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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高大修士抱拳:“多謝。”

    徐子青笑道:“萍水相逢也是有緣,不過區(qū)區(qū)方寸之地,何談謝意�!�

    這高大修士挑起眉頭,越發(fā)丑相:“閣下不嫌我貌丑?”

    徐子青說道:“皮囊之物,無論美丑,皆為先天之賜也。而人之品性卻不然,與人相交非看皮囊,觀其氣度品格罷了。”

    高大修士便又笑了:“閣下好胸襟。我名章九,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徐子青一笑:“在下徐子青。”

    兩人交換了名姓,彼此也覺得熟絡了幾分,攀談起來,各自都有一番計較。

    這章九看來修為不濟,氣度卻很不凡。若是尋常的修士,全然看不透徐子青修為之下,也該曉得是遇到了前輩,便不是唯唯諾諾討好獻媚,也要多些恭謹之意。偏他仍是神色自若,不僅不為其容顏哀憐,反而態(tài)度豪爽大方,使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而徐子青素來溫和,與人說話時,勿論其人修為幾何,總是十分親和,并無給人居高臨下之感。章九同他交談,自也覺得如沐春風。

    一來二去,竟然都覺得有些親近。

    章九見聞廣博,徐子青多年來局限于山莊、秘境之中,許多傳說事故他是聞所未聞,如今聽此人說得繪聲繪色,亦有身臨其境之感。

    兩人說到酣處,章九自儲物袋中取出一壇子陳釀‘百淬香’,又有兩個靈氣盎然、拇指大小的玲瓏酒杯,斟滿一個,遞與徐子青:“此酒我存了久矣,今日難得遇上相契友人,不如共飲�!�

    徐子青從不曾飲酒,也頗有興致,便接過來,放在鼻端下嗅了一嗅,贊道:“果然酒香甘醇,不錯�!�

    章九大喇喇盤腿坐下,舉杯道:“喝了?”

    徐子青也坦然坐下,同樣舉杯:“喝了�!�

    兩人相視一笑,齊齊仰脖飲盡。

    清酒入口,先有一道醇香之氣直逼喉間,既感絲絲辛辣,又覺甘美無比,回味悠長。徐子青抿了抿嘴,很是意猶未盡。

    章九見狀,哈哈一笑,提起酒壺又給他斟滿:“再來!”

    徐子青笑應:“來!”

    這般你來我往,不多時,半壇子酒已然下肚。

    徐子青臉帶微紅,側頭去看船外海景,只覺得海天浩渺一色,視線之外極其開闊,真使人胸懷大敞,便曾有什么煩惱之事,也在此時盡皆散在這煙波之中。

    章九喝酒時話也不多,不過既見徐子青面上生暈,乍一看竟有幾分珠玉生輝之感,便笑道:“徐兄弟,章某冒昧一問……你今年年歲幾何?”

    徐子青溫和地笑:“略算算,虛歲也有十八�!�

    章九有些訝異,上下打量他一番:“徐兄弟當真天賦過人。”

    徐子青卻搖搖頭:“總脫不去一個‘巧’字。”

    點到為止,這修行之人,哪幾個沒有遇上什么奇遇的?就揭過這話不提。

    章九也轉頭看了看那海,嘆道:“可惜被關在這罩子里頭,不然我使把力氣,也能叉上幾條好魚。到時用火烤了,再佐以美酒,才是真正的爽快!”

    徐子青試想一番,果然是極好,他就點頭道:“確是如此,可惜了�!彼傧胂�,又說,“不過海中事到底詭譎,這護罩也是為我等安全所設,只得如此了�!�

    說話時,就到了正午。

    金丹真人以下,修士皆不能辟谷,便不是如凡俗人般一日三頓,卻也是餓不得的。在這靈船之上,若要橫渡兩洲,往往所需兩三日至五六日不等,這些個上了船的修士平日里若沒備上辟谷丹等充饑之物,少不得就要靠靈船上的幫補。

    故而每日三次定時,都有膳食提供予眾修士。自然,也得是出資費的。

    這才剛到時辰,便有數(shù)名先天向著自個接待的渡客招呼去了。

    徐子青是劉盛接待的,這時便見他走了過來。倒是章九相貌丑惡、修為又低,故而并無先天肯來。

    劉盛倒是有眼力的,他早見徐子青與章九一同喝酒、那是言談甚歡,因此心中雖仍對章九有些看不起,卻不會表現(xiàn)出來,反而開口就招呼了兩人:“兩位仙長,已是午時了,不知可有什么吩咐?”

    徐子青笑了笑,他此時微醺,反應頗有些慢的:“……什么吩咐?”

    那章九很是明白,就說道:“要上好的靈谷,再來十斤肉菜,價錢不必計較,只管算來就是。”

    徐子青雙目雖有些迷鈍,意識仍是清醒,便要取玉磚出來:“章兄,我才喝了你的酒,不可如此……”

    章九則大手一擺:“今日交了你這友人,我心中歡喜。你這般客套,莫不是沒認我做一個朋友?”按理說他是高攀了徐子青,可他這般說來,卻半點不讓人生厭。

    徐子青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聞言也就笑開來:“也罷,就占章兄這些便宜。日后我再回請,可不許不來。”

    章九哈哈大笑,自然是應了“好”。

    只是兩人心里都很是明白,雖然投契,畢竟只是萍水相逢,世界何其之大,仙途何其艱險�?峙孪铝诉@靈船,他兩個便再無相見之日了。

    吃完這一頓飯,徐子青腦子里已然有些混沌。這釀來與修士喝的酒,這酒勁兒上來,修士也難以抵擋得住。徐子青兩世皆是滴酒不沾,頭回痛飲,自然醉了。

    章九見他步履踉蹌,收了東西,笑著要去攙他。

    徐子青卻不肯,定一定神,即便是頭重腳輕,卻也硬是走得穩(wěn)了。

    而章九見他執(zhí)意如此,便只好不放心陪他到房門外,直至見他進了去,才放心離開。

    房門掩上,徐子青一頭栽倒在床,是仰面朝天,面色酡紅,渾身酒香。

    忽然間,一道白影突兀現(xiàn)身于床前,身形若隱若現(xiàn)。他先是朝門外瞧了一眼,隨即冷眼看那床上醉醺醺的俊雅少年,默然不語。

    徐子青神智蒙昧,卻未睡著。他半夢半醒間瞥見一角白衣,便將眼睜開,帶幾分醉意喚道:“……云兄?”

    白影立得近些,并不言語。

    徐子青便輕輕笑了幾聲:“我今日識得一個新朋友,心中很是快活�!彼麄冗^頭,語中有些不解,“云兄?”

    云冽才道:“此人對你并無惡意,可交�!�

    徐子青俊顏如玉,笑得越發(fā)輕快:“云兄說得是�!彼^過來,似看著眼前虛影,“云兄可好飲酒?”

    云冽道:“從不飲酒�!�

    徐子青略有失望,嘆道:“若能與云兄共飲……”尾音漸沒,并未言明。

    云冽斂目,隨即消失無蹤。

    一夜無夢。

    次日,徐子青醒來,憶起昨夜與章九飲酒之事,想到而后不僅喝醉,還拉著戒中好友好一陣絮叨,又不由莞爾。

    那好友乃是一位劍修,意念堅定,從不為外物所迷,可謂心如磐石。而酒能磨人心志,他自然是不喜的。

    也不多想,徐子青便起身下床。他才發(fā)覺雖是醉酒醒來,卻既不頭痛欲裂,也不身子酸軟,可見這修士飲用的酒水并無凡俗酒類劣病。

    推開房門,酒氣早已散去,徐子青神清氣爽,出艙門再賞海景去也。

    甲板上眾先天依舊待命,那些掌船的九星海門弟子卻換了人選,想來是頭前那些歇息去了。畢竟此乃靈船,一日夜過,靈力該消耗極大才是。

    徐子青站在船邊,極目遠眺,正是風平浪靜。

    “徐兄弟,昨夜睡得可好?”只聽后頭一陣爽朗笑聲傳來,旋即有人腳步分明,快步走來。

    “章兄�!毙熳忧嗷仡^一笑,“美酒醉人,自然睡得極好�!�

    章九走到他身側,笑道:“酒還有許多,若是徐兄弟喜歡,不如今日再痛飲一番?”

    徐子青也不推拒:“也好,此酒甚好,直讓人流連�!�

    章九滿不在乎:“若是徐兄弟喜歡,我送你幾壇就是。章某旁的沒有,這酒卻不少。今日換上一種‘仙人香’,管教你喝個痛快!”

    這仙人香比百淬香烈些,入喉后嗓子火辣辣的,隨即辣意變?yōu)樘鹣悖还蔁峄饹_頭,便生出飄飄欲仙之感。

    果然是號稱仙人都要迷醉的好東西。

    兩人推杯換盞,喝過一遍。

    章九雖仍笑得爽快,徐子青卻覺出些不對來,難免有點不解。

    他便開口詢問:“章兄,你若有心事,或可與我說說。”

    章九面帶遲疑,而后在周身布下一個禁制,才說道:“徐兄弟,你我一見如故,我便也不瞞你。”他嘆口氣,“我從上衢洲到上禹洲去,乃是因上衢洲近年來那兩個世家混戰(zhàn)之事。我原有傷在身,又是散修,在那處實在不能安心下來�!�

    徐子青認真聽他去說,并不插言。

    章九便又道:“我素來量大,昨夜喝過后,你雖醉了,我倒還清醒得很,便在房里又自斟自酌起來。可卻不曾想聽到了旁邊屋子里鬧騰。”

    徐子青心知,這便是說到了重要之處。只是在這靈船上說話,當都是下了禁制的,他怎能聽得到?

    章九見他疑惑,先說:“徐兄弟有所不知,我生來這副丑模樣,耳力卻是極好,尋常禁制不能擋住�!币娦熳忧嗖⑽绰冻霎惿憷m(xù)道,“那一番吵鬧盡皆入了我耳,我才知曉,這些從不出屋之人,竟是那掀起頭兒來的田大世家之人!”

    徐子青瞳孔驀地一縮,心跳也登時快了幾分!

    章九話語不斷:“原來這田氏之人到上禹洲去,是為請雷火派一名長于用雷的化元期高人助陣,要將徐家殺得一個不剩!”

    徐子青心中暗驚,面上卻極力不顯:“雷火派可是陸地三大宗派之首,田家與他們有這等交情?”

    章九道:“若單是一個田家,最多不過是有些筑基期的修士,自然不被雷火派看在眼里。可關鍵是,他們勾結了……”

    徐子青問:“勾結了什么?”

    章九壓低聲線:“勾結了海獸!”

    徐子青大驚,這八竿子打不上的干系,怎會扯上深海霸主?

    章九見他如此震動,說得更快了些。

    這時徐子青才知道,原來田家翻臉并非單為徐家不允婚之事,而是早有預謀、籌劃多年。

    早在田家田塍還未成家主時,不知怎地與深海中一位四階妖獸結識,又因這妖獸識得了雷火派一位接近筑基期圓滿的高手慕振海,彼此已有默契。而后田塍在田家多番運作,成了家主,便表面蟄伏起來,私下里仍與那一人一獸暗通款曲。

    多年后,田塍地位穩(wěn)固,那筑基圓滿的高手突破,成為化元期的高人,海中四階妖獸不服如今的幾位霸主,也早已暗暗收買其余厲害妖獸,意圖使它們?yōu)榧核�。如今亦有小成�?br />
    如此三方再度溝通,便商量出一個章程來。

    先是化元期那位從四階妖獸手中得了不少深海中的好藥材,制得能短時間提升修為的丹藥,并將它交予田塍。

    田塍想要吞掉其他家族,成為昊天小世界最大的修真世家并獨占林原秘境;四階妖獸允諾若能得到霸主之位,就將通海之道分出一條贈予雷火派;而已突破化元期的慕振海想要借這一條通海之道,換取在門內(nèi)更高的地位,以得到絕大的好處。

    這般一拍即合,當下田塍就開始尋找機會挑釁起來。

    于是徐田兩家之戰(zhàn)由此而起,以雙方如今這你死我活的爭斗之態(tài),都各自尋找外援,田塍請來慕振海,徐家卻未必有這般好的運氣了。

    只不過此事事關重大,未免雷火派中與慕振海競爭之人察覺端倪,田塍左思右想,派心腹帶上無數(shù)珍貴之物,去雷火派拜見慕振海,以私人名義請他赴生辰之宴。結果同去這幾個田家人為爭奪率先露臉的機會而鬧了起來,才給章九聽到,并于其言談中將整件事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徐子青聽得是驚心動魄,他萬沒有想到整個徐家都在這些人算計之下,而很顯然,此番田家去了雷火派,定然能馬到功成,而徐家立時便有覆巢毀卵之禍!

    想到此,他安能不知章九何故說起此事?

    與章九相交時,徐子青并未遮掩自己名姓,章九但對徐氏有些了解,便能猜知徐子青身份。只是兩人固然投緣,畢竟相識兩天罷了,不好直說,因而就利用這機會,將他所知之事全數(shù)告知。

    章九說完這個,見徐子青神色,心知他已明白自己用意,也不多問,再度給他斟酒,和他同飲起來。

    徐子青心下游移不定,他與徐家糾葛實在復雜,說恨意不然,說當真有什么歸屬之感,卻也不然。于是想了又想,仍是暫將此事拋開。

    兩人正飲酒時,靈船已至兩洲中途,正在一個滿是暗流的湍急之地。

    此處素來都是難渡,那些九星海門的弟子當即高呼起來:“將進急流,諸位請自小心!”

    說是小心,卻并非要有什么千難萬險的,而是要將身子固定在地,不然一不小心給靈船拋起,這面皮可就盡皆落下了。

    章九與徐子青相視一笑,各自運起了靈力,將自個與船面緊緊相貼。此后若不是這靈船毀損,他兩個應安然無恙。

    這些九星海門弟子并非頭回渡船,技藝很是純熟。過著急流時,雖靈船難免要被水流沖得激蕩,卻不曾撞上暗礁,也不至于太過顛簸。

    微微動蕩后,急流便走了近半,前方有一處漩渦,四方水流匯聚,很是磨人。眾弟子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只愿能順利過去。

    不料才近那水渦,突然被什么東西突兀一撞!靈船驟然打了個趔趄,船上人也是天旋地轉,似有一道絕強靈力直沖而來,盡管被靈船擋了大半,還是造成了強大的震蕩。

    章九修為低,身子是猛然一晃,徐子青卻定得住,忙伸手拉住他一條手臂,才使兩人都穩(wěn)當下來。

    轟!轟轟——

    緊跟著,是一連串猛烈的沖撞!

    靈船已然被迫挨上洋面,半個船身向后栽去,船頭高高地翹起,前后顛動不停!護罩在此時忽然浮出了七彩華光,每受一次重擊,那華光就越發(fā)明亮,漾起一圈圈猶如漣漪一般的波紋。

    一時間,船艙里跑出了許多修士,各個都顯露出驚惶之色。有些修為不高的更是立足不穩(wěn),這回可不是尋常的海浪顛簸,而是有什么東西在以靈力沖擊,這靈力余波闖將過來,就將眾修士弄了個七葷八素了!

    徐子青帶章九站起身,接連的沖撞讓他也頗有些吃不消。那靈力震蕩穿過護罩,即便不能傷人,卻讓他這些受影響的靈力紊亂,難以運轉。

    章九用力抓緊船欄,大聲說道:“海獸異動!”

    徐子青應聲朝外看去,立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這一片湍流急旋之處,黑壓壓的海獸頭顱自大小水渦中冒了出來,成群結隊,很是密集。

    僅這般粗略掃了一眼,那龐然大軀怕不有數(shù)百頭,而以其威壓來看,竟全都是妖獸,且修為不止一階,更有許多二階妖獸,作為領頭者,悍然雄踞于前方洋面之下!

    徐子青自個有了煉氣七層的修為,也不算弱了,可歸根到底也只抵得上二階妖獸的實力罷了。若只有一兩頭,他或者無礙,但此處分明是遠遠不止,便是他性子豁達,也不免生出一絲戒懼之意來。

    以他這些年來所見聞,還從不曾遇得如此情景……若非徐子青于生死關頭徘徊過幾次,恐怕也要和許多修士一般絕望了。

    章九開口便道:“好家伙!這海底蛟族、鯊族、蟒族、鯨族、魚龍族竟都出現(xiàn)了叛徒!”

    徐子青聽得,側頭看他:“章兄?”

    章九雙目炯炯:“我走過一些地方,也聽說許多海獸之事。海中有無數(shù)族群,分歸深海霸主麾下。不過許多族群雖為一族,卻未必歸順同一個霸主,分支之間,另有不同�!�

    徐子青點了點頭:“當是如此�!�

    章九修為雖低,也著實吃了苦頭,此時卻也不畏懼般,以手指了指那一群妖獸方向:“徐兄弟,你看。”

    徐子青便看過去。

    那章九又道:“若當真是歸了不同霸主的海獸分支,若要出動,定是分作小隊,兵士頭領井然有序。可你觀這些海獸,各自顏色斑駁,便是我認得的那赤魔蟒、火首蟒、銅睛蟒,血炎鯊、巨神鯊、鋼巖鯊……這幾種雖同為蟒類、鯊類,卻都不是同一分支。如今它們這般一起竄了出來,足以見得。”

    徐子青一想,也是如此。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難不成……”

    章九爽快點頭:“我也是這么猜著。既然雷火派想吃下這通海之道,必要有因。這些個海獸當就是要來阻了這一次……”他一頓,“想必日后定不止這一次。傷亡愈多,九星海門的臉面便被打得愈狠。果真是好算計��!”

    徐子青聞言,不禁暗嘆。便是已然踏入仙途,到底還是不能放下貪欲之心。這些個勢力博弈奪利起來,又不知要死傷多少旁的修士了。

    正想時,靈船被撞得更加厲害,這一件靈器雖不會因此毀損,可那原本堅固的護罩卻未必能撐得下去,更何況,靈船能否駕馭、護罩能否堅持,歸根到底,也與那些操縱的九星海門弟子有關。

    徐子青擔憂得不錯,這些妖獸打得就是這一個主意。護罩不斷被撞擊,原本就不堪重負,偏生因沖撞過于猛烈,使那些弟子漸漸都無法站穩(wěn)。

    操縱靈船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活計,不僅得順暢釋出足夠的靈力,還得準確打出無數(shù)法訣。但這般立足不穩(wěn),又要他們?nèi)绾文茏龅剑?br />
    九星海門弟子到底也是熟手,比起旁的東倒西歪的修士們可強了許多。盡管靈船搖擺顛簸,他們卻仍能將腳底牢牢踏住船板,既不能每個都出得力氣,卻能兩個扶住一個,使那被護起來的穩(wěn)當之人掌舵。

    因每逢出海,弟子都要日夜輪班,故而來得門人不少,這般應對起來,雖略顯窘迫,倒也撐了下來。

    可惜好景不長,只聽“轟轟轟”連聲巨響,巨大的浪花濺起,群獸也越發(fā)激動起來。好些鯨族潛入海底,竟以龐然之軀從下方向上頂撞,尤其厲害!

    這還不止,忽然間又有怪聲。

    “嗤嗤嗤——”

    徐子青只覺眼前一暗,原來有一團慘綠的汁水成片澆來,正打在他們這方的護罩上,霎時遮掩了不少視線,而靈船護罩也被這汁水腐蝕,冒起了漆黑的毒煙。或者并非幻覺,這毒汁連番沖擊之后,護罩上的靈光,竟似黯淡了不少……

    只聽章九說道:“是劇毒!”

    凡俗中的毒藥自然不能傷修士半分,可妖獸之毒卻是不然。若有更厲害者,不止可將修士肉身化無,甚至能傷害修士神魂、將其整個溶為血水也未可知!更莫說有些毒物毀法寶、去靈光,無所不能。

    此回他們遇著的劇毒,便是擅毒妖獸毒囊里不知存了多少年,醞釀出這樣的神通。再如此下去,護罩也護不得幾時了。

    很快不止是章、徐兩人這邊,其余地方的護罩也皆被噴了劇毒,驚得一眾修士慌張無比,再一見那虎視眈眈的無數(shù)海獸,簡直都駭?shù)没觑w天外了!

    徐子青想了一想,腳下現(xiàn)出兩片碧葉,將他緩緩托起。不多時,他便雙足離地,懸在與地面不足半尺之處。既然是靈船不穩(wěn),且不去踩著它就是。

    章九似并無這等手段,徐子青此法也帶不得人,只好就浮在章九左近,以便隨時護持于他。

    另外些修士也瞧見徐子青做法,他們先前給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時反應過來,都是恍然大悟,紛紛效仿。不過御風術不能持久,因此極快的,靈船上就閃爍起無數(shù)繽紛彩光來!

    這一刻,但只要身具法器者,不論平日里護得如何緊密,都將其放了出來,只為爭奪那一線生機——

    第36章

    海上亂斗

    饒是九星海門眾子弟已然竭盡全力,到底寡不敵眾,加之靈船顛亂、船客皆怨聲載道,更是影響心神,使他們神氣漸漸衰喪,氣勢也越發(fā)頹敗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毒液連續(xù)不提地噴吐出來,護罩到底是不堪重負,“啪啪”兩聲頓時炸裂開來!

    “糟了!”徐子青顧不得其他,抓住章九手臂,又使一個御風術出來,極快地向后撤去,人也急速飛高了數(sh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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