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想讓你愛我純粹一些,”陶淮南低聲說,“恨也純粹一些。”
感情里一旦帶上了復(fù)雜的附加情緒,愛恨就都不純粹了。愛里夾著后悔,恨里裹著心疼。
“想多了,陶淮南�!边t騁在他身后開了口,“沒想原諒你�!�
“那我還繼續(xù)哄你,”陶淮南回頭貼貼他,誠懇地說,“讓你相信我。”
他們嘴唇碰在一起,接了個安安靜靜的吻。
“在這之后的很長時間我可能都只想弄死你,”遲騁說,“你膽子太大了�!�
陶淮南點點頭,說我長記性了。
遲騁轉(zhuǎn)開頭,看向窗戶外面。窗戶最下面結(jié)了層霜,看著很冷。
陶淮南坐了會兒,又有些困了。他倚在遲騁身上,和著遲騁的呼吸,慢慢地睡著了。
倆孩子一走好幾天沒回來,陶曉東時不時打個電話溜一溜,問問上哪兒了,什么時候回來。
陶淮南前面兩天都是啞著小嗓子敷衍,說哎別問別問。
后面嗓子不那么啞了,可也還是不回家,問就說明后天回。
陶曉東問:“你倆是把你哥扔了��?上哪兒玩了不領(lǐng)著我?”
“沒玩兒!”陶淮南裹著遲騁的外套,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陪著,遲騁在給他做糖葫蘆,滿屋子飄的都是熬糖的味兒。
“你倆回房子了?”陶曉東問。
陶淮南倒也不撒謊,承認說:“是在這兒�!�
曉東其實早猜著了,他倆還能上哪兒,只不過沒說出來�,F(xiàn)在故意逗他,問:“那我跟湯哥也過去轉(zhuǎn)一圈?”
“可別來,”陶淮南下意識摸摸自己脖子和下巴,“你倆忙著吧,我們等會兒要出去。”
曉東笑著問:“那明天?明天我倆去?”
“明天我倆回去了!”陶淮南馬上說。
曉東就是使壞,在那邊“哈哈”樂個沒完,樂完說:“行了你倆待著吧�!�
陶淮南掛了電話,把手機攥在手里縮回外套里頭,問遲騁:“小哥弄好了沒?”
“沒�!边t騁站在灶前,一只手拿著筷子攪糖,另外一只揣在褲兜里。
“嘗嘗?”陶淮南往前挪挪小凳子,做到遲騁腿邊去,“嘗一口。”
遲騁把筷子往他嘴邊遞了遞,陶淮南張嘴含住了嗦一口,說:“甜�!�
遲騁轉(zhuǎn)回去接著攪糖:“糖還能不甜?”
“還有點香�!碧栈茨习杨^往遲騁腿上一靠,像一只討好的小貓。
遲騁伸手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發(fā)。
陶淮南已經(jīng)一周沒回哥那兒了,倒也不是不想回,實在是回不去。孩子搞得有點慘,看著嚇人,不知道的以為這是怎么了。曉東就算再不管事再慣著他們,看見陶淮南這樣那肯定不行,平時不管不代表當哥的真沒長心。
而且遲騁之前咬出來的曉東已經(jīng)看見過了,這次比從前更是加倍的,真看見了倆哥猜也該猜出是怎么回事兒了。陶淮南希望兩個哥哥知道他們的事是他親口告訴的,而不是通過這種事看出來的。何況次次都搞成這樣,哥哥們該以為遲騁有什么不好的癖好了,陶淮南不想他被誤會。
小哥明明就很溫柔。
所以陶淮南這幾天都是醫(yī)院有事兒就去裹得嚴嚴實實地去一趟,要是沒事他就不出門了。好在下巴上的快好了,現(xiàn)在看著泛青泛黃,搭上嘴唇上的傷口就顯得很慘,哪怕下巴或者嘴上的好了一處陶淮南都能回哥那兒了。
“咋整,回不去家了。”晚上,陶淮南抱著個小盆,吃遲騁給他沾的糖葫蘆。山楂沒幾個,橘子蜜棗多一些,都裹了焦糖粘了芝麻,陶淮南拿勺吃。
遲騁又看看他的下巴和嘴角,問:“還疼不疼了?”
“不疼,沒有感覺�!碧栈茨险f。
真不疼就不舔了,陶淮南這幾天總是下意識舔嘴上那處傷,這就還是覺得疼。遲騁低頭在他嘴邊那處親了親,陶淮南沒想到他能突然親,還愣了下。
愣完笑著問:“是不是甜?”
就親一下能有什么甜味兒,但是離近了確實能聞到那股焦糖和芝麻的香甜氣。遲騁刮刮他的臉,沒說話。
陶淮南又過去補了一口,瞇著眼睛舌尖往遲騁唇縫一掃,遲騁輕輕咬住,含了一下。
遲騁嘴上說著不原諒,可這些天他們經(jīng)常這樣短短地親吻,也時常擁抱在一起,就像一對尋常的戀人。
晚上睡覺時他也會把陶淮南摟得很緊,有時陶淮南甚至?xí)凰母觳怖招眩t騁在睡著時總是抱著他。
這晚陶淮南又一次醒過來,遲騁的胳膊像是要把他腰折斷了。陶淮南伸手去摸,遲騁把頭埋在陶淮南胸前,上半身微微弓著,是一個縮起來的姿勢。
“小哥……”陶淮南手放在他頭上,揉著遲騁短短的頭發(fā),用指腹輕抓他的頭皮,“小哥。”
遲騁沒醒過來,陶淮南親親他頭頂,被遲騁勒著也不掙,只一下下地輕撫他后背。
陶淮南把被子扯開一點,怕遲騁臉埋在被子里悶。遲騁在他不斷的拍撫之下慢慢松了力道,胳膊沒勒得那么緊了。
陶淮南手貼在他后背上,輕聲哄著:“好好睡吧。”
遲騁在睡夢中把臉又往陶淮南身上貼了貼,他鼻梁很挺,鼻子也很硬,陶淮南能感覺到遲騁的鼻子頂著他的骨頭。
潘小卓在這些天里就要約陶淮南出來,陶淮南說沒空。潘小卓以為他生氣了,不停地在微信上給陶淮南發(fā)小紅包。
陶淮南沒領(lǐng),只問:有錢了哈?
潘小卓:沒有!
陶淮南:沒有你發(fā)這么多紅包?
潘小卓:都是六塊八塊的,這種我還是可以的!
陶淮南:不收。
潘小卓:收吧!你出來我請你吃飯好嗎?
陶淮南:不去。
潘小卓:不是真的想瞞你,我就是不好意思說……而且也沒好上多長時間,我想告訴你來著,就是不知道怎么開這個口。
潘小卓很認真地在解釋,其實陶淮南就是逗他,在這邊笑著問遲騁:“凱哥跟小卓的事你之前知道嗎?”
遲騁說不知道。
“小卓我一直知道他不喜歡女孩子,能看出來,不過我也沒問過他。”陶淮南身上圍著個毯子,坐在床上說,“凱哥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倆我真的聯(lián)系不到一起�!�
遲騁在工作,分不開神搭理他。
潘小卓還在微信上發(fā)消息:別不理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不愿意跟你說。我社交不行,你知道的。
陶淮南:你跟我還社交上了?
潘小卓:沒有!不是這個意思!
陶淮南盤腿在床上使壞逗小卓,遲騁在旁邊的桌前工作。一時間現(xiàn)在的他們和高中時重疊了起來,那會兒就經(jīng)常是遲騁坐在桌前學(xué)習(xí),陶淮南在床上玩手機。
手機嗡嗡嗡地震動,陶淮南一直在和潘小卓說話。
過會兒那邊再發(fā)來消息,是一條語音。
陶淮南點開,聽見石凱在那邊笑著說:“行了淮南,給凱哥個面子,孩子喪得快哭了都,凱哥請吃飯行不?”
“你聽見了嗎?”陶淮南往前挪挪地方,離遲騁更近了點,手搭著桌子邊問遲騁,“小哥你聽沒聽見,凱哥幫說話!”
遲騁看了一眼陶淮南的手,手指上還有沒消干凈的壓印,白皙的細長手指,指關(guān)節(jié)邊染著一點青。遲騁看了兩秒,把他的手抓起來放在嘴邊,在食指邊又咬了一口。
陶淮南老老實實地讓咬,跟沒這回事一樣,還在問:“凱哥幫他求情,你說我原諒不原諒?”
遲騁咬完把他手放回去,接著干活。
陶淮南低頭發(fā)語音:“潘小卓你搬凱哥出來壓我!”
潘小卓:沒有沒有!
石凱用自己手機發(fā)了條語音:“給個面子,凱哥拿好東西跟你換�!�
陶淮南一聽,馬上問:“什么好東西?”
石凱說:“我這兒有遲哥視頻。”
陶淮南想了想說:“不換�!�
石凱:“這都不換?不帶反悔的?”
陶淮南說得倒挺堅定:“不反悔�!�
他和遲騁之間都已經(jīng)到這步了,陶淮南不用再靠其他的確認什么,遲騁親口說過的那些話比什么都來得重。
陶淮南下巴墊在胳膊上,趴在桌邊,安靜地聽遲騁工作。
遲騁看看他,問:“不聊了?”
陶淮南搖搖頭說:“不了�!�
遲騁就又不管他了。
陶淮南趴了會兒,突然扯開了被子,下了床。
遲騁以為他去廁所,結(jié)果陶淮南就只是站在他旁邊,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了?”遲騁問。
陶淮南手指搭在遲騁椅背上,輕聲問:“我能……坐嗎?”
遲騁先是沒聽明白,然后才頓了下。陶淮南有點緊張,慢慢眨了眨眼睛。
遲騁腳點地,椅子往后挪了些,跟桌子之間容了個空,胳膊也從鍵盤上拿開了。
陶淮南抿著唇,邁腿跨了上去,小心地坐在遲騁身上,下巴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遲騁抱著他往前挪了挪,又回了電腦前。
“擋你嗎?”陶淮南小聲問。
遲騁左手在他背上捋了一把,沉聲說:“沒事兒�!�
兩個成年人這樣坐在一把椅子上會有點擠,可他們像是早就習(xí)慣了。
陶淮南閉著眼睛,現(xiàn)在的姿勢讓他不想動,只想一直坐在遲騁身上。遲騁問:“冷不冷?”
“不冷,”陶淮南趴在他肩膀上,“如果腿麻了就告訴我�!�
遲騁側(cè)過頭,用嘴唇叼了叼他的耳垂。陶淮南喉結(jié)上下滑動,無聲地貼了貼遲騁的脖子。
等徹底能出門見人已經(jīng)又是兩天以后了,嘴唇上的痂掉了,下巴只剩下淺淺的黃,看起來像是吃東西蹭臟了。
陶淮南上午回家換了身衣服,下午要去醫(yī)院。家里兩個哥哥都上班走了,陶淮南回來還拎了一大盒昨天遲騁新給做的糖葫蘆,一回來就放進冰箱里。
“晚上曉東就都得給我吃了�!碧栈茨线吤撘路呎f。
遲騁也在換衣服,他也得出門。
“他和湯哥一人一口,一個橘子瓣兒都不能給我留�!碧栈茨咸咨厦拢弊訂栠t騁,“小哥還有印兒嗎?我用換個高領(lǐng)的嗎?”
遲騁看了一眼,說不用。
“今天醫(yī)院開會,我得嚴肅點兒……”陶淮南還有點不太放心,因為上次的事兒總怕遲騁不說實話,左右轉(zhuǎn)轉(zhuǎn)頭,“耳朵后面呢?有嗎?”
遲騁說沒有。
陶淮南這才安心了,之后又說:“那下次再弄點兒�!�
遲騁彈了他腦門一下,說:“沒下次了�!�
陶淮南嚇了一跳,馬上捉住他的手:“怎么沒有了?為什么?”
遲騁臉上看著冷冷淡淡的:“不為什么。”
陶淮南搖頭,驚訝地問:“再不跟我做了?”
遲騁沒出聲,陶淮南不能接受,討好地晃晃手:“……別吧�!�
其實陶淮南知道遲騁就是逗他,他就是想哄�;位胃觳灿H親臉,咕咕噥噥地說著不害臊的話,直到遲騁在他腰上拍了拍,說:“起開�!�
陶淮南笑笑,歪歪頭在遲騁喉結(jié)上一咬,然后才放開了手。
第115章
陶淮南下午去醫(yī)院,
遲騁要出門談點事。倆人各走各的,走前陶淮南問遲騁去哪兒,遲騁說了個位置,
陶淮南又問:“得到幾點呢?”
“還不知道�!�
陶淮南想了想說:“那如果我先下班了我去接你�!�
遲騁看他一眼:“不用你接。”
“咋不用?”陶淮南說話之前眼睛往遲騁那邊轉(zhuǎn)了一下,
明明都看不見卻也眼珠滴流轉(zhuǎn),
不知道打的什么歪心思。
“別折騰�!边t騁說。
“那別人都有人接……”陶淮南小聲哼哼著說話,說得一點也不硬氣,“你不也得有么?”
“誰有人接了?”遲騁鞋都換完了,站門口等他。
陶淮南慢慢悠悠穿外套,
穿上一只袖子:“凱哥喝多了小卓還接呢……有對……對……”
他話說得吭吭哧哧,遲騁也不催,
往旁邊玄關(guān)柜上一倚,
等著他說。
“……象……的……”陶淮南把另一邊袖子也套上,“不都得……有人接……啊?”
一直到他把這句磕巴的話說完,遲騁才平靜地看著他問:“你是我對象?”
陶淮南繼續(xù)慢慢地拉著拉鏈,
抬了抬頭:“我……不是啊?”
“和好了?”遲騁手垂著,食指上套著他的鑰匙串,其他手指輕輕敲了敲上面的鑰匙,叮叮當當響,“你不說不用原諒么?”
“對……不用原諒,
”陶淮南把拉鏈一直拉到頭,頂著鼻子尖,
嘴悶在里面說,“沒和好不也能當對……對……”
“別對了,
”遲騁開了門,
“走了�!�
陶淮南拿上盲杖,跟在遲騁后面出來,
聲音悶在衣服里:“都做那個了……”
遲騁不理他,關(guān)上門按了電梯,陶淮南握上他的手:“我就想接你�!�
“我不用你接�!边t騁還是無動于衷。
一直到倆人分開之前,陶淮南叫的車都快到了,才又問遲騁:“那小狗接行么?”
大眼睛睜得圓溜溜,人在冷的時候會流眼淚,所以眼睛看起來水汪汪的。陶淮南朝著遲騁的方向熱切地看著。
遲騁看了他幾秒,突然兩只手抬起來隔著帽子扣上陶淮南兩邊臉,把他臉托起來,在他嘴上用力親了一口。
這次可真不是咬,嘬出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