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沈先生心里一暖：“貴不貴？”

    沈冷：“這個問題問的很俗氣�！�

    沈先生哦了一聲，忽然想到一個人：“西疆百草先生？”

    “嗯�！�

    “一顆藥價值數(shù)百兩銀子，傳聞可續(xù)命。”

    沈冷道：“江湖郎中啊，總是要說的很神奇才能騙人的對不對�！�

    “那你還被騙？”

    “萬一，一顆藥丸能給你續(xù)一命呢？”

    沈冷起身：“我可不是在乎你啊，我在乎的是未來一個免費的老媽子，你可是要給我和茶兒帶孩子的，以后洗尿布，給孩子擦屁股洗澡喂飯，帶著孩子放風(fēng)箏，抓蝴蝶等等這些事都是你，你要是沒什么力氣可怎么行？”

    沈先生把藥瓶攥在手心里，眼角微微濕潤：“敗家孩子�！�

    沈冷聳了聳肩膀：“說的好像你讓人省心似的，老年人了，就好好養(yǎng)養(yǎng)生不行？打打殺殺的，成什么體統(tǒng)�！�

    沈先生：“我這個人脾氣這么差，活的還講究，以后年紀(jì)更大會絮叨，還會無緣無故罵人，你們兩個見了我指不定得多煩�！�

    沈冷：“你以為，你以前就不煩？”

    他往外走：“我剛才跟陛下說了，明天接你回家�！�

    沈先生哦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回家，可以喝酒嗎？”

    “不能！”

    沈冷回頭瞪了沈先生一眼：“別讓我看到！”

    沈先生笑起來：“唔......好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熬

    白小洛明目張膽的丟了。

    迎親隊伍之中有數(shù)百名禁軍士兵，這些人回京之后要被廷尉府調(diào)查，可是廷尉府也不能直接把人都帶走，需要提前知會禁軍大將軍澹臺袁術(shù)，韓喚枝進宮見陛下的時候，廷尉府的人盯著這些禁軍士兵進入了禁軍大營，然后白小洛就不見了。

    可這事又怪不得禁軍，因為白小洛本就不是禁軍的人。

    禮部的人說不上錯，因為白小洛也不是禮部的人。

    然后所有人才忽然注意一個問題，白小洛是怎么進迎親隊伍里的？

    當(dāng)初他護送使者往吐蕃商議公主世子大婚之事是兵部安排，那時候正巧白小洛從雁塔書院以武選第一的成績結(jié)業(yè)，到兵部領(lǐng)校尉戰(zhàn)服和腰牌，按理說是要分配到某地戰(zhàn)兵之中，白小洛自己請求兵部官員說想歷練一番，兵部官員自然也不會直接拒絕一位未來可能大放異彩的年輕人，名單報到內(nèi)閣，內(nèi)閣通過之后報請陛下過目，而陛下對于當(dāng)時派人去吐蕃的事并不如何在意，內(nèi)閣批了也就批了。

    況且陛下看到了白小洛的名字，也不會把他拿出來。

    而接下來就變得詭異起來，這次迎親隊伍的名單之中并沒有白小洛。

    于是禮部侍郎何新奎就進入了廷尉府要調(diào)查名單之中，排在首位。

    白小洛隨禁軍進入大營之中后就消失不見，廷尉府的人盯著他，千盯萬盯就是沒有盯住。

    廷尉府。

    禮部侍郎何新奎臉色有些發(fā)白，強撐著自己身為朝廷大員的官威。

    “你們韓大人呢？”

    何新奎掃視了一周：“憑你們幾個的品級，還沒有資格直接把我留下，我還要進宮去見陛下匯報大事，你們攔著我，就不怕陛下問你們的罪？”

    千辦古樂一臉的冷漠：“陛下問我們的罪，是我們的事，至于你為什么沒有進宮你自己也清楚，別說進宮，何大人連家怕是都回不去了�！�

    “我倒是想看看，憑你們幾個人還能敢把我怎么樣！”

    何新奎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就要往外沖。

    “陛下說，何大人不必進宮了。”

    韓喚枝從外面進來，看了一眼何新奎：“陛下口諭，禮部侍郎何新奎瀆職枉法，著廷尉府調(diào)查�！�

    韓喚枝進門，古樂等人立刻俯身。

    他走到都廷尉的座位那邊坐下來：“摘了他的梁冠，去了他的紫袍，我怕一會兒會弄臟了大寧的官服。”

    何新奎一瞬間就崩潰了：“憑什么？！你們憑什么！你說出來要扣下我的理由，說不出來我看誰敢動手，我相信陛下也不會對我如此，一定是你，韓喚枝你假傳圣旨，我現(xiàn)在就要去面見陛下�！�

    “何必讓自己在陛下面前出丑？”

    韓喚枝嘆道：“這里多好，所有進了廷尉府的人都會丑態(tài)百出，可他們的丑態(tài)也會留在廷尉府，不會被別人看到，廷尉府就是你們出丑的地方，而大殿朝堂，容不得出丑，梁冠紫袍，更容不得出丑�！�

    廷尉們上去三下五除二將何新奎的官服和官帽都摘了，一身素衣的何新奎渾身發(fā)抖：“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要見尚書大人！”

    “你見不見內(nèi)閣大學(xué)士？”

    韓喚枝道：“不用急，明天我會把禮部尚書劉大人請來，你有什么話可以當(dāng)面對他說，若你想見內(nèi)閣大學(xué)士，我也可以給你請來，你且看看他們兩個人會不會為你說話保你......何大人，你怎么還不醒悟？才進長安我就把你帶來，不是害你，是為了保護你，你在廷尉府最起碼還活著，你若是回家，你家里人都不會幸免�！�

    何新奎的力氣像是被直接抽空了一樣，站立不穩(wěn)蹲在地上：“你到底想做什么啊韓大人。”

    韓喚枝走過去，蹲在何新奎面前：“迎親隊伍的名單里根本就沒有白小洛，我已經(jīng)在陛下那看過當(dāng)時禮部呈遞給陛下的奏折，而你給我的名單之中有白小洛這個人，難道你覺得應(yīng)該解釋一下？”

    “我......那又不是我的事，名單是禮部其他官員所書，你覺得以我的官職地位會親自去動手寫名單？白小洛在不在......我也不知道�！�

    “看來我低估了何大人�！�

    韓喚枝走回去坐好：“每一個進廷尉府的官員，我一開始都會好言相勸，畢竟能不動手就不動手，不是心疼你們，而是動手的人會累，經(jīng)�？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場面，動手的人難免還會出現(xiàn)心理上的問題，我是心疼自己手下人。”

    “打吧。”

    韓喚枝擺了擺手：“帶何大人去參觀一下廷尉府刑房。”

    “是！”

    古樂等人過去，架起來何新奎就往外走。

    千辦耿珊垂首道：“大人，禁軍那邊的名單都已經(jīng)核對過，沒有問題，這些刺客都不是假扮的禁軍，他們從一開始進入禁軍之中的檔案都在，身份憑證都沒有問題，兵部戶部勘核印章俱全，可是問題就在于，檔案上所登記的地址是假的，其中有兩個人登記都是長安人，按照地址去找，根本就沒有那么一戶人家，所以這個案子要查起來就有些難，因為這些士兵進入禁軍的時間，最短的一個也已經(jīng)有四年，最長的一個是龐??，進入禁軍已經(jīng)十一年，屬下也去查了當(dāng)初禁軍之中的檔案主簿，那個人已經(jīng)告老辭官回家休養(yǎng)�！�

    耿珊看向韓喚枝：“公主世子馬上就要大婚了，若是這幾日搞的滿城風(fēng)雨，陛下臉面上......”

    “若是什么都查不出來陛下臉上才不好看，禁軍之中從多年前竟然就被滲透，甚至還有人做到了校尉，難保沒有人做到將軍，你知道可怕的是什么嗎？可怕的不是這些人可以通過不正常的手段進入禁軍，而是他們可以憑本事做到校尉甚至將軍�！�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兩名廷尉進來：“大人，告老回家的那個禁軍主簿名為張萬臺，就住在長安城，可是兩年前人死了，說是病死的�！�

    另一個人說道：“大人，現(xiàn)在有六百四十八名禁軍被帶入廷尉府，其中包括四名校尉，這些人的檔案都查不出問題，需要一個一個的去核對，這件事查到最后，可能會查出來一件驚天的案子，禁軍大將軍澹臺袁術(shù)只怕......難辭其咎。”

    “澹臺袁術(shù)不會有問題。”

    韓喚枝微微皺眉：“可他事情太多，新兵入伍這種小事他自然不會親自過問�！�

    事情查到這就已經(jīng)變得很復(fù)雜，禁軍之中有多少人當(dāng)初被收買，一個一個的挖出來，別說幾天之內(nèi)完不成，一年半載之內(nèi)怕是也查不出全部，更會涉及到兵部戶部聯(lián)合造假之人，那查起來就更復(fù)雜。

    延福宮。

    白小洛跪在皇后面前：“事情辦砸了，請皇后責(zé)罰�！�

    “殺了你？”

    皇后看了他一眼：“殺了你，你爹娘會難過，那是我的弟弟弟妹......我沒想到你會做的如此粗糙，到底是什么影響了你的心境？”

    白小洛垂頭不語。

    “若培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你只是這些手段，那就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也是我的錯，我居然看錯了你。”

    “我......”

    白小洛抬起頭：“我不服氣。”

    “不服氣誰？”

    “孟長安，沈冷。”

    “你想光明正大的去戰(zhàn)兵，然后光明正大的去擊敗他們？”

    “是�！�

    “所以我安排你去做的事，你覺得已經(jīng)斷了你進戰(zhàn)兵的路，你便心中不忿，便敷衍，便自暴自棄！”

    皇后的聲音陡然提高，白小洛立刻低下頭。

    “你應(yīng)該知道�！�

    皇后緩了一口氣：“延福宮一直都被盯著，能把你接進來已經(jīng)費盡周折，若不是因為在乎你，我會如此冒險？我記得很久之前與你說過，你現(xiàn)在以為可以做你對手的人，都只是因為你自己的眼界還不夠高，等到將來你回望過去，才會發(fā)現(xiàn)你覺得是你對手的那些人根本不值一提......小洛，若大事可成，誰還會深究你的過去，誰還敢？我說讓你成為戰(zhàn)兵將軍，你便是戰(zhàn)兵將軍，可你這樣做，毀了的也是你自己�！�

    “姑母......”

    “起來吧。”

    皇后嘆了口氣：“去浣衣坊吧，沒有人會在意那邊，躲上一陣子后我會安排你出長安城，等到風(fēng)聲過去，我會讓人接你回來，你想公平的擊敗孟長安，我會給你找到機會。”

    白小洛垂首：“我錯了。”

    “錯了不可怕，可怕的不可拯救�！�

    皇后拍了拍白小洛的肩膀：“楊家上上下下都盯著你，覺得你可堪重任，你覺得是我一手毀了你的大好前程，可你不想想，為了以后，楊家誰沒有犧牲？二十年了，我在這宮里可曾抬起過頭？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太子名正言順，然而越往后越多變數(shù)，皇帝是在給大寧剜肉，你真的以為我們的機會很多？”

    她看著白小洛的眼睛：“我們從來都沒有機會，只是寄希望于皇帝在給大寧剜肉的時候那些肉可以用，再過幾年，這些腐肉被皇帝剜掉了，傷疤都好了，我們更加沒有機會，小洛......你很清楚，皇帝身體很好，若無意外，他可以再做至少三十年的皇帝，三十年啊，那時候太子都已經(jīng)過五十歲，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皇帝他為什么要立太子？他是要折磨我啊......讓我的兒子做三十年太子，熬到我死了，也看不到太子繼位�！�

    白小洛猛的抬起頭：“姑母，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你先去藏幾天吧。”

    皇后擺了擺手：“韓喚枝的手再長也有觸不可及的地方，什么時候安全了，我會找人去告訴你。”

    “是。”

    白小洛起身：“姑母......保重身體�！�

    “我好的很�！�

    皇后看向佛像那邊：“所有人都以為我求神拜佛是為了求贖罪，并不是，我沒有什么罪，我只是做了一個母親應(yīng)該做的事，如果我錯了，那天下千千萬萬的母親都有錯，我求神拜佛......是求他們保佑我多活一些年，最不濟，我也要看著他死，看著我兒子登基稱帝。”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五天

    一大清早，學(xué)府街上就來了六七輛馬車，車身上的標(biāo)徽故意被遮擋住所以無從猜測自何處來，可若有心人仔細看，在風(fēng)吹起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車簾內(nèi)襯是明黃色，用針線繃了一層紅布，只是那明黃依稀可見。

    馬車停下來之后，迎新酒樓里出來一群身穿白衣的漢子開始卸車，自始至終沒有人說話。

    車里裝的東西五花八門，一個白衣漢子抱著東西往酒樓里運的時候才看出來，這一大包東西竟都是嬰兒用的，小小的被褥小小的枕頭，于是他忍不住心中感慨，這還沒成親呢，宮里的賞賜就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若以后沈?qū)④姾湍俏徊鑳汗媚锏匚辉俑�高��，宮里還不要搬空了內(nèi)庫往這送？

    這是宮里賞賜的東西當(dāng)然誰也不能隨便打開看看是什么，只是因為包裹松了他才看出來里邊的東西是什么，至于那一口一口的大箱子里都是些什么賞賜，那就無從得知。

    學(xué)府街兩側(cè)的街坊鄰居都已經(jīng)得了迎新樓的好處，每家一個大紅包，一個禮盒，禮盒里是干果蜜餞酥糖，再加上一條蒸成了魚兒模樣的年糕，干果是精挑細選的山貨沒有一顆壞的，蜜餞和酥糖是城東百年老店桂花香做的絕不摻假，年糕魚兒則是流云會兄弟們的家眷所做，也是用足了好材料。

    這街上所有人很早就知道了，初六這天迎新樓要辦喜事，為了辦喜事，二十年的老字號都換了名字。

    馬車來的沉默走的也沉默，流云會的兄弟們把東西搬完了之后揮手，馬車一輛一輛的調(diào)轉(zhuǎn)過來往回走，一對坐在街對面門口閑聊的老人感慨道：“這是第幾天了？天天都有至少四五輛馬車來送東西，再這么送下去，迎新樓再大怕是也裝不下�！�

    迎新樓要辦喜事的消息在沈冷回京之前很多天就傳揚出去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朝中大人們也知道了這件事。

    一開始得知消息的大人們嗤之以鼻，想著這沈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是要硬蹭世子大婚的喜氣？說的更大些，這是要硬蹭大寧的國運。

    背地里冷嘲熱諷的大有人在，不知幾人說沈冷這是在自己求死，于是消息還是傳到了御史臺，御史臺的大人們當(dāng)然不能坐視不理，一份奏折呈遞到了陛下面前，大寧各地道郡州府六部九卿的奏折都要先進內(nèi)閣，內(nèi)閣梳理之后送到陛下那批閱，而御史臺不一樣，御史臺的奏折可直達天聽。

    第一份奏折送進東暖閣里大概四五天，沒有任何回應(yīng)，這讓御史臺的大人們有些不理解，陛下對御史臺向來重視，那是對諫臣言官的一種肯定甚至說是尊重，從沒有不批御史臺折子的事發(fā)生，于是他們又寫了一份，語氣更重了些，甚至提到了陛下對年輕將領(lǐng)的縱容可能會導(dǎo)致大寧國體不穩(wěn)。

    然而又三天，東暖閣里還是一個字沒批。

    都御史賴成是個死心眼的，穿戴整齊直接進宮求見陛下，在東暖閣外邊站了兩個時辰陛下也沒有叫進，這兩個時辰之中他想了很多很多，到底這個沈冷有多受陛下器重，御史臺兩份奏折都沒能讓陛下回個只言片語。

    在距離初六還有五天的這一天，都御史站在十月深秋的皇宮里看著落葉繽紛，感受到了一絲絲悲涼。

    兩個時辰之后陛下還是沒有讓他進去，御書房內(nèi)侍總管代放舟從里邊出來，壓低聲音在賴成耳邊輕輕說道：“陛下說，所有御史臺參奏沈冷將軍的折子一律等到初六之后再說，這幾日大人你也別再上奏折了，也別來，陛下說了，初六之前，一概不回一概不見......陛下還說，擾人大喜，是罪過�！�

    賴成一怔，他這些年來參奏的人還少了？別說一個從四品的鷹揚將軍，就算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沐昭桐他參奏了也不止一次，陛下什么時候這么回護過？就連前兩日他參奏禁軍大將軍澹臺袁術(shù)瀆職枉法，陛下還是親自批復(fù)了奏折的，唯獨事關(guān)這個沈冷，陛下就是不聞不問。

    他回去之后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那位沈冷將軍要娶的姑娘，是珍貴妃前陣子剛剛收的義女。

    自大寧立國以來？哪有后宮貴妃收義女義子的？

    這事往小了說，珍貴妃的義女那當(dāng)然也是陛下的義女，無端端多出來一位平民公主，禮制上這有違祖制，往大了說，那是一個尋常人硬生生要沾大寧國運國氣，往小了說都是有違祖制這事還小嗎？

    于是，這位不死心的賴大人又一份奏折上去，這次參奏的不是沈冷，而是搬出大寧先帝遺訓(xùn)把皇帝都罵了一遍。

    涉及先帝遺訓(xùn)，皇帝也不得不回復(fù)。

    但皇帝當(dāng)然不爽，非常的不爽。

    于是吏部勘核司的人在陛下對賴成的奏折批復(fù)剛剛送回御史臺之后也到了御史臺，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說是御史臺雜亂無章荒草叢生毫無體統(tǒng)，留下幾句狠話就走了，沒多久，皇帝的旨意就到了，御史臺荒廢度日有愧圣恩，自都御史賴成以下每個人罰俸一年，由禮部勘核司的人監(jiān)督，賴成帶御史臺所有官員拔草，掃地，清理庭院。

    這一天發(fā)生在御史臺的事，算是精彩。

    可是這一天才剛剛過去了一大半，天都還沒黑呢。

    下午的時候，禮部尚書劉大人派人到了迎新樓，拿著賀帖拿著賀禮，來人進了酒樓后沒說幾句話，只說是尚書老大人恭賀沈?qū)④娦禄橹���，然后放下東西急匆匆就走了。

    半個時辰之后，禮部來送賀禮的官員代表絡(luò)繹不絕，把酒樓里的人都看樂了。

    誰都知道，禮部侍郎何新奎還在廷尉府里關(guān)著，禮部上上下下如坐針氈。

    誰都知道，沈?qū)④姾屯⑽靖�都廷尉韓喚枝大人私交甚篤，據(jù)說晚上韓大人從廷尉府里出來都要到迎新樓轉(zhuǎn)一圈，已經(jīng)連續(xù)兩日在迎新樓里吃的晚飯。

    天黑之后，吏部有官員派人來送賀禮，緊跟著就是兵部。

    坐在大街上聊天的那兩個老頭兒不舍得回家，家里人喊他們吃飯他們都不愿意動，就想看看這一天到晚的，迎新樓還有多少人來，那一輛一輛的馬車來來去去，看著真有意思。

    “好幾十了吧？”

    老頭問老頭。

    老頭回答：“四十五輛了，我數(shù)著呢。”

    這一天迎新樓外的車水馬龍，讓長安城的整個官場都有些震動，禮部表態(tài)，大家還覺得那是因為韓喚枝的關(guān)系，緊跟著吏部來人那就不一樣了......作為六部之首，吏部一旦有了動向，那就說明問題的重要性。

    到了天黑之后又有消息傳出去，雁塔書院老院長親自去了迎新樓，本來老院長經(jīng)常去迎新樓吃飯這并不是什么很明顯的信號，然而老院長是帶著賀禮去的。

    當(dāng)天夜里，迎新樓那叫一個忙。

    當(dāng)天夜里，御史臺都御史賴成又一份奏折呈遞進宮，參奏從四品鷹揚將軍沈冷收受賄賂結(jié)黨營私，收受賄賂可大可小，結(jié)黨營私就是抄家滅門。

    東暖閣。

    皇帝看著賴成的奏折氣的笑了。

    “抄家滅門之罪啊�！�

    皇帝嘆了口氣：“難道朕要自盡于御史臺嗎？”

    這話雖是一句玩笑話，可能嚇?biāo)廊恕?br />
    當(dāng)然這話不會被旁人聽了去，連代放舟都不能聽。

    都御史賴成這一天拔草掃地擦窗戶累的腰都直不起來，居然還有精力讓人盯著沈冷那邊的一舉一動，然后還能用最短的時間寫出來一份言辭懇切的奏折，也真是一個人才。

    迎新樓。

    沈冷看了一眼大廳里堆積如山的東西心里一陣陣害怕......群臣賀禮都不算重，大寧歷來沒有送重禮的風(fēng)氣，最起碼明面上不敢有，所以大人們的賀禮也都只是幾句祝福詞再加上一些不太值錢的物件，比如一匹錦緞之類的東西，所以幾乎填滿了整個大廳的是從宮里送來的，這更讓沈冷惶恐。

    沈冷只覺得自己這是何德何能，陛下如此待他。

    葉流云坐在椅子上品茶，看著沈冷那表情就想笑，陛下這動作確實太大了些，有些收不住，可是誰能勸？

    “你在想什么？”

    他問。

    沈冷嘆了口氣：“這么多東西，其實一輩子都用不完的對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