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五年前有人要殺她,他攔了,長安城的夜里伏尸十里,倒在街上的尸體斷斷續(xù)續(xù),天還沒亮就又干干凈凈。
距離酒樓大概三里之外有一座叫紅袖招的戲院,比長安城里任何一家青樓還要名氣大,哪怕這里的姑娘們只是唱曲兒唱戲不賣身,可是不管是什么樣的男人,都會在這里找到自己心中最完美的那種女人,于是趨之若篤,一場戲下來,捧場的銀子能把那條案堆滿。
紅袖招里一共有六十二個人,除了看門的老狄和后廚的老吳之外全都是女人。
戲院的東主也是個女人,不常來,誰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只是聽說,紅袖招還曾經(jīng)去宮里唱過戲,是五年前那位深居簡出的皇后娘娘親自點的名,那時候皇后說,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樣子。
看過之后皇后嘆道,原來這就是不可抵抗的樣子。
那一次皇帝并沒有去看戲,他不喜歡去延福宮,更別提和皇后坐在一起看戲,只是那天宮中禁衛(wèi)不知道為什么往延福宮那邊聚了一些,似乎也想隔著墻聽聽是什么樣的天籟之音。
紅袖是不會自己招動的,會動的是袖子里的手。
紅酥手。
當夜,暗道勢力大大小小蠢蠢欲動的有一十八。
當夜過后,暗道勢力大大小小,少了一十八。
葉流云還是五年前的葉流云,她已經(jīng)不是五年前的她。
第二百八十九章
風泉兩部
歲寒三友
長安城暗道上經(jīng)常會有一些爭論,說到底是紅酥手厲害一些還是流云會厲害一些,如果說是幾年前流云會當之無愧,可最近兩年紅酥手對于長安城暗道的掌控似乎已經(jīng)隱隱有后來者居上之勢。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因為流云會不爭。
若是其他暗道勢力想崛起,才露頭就被流云會一棍子打下去,木棍打不下去就換鐵棍,想起來門兒都沒有,可紅酥手不管如何擴充勢力,流云會始終不聞不問。
于是有人去比較兩家誰更厲害,就有人嘲笑比較之人毫無見地眼皮子淺薄,若兩家不是關(guān)系密切,流云會怎么可能任由紅酥手這般發(fā)展。
當有人在暗道上發(fā)了五萬兩人頭報價的殺單,暗道蠢蠢欲動的時候,紅酥手風卷殘云一樣將長安城大大小小暗道勢力滅了十八個,于是人們才真的醒悟過來,原來流云會和紅酥手著實很親密,兩個爭第一的是一家,那別人還有什么可玩的?
于是一夜便風平浪靜,哪里還敢有人去想想那五萬兩該拿不該拿。
可誰又曾想到,那位發(fā)了殺單的人,目標豈止是一個葉流云?
葉流云五萬兩,韓喚枝五萬兩,大將軍澹臺袁術(shù)也是五萬兩。
荀直對白小洛說過,要殺韓喚枝先殺葉流云,初時白小洛不解,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之中隱藏的含義......為什么韓喚枝可以對暗道勢力的打壓那么精準且狠厲?還不是因為流云會的協(xié)助,長安城內(nèi)外只要是暗道上的事,流云會什么不知道?
葉流云就是韓喚枝的另外一雙眼睛,所有暗道上的一舉一動都透過葉流云轉(zhuǎn)移到了韓喚枝那邊,廷尉府可以讓江湖聞風喪膽,和流云會不無關(guān)系。
葉流云死了,韓喚枝才會防不勝防。
可紅酥手一點兒都不溫柔,殺葉流云就變成了天方夜譚。
馬車離開酒樓朝著福熙巷那邊過去,那是葉流云的家,他當然不會天天住在酒樓里,也不會天天住在家里,在長安城中他的居所有至少十幾處,別說殺他,想找到他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荀直就在酒樓對面的茶館里坐著,馬車離開酒樓的時候他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看都沒看一眼,直到馬車已經(jīng)逐漸遠去他才抬起頭往那邊看了看,嘴角微微一勾。
和他坐在一起的還有六個人,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位身穿道袍的光頭,沒有頭發(fā)也就罷了,他連胡子和眉毛都沒有,看起來整個腦袋就像個光禿禿的蛋。
“他已經(jīng)放松了。”
光頭道人笑起來:“紅酥手一夜之間幾乎肅清所有蠢蠢欲動的江湖暗道,沒人敢動,所以葉流云就覺得安全起來�!�
“沒那么簡單�!�
荀直微笑道:“那可是葉流云,若他那么容易殺,哪里輪得到我們來�!�
“先生,可他今夜必死�!�
光頭道人似乎對荀直欽佩之極:“有先生神機妙算,他插翅難逃�!�
“這里是長安城�!�
荀直低下頭看著茶杯里冒起來的熱氣:“若是在長安城之外,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可在這里,即便到了今時今日我也只不過有六成,天子腳下啊......況且他還是天子的人。”
這個長安城里,知道流云會東主是葉流云的人不多,雖有人猜測可無人證實,荀直知道,是因為有太后那邊的人給他足夠精準的消息。
“風泉兩部,歲寒三友�!�
荀直看向另外五個人:“該你們了。”
五個人起身,默不作聲的離開,雖然他們坐在那的時候一言不發(fā),可整個茶館里的人都覺得這里他們在的時候氣溫驟降,這盛夏時節(jié),五個人放佛連空氣都能凍結(jié)。
五個人離開之后,那些看似正常閑聊的人卻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屋子里邊又多了幾分悶熱。
“那五個人可行?”
光頭道人問。
荀直搖頭:“不行�!�
葉流云的馬車順著大街一直往前走,不緊不慢,馬車里面裝飾之奢華令人嘆為觀止,坐在這車廂里幾乎感覺不到顛簸,而且隔音極好,外面大街上的來來往往都會變得像是遠去的聲音,只有熟悉葉流云的人才知道,他習慣了在車里睡覺,他有很多個家,可自從創(chuàng)立了流云會之后他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睡不踏實,哪怕床再柔軟舒適,哪怕地方也足夠安靜。
他自己或許都不記得了,他已經(jīng)有多久沒辦法在床上入睡,反而是在稍顯顛簸的車廂里會入睡的輕易些。
白牙坐在葉流云對面,手始終放在面前的東西上,那東西看起來那像是半扇門板,外面裹著一層一層的白色棉布,于是總是會讓人覺得不太吉利,可這東西對于他的敵人來說,從來都不是吉利的。
兩個人之間還隔著一個矮桌,桌子上有一個小小的空酒壺,酒壺旁邊是吃剩下的幾�;ㄉ�。
“放松些�!�
明明之前還發(fā)出微微鼾聲的葉流云卻在此時開口說話,把白牙嚇了一跳。
“放松?”
白牙忍不住問:“東主的意思是,今夜不會再有人動手了?”
“不�!�
葉流云依然閉著眼睛:“我的意思是,今夜終究是有人要動手,也許是一撥人也許是數(shù)不清幾撥人,既然終究要來,別讓自己繃的那么緊,放松些等著就是了�!�
白牙深呼吸:“東主說得輕松,若是在酒樓里不出來他們或許還不敢輕舉妄動,偏偏東主想要回去,這一路上我若是放松了可能會死的莫名其妙。”
“高估了他們。”
葉流云嘴角微微一勾:“大寧之內(nèi),能殺我的人就那么多�!�
“那,大寧之外呢?”
聲音很大,白牙距離葉流云那么近自然不用大聲說話,所以說話的根本就不是白牙,說話的人在車頂。
于是白牙立刻抓起來他的門刀,身子沖天而起直接撞碎了馬車車頂沖了出去,那人什么時候落在車頂?shù)�?是不是因為之前有一陣風稍稍大了些,以至于趕車的車夫武藝不俗卻居然沒有任何察覺。
車頂粉碎,葉流云便覺得有些懊惱。
這車,很貴。
白牙一刀切出去,白布盡碎向后飄灑,他的刀之所以叫門刀是因為太大太寬,尋常人別說舞起來,便是正常拎起來也頗吃力。
一刀掃過,剛剛蹲在車廂頂上的人向后蕩了出去,兩只手拉著披風展開,人就像是一只怪異的大蝙蝠。
白牙運刀的方式比那人更怪異,他一刀看似掃空了,可是因為刀太沉重所以把他自己甩了出去,人到了刀前邊,握刀的手往下一拉,刀柄忽然就被拉出來一截,刀柄里邊藏著的一條長足有三米的鎖鏈,很細但極堅固。
半空之中的白牙已經(jīng)借助慣性往前沖出去數(shù)米,人在半空,可刀卻在身后數(shù)米,然而在這一刻鎖鏈到了盡頭,他于半空之中一聲暴喝!
“開!”
刀從身后數(shù)米被拽回來,劃出一個完美的半圓......刀向上越過了白牙的頭頂,一個半圓形的軌跡之后刀狠狠的落在他身前數(shù)米外!
這一刀,被鎖鏈甩出來一個直徑六七米的半圓后會有多大力度?
那個之前看似瀟灑的人蹲在車頂上時還有幾分自得,可此時卻真的怕了,他輕功身法極好,是風泉兩部之中的風部,他本有意戲弄車廂里的人,而且對方確實追不上他......刀追得上。
那一刀從天而落,氣勢如虹。
風部向前疾沖于半空中無處借力所以不能避開,于是只好強行轉(zhuǎn)身將自己的長劍抽了出來兩只手抬著舉過頭頂,才舉起來刀就到了。
刀是畫了一個完美的半圓,所以劍無用。
砰!
半個門板一樣的大刀斬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直接將青石板劈的粉碎!
激蕩起來的碎石碎渣朝著四周灑出去,還打出來一片一片的火星,白牙在幾米外落地,手里握著半截刀柄,鐵鏈嘩啦一聲也隨之落地,然后是兩片尸體。
風部被這一刀直接從中劈成兩片,血糊糊的內(nèi)臟灑落下來,那場面極血腥慘烈。
而此時此刻,葉流云還在心疼自己的車頂。
馬車停下來,白牙在十幾米外。
忽然之間車底碎了,一把彎刀從車底下刺穿出來,葉流云在車底破碎的那一瞬間人飄然而起,一襲白衣的他猶如雪霧一樣升上半空,而彎刀則脫手而出依然緊追不舍,葉流云在半空之中屈指一彈,一顆很小的東西被彈出的時候便裂開,一半擊中彎刀,當?shù)囊宦曒p響后彎刀蕩飛,而另一半則擊中握刀之人的眼睛,直接打出來一股血。
那是一顆花生米,被彈出去的時候一分為二。
離開酒樓的時候葉流云在車里喝了一點酒,佐酒的菜只有一碟五香花生米,那么大一個老板,稍顯寒酸。
捂著眼睛的刺客向后暴退,他只覺得自己的眼球好像都被打進腦子里似的,眼眶里此時塞著的是別的什么東西,一股一股的腫脹疼痛讓他心中頓生恐懼。
他剛落地,捂著眼睛的那只手還沒有來得及松開,一條馬鞭就甩了過來精準的纏在他脖子上,趕車的車夫往后一拉,那刺客的脖子就被切開一條一條血痕,馬鞭子上綁著很多銅錢,鋒利如刀。
風從天際來,泉自地下涌。
白牙哼了一聲:“瞧著便是傳聞之中殺人無算的南疆垌寨人,風泉兩部已經(jīng)出來了,那么歲寒三友何在?”
他轉(zhuǎn)身往四周看,于是看到了三個人自三個方向而來。
......
......
第二百九十章
不愧是大當家
西蜀道山路難行,翻重山也未必可見一村一寨,當年大寧的戰(zhàn)兵在平原上橫掃楚軍,逢戰(zhàn)必勝,可唯獨是在西蜀道的時候遇到了阻滯,這阻滯第一是西蜀人悍勇,其斗志堅不可摧,第二是因為那里確實太過險惡,大軍無法施展。
當年大楚的都城為紫御城,城破之日,大寧開國皇帝宣布楚滅。
后大寧皇帝親征西蜀道之地,久戰(zhàn)不克,感慨說若當初蜀軍守紫御,豈可輕破?
又感慨,蜀軍不敗,楚猶未滅。
還是后來大寧皇帝寫親筆信給蜀地楚國將軍,勸他說:“大寧已經(jīng)代楚,天下歸寧,寧不可將蜀地置于國外,戰(zhàn)則必戰(zhàn),可天長日久,蜀地百姓遭殃,十城九枯,沃野荒蕪,將軍與朕皆是千古罪人�!�
當時蜀地楚將廖耀先思謀多日,率軍出,降于大寧,為感謝廖耀先之功績,大寧皇帝封其為一等侯,又因感念蜀人忠義,皇帝免去蜀地十年錢糧賦稅。
可是在西蜀道崇山峻嶺之中,時至今日,仍有一些藏于深山密林之中的人不愿為寧人,依然奉大楚為國,他們便是垌寨人。
數(shù)百年前,楚皇巡游蜀地,見一位姑娘清麗脫俗便納入后宮,這姑娘便是垌寨人,垌寨族人數(shù)極少,各部加在一起也沒有五萬之數(shù),后來這位垌寨族的女孩成為楚國貴妃,時常派人回去送族人一些好處,逐漸的,垌寨人便堅定的認為他們是楚人,而且是近皇族。
楚滅之后,寧軍入蜀,垌寨人便退入更深遠的山中生活,就是不肯投降,時不時出來襲擊村鎮(zhèn)劫掠而去。
其中最兇者,被稱為風泉二部歲寒三友。
白牙聽過很多關(guān)于這五個人的傳說,當初黑眼保護一位重要的客人遠赴西蜀道,那一路上聽到的傳聞歸來后也都講給了他,風泉二部神出鬼沒,兩個人屠一山村的事做過就不止一次,垌寨人和其他部族都是蜀人,可他們卻視其他部族之人為大楚叛徒,所以下手極為兇殘,廷尉府和刑部都曾調(diào)集高手圍剿,奈何在那般深山密林之中根本無跡可尋。
離開了山林的風泉二部,哪里還有那么可怕。
求立人以水欺寧,垌寨人以山欺寧,可離開了水離開了山,怎么可能繼續(xù)欺人。
風部被白牙一斬兩片,落地之后已經(jīng)成了殘尸。
泉部被葉流云的車夫以馬鞭絞死,看起來奄奄一息卻尚未氣絕。
“風泉二部,不過如此。”
馬夫哼了一聲。
倒在地上的泉部嘴里不住溢血出來,卻慘笑著問:“你可知道,為什么我們名為風泉?”
風無定,水無息。
馬夫忽然臉色一變,低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胳膊上黑了一片,竟是沒察覺什么時候有幾滴污濁之物已經(jīng)染在皮膚上,不疼不癢,但是卻有一股惡臭味,只是一開始風部被殺,車夫還以為那是內(nèi)臟腸子之類的東西灑落出來的味道。
胳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還有一條一條的白色小蟲在肉里鉆進鉆出,偏偏就是沒有感覺到疼!
車夫大驚,一刀將自己的左臂斬斷,臉色瞬間慘白,他將刀子丟在地上,想撕開衣服裹住傷口,低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的衣服上破了幾個小洞,他將衣服撕開,胸口已經(jīng)黑了好幾片。
噗的一聲,車夫噴出來一口血后向前撲倒在地。
另外一邊,白牙也察覺到了異樣,風部明明已經(jīng)死的透徹,人都一分為二了自然死的不能更死,可他卻剛剛發(fā)現(xiàn)那尸體的左手右手上分別有些閃爍著微光的東西,那是細的不能更細的絲。
白牙猛的后退,回頭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車廂上被定在那一個匣子,細絲就在匣子之中抽出,噗的一聲輕響后細絲從尸體兩手之中迅速的彈了回來,白牙的眼睛驟然睜大猛的往后翻倒下去,可是倒下去的時候右手還抓著他門刀鎖鏈,細絲一掃而過,他的右臂自臂彎處被直接切斷,半截手臂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白牙在地上翻滾了出去,細線帶著銳響縮回匣子里。
一死一傷。
葉流云掠過來扶了白牙一把,白牙看著自己的右臂斷處眼神悲愴:“提不得門刀了�!�
“回去練你的左手�!�
葉流云把他向后推了一下:“馬車邊等我�!�
遠處有三個人自三個方向走來,三個人一樣的裝束一樣的面無表情,三人品字形將葉流云圍住,而葉流云則將黑眼擋在自己身后。
“東主,走�!�
白牙咬著牙喊了一聲。
葉流云淡淡道:“流云會什么時候丟下過自己兄弟?”
白牙還想說什么,葉流云將地上一把長刀踢過去落在白牙腳邊:“左手也可提刀,不能殺人,便殺自己�!�
可死,不可受辱。
正對著葉流云的那個人面無表情的將背后的包裹摘下來,打開之后才看出來那像是一個古箏,只是更長,上面還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孔洞,看著就讓人頭皮發(fā)麻。
琴上有字,是為松。
這人用左臂托起古箏,右手在上面琴弦彈了一下,聲音空靈。
在琴聲之中,一片細小如松針般的東西密集而來,速度快的令人咋舌,隨著琴聲逐漸加速,一個一個的小洞里激射出來的猶如松針般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葉流云單手握劍,劍在身前灑出去一片銀芒,匯于一處,有若銀盤。
鋼釘打在長劍上發(fā)出暴雨落地一般密集的聲音,被劍蕩飛出去的鋼釘打在四周的地上墻上樹上,那場面令人無比的震撼。
可葉流云只有一把劍,在左后方的那個人也將背后的包裹摘下來打開,里邊是一把琵琶,他將琵琶抱于懷中,卻沒有彈響,而是摘下來一根琴弦屈指一彈,琴弦竟是能無限延長一樣激射出去,直奔葉流云后心,而那琵琶上有一個竹字。
右后方的人沒有帶著包裹,他比另外兩個人多了一件披風,雙臂往外一展,披風打開,里面掛滿了猶如梅花一樣的五瓣飛鏢。
雙手一抓便是八枚飛鏢,兩只手連綿不盡般往前甩出去,便有無數(shù)梅花飛落。
葉流云右手持劍擋住身前密集松針,腳下一點,踩碎了一塊青石板,青石板一頭抬起來擋在他身側(cè),飛過來的琴弦噗的一聲將青石板擊穿,打透了之后琴弦的一端忽然張開猶如一個利爪一樣扣住了青石板,隨著琴弦往后收縮竟是把青石板拉了回去。
葉流云左手抬起來將身上披風解開,像是轉(zhuǎn)手帕一樣將披風轉(zhuǎn)了起來,也不知道那披風是什么材質(zhì)所做,梅花鏢打在上面就好像打在厚厚的皮革上一樣竟是不可擊破。
“東主,打不打?”
白牙靠著馬車站在那,長刀戳在一邊,左手摸著胸口,懷里顯然有什么東西。
“不必�!�
葉流云回答的時候依然云淡風輕。
他左手忽然一發(fā)力,披風轉(zhuǎn)動的速度更快,竟是短暫的留在半空,而他卻在這一刻松手,披風被梅花鏢打的收縮起來,而葉流云已經(jīng)逆著松針暴雨沖了上去。
披風落地,梅花鏢從后面鋪天蓋地而來。
只是短短兩息的時間而已,只是兩息,用梅花鏢的人失去了葉流云的身影,可那披風擋不住兩息,披風落地的時候他驟然停手,遠處葉流云已經(jīng)站在那個用松箏的人背后,劍就在那人的肩膀上放著。
“歲寒三友,贊的是風骨,不是手段,你們膚淺了�!�
葉流云劍閃爍了一下,甚至沒有人看到劍動過,只是閃爍了一下而已,抱著松箏的那人脖子上就綻放開一團梅花,那人嗓子里發(fā)出一聲哀嚎之后脖子里噴出來一股泉涌,血流如注。
葉流云邁步向前,梅花鏢再次撲面而來,他猶如稍稍喝醉了酒的文士舞劍,閑庭信步一般向前,劍在他手里宛若游龍,一聲一聲脆響在他身前炸起,一朵一朵火星在他周圍綻放,當用梅花鏢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阻擋不住葉流云的時候,遠處軟軟的倒下去一個人。
用梅花鏢的人大驚失色,他分心看了一眼,確定倒下去的是自己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