說:“去吃飯,開什么房。”
陶淮南問:“不開房我睡哪兒?”
“不知道�!边t騁說。
下午那會兒明明不是這么說的,陶淮南哭笑不得,邊穿外套邊自己嘟囔:“這還帶翻臉就不認人的……”
遲騁背上他的包,手上還拎著陶淮南的書包,開門走了,陶淮南在后頭跟著。
有熟人上樓碰見遲騁,打了個招呼。陶淮南沒繼續(xù)敲盲杖,握在手里像個正常人一樣走路。遲騁回頭看他一眼,對方問:“你朋友?”
遲騁說:“我弟。”
陶淮南跟他保持了三五步距離,遲騁朝他伸手:“過來�!�
陶淮南走過來,遲騁牽住他手,一起下樓走了。
第121章
陶淮南被遲騁牽著穿過學校,
路上又遇見了幾次熟人,都打了招呼。
走到?jīng)]人的一條小路,遲騁牽著他的手,
慢慢走過去,
問陶淮南:“你躲什么?”
陶淮南說沒躲。
“沒躲離那么遠干什么�!边t騁說。
他說的是在宿舍樓里陶淮南有意走他后面,
甚至盲杖也不用了。
陶淮南晃晃他們牽著的手:“哪遠了?這不挺近么?”
“剛才。”
陶淮南想了想,這才明白遲騁說的什么,茫然地說:“沒躲,就正常走的�!�
遲騁看他一眼,
過會兒說:“腦子里別想亂七八糟的�!�
“沒想!”陶淮南笑著說,“那不是敲敲點點的不好看么�!�
“你管什么好看不好看,
”遲騁皺了下眉,
“在家怎么不嫌不好看�!�
“不好看給你丟人,”陶淮南勾勾遲騁手指,“遲哥畢竟那么酷的,
對、對……小弟要是丑兮兮的不像樣。”
陶淮南每次說起“對象”都卡殼,吭吭哧哧地最后還是換了個詞。
遲騁表情還是兇的,話也不說了,就一直牽著陶淮南往外面走。
陶淮南從小就注意自己的儀態(tài),也是哥哥們教得好,
以前不拿盲杖的時候看不出是個盲人�,F(xiàn)在盡管貼了個盲杖的簽,可還是挺注意這些。平時面對著陌生人尚且注意,
何況在遲騁學校。
最耀眼的那些人都在這兒,他們那么優(yōu)秀。
可陶淮南倒也絕不是自卑,
自信這方面向來拿捏得穩(wěn)穩(wěn)的,
咱小陶醫(yī)生長相氣質都有,什么都不差。
遲騁一直兇到吃飯,
打小他就跟陶淮南那些彎彎繞繞的想法通不上電,現(xiàn)在也明顯不喜歡。
吃飯時本來兩人面對面坐的,一人一條長沙發(fā)椅。后來陶淮南笑嘻嘻地挪到遲騁那邊去,遲騁不給他讓地方陶淮南就硬擠著搭個邊,遲騁后來還是往里挪了,陶淮南于是挨著他擠著一條沙發(fā)坐,親親近近一塊兒吃飯。
左手時不時碰碰遲騁胳膊,稀罕地摸摸小臂摸摸手腕。
遲騁讓他好好吃飯。
“好好吃著呢,”陶淮南說,“快吃飽了�!�
他這么貼著黏糊人,遲騁也兇不起來了,只嫌他煩人。
“再不躲了,”陶淮南下巴搭在遲騁肩膀上,瞇著眼睛說,“再碰著你熟人我就摟你胳膊�!�
“起開,”遲騁也不看他,用胳膊肘推推他,“我吃不吃飯了�!�
陶淮南放開他,胳膊撐著下巴拄在桌邊,說:“你吃你吃。”
吃好了飯終于能開房了,陶淮南心心念念的環(huán)節(jié)可算到了。
前臺小姑娘看著他們牽手進來的,也看見了陶淮南手里的盲杖,如常地問:“雙人房還是大床房?”
陶淮南馬上輕輕扯了扯遲騁的衣服下擺,聽見遲騁說:“大床�!�
前臺客氣地說:“好的,您稍等�!�
陶淮南心滿意足地在旁邊等,直到遲騁拿了卡,帶著他上了樓。
遲騁之前在宿舍說的話陶淮南到這會兒還惦記著呢,開房,上床。
遲騁開門插了卡,把陶淮南書包摘下來放在一邊。陶淮南外套一脫,再次往遲騁身上一撲,遲騁沒防備,慌亂地被他砸了過來。
“我想你抱我,”陶淮南摟著遲騁說,“托起來那么抱�!�
遲騁這會兒表情很平和,眼里甚至帶著柔軟笑意,身上外套還沒脫,可也順了他的意,微俯身,兜著陶淮南屁股把他抱了起來。
陶淮南配合地往上竄了一下,胳膊環(huán)上遲騁脖子,笑著問:“我是不是比以前沉了?”
遲騁抱著他朝房間里面走:“不沉�!�
陶淮南被遲騁放在床上,遲騁轉身去脫外套了,陶淮南自己又爬了起來,脫衣服要洗澡。遲騁把他脫下來的衣服收起來放在一邊,陶淮南自己摸著墻去洗了。
遲騁給手機充電,剛插上線手機就響了,是哥的視頻,遲騁接了。
“哥�!币曨l接通,遲騁叫了聲。
陶曉東沒心沒肺在那邊還問呢:“崽兒呢?”
遲騁往浴室方向側了側下巴:“洗澡去了�!�
“今天嚇你一跳吧?”陶曉東哈哈樂著,歪靠在沙發(fā)上問,“一開門煩人精又來了。”
他不說這個遲騁還得問他,這還自己往上提,遲騁看著他:“哥你咋想的?”
“��?”陶曉東邊吃水果邊閑聊,“什么咋想的?”
“你還真讓他自己跑北京?”遲騁簡直不能理解,“他瞎鬧你就讓?”
陶曉東不是很在意地“嗨”了聲:“有什么的,他都那么大了。”
兩個哥哥在這件事情上觀念不合,遲騁跟他說下次別讓陶淮南來了,曉東搖頭晃腦地說:“我可不管,孩子想去我也攔不住啊�!�
陶淮南一個澡洗了老半天,出來時遲騁視頻都已經(jīng)掛了。
“剛才跟哥視頻啦?”陶淮南只穿了條內褲,光溜溜地鉆進被窩,用被子把自己圍起來。
遲騁看他好玩兒,摸了把他的臉,叫“陶淮南”。
“哎,在。”陶淮南咬咬他的手,應道。
“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兒心�!边t騁站在他旁邊說。
陶淮南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抱住遲騁,仰著臉說:“能�!�
“你就會答應�!边t騁捏捏他的臉。
陶淮南鼻尖在遲騁肚子上若有似無地頂頂,說得挺認真:“你想我了,我就想讓你想我的時候就能看見我。”
遲騁沒說話,看著陶淮南的眉眼,燈光下面,陶淮南整個人都罩上了一層暖洋洋的顏色。遲騁伸手在他臉前擋了一下光,遮出了一層陰影。
“沒想你�!边t騁說。
陶淮南溫和笑著,點頭說“好的”:“是我想你了�!�
陶淮南會做的所有親蜜事都是遲騁教的,或者說是兩個小狗當時一起摸索出來的。
他們對彼此身體的熟悉甚至超過自己,對方喜歡什么都清楚。
陶淮南的手機在床上硌了他后背,然而他們都無暇顧及。
遲騁今天一直溫柔,連咬人都不疼。
“我包里有,”陶淮南輕輕地遄著氣,話音里帶著壓不住的晴欲,“我?guī)Я恕!?br />
“嗯,”遲騁咬著陶淮南薄薄地耳陲,低聲道,“今天不讓你疼。”
陶淮南閉著眼,手機在后背底下硌得他有點分神。
遲騁去身去拿東西,陶淮南手背過去把手機撥到一邊。
遲騁拿完東西回來,他們再次吻到一起,呼汲交錯間,陶淮南被遲騁抬高了崾,給他墊了個枕頭。
不知道誰的手肘或胳膊掃到了,可憐的手機被一碰再碰,堪堪留在床邊,再碰一下就要掉了。
遲騁伸手攔了一把,把要掉的手機扔在床頭。他手上濕滑,屏幕上沾了掖體,亂七八糟的后臺程序錯亂地打開了。
陶淮南攥著遲騁的胳搏,閉著眼說:“好了……你來�!�
遲騁低頭去和他親吻,含著嘴唇,低低地叫了聲:“陶淮南。”
“陶淮南――”
另一道屬于遲騁的聲音突兀地從旁邊響了起來,跟遲騁現(xiàn)在的這聲“陶淮南”纏混在一起。
兩個人具是一愣,遲騁胳膊拄著床,挑了下眉。
“……我疼。”
陶淮南剛才還沒反應過來,腦子已經(jīng)空了,沒第一時間想到那聲音是哪來的�,F(xiàn)在聽見這句完整的話,陶淮南眉心一跳,猛地睜開眼睛。
遲騁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只回頭看了眼床頭上放的手機。
陶淮南手機上音頻是自動循環(huán)播放的,一遍放完又是一遍。
翻身的摩擦聲停,遲騁艱難地開口,嗓子啞得快要聽不清,像挽留,像示弱,難過到極致說出的一句:“陶淮南……我疼。”
音頻結束,又是一遍。
遲騁的胳膊還拄在陶淮南的臉側,兩個人都沒動。
陶淮南眼睛無措地睜著,在遲騁胳膊圍出的方寸之間,輕輕地呼吸著。
后來是遲騁先起了身,一條腿站直,另一條腿膝蓋點在床邊,拿起陶淮南手機,把所有后臺程序都關了。
陶淮南從前就這樣,打開過的程序都不記得關。
音頻停了,剛才房間里的旖旎氣氛也被這條痛苦的錄音給叫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