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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聶野,你帶人集中查一下長安城里二十年前左右開的商鋪,不管是酒樓,客棧,賭場......全都查,這些人中說話帶有遼北道口音的重點查,在其中發(fā)現(xiàn)有人愛喝渤海小若葉苦茶的詳細查�!�

    聶野垂首:“屬下明白�!�

    韓喚枝道:“帶著戚散金,讓他熟悉一下�!�

    “是�!�

    韓喚枝又看向方白鹿:“你帶人去查這些年來城門守留下的卷宗,不過應(yīng)該沒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卷宗二十年前的肯定不在,但也別放棄,去查查,能查出來什么是什么,總不能漏了�!�

    方白鹿垂首:“屬下明白�!�

    韓喚枝道:“記住一句話,我們是為陛下做事的,普天之下,陛下最大,我們的靠山就是最大,不用怕任何人。”

    方白鹿問:“查實則抓?”

    “不�!�

    韓喚枝停頓了一下:“深疑則抓,查實可殺�!�

    “是!”

    幾個人肅立,轉(zhuǎn)身離開書房。

    韓喚枝起身走到窗口看著外面,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在沉思什么。

    那個在遠望鄉(xiāng)酒樓逃走的人是誰?

    這個人一定和沐昭桐以前有什么來往,苑嘯魚是為沐昭桐做事的,太子之前和沐昭桐又來往密切,當(dāng)時陛下也知道,太子曾經(jīng)多次便衣去八部巷偷偷見沐昭桐。

    所有的關(guān)鍵,還是沐昭桐的關(guān)系網(wǎng),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一年多,可他依然在影響著這個大寧。

    “蘇啟凡。”

    韓喚枝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東宮。

    太子的臉色難看的好像剛剛吃了一只死蒼蠅似的,他猛的看向曹安青:“誰讓你在百曉堂動手的?”

    曹安青撲通一聲跪下來:“不是奴婢吩咐的,奴婢在那之前剛剛見過蘇啟凡,奴婢與蘇啟凡商量過,賴成不到長安,萬事不可輕動,這事奴婢還勸過蘇啟凡不要激進,蘇啟凡說廷尉府的人已經(jīng)在盯著,遲則生變。”

    太子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這個蘇啟凡!”

    他腳步很急的在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走動:“我說過多少次了,要謀定而動,他會壞了我的大事!”

    曹安青道:“他所聯(lián)絡(luò)的江湖客,也多數(shù)不可用,這個人......”

    曹安青抬起頭看向太子:“奴婢懷疑他是黑武密諜。”

    太子的臉色一變。

    “黑武密諜?”

    太子的腳步挺住,沉默了很久很久。

    “大寧的江山,還輪不到黑武人指手畫腳�!�

    太子看向曹安青:“殺了他�!�

    曹安青臉色一喜,連忙垂首:“奴婢遵命,奴婢倒也只是懷疑......”

    “黑武人......疑則可殺�!�

    太子一擺手:“去安排吧�!�

    曹安青沒想到,自己順口胡謅的一句話也管用,他是真的胡謅,他哪里知道蘇啟凡真的是黑武密諜。

    第八百八十二章

    隨便逛逛,帶著劍

    八月二十五,晴,北疆瀚海城大寧戰(zhàn)兵浩蕩而出。

    長安,陰。

    八月二十五這天對于大寧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現(xiàn)在的每一個人都還感覺不到,也可能看到不可能聽到,可是未來的人會把這一天一次一次的拿出來說。

    很多人都已經(jīng)逐漸發(fā)現(xiàn)長安城不安寧,因為大學(xué)士賴成出入開始帶護衛(wèi)了,陛下在長安的時候,大學(xué)士賴成從來都只是一駕馬車一個車夫就出門,可是從前陣子開始,賴成出行,身邊護衛(wèi)不下數(shù)十人。

    按理說,當(dāng)朝內(nèi)閣首輔大學(xué)士有這個排場無可厚非,可是原來沒有現(xiàn)在突然有了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所以很多人都猜著,賴成就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某些人,你在想什么,我知道。

    很多事,不再是那么隱晦。

    未央宮。

    茶爺看著兩個孩子坐在小板凳上認真讀書的樣子笑了笑,然后看向珍妃娘娘:“娘娘一會兒還得多辛苦,我要出門�!�

    “又是去護著賴成賴大人?”

    “賴大人一會兒要去府庫,檢查送往北疆的物資,這事他不放心必須親眼去看看�!�

    “茶兒�!�

    珍妃娘娘看著茶爺笑了笑:“我在江湖上行走的時候,不喜歡去保護誰�!�

    茶爺一怔:“為什么?”

    “因為保護人的時候那種感覺不好�!�

    珍妃道:“今天你來看著孩子吧,我出去走走�!�

    茶爺連忙搖頭:“娘娘怎么能輕易出宮?”

    “我怎么不能輕易出宮?”

    珍妃笑道:“你以為我比不得你?”

    她起身往外走:“我先去一個地方�!�

    茶爺不放心也跟著往外走,孩子有宮里的人照顧倒也不用太擔(dān)心,長期有眾多大內(nèi)侍衛(wèi)高手在珍妃宮里宮外守護,這是陛下臨行之前的旨意,大內(nèi)侍衛(wèi)自然不敢懈怠。

    珍妃和茶爺出了皇宮,很多人都看到了,于是很多人開始盯著看。

    東暖閣。

    太子李長澤不敢坐在他父親經(jīng)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最起碼明面上他連碰都不能碰,那書桌他也不能隨便用,哪怕那是他父親的東西,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他是儲君,對于大寧皇帝陛下來說儲君也是臣。

    但是東暖閣和內(nèi)閣距離最近,所以他每日都到東暖閣里來處理政務(wù)。

    曹安青快步從外邊進來,一不小心又被東暖閣的門檻絆了一下,已經(jīng)在這陪著太子有一段時間,可他還是不適應(yīng)這個地方,這地方讓他覺得壓抑,也讓他覺得害怕,太子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慌慌張張的做什么,這是第幾次絆到了?等以后我讓人把這門檻給你砍了,現(xiàn)在還不行�!�

    曹安青連忙垂首:“多謝殿下,剛剛.......剛剛珍妃娘娘出宮去了�!�

    “出宮?”

    原本還漫不經(jīng)心的太子猛的起身:“去什么地方了?”

    “奴婢派人在暗中跟著,還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今天要辦的事,她會不會知道了?”

    “不可能,珍妃娘娘宮里今天沒有人進出,所以她不可能聽到什么消息,只是突然出宮確實讓人心里不踏實。”

    太子聽完之后嗯了一聲:“你多派幾個人跟著,珍妃去了什么地方我都要第一時間知道�!�

    “奴婢遵命�!�

    曹安青應(yīng)了一聲,連忙出去安排人。

    半個時辰之后,曹安青快步從外面跑進來,聲音有些微微發(fā)顫:“殿下,珍妃娘娘去了楊家。”

    “楊家?”

    太子的臉色驟然變得發(fā)白:“母后的娘家?”

    “對�!�

    “楊家已經(jīng)被父皇近乎滅門,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如今楊家就是一座空宅,她去楊家做什么了?”

    “摘......摘白麟劍�!�

    曹安青的嗓音都在顫:“珍妃娘娘把白麟劍從楊家正堂門匾上摘下來了�!�

    “她到底要干什么!”

    太子李長澤在東暖閣里急的來回走動,忽然間想起來什么,一擺手:“先去把門關(guān)上�!�

    曹安青連忙跑過去把東暖閣的房門關(guān)閉,又小跑著回來:“殿下,這事有些詭異,珍妃娘娘好端端的怎么出宮了,還把插在楊家正堂門匾上的白麟劍摘了......她在后宮二十幾年沒有動過那把白麟劍,動了之后,那么大的一個后族就倒了霉,以至于現(xiàn)在家破人亡,現(xiàn)在她又動白麟劍......”

    曹安青緊張的看了太子一眼:“莫非她真的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今日要動手的地方,是不是停下來�!�

    太子在屋子里走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腳底好像都要磨出來火似的,轉(zhuǎn)了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來,看著曹安青語氣有些緊張的問:“她若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敢不敢直接提白麟劍來找我?”

    曹安青聽到這句話都愣了。

    珍妃若是知道太子想做什么,敢不敢提著白麟劍來找太子?

    敢。

    曹安青心說珍妃娘娘那樣的人,皇后在的時候她為了陛下還算給皇后面子,吃虧也就吃虧,她是不愿意看著皇后因為她和陛下鬧的太僵,可是后族那次確實做的有些過分,珍妃提劍出宮,一劍刺穿楊家門匾,自此之后楊家的氣運仿佛被那一劍徹底釘死了,再也沒能翻身。

    沒了皇后,珍妃娘娘還有什么顧忌的?

    真要是知道了太子想謀逆的事,那位曾經(jīng)在西蜀道江湖上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馬幫小當(dāng)家什么人不敢刺上一劍?

    她不在乎皇后,也不在乎太子,她只在乎陛下,辱她罵她她可忍,若是有人想動她的男人,她的劍就會錚鳴出鞘,一劍光寒破九霄。

    太子轉(zhuǎn)身看向曹安青:“本來該在今日下午安排的事都先放放,派人盯著珍妃就是了,如果她直接回宮......如果她直接回宮必須提前來告訴我。”

    “算了�!�

    太子看了看面前桌子上堆著的奏折:“我先回東宮,你讓人把東西收拾好送到東宮去,如果內(nèi)閣的人問起來就說我不舒服�!�

    曹安青連忙點頭:“是是是,奴婢都安排好。”

    曹安青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太子也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會因為珍妃出宮而把他們嚇得不敢留在未央宮,太子急匆匆的回了東宮,似乎多一息都不愿意留在東暖閣。

    珍妃的劍,真的會殺人。

    又半個時辰之后,已經(jīng)回到東宮的太子都坐不住,一直都盯著門外,看到曹安青從外邊快步跑進來連忙迎了幾步:“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學(xué)士賴成去了府庫,珍妃娘娘也去了,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就是在賴成身邊站了好一會兒,白麟劍就在她手里,沒有劍鞘�!�

    曹安青看向太子:“珍妃這是什么意思?”

    太子退回來幾步,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她是想告訴我,動賴成,她就殺人�!�

    那是珍妃的態(tài)度。

    別人誰有這個態(tài)度分量都不夠,不管是韓喚枝還是葉流云,可她夠,紅酥手的大當(dāng)家云紅袖找過茶爺,兩個人決定聯(lián)手,男人不在家,她們撐著,可實際上,她們兩個做多少事,都不及珍妃娘娘帶劍走一圈。

    曹安青臉色也難看,千算萬算,怎么就忘記算上珍妃那個瘋婆娘了?

    曹安青試探著問了一句:“那之前安排好的事,還去執(zhí)行嗎?”

    太子的臉色變幻不停,忽然間一拍桌子:“難道我還能讓一個女人嚇得什么事都不敢做了?去......吩咐下去,就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做,既然珍妃是在賴成那邊,那就,那就暫時不動賴成,反正我們一開始也沒打算立刻動他,得等康為來了再說......況且,我們今天要動的人珍妃應(yīng)該也不喜歡。”

    曹安青嗯了一聲:“珍妃應(yīng)該不會胡亂出手,畢竟她是貴妃娘娘�!�

    太子擺手:“去吧去吧,動作麻利些�!�

    “是。”

    曹安青快步出門,出來之后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口氣。

    又一個時辰,珍妃和茶爺說是要出去走走,而內(nèi)閣首輔大學(xué)士賴成則回了未央宮,進門之后眾人紛紛施禮,賴成示意他們繼續(xù)忙,他走到土炕那邊坐下來,想著剛剛珍妃帶劍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幕......然后他就不由自主的笑起來,就因為珍妃娘娘帶劍在他背后這一站,會有多少人嚇得屁滾尿流。

    真的很想笑啊。

    他起身交代了幾句又出門,這次去的是廷尉府。

    韓喚枝聽說大學(xué)士賴成來了,起身接到了門外,剛走到外邊賴成已經(jīng)快步進來,也不說話,看到韓喚枝后就開始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有件事。”

    賴成幾乎是跑著進了門,進來之后就把門關(guān)上了:“我只能過來和你說,別人不行,葉流云也行,可刑部比你這遠,我等不及,就只能跑到你這來笑.......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是首輔,如果在內(nèi)閣這樣笑,哈哈哈哈.......不莊重,哈哈哈哈哈�!�

    韓喚枝皺眉:“你是遇著什么好事了,這樣笑。”

    賴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我覺得,哈哈哈哈哈......我覺得我們可能是擔(dān)心的太多了�!�

    “到底什么意思?”

    賴成忍著笑道:“我跟你也就直說了,和你不用遮掩什么,我們擔(dān)心的是因為我們應(yīng)付不來,畢竟身份尊貴,可是今天讓我見識了什么叫一山比一山高一物降一物,今兒上午珍妃娘娘帶著茶兒姑娘出了未央宮,先去楊家摘了白麟劍,然后帶著劍來找我,什么也沒說,就往我身后一站......”

    韓喚枝怔了一下,然后也笑起來:“是不是嚇著人了。”

    賴成笑著說道:“哪是一般的嚇人。”

    他朝著東邊指了指:“當(dāng)時就跑了,回東邊去了,連東西都沒帶,自己跑著走的。”

    韓喚枝:“這么......這么不體面的嗎?”

    賴成嗯了一聲:“所以我覺得以后出門連護衛(wèi)都不用帶,珍妃娘娘今天往外走了這一趟,東邊那個人應(yīng)該會怕到骨子里,他知道,動劍這種事,你不敢我不敢,可珍妃娘娘敢。”

    韓喚枝搖頭:“真是......沒的比�!�

    兩個人正在說著事,就在這時候聶野快步從外面跑進來:“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

    “紅酥手,云大家出事了�!�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不防

    云大家失蹤了。

    她那般身手,她那般思謀,能把她悄無聲息的帶走,對手有多強?

    紅酥手是長安城江湖第二大暗道勢力,雖然是第二,可卻和排名第一的流云會來往甚密,就算說這兩家是一家也不為過,因為這兩家的背后都是陛下,所以能在長安城讓云紅袖失蹤的人似乎有些可怕了。

    “云大家是在這失蹤的?”

    韓喚枝往四周看了看,這是一間靜室,整個屋子都是石頭砌成,除了進來的門之外屋子只有一扇小窗,石床上擺著一個小木桌,上邊有書還翻開著,桌子上的油燈也還亮著。

    一個背劍的少女垂首道:“回韓大人,東主最近一直都在這居住,在紅袖樓里的那個是我們的人假扮的,東主說最近長安城風(fēng)起云涌,她在暗處比在明處好,所以就從紅袖樓搬來這,在東主失蹤之前一連兩天,我們想求見東主都不得見,東主不許任何人進門。”

    說話的人叫劍離,是個才十八九歲的少女。

    云紅袖身邊有四個侍女是她從小培養(yǎng)出來的,這四個小女孩都是孤兒,紅酥手也一直都在致力于四處行善,收養(yǎng)的孤兒和贍養(yǎng)的老人不計其數(shù),她們四個天賦好,云紅袖就留在身邊親自教導(dǎo),四個人的劍法在十二三歲的時候便已經(jīng)登堂入室,到現(xiàn)在,云紅袖曾說,四個人聯(lián)手的話江湖上能擋住的人不多。

    只是這四個人的名字,好像多多少少能反映出云紅袖的心事。

    悲歡離合。

    悲歡離合的第一個字是悲,是她心境,最后一個字是合,也許那是云紅袖心中最后的奢望。

    韓喚枝走到石床旁邊看了看,屋子里沒有衣柜,換洗的衣服疊的很好放在石床一頭,桌子上的書折著頁,也就是說她昨夜讀書至此處停下來的時候還沒有任何事發(fā)生。

    韓喚枝沉默著,一直盯著石床附近。

    靜室只有一個出去的門,門外有劍悲劍離她們在那輪換守著,除了門之外就只有那一扇不大的窗子可以出去,可是窗子關(guān)著,擋窗子用的橫檔也放了下來,一個人怎么能從里邊把窗戶關(guān)好之后又從窗戶出去?

    靜室之中沒有打斗過的痕跡,石床上折疊整齊的衣服,地上沒有散亂的腳印,書保持著時候的樣子,這些都足以證明。

    韓喚枝看了看石床下,眼神銳利。

    他忽然脫了鞋子上石床,坐下來的時候還把鞋子在床邊放整齊。

    劍離看到這一幕眼神閃爍了一下:“東主確實有這樣的習(xí)慣,鞋子會擺放整齊放在床邊,鞋頭朝外�!�

    韓喚枝沒有說話,他盤膝在石床上坐下來,沉思片刻,一只手拖著下巴一只手放在書上,這個姿勢很女性化,所有人看著韓喚枝,仿佛看到的不是韓喚枝。

    書叫《醒心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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