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稍大些的里面琳瑯滿目全是制造傀儡的各種技藝技巧、調(diào)制藥汁的各種配方等等,稍小些的則為千傀萬儡門的秘法、功法、要訣等物,一些秘聞偏方等,也全數(shù)收錄在內(nèi)。
徐子青只稍稍看一眼,就覺出其博大精深,除非有人苦心孤詣精研此道,否則難以有所成就,甚至如若不是天資穎悟遠超常人的天才,就算竭力鉆研,恐怕也不能學到皮毛。
這般看過后,徐子青已然知道,不論是他自己還是師兄,都不可能去接受這一門傳承。
師兄之道已定,為無情殺戮劍道,他之道亦已定,是為生死輪回之道。
他那師兄以殺止殺,為劍修,而他則統(tǒng)御萬木,為法修,走的都是堂正仙道。
千傀萬儡門則非仙道、非魔道,在亦正亦邪之間,為偏門左道。
且不說他們原本在大道上就有些不同,只說兩人在己身之道上都未及大成,又怎么能夠太過分心其他?
故而他兩個略學一些傍身無妨,真正傳承,則是不能。
到此時二人已將千傀萬儡門所有遺贈看過,兩人異體同心,這些物事很快各自分別存了。
因二人修為相差甚遠,大半仍是由云冽保管,徐子青只得一只極品儲物鐲,以作存放之用。
而那令牌,自也是為云冽滴血煉化。
云冽便盤膝坐下,有徐子青為他護法。
不多時,那令牌化作一縷黑芒,直入云冽眉心紫府之內(nèi),化入他元神之中。
徐子青這時便道:“師兄,可能尋到那壽良程的友人?”
云冽略思忖,說道:“我且尋來�!�
雖說壽良程早已傳送出去,但既然應了他此事,如今既已掌握住這遺跡,也當依言行事。
煉化之后,整座遺跡都在云冽掌控之內(nèi)。
很快,他便開口:“遺跡中有一石室,內(nèi)有尸體一百零二具,其中六指者唯一具爾�!�
徐子青就問道:“確信是百年前的尸身么?”
云冽微微頷首:“不錯�!�
徐子青就放心下來,如此也算不負所托。
東西得了,這遺跡自然再不會開啟。
云冽將徐子青手掌握住,隨后心念一動,二人身形倏然消失,又出現(xiàn)在一片荒漠之中。
后方古城仍在,而城門口,則還有二人停留。
其中一個,正是壽良程。
他見兩人出現(xiàn),急忙迎了過去:“兩位道友,你們可是通過了考驗?”
另一人名喚“衛(wèi)環(huán)”者,也看向二人。
徐子青微微搖頭:“不曾過關,剛剛到第七關,因受傷頗重,就被拘了一陣,療傷之后,才被驅(qū)趕出來。”
壽良程與衛(wèi)環(huán)卻有狐疑,若是不曾通過,如何兩人一起出來?
徐子青看穿二人心思,就笑道:“我因并非元嬰修士,便是失敗,也要等出結(jié)果,才會彈出�!彼涂匆谎墼瀑�,“方才我問過師兄,他倒闖入第九關里,只是足足有十位元嬰后期傀儡人圍攻,師兄不敵,也敗了出來�!�
遺跡里所得甚多,他雖未有害人之意,但防人之心亦不可無。
以上種種話語,便沒有一句實言。
如此說法自不能服人,壽良程與衛(wèi)環(huán)也未必信了。但既然他兩個已然給出緣由,他們不過是尋常結(jié)伴而來的交情,也不好尋根究底,更不能再問下去了。
徐子青見狀,又對壽良程說道:“雖說不曾破關,倒并非全無所得。師兄于第八關處發(fā)現(xiàn)一具尸骨,正有六指,不知是否為壽道友之友人……”
壽良程一聽,哪里還顧得這些,當即急道:“此言當真?”
徐子青點了點頭:“自然是真�!�
說完,就看向云冽。
云冽心念一動,伸手一拂,地面上就躺了一具白骨,身上披著一件法袍,一應法寶、儲物鐲等物盡皆都在。
壽良程神色悲愴,但見著好友衣冠整齊,所有物事都不曾被人扒走,心里也有幾分感激,就趕緊把這尸身收起,又向兩人連連道謝。
徐子青嘆道:“不過舉手之勞罷了,壽道友不必如此�!�
說了這些后,壽良程漸漸收了悲色:“先前我不曾收取星辰砂便先去破關,后來再入,卻不能去。而今你兩個也走出來,我欲再試一次,便與你二人就此別過�!�
徐子青與云冽對視一眼,心里都定了主意,就道:“請便。”
壽良程果然進去,這回也的確并無阻礙。
照理說那星辰砂也為遺跡之物,而云冽如今掌控遺跡,是開啟是關閉,皆由他心。
但兩人早已同壽良程說好,只得神水而將星辰砂盡歸于他,此次云冽便也放他進去,任他收取就是。
只是遺跡已有主人,那考驗再不會有,那些岔道也早已封上。
此回壽良程再入其中,也只能在外殿徘徊,要窺得其中的秘密,則是不能。
即便再過百年壽良程再來,也等不得遺跡開啟了……到那時,便是他終于確信遺跡中寶藏已被徐、云二人所得,那時兩人早已臻另一境界,也不必忌諱什么。
見壽良程走了,徐子青與云冽也當回去周天仙宗。
那衛(wèi)環(huán)卻過來一步,笑道:“兩位可是回宗?”
徐子青笑了笑道:“正是,衛(wèi)道友如何?”
衛(wèi)環(huán)神色親近:“既然同是回宗,不妨同行�!�
徐子青略有訝異,但彼此既是同來,如今同歸,也沒什么,就一點頭:“如此也好�!�
于是徐子青放出飛行妖獸,同師兄先躍上去。
衛(wèi)環(huán)神色赧然,卻開口說道:“不知我可否……”
徐子青一怔。
衛(wèi)環(huán)輕咳一聲:“我本無飛行妖獸,來時也不過借良程東風罷了�!�
原來如此。
徐子青這時就有些明白,此人想必同另幾人也不熟悉,來此同行也不過是壽良程的面子。因而壽良程在遺跡外等候時,此人也隨之等候。但壽良程再入遺跡,卻不知何時得出,他才會這般詢問徐子青,要和他們同行。
想得明白,徐子青也不拒絕:“既然如此,衛(wèi)道友也可自便�!�
衛(wèi)環(huán)聞言,就晃身而起,也立在了那飛行妖獸脊背之上。
下一刻,那妖獸肋下生風,平地而起。
徐子青與云冽并排而坐,那衛(wèi)環(huán),則坐在兩人近處,同他們能打個照面。
這般舉動,倒很識趣。
一路無話,那飛行妖獸連連飛了兩日,已然到了一座城池上空。
此時衛(wèi)環(huán)低頭一看,便說道:“古畫城?”
徐子青聽得,就問:“衛(wèi)道友可是有事要辦么�!�
衛(wèi)環(huán)搖頭道:“倒不是有事,我觀下方情景,忽然想起來,這幾日古畫城有一場拍賣大會,聽說此回比往日規(guī)模更大不少,我早有心前去一看,只因遺跡之事更為重要,方才放下。本以為已然是辦完了,現(xiàn)下一看,倒像是正要開始�!�
徐子青低頭一看,果然城中很是熱鬧。
衛(wèi)環(huán)神色懇切:“兩位道友若是有意,也不妨去見識一番�!�
第396章
陰謀
拍賣會?
徐子青微微一怔,他倒是沒聽過這個。
不過往日里他在傾隕大世界中也曾去過那拍賣會,左右不過是為了尋些得用的天材地寶。如今出來不久,時日還算頗多,若是去瞧一瞧,倒也無妨--說不得能碰上什么好物也未可知。
他與師兄常年居于五陵山域、少有出門,便是出門也以趕路居多,這未必不是個了解乾元大世界的通途。
這般想了,徐子青就看向云冽。
云冽道:“可去一觀�!�
衛(wèi)環(huán)聽得,就露出笑意來:“既然兩位也欲前往,可就在此處落下云頭�!�
徐子青聞言,就一拍那飛行妖獸頭顱,要他降落下去。
古畫城同從前徐子青所見城池俱有不同,此處無需在城門出繳納靈石,整座城池盡皆向外開放。不論什么人來了,只消隨意遁去所需之地便可。
一行人就依照那衛(wèi)環(huán)指點,直接來到拍賣場外。
說來也是湊巧,這拍賣會,正是今日開始。甚至是但只要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都能進入其中。
竟是如此松快的要求。
如此正遂了許多人的意愿,衛(wèi)環(huán)就說道:“進入其中時,我便不同兩位一處了�!�
他們并不十分熟悉,還是莫要同行,以免引起什么誤會來。
這越發(fā)顯得此人十分識趣。
徐子青心中對此人又信了兩分,但畢竟只是同路的交情,自也不會挽留于他。
衛(wèi)環(huán)笑一笑,就與兩人告辭,卻也約了拍賣會結(jié)束后在對門酒樓相見,同回周天仙宗。
很快,徐子青和云冽分別取了斗篷披上,就隨眾人一處,都走進那拍賣大殿之內(nèi)。
其中地方廣大,分有許多座次,凡進來一人,就生出一個空位,十分神妙。
密密麻麻那許多人,在這大殿之內(nèi),居然絲毫不顯擁擠。
而眾人身上所披斗篷能隔絕外人神識,不同座位之間也頗有距離,彼此互相都不打擾,更難以窺見周遭之人身份。
徐子青就尋了兩個位子,不過這兩個位子離得遠些,他就并指一點,將其中之一移了過來,方才同師兄并肩坐下。
云冽神色不動,目光一掃間,周圍許多身影都被他收入眼內(nèi)。
他們兩個各自都生出幾分警惕,自然也察覺到其余人等投來目光中戒備之意。
師兄弟兩人身上所具靈石資源,要勝過許多同境界的修士,在這拍賣會里,當然也要更為謹慎。
不多時,那臺上就有美貌女修現(xiàn)身,先行展露一件寶物。
那乃是一種寶器,傳言威力無用,更配與一種法訣,操縱起來很是厲害。
女修說得興起,臺下也有許多修士心生貪欲。
徐子青和云冽則不為所動。
他兩人都非是注重法寶之人,云冽已有本命寶劍,徐子青也有本命妖藤,二人所重,實為己身力量與神通。
因此接連臺上展示了許多法寶,都不能叫他們動心。
然而拍賣會行得越久,徐子青心中,忽然就跳得有些急了。
隱隱約約的,他仿佛有些不祥預感。
可只是場拍賣會罷了,從前也參加不少,也非是沒有手段,又怎么會生出這般感受?
但偏生遏制不住,一時之間,他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漸漸地,徐子青雙目有些發(fā)昏,識海里像是有利刺穿插一般,尖銳地疼痛。
他非是不能忍耐痛楚之人,如今卻像是忍不住了,不禁手指微微發(fā)顫。
仿佛意識也有些飄得遠……
正這時,一只手將他拉過,隨即他額頭便碰上一人胸口,溫熱之感霎時叫他覺出幾分安穩(wěn)。
“師兄……”他無聲開口,渾身冷汗涔涔。
云冽亦是察覺出徐子青不妥,他將人拉入懷中,撫其背安撫,立時發(fā)現(xiàn)他通身發(fā)冷,很不尋常。
修士到金丹期這境界,早已是寒暑不侵,除非極險惡的環(huán)境之內(nèi),平常之地,任氣候如何變幻,都不能將他們奈何。
他師弟如今,竟仿佛如凡人被夢境魘住一般,叫人憐惜。
云冽并未多思,只將徐子青攬住不動,又憑他抓緊自己手臂,過得了一時半刻,才覺他師弟不再那般顫抖。
這時他便傳音過去:“子青,怎么?”
他雖七情凍結(jié),但對這師弟,自也是極為關切。
徐子青略緩了緩,才徐徐開口:“先前也不知是什么緣由,忽然間疼痛難忍。我查探一番丹田,卻并非修為有礙,亦非心魔作祟……如今好轉(zhuǎn),腦中卻還有些渾噩�!�
云冽目光微冷:“待我查探�!�
徐子青自是點頭,將手腕送來:“勞煩師兄�!�
他定要將緣由找出,否則若是做什么要事時忽然這般,豈非大為不便?
如此隱患,需得盡快根除才好。
云冽就將真元送入徐子青體內(nèi),強勢霸道,直將他四肢百骸、經(jīng)絡丹田全都細細碾壓過去,才收回手來。
他亦不曾發(fā)覺什么,略想了想后,他便道:“你將元神放開�!�
徐子青一驚:“此處?”
云冽略點頭:“莫慌,只分一絲元神罷了�!�
徐子青松口氣,他與師兄每逢雙修必有元神交融,故而每逢二人元神相觸,就難免一陣糾纏。
如今大庭廣眾之下,眾多修士之前,他就算再如何灑脫,也不能視若平常。
不過既然只是一絲,倒也不礙。
故而就當真敞開識海,放開元神。
云冽果然僅分出了一絲元神,就自徐子青眉心鉆入,直通識海,立時就與徐子青的元神相融。
莫小看這絲元神,雖說細小,然而一旦觸碰到他人元神,便可將對方所有全數(shù)窺見。往往許多雙修道侶彼此亦不能這般坦然無垢,倒是徐子青和云冽性情皆極坦率,反倒時常如此。
許是平日里做得多了,這回也極順利。
云冽元神不多時,就將徐子青之元神各處,都掃過一遍。
果然,他察覺了問題出來。
就在徐子青元神接近核心處,有一條極細的絲線潛伏,其細小之處,幾乎肉眼難以看見,又幾近無色,若非云冽與徐子青元神交融多次,也難以發(fā)覺這極輕微的不同。
正如同灰塵落入湖面,除非對這湖水極其了解,不然又怎么能夠察覺?
就算是徐子青自己,只怕也要數(shù)遭查驗,才能確信。
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云冽收回元神,便告知徐子青。
徐子青有些不解,他修煉時處處小心,元神里本該潔凈通透,如何會有那細線?
他略思忖,也自行審視起元神來。
因事先有師兄提點所在,他這回倒頗為容易,就尋到那處。
果然,當真是有一物存在。
而且……徐子青又發(fā)覺,那物竟然在動。
當是時,他心中便一個“咯噔”,是活物!
云冽的眉頭,也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看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叫此物當真進入元神核心,誰知會生出什么變故來?
故而不能再這般下去,事急從權,也顧不得其他了。
云冽就將眉心同徐子青相貼,直將大半元神傳送進去,他現(xiàn)下劍意同元神隱隱相通,雖還未成劍魂一煉,但元神之強悍早已勝過從前,更因融合劍意,使得它鋒銳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