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遲苦真沒那么脆弱,不疼不癢的他都不當(dāng)回事,除了發(fā)燒渾身有點難受以外他都沒感覺。他蓋好了眼睛一閉,跟陶淮南說:“睡覺�!�
“睡吧�!碧栈茨线@會兒也不哭了,哥哥和遲苦都回來了還哭什么哭。陶曉東抽了張濕巾給他擦擦臉擦擦手,陶淮南主動抬抬下巴讓哥哥擦。
陶曉東把他倆都安排完自己去沖了個澡,也有點累了。
洗澡出來倆小孩兒各自躺一邊床,隔著中間過道臉對臉沖著躺。
燈一關(guān),陶曉東聽見陶淮南蔫聲蔫氣地告訴他:“哥小點聲……”
陶曉東把他往懷里一摟,手捏著軟乎乎小肚子:“快睡你的吧�!�
“遲苦得幾天能好哇?”陶淮南手搭在哥哥胳膊上,小聲問。
“四五天?差不多了�!碧諘詵|另只手往他眼睛上一扣,跟摟個大娃娃似的,“再說話就把你扔外頭�!�
陶淮南這才睡了,心里還惦記著這事兒。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遲苦一睜眼,就看見枕頭邊趴個小腦袋,睜著他圓溜溜的大眼睛,視線定在一個稍微偏點的位置,不聲不響地只慢慢喘著氣兒。
遲苦一愣,問他:“干啥?”
“你醒啦?”陶淮南馬上精神了,伸手想摸他又猶豫著收了回來,問,“疹子消了沒有哇?”
遲苦抬起手看看,消是沒消,而且滿手滿胳膊的小紅點。
“沒有,離遠(yuǎn)點兒�!边t苦往后讓了讓。
陶淮南也有點害怕,不知道疹子到底是什么東西,想想渾身都要長小疙瘩心里發(fā)毛。
陶曉東從洗手間出來,見陶淮南撅著屁股趴在床邊有點好玩,但也還是說了一句讓他別離太近。
陶曉東過來看了一眼遲苦,問他還難不難受,遲苦發(fā)燒燒得沒精神,只搖了搖頭。
陶淮南沒聽見回話,也跟著問:“難不難受了?”
遲苦嫌他絮叨,可也沒說別的,答他:“沒有�!�
陶淮南“啊”了聲,坐在旁邊不說話了。
因為遲苦起了疹子,原定的再玩兩天也不能玩了,陶曉東提前帶他倆回去了。起疹子不能見風(fēng),陶淮南的圍脖就圍在了遲苦臉上。起疹子臉本來就熱乎乎的脹,圍脖一系更扎得厲害。
一進(jìn)到車?yán)镞t苦就摘了下去,陶淮南坐在另外一邊,和他聊天。
遲苦最不愿意的就是聊天,偏偏陶淮南是個小話癆。好在坐車犯困,陶淮南沒多會兒就睡著了。遲苦一身疹子,不敢讓陶淮南躺他腿,叫了聲“哥”。
陶曉東回頭看,遲苦下巴朝陶淮南的方向指了指。
陶曉東說:“沒事兒,讓他睡吧�!�
坐著睡覺容易歪頭驚醒,犯瞌睡的時候頭一點一點的,醒了睜眼看看再坐好接著睡。這點在小瞎子身上行不通,他驚醒了也沒法睜眼看,所以身體歪倒的失重感會讓他很慌,經(jīng)常睡著睡著手一乍往旁邊摸,每次醒都要嚇一跳。
遲苦聽見他在旁邊突然拍座椅的聲音,睜眼看看。陶淮南一只手摸著車門,一只手摳著座椅邊,不敢松手。
遲苦皺眉看了會兒。
等到陶曉東再次回頭看過來的時候,陶淮南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是枕在了遲苦腿上,遲苦自己擰著身子,腦袋塞在車門和座椅頭枕的夾縫里,臉朝著上頭沉沉地呼吸。
陶曉東看著那個畫面看了半天,一直看著,一時間也說不清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兒。
陶淮南小時候打過疫苗,陶曉東其實也沒那么擔(dān)心他。再說就算真染上了也沒什么,小孩兒起點東西生點病都難免的,小來小去的不用太當(dāng)回事兒。他自己本身不是什么活得多精細(xì)的人,陶淮南之所以讓他養(yǎng)得這么嬌就是因為眼睛不好。
所以陶淮南回家了還繼續(xù)纏著遲苦陶曉東也沒攔著,玩兒去吧。
陶淮南主動給遲苦當(dāng)起了小仆人,恨不得端茶送水喂飯遞水果都包了。家里這么大點地方陶淮南還是很熟的,伺候人伺候得很來勁,想讓遲苦快點好。
遲苦哪受得了這個,這也太折磨人了。疹子沒把他咋的,陶淮南要把他磨賴了。
晚上陶曉東要晚回來,不一定得忙到幾點。阿姨照例睡在沙發(fā)上,陶淮南和遲苦各睡一屋。陶淮南要跟遲苦睡,阿姨哄著他不讓去。
等到阿姨睡著了,陶淮南摟著自己的小毯子,光著腳輕悄悄地摸到遲苦屋里。
遲苦聽見他摸索著往床上爬,也沒攆他,往旁邊讓了讓。
陶淮南爬上來自己躺好,先蓋上小毯子,再鉆進(jìn)遲苦被窩。
“你別害怕……我陪你呢�!碧栈茨蠝惖竭t苦耳朵邊上用氣音說。
遲苦“嗯”了聲,難得沒嫌他煩,只說:“別離我太近�!�
“我不怕,”陶淮南伸手在他身上拍拍,拍著他的側(cè)腰,像平時他哥哄他一樣的,“你快點好吧�!�
陶淮南和他身上裹著的小毯子都帶著一層熱度,挨在身上的感覺又軟又舒服。陶淮南仿佛是照顧遲苦上了癮,小大人一樣地一直拍遲苦,后來倒是把自己先拍睡著了,熱燙燙的小手心貼著遲苦,周圍都是他身上那股膩乎乎的奶膻味兒。
起疹子周期太短了,沒等陶淮南照顧人的癮過夠,遲苦身上的小紅點已經(jīng)在漸漸消了。
陶淮南聽見的時候樂壞了,說“太好啦”。
陶曉東剛跟田毅通了個電話,這會兒看著陶淮南樂呵呵的小臉,有點不太忍心。
“寶貝兒,田毅哥等會兒過來。”陶曉東摸著他的頭說。
陶淮南點點頭,笑著問:“送十爺爺回來嗎?我想它呢�!�
陶曉東從頭到脖子捋著摸他,有些話當(dāng)著孩子面確實很難開口。很多事對大人來說尚且殘忍,何況是滿腦子天真善良的小孩子。
“想爸媽嗎?”陶曉東問他。
陶淮南有點愣地眨了眨眼,臉上的笑還沒收回去,低下頭說:“想�!�
“哥也想。”陶曉東看著他,他們哥倆長得不算太像,細(xì)看起來陶曉東更像父親,陶淮南像媽媽多一些。
陶淮南雖然不能從哥哥的話里聽出來什么,可語氣里傳遞出來的情緒陶淮南還是本能地感覺到了。
“讓十爺爺去陪爸媽好不好?”陶曉東蹲下去,蹲在他面前,看著陶淮南。
陶淮南迅速抬起臉,張著嘴半天沒出聲。
陶曉東輕聲說:“十爺爺年紀(jì)很大了。”
“啊……”陶淮南不知道是懂了還是沒懂,答了這么一聲之后就不再動了。
遲苦從房間里出來,坐在陶淮南旁邊。陶淮南有些無助地朝那邊望了望。
“它很喜歡你,可是它不能繼續(xù)陪你了�!碧諘詵|看著陶淮南無神的大眼睛,有點說不下去了,摸摸他的臉和耳朵,問,“咱們今天送送它?”
陶淮南兩只手拄在腿兩邊的沙發(fā)邊上,小聲問:“往哪兒送呢……”
這話陶曉東答不上來,也不想答了。
陶淮南還是低著頭的姿勢,慢慢摳著沙發(fā)邊,手指頭上起了兩處倒刺,擦到沙發(fā)布上的時候就有點疼。摳著摳著就不摳了,甕聲甕氣地低聲說:“可是我也……我不想送呀。”
第16章
十爺爺陪著陶淮南快三年了。
田奶奶去世前眼睛就不好了,那時候十爺爺就經(jīng)常咬著她的褲腳幫她指方向,還會提前叼走或踢走路上的障礙。
因此它后來被送到陶淮南這兒,陪著這么小一個眼瞎的主人,簡直是輕車熟路。
在遲苦來之前,陶淮南最離不開的就是十爺爺。哥哥有時太忙了,也不是每天都在家,哥哥不在家的時候就只有十爺爺一直陪著他。
所以此刻要讓陶淮南接受這件事真的很難,陶曉東摸摸他摳在沙發(fā)邊的小手,坐在地上和他說:“爸媽也好,十爺爺也好,他們都在陪著你,沒有離開你�!�
“我不想要這種陪著�!碧栈茨媳羌夂脱劬Χ技t了,說話時嘴唇癟起一個弧度,小孩子在用最大能力去壓著眼淚,“……我想要真的陪著�!�
“哥哥陪你呢�!碧諘詵|抓起他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了親,“哥哥永遠(yuǎn)不離開你,遲苦也陪著你�!�
陶曉東說話時很溫柔,哥哥溫柔的嗓音對陶淮南來說是最能讓他安心的力量。
陶淮南不知道還能再說點什么才能留下十爺爺,舍不得的呀。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下嘴唇哆哆嗦嗦地動了幾下最后被他自己咬住了。
陶曉東是真后悔了,當(dāng)初不該把老了的金毛接過來,在陶淮南還這么小的時候就讓他面對離別。如果當(dāng)時接了只小崽回來的話,等到離開時陶淮南就已經(jīng)長大了。
寵物的一生對于人來講,還是太短了。
老老的金毛已經(jīng)不能動了,它側(cè)躺在地板上,旁邊放著水,它已經(jīng)喝不了了。
門一開,它像是聞到了小主人的味道,肚子起伏得快了些。它睜開眼睛,也張了張嘴。陶淮南被帶過去摸它,金毛吃力地在他手心下喘著氣,發(fā)出困難的哈哧哈哧的聲音。
陶淮南去摸它的頭,金毛像每一次一樣,張嘴去輕輕叼他的手。把他肉乎乎的一只小手咬在嘴里,又去咬他的袖子,咬住了之后微弱地甩甩頭。
陶淮南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問它:“你不走行嗎?”
金毛已經(jīng)太累了,它松開了牙齒,頭慢慢躺回地上。金色的睫毛一顫一顫,肚子貼著陶淮南的腿。
陶淮南抱著它,把臉貼在它脖子上,眼淚一直掉下來,洇進(jìn)金色的長毛里。
“你還會回來嗎十爺爺?”陶淮南摟著它問,“還當(dāng)我的小狗。”
那是打從遲苦來,見到陶淮南哭得最厲害的一次。
跟這次比起來,以往他的哭都是小打小鬧。
金毛的呼吸漸漸慢了,再到后來就沒有了。
陶淮南摟著不松手,開始是低聲嗚嗚地哭。后來陶曉東和田毅過來抱他,想要把他抱起來。陶淮南開始尖叫著哭,被哥哥強行抱走,哭得嗓子都破了音。
陶淮南從來不這么哭,哪怕是被送到學(xué)校去很害怕也只是坐在那兒無聲地抹眼淚。像正常小孩子一樣控制不住地大哭,遲苦第一次見。
陶曉東一直拍著哄著,摸他的頭。
聽見田毅哥想要把狗送走,陶淮南開始再一次的拼命尖叫。陶曉東示意田毅等會兒,抱著陶淮南持續(xù)地低聲跟他說話。
小孩子進(jìn)入了情緒里,大人說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了。
陶淮南大概哭了一個小時,在哥哥懷里漸漸平靜了下來。下巴枕著哥哥的肩膀,啞著聲音問:“別送走吧,讓它一直在家里好不好?”
陶曉東先沒說話,等陶淮南再次問的時候搖了搖頭,說:“不行,寶貝兒。”
陶淮南把眼睛扣在他肩膀上,眼淚又涌出來。
“它有它要去的地方�!碧諘詵|親了親他,“你不讓它走,它會慢慢爛掉,會生蟲子�!�
陶淮南晃著頭不想讓哥哥繼續(xù)說了。
這話對小朋友來說太尖銳了些,田毅碰碰陶曉東的腿,讓他別說了。
陶曉東卻繼續(xù)道:“哥哥也很想讓它永遠(yuǎn)陪你,但是哥哥做不到。你如果還想要小動物哥可以再給你帶回來,但是現(xiàn)在我們要接受這些�!�
他一邊摸著陶淮南哭得汗?jié)竦念^發(fā),一邊對他說著話。
等到陶淮南哭得沒那么厲害了,陶曉東把他放了下來,讓他去道別說再見。
陶淮南摸著十爺爺已經(jīng)不再起伏的肚子,眼淚又無聲地落下來,從眼睛迅速滑到下巴處掛著。
曾經(jīng)哥哥帶金毛到他身邊的時候,跟他說以后這就是他一個人的寵物,能在沒人的時候陪他玩。小孩子心里對自己的東西總是有歸屬感,會有種獨立于其他事物的親近,因為這是我一個人的。
“我怎么辦呀……”陶淮南嗓子啞得讓人聽了不忍心,他晃晃手,搖搖金毛,“我沒有狗了……”
他難過地叫著“十爺爺”,一個看不到東西的小瞎子,蹲在那兒又絕望又孤獨。
遲苦突然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從金毛身上放在了自己膝蓋上按著。
陶淮南還要繼續(xù)去摸已經(jīng)涼了的十爺爺,遲苦說:“以后我是你的狗�!�
陶淮南眨了眨眼睛,低著頭說:“你不是呀……你是遲苦�!�
遲苦身上臉上還掛著沒消利索的疹子,小紅點掛了滿臉,對陶淮南說:“你別哭了,我給你當(dāng)狗�!�
“那你能一直陪我嗎?”陶淮南啞著問。
“能�!边t苦說。
陶淮南跟他握著手,下巴上那滴眼淚墜不住了,砸在自己膝蓋上:“那我也能一直陪你,我也給你當(dāng)小狗,我們互相當(dāng)小狗�!�
童言童語也灼心,陶曉東跟田毅對視一眼,聽著小孩子不合時宜的話,也沒去打斷他們。
最后十爺爺被送回了田毅奶奶的老家,在離奶奶墓地不遠(yuǎn)的一塊地方。老金毛回到了老主人身邊,她們終于能長久陪伴了。
小主人還有自己的人生,他漫長的一生才剛剛起了個頭。
回去的路上陶淮南沒再哭,鼻子尖通紅,眼皮也都腫著。他一直緊緊攥著遲苦的手,是難過時的移情,是他封閉窄小的世界里新的指望。
現(xiàn)在遲苦是他的小狗。
跟十爺爺一樣,是他一個人的。
那晚陶淮南睡在遲苦的旁邊,抓著他的手,偷著和他說:“以后我聽你的,你也要聽我的。”
遲苦今天對他很有耐心,不嫌他煩,可能是白天的陶淮南哭得實在可憐。遲苦閉著眼睛答應(yīng)了聲“行”。
“因為我們都是小狗�!碧栈茨弦查]上了眼睛,過會兒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淚,輕聲說,“我好想十爺爺呀�!�
遲苦按按他手心,陶淮南說:“我不會讓你像我現(xiàn)在這么傷心,我不離開你�!�
“睡吧�!边t苦糙小孩今天全部的柔軟心思都已經(jīng)用光了,這會兒不太能繼續(xù)跟陶淮南在一條線上。
陶淮南自己偷著哭了會兒,然后牽著遲苦的手慢慢睡著了。
從這天開始,他們倆好像達(dá)成了什么小孩子之間的默契的約定。
陶淮南長住遲苦屋了,只有偶爾陶曉東想摟摟他的時候才會被抱回去當(dāng)個娃娃摟一夜。遲苦對陶淮南也耐心了一些,雖然也會讓他“別煩人”,可跟從前比起來還是軟和多了。
過年的時候哥哥問陶淮南還想不想要小動物了。
陶淮南瞪著大眼睛問:“什么小動物呀?”
“小貓?小狗?”陶曉東說,“你想要什么都行。”
陶淮南認(rèn)真想了半天,過會兒搖了搖頭說:“我不要啦�!�
“真的��?”陶曉東問。
“真的,”陶淮南伸出一根手指頭朝遲苦的房間指了指,“我有遲苦啦�!�
陶曉東攥著他的小手指頭換了個方向:“往哪兒指,在這呢�!�
陶淮南“啊”了聲,又重新指了一下,晃晃手指頭:“我有遲苦啦�!�
陶曉東讓他弟可愛得心都化了,捏捏他的臉,揉揉搓搓,搓到臉變形嘴噘起來。
遲苦從房間走出來,穿著套紅衣服。兩個小孩兒都穿的紅色,是黃嫂給買的,圖個過年的喜慶。陶淮南穿著襯得臉色更白,唇紅齒白一個奶孩子。遲苦瘦,也黑,一穿紅色顯得更黑了,還有點土。
陶曉東笑話他,說他又變成了農(nóng)村小小子。
陶淮南雖然看不見,但也跟著樂。
遲苦從來不怕人笑話,哥倆都笑話他,他坦然自在地往沙發(fā)上一坐,說:“我本來就是農(nóng)村小小子。”
“你不是啦,”陶淮南笑著說,“你現(xiàn)在是我的小狗。”
陶曉東彈了他腦袋一下,說他:“別整天小狗小狗的,他是你小哥。”
“啊,”陶淮南倒是乖,順著就叫,“小哥�!�
遲苦彈了下他另外一側(cè)的腦袋。
第17章
從這時候起,人前是小哥,人后是小狗。
小時候口無遮攔年少無知,小狗小狗說起來坦坦蕩蕩不覺得侮辱人,后來明白了這種說法外人聽著不對勁,于是“小狗”就變成了兩個人私下里的秘密。
他們學(xué)校一年級一共讀三個學(xué)期,第一個學(xué)期相當(dāng)于半個學(xué)前班,為了讓這些盲童早一點適應(yīng)學(xué)校。
等到三個學(xué)期都讀完,遲苦就該轉(zhuǎn)走了。他一個明眼小孩,總不能一直在盲校上學(xué),陶曉東最初就跟他說過只需要陪一年。
陶淮南離不開遲苦,他就算學(xué)校適應(yīng)得再好再獨立,他也離不了人�?梢矝]跟哥哥鬧,只在夜里偷著跟遲苦說:“你不要當(dāng)別人的小狗,你是我的�!�
“睡覺�!边t苦眼睛都不睜,跟他說。
“你就知道睡覺�!碧栈茨掀财沧�,覺得遲苦真是沒滋沒味,他都快傷心壞了,遲苦還是這樣。
遲苦其實也沒那么困,他就是單純的不想回應(yīng)。小瞎子絮叨起來沒完沒了,遲苦是真怕回一句讓他起了頭。
然而他不回也不代表小瞎子就不絮叨了。
陶淮南隔一會兒嫌熱踢開毯子,涼了再裹回來,折騰了好半天。再過會兒把腿往遲苦身上一搭,搭舒服了,兩條腿都挪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